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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4、試鏡

不知不覺容時回國已半月有餘。

他住在市裏的公寓，日子每天單調也充實。

單調的是，他穿的這個人設身子有些弱，所以才會一直待在國外療養。雖說現在調養的不錯，父母也不讓他太過勞累。

用容爸的話來說就是：“我養了那麽多人，賺那麽多錢，就是為了讓你這輩子無憂無慮的生活。工作？我賺的錢夠你花十輩子，你健健康康就行。”

公司的事有專人打理，容時不必操心。

充實則是，他每天都會接到唐謹川的電話。

唐謹川那邊很順利，敲定劇本的同時，選角也風風火火的進行了。

一切都很順利，就在容時期待劇組開機的時候，沒想到項目卡住了——卡在了選角上。

坑爹的是，卡的還不是男女主的角色，是一個小配角。

唐謹川為這，有些上火。

唐謹川進入娛樂圈三年，三年前憑借一部《風月》成了業界黑馬，只是在那之後，再沒有好作品。

他迫切的需要一部優秀的作品，讓那些人知道他并不是靠運氣才拍出《風月》，也不是江郎才盡。

唐謹川對待作品極為認真，上至主角，下至小小的配角都要認真尋找契合的演員，他自己做夢也沒想到，這麽一個小配角，怎麽都找不到合适的人選。

容時覺得自己的朋友在這麽下去，不是被煙腌的入味了，就是愁死了，遂選擇了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去送溫暖。

容時到的時候，唐謹川正在發飙。

“這些人是不長眼睛？看不懂我的要求嗎？”唐謹川暴躁道：“明明寫了俊美似妖，一群歪瓜裂棗怎麽敢來試戲，也不拿鏡子照照自己。”

容時嘴唇一彎，原着的故事開始時，唐謹川已成了名導，在業內是出了名的暴躁，動辄把演員罵哭。

現在看，他年輕時就這樣。

唐謹川的暴躁讓身邊人苦不堪言，搭檔道：“謹川，你看這也挺久了，總不能因為一個小角色耽誤了進度，差不多的了。”

“差不多？”唐謹川立刻瞪眼：“你跟我說什麽叫差不多？”

搭檔：“……”

氣氛緊繃而尴尬，容時适時開口：“老唐，大清早的，這麽大火氣。”

見容時來了，唐謹川捏了捏眉頭，對搭檔道：“抱歉，我最近壓力有些大，不是沖你。”

那人道：“我知道你對待作品認真，我也不對。”

唐謹川搖搖頭。

那人沖容時笑道：“那，你們聊。”之後就退出了房間。

唐謹川邀請容時坐下，不一會兒助理捧着一沓報名表過來：“唐導，這是今天試鏡的演員資料。”

唐謹川已經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揮手疲憊道：“不用看了，開始吧。”

于是來送溫暖的容時有幸目睹了選角現場。他也終于理解了好友為何暴躁。

現在的唐謹川不是大導，自然沒人上趕着巴結，都是些沒名氣的小演員來試戲。

那些試鏡者，先不說容貌體态跟角色合不合适，最重要的演技看的容時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大部分人都沒有什麽演技，又或是表演的很浮誇，噘嘴的瞪眼的，看得人都替他們尴尬。

用唐謹川的話來說，這些人的表演沒有靈魂。

“下一個！”唐謹川終于忍夠了面前矯揉造作的小演員，讓助理将人請出去，然後揚聲沖外面喊道。

門被推開了，一名穿着白色衛衣，深藍色牛仔褲的少年走了進來。

看見來人，容時一愣。

成霜？

成霜進門後，禮貌的沖選角的工作人員打招呼。當他看到容時時，眼底閃過一絲錯愕，很快被掩飾下去。

成霜現在是沒什麽名氣的小演員，公司當然不會專門安排人帶他。好在小公司管理沒那麽嚴，他自己到處試鏡，争取機會。

看見成霜，唐謹川先是眼睛一亮，而後眉頭皺了起來。這小孩模樣符合，可惜他要的是驕縱跋扈的少爺，不是乖學生。

唐謹川耷拉着眼皮，掩去眼底的失望，他看着手中的資料：“成霜？劇本看了嗎？”

“看了。”成霜說。

“那開始吧。”

這麽多演員，試的都是同一場戲——

下屬來報，反派的陰謀詭計失敗後

要求：表達出角色的喜怒無常與癫狂。

具體行為沒有，演員自由發揮。

——“開始吧。”

