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27章

桑寧不問世事地在家繡了兩天花, 但聯西村卻因為她而沸騰了起來。

除了劉雪娥和婆婆之外,聯西村還有幾個繡娘會直接聯系顧老板賣繡品。

當顧老板悄悄擡高絨繡的收貨價時,她們還有些不敢相信, 畢竟這麽多年繡技穩定地沒什麽長進,不至于突然被高看一眼。

于是有人便問他, 怎麽這麽好心給她們漲價。

顧老板春風得意:“你們聯西村出了個天才繡娘啊!都好好謝謝人家吧, 從昨天開始市面上絨繡的價格已經漲了兩成了。”

他從來沒掙過這麽容易掙的錢!

啥也沒幹,手裏的貨它懂事地蹭蹭自己漲價了!

大為家的門檻轉眼又被踏破,只因為顧老板多說了一句話:“別問是誰, 要想知道就去問劉雪娥!”

劉雪娥家從未如此熱鬧。

小媳婦大姑娘擠滿了她們家的天井,連急着去工廠的大為都擠不出門去。

“都說啦, 她是在這裏學, 但是人家就看一下就會了。”劉雪娥面對鋪天蓋地的問題, 慌忙地只能擺手,“我就教她怎麽起針,剩下的針法都是她自己看會的, 我們……”

“別藏着掖着呀,帶着大家一起掙錢吧,雪娥!”有人說。

“就是就是, 都是一個村的, 一起發財!”好多人應和道。

“我記得以前雪娥在村裏教過吧?這教室可以讓重新開了吧?”

劉雪娥聽到這裏有些氣, 看着天井裏烏泱泱的人頭:“都回去吧, 我們今天的活兒還沒繡好呢!以前村裏張羅教的時候也沒見你們想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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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幫人讪讪離開,很快又摸到了麗寧的辦公室, 隔着玻璃窗往裏面張望。

發現裏面只有何莉姿一人在, 才又悻悻然放棄離開。

桑寧關在房門裏繡了大半天全部完工,裝模作樣又看了半天的小說, 湊夠一天半後,從房間裏“出關”。

桑原遠在約定時間之前收到了宇飛集團的一萬個吹風機訂單,馬不停蹄地安排好了生産工期。

前陣子從批發市場調研回來的意見,他也彙總好後跟工廠談妥了新産品的打樣。

新産品的恒溫控制将比A國原版的吹風機降低5度。

別小看這區區5度的差別,東亞人頭發普遍比美洲人細軟,如果按照他們設置的溫度來吹,即使恒溫也有些傷發。

故而,忙得腳不沾地的桑原遠,也沒見過閨女繡好的成品。

直到約定的這一天。

他推掉了其他工作,在家裏等趙宇飛。

趙宇飛如約而至,姜天陽和顧喆陪同。

但除了他們和随行保镖之外,還有一臺車緊跟其後,從上面下來的人桑原遠沒有見過。

無論在哪裏,趙宇飛都像自己主場一樣。

他進門後自然而然坐在了沙發主位,讓跟着來的人坐在自己身側,才開口對另一個主位上的桑原遠說:“不急着請桑寧出來,先把辦公樓建造的事兒敲定。這位是湧江三建的總經理毛識君。”

毛識君從胸口掏出名片,遞給桑原遠。

桑原遠雙手接過,也遞了一張自己的名片過去。

趙宇飛習慣性掏煙,但很快想到桑寧看到自己抽煙皺眉,便放下了煙盒,順帶着對毛識君說:“今天不抽煙。”

這也是位老煙槍。

趙宇飛對毛識君說:“三建是不是接了桑廠長的單子?我今天撮合撮合,桑廠長的單,三建就降價三成吧。”

商場上,趙宇飛還很少替人出頭講價。

這種場合,只要承情答應下來,下回趙宇飛一定不叫人吃虧。

生意有來有往,往往下一回的生意利潤更大。

故而,沒有人會拂了他面子。

毛識君自然知道這道理,然而他有些遲疑地對趙宇飛說:“桑寧小姐一共有兩個委托案,一個自建房,一個辦公樓。”

