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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桑寧心裏嘟哝完,不放過這個賺錢機會。
她從二樓的樓梯探出身來問:“大毛叔叔,我爸沒錢,你找我借吧。5%不多不少,比銀行爽快,你看怎麽樣?”
大毛急着用錢,看了看桑原遠不吭聲,便只好咬牙同意了:“那就先借2000吧。寧寧你有嗎?”
桑寧當然有2000,老爸剛才說要給她5000呢!
她放下瓜子點心,抽了張紙出來,刷刷刷幾筆寫下了一份簡易版的《借款協議》
桑寧下樓,把協議遞給大毛:“俗話說親兄弟明算賬,大毛叔叔,請按我寫的要求,每個月連本帶利還我,逾期可是要記罰息的,我這罰息很重!”
她指着紙上加粗的36%,說,“我不像你們有固定收入,靠爹媽施舍,所以你可不能賴我的賬,要不然我會告訴阿莉嬸嬸和村支書。”
桑寧把“靠爹媽施舍”說得無比理直氣壯。
大毛誰都不怕,只怕老婆。
加上他還住在村子裏,要是讓村支書知道他賴桑家閨女的帳,這臉也就不能要了。
看着手上的這頁紙,他覺得如有千斤重。
什麽本息合計,什麽等額本息,什麽罰息……字都認識,可拼一起全篇不懂!
別說大毛這初中文化水平,上過學也跟銀行打過交道的桑原遠也看得雲裏霧裏。
桑寧輕輕彈了彈紙,仰頭問:“簽嗎?”
她又轉過頭問桑原遠,“爸,我的錢就拜托你先墊一下,回頭我取了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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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原遠知道閨女有一本存折,存着這麽多年以來的壓歲錢,可萬萬沒想到她居然能想到用這筆錢來借錢收利息!
這些條款看着簡單,可沒點相關的工作經驗,怎麽有可能寫得出來?
大毛一咬牙,刷刷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沒辦法,他要是今天不拿出點态度來,老婆就要回娘家了。
他擦擦眼淚,對桑寧說:“寧寧你放心,我一定還你!待會兒我就去隔壁市找王大柱那鼈孫要錢!”
桑寧搞定借款,拍拍手對老爸說:“爸,快出門去買金條,晚了金店就要打烊了,哦,不用那麽麻煩取錢還錢的了,你把我那5000塊金條換成3000的就好。”
她一遍上樓,一邊心裏嘆息:【沒有眼光判斷市場的時候,老老實實買金條多好。】
大毛懊悔不已,臉色又青又白,小聲說:“大哥,不瞞你說,我這回是真的起了歪念頭想着不光分咱們的利潤,還能收一筆回扣。都怪我起了貪念,寧寧說得都對,我真不是東西!但以後我還跟着你好好幹,賺了錢我就買金條。這次還好就我一個人上當,其他兄弟沒湊夠錢。”
桑原遠是猜到大毛在中間如此上蹿下跳,應該有利可圖,但話說到這個地步,他也不是鐵石心腸。
于是拍了拍他肩膀:“知道錯了能改就好,大家都是兄弟,有錢一起賺!寧寧童言無忌,你別往心裏去。”
話雖如此,可當桑原遠站在金店櫃臺上,看着大小不一的金條規格,依然給閨女買足了5000的黃金。
要不是因為閨女,他不光可能犯了錯,背了債,還可能從此和發小一別兩寬,心存芥蒂。
回到家,桑原遠讨好地把金條遞到桑寧面前。
她摸着沉甸甸的金子,目光閃亮,但略有疑惑:“現在金價多少?3000能買這麽多?”
桑原遠心情愉悅:“多出來算爸爸送你的!”
這不爽歪歪?