随着唐謹川的話音落下，成霜周身的氣場一變，他擡眸，乖巧的氣息不見了。眉宇間俱是沉積不散的陰郁。

那是不該出現在他這種年紀身上的氣質，卻不會讓人覺得怪異，仿佛他就是小說中很受追捧的病嬌小反派，意外的契合。

小反派得知下屬來報自己的計劃失敗了，平常人都會用摔打東西來表達憤怒，成霜沒有。

他聽了下屬的彙報後，忽地停下了所有動作。他的靜默能讓人明顯感覺到他的心情變得很糟糕。

成霜垂眸盯着下屬，他的眼珠極漂亮，眼神卻如蛇一般，泛着冷光。

沉默，讓人心慌的沉默。

之後他不知想到什麽，揚起唇，眼底波光流轉，又輕快的笑起來。笑聲是明朗輕快的，可搭配他的眼神，卻無端讓人心底發冷。

很顯然他是有了新的主意，可是旁人卻猜不出他的心思。也正因為未知，才讓人的整顆心都提了起來。

負責選角的副導演都忍不住坐直了身體，神情戒備，仿佛怕成霜會突然發難。

那跟成霜搭戲，扮演下屬的工作人員更是出了一身冷汗。

短短幾分鐘，沒有一句臺詞，成霜就将少年的喜怒無常與瘋癫表演的淋漓盡致。

“啪啪啪。”容時率先鼓起掌，他雖不了解娛樂圈，可也知道成霜剛才的眼神戲極為出彩。

唐謹川如夢方醒，從椅子上跳起來直奔成霜。

唐謹川抓着成霜的肩膀大笑道：“哈哈哈哈，這就是我心目中的牧池羽。”

成霜有些拘謹，可笑意噙在眼底，顯然對于別人的肯定，他是開心的。

容時為成霜這場表演鼓掌的同時，眉頭微微皺起，他記得原着中簡略的提過這件事，成霜最後沒有參與拍攝，唐謹川為此遺憾了很久。

是發生了什麽事？

容時看着成霜發亮的眼睛，他知道這個少年不僅僅是需要錢才進的娛樂圈，他同時有夢想。

那麽是發生了什麽，讓他放棄了這次機會？

恰好成霜看了過來，容時收斂思緒，沖他微笑致意。

成霜一愣，不等他有所反應，下一刻容時已轉開目光，和身邊人說話去了。

成霜攥了一下手指，很快又被唐謹川暢快的笑聲轉去了注意力。等他跟唐謹川聊完，再看過去，房中已沒了容時的身影。

之後的事情很順利，唐謹川做事雷厲風行，很快就開始拍攝定妝照。

男女主都是小有名氣的演員，粉絲不多卻都死忠。至于成霜，不久前的一部戲讓他進入觀衆的視野，可知道他的人終究是少數。

原着牧池羽是悲劇人設，近妖的容顏加上瘋批的性格，雖是配角，可有着大批量的粉絲。同人創作無數，隐有蓋過男主的勢頭。

這本書版權賣出去的時候，就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除了主角，他們尤其在意牧池羽的選角。

很多人更是早早開罵，說會毀了他們心中的小羽毛——書粉親切的稱呼牧池羽為小羽毛。

直到定妝照流出去——

成霜有着少年人獨有的單薄，卻勁瘦有活力。定妝照上，他束發，紅衣，極俊的容顏仿佛天神造物，他的嘴唇彎起，眼含笑意卻顯出一抹病态的驕狂。

照片一經發布，不少網友們就嗷嗷叫着自己有新的老婆/老公了。

成霜這個名字，也出現在衆人的視野中。

拍攝定妝照的過程，唐謹川一直在現場。對成霜的表現，他說道：“他就是為這個角色而生的。”

這是最高的贊譽。

那日試戲後，容時就沒見過成霜。

容時不工作，不上班，可也沒有放縱自己，每日都規律的生活。或是去圖書館轉轉，看看電影，逛逛公園。

最近他去寵物店弄了一只哈士奇回家養着。

二哈這種生物，長大了是魔鬼，小時候簡直就是天使。黑白相間的毛色，搭配湛藍的雙眼，簡直不要太可愛。

容時奶爸做的盡心盡力。這天他帶着小二哈在公園溜達，接到了唐謹川的電話。

“唐導。”容時笑着打招呼，“大忙人終于想起我了？”

出乎意料，唐謹川沒跟他互怼，說道：“出來喝酒。”

聽出唐謹川聲音裏的煩躁，容時道：“心情不好？”他心中一動，接着道：“是劇出了什麽問題？”

對方簡短嗯了一聲：“見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