他苦着臉說,“照理說,趙總您都開口了我怎麽好意思多嘴,可您有所不知,我們三建為了争取桑寧小姐的自建房這個項目,辦公樓已經是本着不賺錢的目的在接了,桑小姐連設計都是自己出,我們哪敢亂報價。實不相瞞,這辦公樓的價格還沒報,因為桑小姐的設計稿還沒出給我們。”

天曉得,他這個向來只關心上億項目的總經理,昨天聽到秘書說趙宇飛約他為了這個小項目時,他居然有些慌,生怕江對岸那個超大商場的項目黃了。

于是連夜安排項目經理章曉明把來龍去脈講了一遍,才硬着頭皮過來。

在他看來,這個小小的自建房和辦公樓項目,三建已經沒有任何降價空間。

趙宇飛懂行,聽完毛識君的話,可以想象桑寧是如何壓價的。

他哭笑不得地大手一揮:“這樣吧,我還是堅持給桑寧小姐降價三成,多出來的成本,你從我們年底的項目裏增,另外……”他頓了頓,“明年林北有個住宅項目,你們來競标。”

趙宇飛一開口,給了毛識君一顆定心丸,不光年底的百貨大樓可以增加一些項目費用,連林北的住宅項目也穩了一半。

這比從桑寧那個項目裏少賺的錢多得多。

毛識君很識貨地連忙答應下來。

兌現完自己的承諾,趙宇飛讓毛識君先回去安排,這才對桑原遠說:“可以請桑寧老師出來了嗎?”

“咔噠”兩聲,客廳頂部的吊燈打開,已經聽完全程的桑寧站在二樓欄杆處,清亮的聲音在衆人頭頂響起:“趙先生說話算話,我當然也不會食言而肥。”

衆人擡頭往上看去,只見桑寧站在那裏,左右兩手各執一根繩子,雙掌按在平卧在欄杆上的繡布上,似乎正要将繡布用吊下的方式展開。

桑寧盈盈而笑:“請其他人暫時離開,這幅繡品是趙先生定制的,不方便展示給其他人看。”

桑原遠笑了笑,往外走:“她關在屋裏繡了兩天,誰也沒見過。”

顧喆和姜天陽相視一笑,緊跟其後。

幾個保镖看向趙宇飛,只見他大手一擺:“你們出去。”

這幅繡品繡着母親和他,的确不想随便叫外人看去——桑寧能想到這一點,很了不起。

趙宇飛頓時對即将看到的東西更期待了。

樓下客廳轉瞬間只剩下了趙宇飛一人。

桑寧兩手同時一抖,繡片“唰”的一下平平展開,上端兩頭系着繩子,穩當地系在了欄杆上。

太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加上吊燈柔和的光線,那幅繡品上,趙宇飛記憶中年輕的母親仿佛活了過來,連同她身上對襟大襖的紋理都清晰如昨。

這一切比他想象的更美好。

用母親最愛的繡品,重現了她。

趙宇飛眼眶紅了,始終挺直着的脖頸似乎一瞬間松了,讓他想起小時候無論外面受了什麽委屈,撲進媽媽懷裏的感覺。

他久久說不出話來。

桑寧看着樓下快要哭出來的中年男人,轉過身輕輕松了口氣。

她本來不喜歡這種特別細膩的畫風,但沒想到效果出乎意外,還不錯。

好半天之後,趙宇飛才哽咽着說:“謝謝桑寧。”

他心潮澎湃,久久平靜不下來。

桑寧又用繩子降下另一張小幅的繡片。

“不用客氣,我得了你這麽多好處,當然要有所表示。趙先生,這是我額外送你的。”她放松繩子,讓那幅繡片降落到趙宇飛手裏。

桑寧繡完那幅精細的母子圖後,可以推測他會把它珍藏在那個套房裏。

但在她的理念中,喜歡的東西就應該天天見,天天用,這樣才不枉費人生旅途中對一樣物件的喜愛。

于是她用另一種畫技,以抽象的方式解構了原來的照片,除了他本人應該都看不出這色彩鮮明的色塊和結構背後,其實是他們母子。

趙宇飛拿在手上,聲音暗啞而發顫:“桑寧,這是,這是——”

