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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07、《山河》

夜深人靜，奶奶睡下後，成霜打開了《山河》這本小說。

想到白日裏容時的話和眼神，他的心中并不平靜。

能争取到牧池羽這個角色他是開心的，可沒想到奶奶忽然暈倒，這把他吓壞了。

奶奶本就得了阿爾茨海默病，有些迷糊，忘記了許多事。這一病就更不好照顧了。

護工阿姨說奶奶開始排斥人，不好好吃飯。老人家身子骨本就弱，再不好好吃飯，怎麽吃得消。

成霜努力賺錢就是為了給奶奶更好的照顧，牧池羽雖是他好不容易争取來的角色，他也知道那是他的機會，可和奶奶的身體相比，其他的一切都得讓道。

他沒想到會在醫院碰到容時，更沒想過唐謹川也會出現在那裏，并表示理解他的苦衷，會配合他的時間。

他只是一個名不經傳的、沒有背景的小演員，而唐謹川是有鬼才之稱的導演，他何德何能，能讓對方做出這樣的決定。

他的腦海中似乎還回響着唐謹川的話。

——“很多人一輩子都等不到屬于自己的角色，可你是為這個角色而生的。我再問你一遍，你真的要放棄這個機會？”

成霜沉默了。

少年逐夢，總是帶着異樣的浪漫色彩，讓人激情澎湃，讓人熱淚盈眶，可是他無法做到心無旁骛，不顧一切。這就讓他的行為看起來很怪異。

成霜進娛樂圈不全是生活所迫，他也想在舞臺上發光發熱。他聽見自己的心說：不，我不想放棄。

然後他就看見唐謹川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他拍着成霜的肩，說：“好，我等着你。”

成霜這才意識到，原來他将自己內心的想法說出來了。

他凝望着唐謹川的笑臉，也露出一抹淺笑，下一刻，他發現那雙眼睛變得更溫潤，更漂亮。

那是容時的眼睛。

成霜看見容時對自己微笑，說：“我相信啊，你一定會成為大明星的。”

成霜猛然驚醒，他坐起身，才發現自己不知什麽時候伏在奶奶床邊睡着了。

他将手裏的書放到一旁，有些疲倦的捏了捏眉心，夢境中那雙溫潤含笑的眼浮現在腦海中。

成霜摸着自己不知因何悸動的心跳，只覺千言萬語只彙聚成了一句話：“我不會讓你失望。”

另一邊，熟睡中的容時錯過了系統“目标對宿主好感度+10”的播報。

很快，《山河》正式開拍。

聽名字就知道，這是一部講述山河家國情懷的劇。

故事已幼年的男女主為開端。女主是大燕王朝最受寵的小公主，從小性情驕縱跋扈，而與她青梅竹馬的男主角則是将軍家的世子。

男主角也不是什麽好性子，自小頑劣不堪，用他父親的話來說，就是爛泥扶不上牆。兩人湊到一起簡直就是災難。

男女主有着幸福的童年，然而就在他們将要成年的前一年，戰争爆發了。

多年和平之後，忽然爆發戰争，男女主心中滿是激動和好奇。女主換了男裝，跟男主一起混入軍隊。

艱苦的軍旅生活讓他們難以忍受，到了後面，更是直面血腥殘忍的戰争，兩人瑟瑟發抖。

戰事焦灼，因惡人陷害，糧草、援兵遲遲未到，大燕的軍隊幾乎全軍覆沒。

男女主被發現他們身份的将士拼死護着逃了回去。之後女主被皇帝禁足深宮，男主則被父親最忠誠的部下帶了回去。

三年後，男主再出現在女主面前時，已是一個頂天立地的成年男子。

此時兵臨城下，年邁昏聩的皇帝自焚而死，皇城內人心惶惶，宮廷中的太監、宮女也不管什麽尊卑，瘋狂卷着東西跑路了。

一片狼藉的寝宮之中，女主握着男主送她的匕首，準備在宮門被沖破的那一刻自殺已護清白。

然後，她聽見了厮殺聲，奔出去一看，有将士在與敵軍拼死奮戰。那領頭的男子，赫然正是男主。

——多年前，那個頑劣的，不成器的孩子，披上甲胄，守衛山河。

女主重新鼓起勇氣，親自擂鼓助威。

大雪紛然，城牆下是遍野的屍骨，很快，将士們差不多全部犧牲了，只剩下男主一人。男主奮勇殺敵，可終究寡不敵衆，他身受重傷，已是無力回天。

故事的結局，女主直奔男主而去。

敵國的将領看着這名美麗勇敢的女子，命令兵士讓開一條路。女主微笑着一步步走向男主，男主伸出手，他們在屍山血海中相擁。

——別怕，我會保護你。

——我從來都不怕，你是我的甲胄，我也是你的。

冬雪飄飛，覆蓋在男女主相擁的屍體上。北風呼號，仿佛是在吟誦着哀歌，久久不歇。

**

電影正式開拍，唐謹川開始忙碌起來，整個人也變得十分暴躁。甚至有小演員因情緒不到位，被他罵哭過。

很多人覺得，唐謹川工作和休息時，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懷疑他是不是有雙重人格。

成霜是一個小新人，旁的演員都帶着助理，只有他是自己一個人，事事親力親為。

片場上，他總是一個人沉默的吃着盒飯，揣摩角色，從不與人紮堆。

女主角叫秦嫣然，三十歲，非常漂亮的一名女子，在圈內小有名氣，可終究達不到她的希望。事業上雖不得志，可她為人極好，對成霜很照顧。

對于別人的好意，成霜像是一直不知該怎麽面對。他總是這樣，別人對他好一分，他總是要百分的還回去。

秦嫣然看着成霜送到面前的水果——前一天，秦嫣然讓助理給他送了一碗熱湯，秦嫣然笑着說：“你別這樣，你這樣我可不敢再對你好了。”

成霜站在原地，有點尴尬。

秦嫣然道：“你別有壓力，我我有一個弟弟跟你差不多大，我看到你，就想起他。都不懂得照顧自己。”

成霜說：“謝謝秦姐。”

秦嫣然有些嬌嗔的瞪他一眼，風情無限：“說了直接叫姐。”

成霜抿了抿唇，改口道：“姐。”

秦嫣然笑起來，又說：“導演叫我了，我去了。”

成霜點點頭。

劇組的人都覺得成霜很有意思，當然這裏是褒義的。他們覺得成霜在鏡頭前收放自如，平時與人交流卻總是不甚自然。

這個劇組的人都很溫柔，他們體貼的包容着成霜這個半大孩子。成霜嘴上不說，心裏卻十分感激。

唐謹川雖願意配合成霜的時間，不代表對他就對成霜別樣對待。

他對拍戲十分認真嚴謹，不允許演員用替身，都是自己實打實的上。

成霜戲份不多，可也不表示他很輕松。

這戲的跨度很大，春夏秋冬的場景都有，而現在是冬季。

冬日拍戲防止呵氣，演員要在口中含冰塊。還要穿薄衫，化了妝還是能看出嘴唇凍得發紫。

成霜從沒有抱怨過，認認真真完成自己的工作。

這日，結束了他的拍攝，工作人員招呼他趕緊過去喝一杯熱咖啡。

成霜接過咖啡道謝，一轉頭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

雖然那人帶着帽子，口罩，圍巾捂得嚴嚴實實，成霜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那是容時。

成霜忽然有些緊張，他什麽時候到的？看見他剛剛的表現了嗎？

他忽然覺得，自己剛剛的表現還可以更好，更完美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