桑寧麻溜地收進自己櫃子裏。
第二天,桑原遠收到了段知遇寄回來的箱子。
只見他非常細心地在大箱子裏分了幾個小箱子,有新奇的文具,別致的吹風機電熨鬥,甚至還有女孩子愛用的潤唇膏護手霜。
A國的市場經濟活力,讓這些小玩意個個創意十足,價廉物美。
段知遇非常細心地在每一個産品上貼了一張貼紙,寫上了當地的零售價,換算成本國貨幣的價格,一般什麽人喜歡,有些涉及到知識産權的,他會在貼紙上标注好,是外觀專利還是圖案專利,并提醒不要侵權。
此外,他在紙箱的內側還貼上了一封信。
回信中,他指出自己打工時,了解到當地的一種産業模式可以借鑒,貿易商選品定品牌和設計,再找不同的工廠代理加工。
這樣的模式不需要投資廠房,可以輕量運營,降低成本。
不愧是男主,工作能力的确很強,這要擱神豪文副本或者基建副本裏,相信是個不錯的搭檔。
桑寧把玩着紙箱裏的小物件,見桑原遠老懷大慰的樣子,忍不住問:“爸,段知遇什麽時候畢業回國?”
桑原遠笑眯眯看着閨女,哪裏猜到閨女的主意,還當她年少艾慕,深為自己的安排而得意。
他說:“快了,知遇上次說論文順利的話明年夏天就能畢業回國了。等他回來,這好些業務爸爸就交給他來打理,我也享受享受退休生活。”
豈料桑寧搖頭:“說什麽退休啊,你還年輕着嘞,要養我一輩子的。”
她心說:【男人不一定是自己的,爸爸才是不會變的。更何況男主自有白月光女主,還不如早點放他走,能讓他記着“知遇”之恩,給我多留點錢呢!】
桑原遠第一次近距離聽到閨女的心聲,頓時愣住。
閨女明明沒有開口,聲音是哪裏來的?
上次大毛他們來談集資項目時聽到的,也是這個聲音?
再細細一想,閨女這話的意思是沒打算跟段知遇過日子?
桑原遠心情很複雜,一時不知道是該先問閨女這心聲是怎麽回事,還是該問她對段知遇是什麽想法。
兩者取其輕,他勸道:“閨女,段知遇不是那樣的人,他人品好,一定會對你負責的。”
他第一次見段知遇的時候,他才6歲,山區的孩子,長得尤為瘦小,抱在手裏還不如三歲的桑寧沉。
他沒有爸爸,媽媽身體不好,小小年紀就沒有學上,照顧媽媽,忙活農務。
當時桑原遠還在原單位,代表單位的“火把工程”項目組,資助段知遇上學,每年幾十塊已經足夠他和母親吃喝嚼用。
那時,他還不叫段知遇,叫段望,希望的望。
後來他下海,“火把工程”沒人管便斷了。
他收到同事轉交的一封信,裏面一張碎紙上寫着一行整齊的字:【桑叔叔,我沒有家了,您能不能繼續供我讀書?我太想讀書了,等我長大一定加倍報答您!】
于是他轉了點錢給這孩子,沒想到他後來能找到湧江市來。
看着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睛,桑原遠心軟了,想辦法把他挂在村裏一個孤老戶口下面,留在了湧江市讀書。
然後,他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段知遇。
桑原遠沒有想到,這樣一個山裏出來的孩子,沒有伸手要過補習班的錢,中考和高考都是湧江市狀元。
他支持段知遇出國留學,沒有獎學金他來補貼。
當段知遇拿到如雷貫耳的哈登大學全獎錄取通知書時,桑原遠脫口而:“知遇你去!生活費我給你出。但,你能不能做我女婿,幫叔叔把公司做得更好?”
桑原遠隐隐覺得自己是用有限的成本,換到了一個點石成金的聚寶盆。
緊接着覺得自己有些挾恩圖報——除了自己有點錢,閨女真的一點也配不上段知遇。
但就憑他6歲就知道照顧家裏,扛起責任,桑原遠認為段知遇一定會對閨女負責任。
桑寧撇撇嘴角:“爸,什麽責任不責任的,我跟段知遇一沒感情,二他沒欠我,而且你怎麽不認為是我不想跟他結婚呢?”