“對,也是那張照片給我的靈感,我把它抽象了,這樣你每天放在辦公桌上也不突兀,誰也想不出來裏面到底是什麽含義。另外,繡線裏混了一根你母親的白發,想必對你來說意義更深刻一些。”

桑寧太懂上位者了。

他們生怕自己有什麽弱點和把柄露于人前,哪怕只是對亡母的追思。

他們希望自己在外人面前刀槍不入,神秘莫測。

果然,趙宇飛眼角濕潤,嗓音低啞地說:“謝謝你,桑寧!”

或許他自己都沒意識到,不知不覺間,他對桑寧的稱呼,從桑寧師傅,到桑寧小姐,再到如今的桑寧。

趙宇飛小心翼翼卷起兩幅繡品,放在沙發上。

“不用客氣,趙先生畢竟拿出了實實在在的真金白銀嘛。”桑寧客客氣氣。

聽她說得坦誠,趙宇飛拍了拍手:“進來。”

大門洞開,四個黑衣保镖訓練有素地進來。

他對其中一人點了點頭,說:“拿錢。”

保镖解下背上的背包,拉開拉鏈從裏面拿出一沓一沓印着銀行紅章的新鈔,放在茶幾上。

一共十沓。

趙宇飛說:“再加兩萬。”

保镖便從中又拿出兩沓,一齊放在了茶幾上。

十二萬現金放在一起,頗為震撼。

桑原遠彎腰拿出其中兩萬,往趙宇飛方向推過去:“之前說好的是十萬。”

然後看着閨女不解,剛才發生了什麽,居然讓人主動加價?

趙宇飛把錢推回去:“桑寧繡得太好了,十二萬都不足以表達我的感謝。”

桑原遠面露難色:“已經從趙總這裏得了很多幫助,再多拿就——”

“就當交個朋友。”趙宇飛打斷桑原遠的話,揚聲擡頭對樓上說,“桑寧,我的名片你收好,有事可以直接聯系我。”

他從懷裏掏出一張素色的名片,将其朝下,塞進一個信封後遞給桑原遠。

這話一出,不光姜天陽和顧喆驚呆,四個訓練有素的保镖也面露驚色。

趙宇飛這樣頂尖的巨富,除了真正親近的家人朋友,已經很少會和別人交換自己的私人電話。

口頭的“交個朋友”未必真心,但拿出私人名片就真的是真打算和對方看作朋友。

和海內外富商打慣了交道的姜天陽和顧喆臉上,雙雙露出十分迷惘的表情。

桑寧到底做了什麽,讓趙宇飛對她如此看重?

趙宇飛收好繡片離開,客廳裏只剩下桑原遠,顧喆和姜天陽三人。

桑原遠心裏記着事,心不在焉地從十二沓錢裏,數出兩萬四遞給對面的兩人。

“多謝兩位,當時說的傭金。”

“別別別!”姜天陽和顧喆對視一眼,從對方眼中默契地看出“這單咱們不能這麽收”的意思。

“我們雖然不如趙總那麽財大氣粗,但也想跟桑寧交個朋友。”姜天陽做主把兩萬之外的四千推回去,“今天多出來的四千是趙總主動多給的,我們什麽忙也沒幫,哪能拿?”

顧喆連忙應和:“以後只要桑寧有用得着的地方,哪怕不收傭金我們也願意幫忙。還有桑廠長你想要的商場介紹人,我一定挨個打電話!”

在此之前,他最多輕描淡寫提一嘴,但今天之後他一定把這當成一件重要的事來辦!

桑原遠拱了拱手,謝了又謝之後送走兩人。

然後站在閨女的房門前,怔愣半天沒敲下去。

他疑問重重。

趙宇飛為什麽會對她另眼相看?她到底繡了什麽?

辦公樓的建造優惠這麽多,會不會不太好?

還有這一萬個吹風機,到底要不要還人情?

他緩緩敲響閨女的房門。

桑寧打着哈欠開門,看到老爸懷裏的大把現金,眼睛一亮:“好多錢啊!”

“是啊,好多錢……加上上次你掙得,快十一萬了。”看着閨女見錢眼開的高興樣,桑原遠忽然覺得自己剛才想多了。

桑寧摸了摸錢,沒有接過來:“那就給我用來蓋房子吧,要不我再繡幾個?”

桑原遠把錢放在閨女梳妝臺上,啐了一口說:“說好了這是爸爸媽媽送你們的房子。這錢我們有。爸爸就是有點擔心,這次收了趙宇飛這麽多好處,會不會不太好……”

有什麽不太好的?

反正都是主線劇情之外的支線裏的支線。

只要男主不變依然是段知遇,所有人都是背景板。

作為一個對飯票有追求的路人甲,她只是想增加躺平的籌碼罷了。

于是她說:“不會!爸,他是個商人好不好,一切都是等價交換。我按他要求做了東西,他願意給錢是他的事,反正千金難買爺高興。”

她一眼看到桑原遠表盤上的日期,驚了一下:“我差點忘了,今天是阿莉嬸嬸給我們算工程造價的時間。”

随着何莉姿的設計漸漸成形,桑寧讓她大幅縮減了廠房的規劃。

這麽好的江邊地段,就應該先保障辦公樓的環境,提升整體地段的形象,才能招商引資,準備好下一輪資金建造下一棟廠房。

但為了分攤建造成本和風險,她還是保留了一個庫房,只是位置沿着江邊一直到了最遠的盡頭。

辦公樓的建設,桑原遠徹底交給桑寧。

他是這麽打算的,這些以後都是閨女的嫁妝,希望以後段知遇看在這些身外物的份上,能對她好一點,忍耐一點。

所以聽閨女這麽一提,他立刻答應:“那你跟爸爸一起去村裏吧,剛好下午大毛也要回來,爸爸得跟他談談。”

聯西村的村民已經蹲守了兩天。一看到車便跟着來一起到了村委會辦公室。

桑寧下車後,大院裏擠滿了面生的村民。

“桑家閨女原來這麽漂亮吶!真是手巧又漂亮!”

“東順姆媽,別想了,桑家閨女已經有對象了!當初也不知道是誰在別後埋汰人家……”

“桑寧是麽?我是你小學同學黃金玲啊,能不能也教教我刺繡?”

“我們村好不容易有個特色出來,可別藏着掖着,也教教大家嘛!”

“……”

桑爸護着閨女:“大家讓讓,教刺繡的事她真不會!”

何莉姿聽不下去,擰着身從辦公室出來,一把将桑寧薅到背後,叉腰對着所有人說:“村裏本來就有絨繡課,想學就去找支書安排!你們堵這裏幹嘛?別吓着孩子了!”

村民們頓時安靜下來,嗡嗡小聲地往後退散。

雖然過去這麽多年圍着竈臺磚,何莉姿在村裏的威信可見一斑。

桑寧從她身後探出頭來,朝衆人擺了擺手:“再見。”

然後連忙拉着何莉姿進了辦公室。

桑原遠跟在兩人身後,也大步進了門。

“阿莉嬸嬸你剛才真帥!”桑寧真誠誇贊,“好了,阿莉嬸嬸給我們講圖紙和報價。爸,你也一起來聽。”

她擡頭找桑原遠。

“別別別,你們拿去看就好了,這有什麽好講的!”何莉姿把圖紙塞給桑寧,臉漲紅一片。

桑寧學她叉腰:“你不講我們怎麽看得懂?來吧!”