她心裏默默強調:【我這輩子就是來享受人生的,結什麽婚啊!有錢有閑不用幹活,不要太美好啊。】
桑原遠心裏咯噔一跳,這些年他也沒注意給兩人培養感情,難道竟然打錯如意算盤了?
他沒時間跟閨女掰扯人生道理,擡眼看了一下時間,準備去接媳婦兒下班。
盧麗今天沒去拍攝現場,而是在制片廠總部。
她開始篩選下一部接檔電視劇的劇本,現在送到她眼前的,有一部古裝劇,一部都市劇,還有一部刑偵劇。
沒有陸沉霜的。
一路上,她絮絮叨叨說自己對現在的劇本還不滿意,怎麽還沒收到陸導演的劇本。
桑原遠鮮少這麽不捧場,他一路上都心不在焉。
盧麗得不到回應後有些不滿,訓道:“你在想什麽啊?我說什麽都是嗯嗯嗯,你聽進去沒有?”
桑原遠把車靠邊,踩下剎車,轉頭問:“老婆,你最近有沒有發現咱們閨女有不對勁的地方?”
盧麗每天早出晚歸的,其實還不如丈夫和閨女接觸的時間多,對此一片茫然:“有什麽不對勁的?哦,你要這麽問還真有一件不對勁的事。我前兩天問她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買衣服,快換季了,結果她說反正她天天在家不用出門,這衣服多了浪費。”
桑寧之前還是挺愛打扮的,盧麗一度想讓單位的服化老師收了閨女當徒弟,可她太懶吃不了跟劇組的苦。
桑原遠習慣性看了一下兩側,放低了聲音很認真地對老婆說:“我能聽到她的心聲,而且不止一次。就,她嘴沒動,但是我能聽到她心裏在說什麽。這麽說,明白麽?”
“哈哈哈!”盧麗愣了一會兒,緊接着笑得打跌,“你是沒招了是嗎?不知道該怎麽哄我開心就編個這麽大的笑話?我看是你昏頭了才對!”
桑原遠預料如此,沒跟老婆争論,而是回家後,站在家門口對她說:“你看好,帶會兒讓你驚掉下巴。”
他打開大門,讓盧麗先進去,然後揚聲說:“今天晚上吃點啥?”
盧麗白了他一眼:“神經!”吃什麽還用得着這樣拔高了嗓門商量?
樓上靜悄悄,桑寧沒吱聲。
桑原遠不信邪,一個人嘟嘟哝哝報了一堆的菜名。
桑寧依然沒搭理。
于是桑原遠終于放棄嘗試,坐下來喝了口水。
盧麗笑得很嚣張,張狂而肆意的笑聲滲透到家的每一個角落。
桑寧終于從二樓探出頭來。
正在這時,桌上的電話機響了,桑原遠索性按了外放,逼得盧麗收起笑聲。
“桑廠長麽?我是農行小戴,上次您這邊聯系我們行想要貸款建廠房還記得嗎?”
桑原遠一聽是正事,連忙接起聽筒:“當然當然,這個項目的貸款可以批嗎?”
上次桑寧一提村子裏的空地可以建廠房後,他就找村支書談了。
村裏當然沒這個錢,但桑原遠如果以個人或公司名義租的話可以長租。
于是他二話不說就去銀行提了個貸款申請意向書。
農行小戴說:“當然可以,而且我們接到總行指示,這種助農項目還給對折優惠呢,年利率才1.5%!您要是辦的話,改天到我們支行來補個手續就行了,哦,急得帶上村裏蓋章的土地租賃協議。”
桑寧驚呆了:【原來這年頭貸款利率這麽低?那不得能貸多少貸多少?租賃更要租久點,租它個70年,100年的!】
桑原遠擡起眉毛看着盧麗,只見盧麗的嘴慢慢圓成了O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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