何莉姿看看辦公室裏其他人,似乎都在忙沒人注意她們,便咬牙把圖紙用圖釘摁到牆上:“那我随便講講。”

但桑寧怎麽可能讓她“随便講講”,當結構一展開,她就順着何莉姿的講述開始源源不斷地追問:

“阿莉嬸嬸,你把茶水間和旁邊辦公室之間的隔斷講講。”

“阿莉嬸嬸,逃生通道你再講講,看不太清楚。”

幾個問題一加,何莉姿自然而然開始滔滔不絕起來。

她講完結構設計,将估價單也上了牆,皺眉道:“窗戶比較多造價就上去了,但寧寧講得有道理,我們在江邊這麽好的位置,如果窗戶少了那得多可惜?還有廁所,我打電話問了何勇,現在好的商場和辦公樓廁所都要這麽貴,馬桶水池都用好的,以後不容易壞!”

她把估價單一項一項解釋完後,手指着最後一項總價,充滿憂慮地擡眉看向父女倆:“這麽一來,總價就上去了。”

那裏,加粗的數字顯示第一棟八層的辦公樓最後總價預估達320萬。

這個數字對普通人而言自然是驚人的。

但經歷過趙宇飛令人彈眼落睛的1.2億香江地産,也看過他豪擲千金買心頭好的場面,桑原遠居然覺得320萬這個數字十分謙遜迷人。

桑寧更是見慣了大世面,對此絲毫不驚訝。

她對桑原遠說:“爸,要是按趙先生說的給我們便宜三成,可以省下差不多一百萬。”

在他們貸款額度之內,甚至夠再蓋個庫房的。

桑原遠想得更遠些:“真打算讓趙總承擔這一百萬?會不會不太好?”

他一來始終擔心占別人便宜,二來擔心人家有所圖謀,私心不想讓閨女跟生意人接觸太多。

桑寧擡了擡一邊眉毛:“這沒什麽不好的。首先,這不是我們占他便宜,這是我幹活前就說好的,那就是我應得的。其次,趙先生産業多着呢,湧江三建不吃虧,他們雙方都不吃虧。”

趙宇飛拿出其他業務的競标權給湧江三建,而反過來,即使他不拿別的項目出來,湧江三建依然還是會給他折扣。

這就是大工程和小工程的差別。

她忍不住內心吐槽:【做生意就該像趙宇飛那樣,鐵石心腸,殺伐果斷,信念堅定,哪裏用得着替別人操心?他不過是拉着湧江三建一起下水,把未來利潤一起攤薄了而已,像他那樣的人會讓自己吃虧嗎?這樁生意裏,我們三方都是各取所需,這叫三贏。】

三贏!

辦公室衆人原本各忙各的,聽到這話都停了下來。

大毛悻悻地搔着腦袋,他就是不夠堅定信念,別人說什麽都信,容易上頭。

還得有他媳婦管!

他突然擡頭看着何莉姿,說:“老婆,雖然我說過幾次不會再犯,但今天我再認真說一次,以後一定只聽你的話,哦,還有大哥和寧寧的話。”

小毛和大為也紛紛搭腔:“我也一樣!”

何莉姿和劉雪娥不約而同白了各自老公一眼。

聽大家表态,桑原遠清了清嗓子,擺手說:“好,一起幹,我今天也表個态,以後一定抛開包袱,只想賺錢,大家一起發財!”

閨女的話讓他臉上有點火辣辣的,但不可否認都說到點子上了。

長久以來體制內鍛煉出來的萬事好商量,事事替人留一線的習慣,依然影響着他。

上次集資風波過後,他就反思過,自己是不是耳根子太軟,心也太軟,什麽重話都不好意思說。

見桑原遠這麽說,衆人紛紛表态:

“一起發財!”

“一起發財!”

大為拿起自己桌上的本子,遞到桑原遠面前:“大哥,這是今天回複過來的産能,我算了一下時間和速度,勉強能趕上宇飛集團的一萬個訂單。”

桑原遠點點頭:“好,那你盯緊,從配件到裝配每個環節都別出問題。”

“最好還是能有個我們自己的車間。”大為頗為惋惜,“以前我們自己雇村民幹的時候,掙得多,趕訂單也好安排。”

桑原遠之前也這麽認為,但現在嘗到分包管理後的甜頭,他不這麽想了:“那種模式走不遠的。你們忘了村民手工質量不好,退貨一大堆的時候?以後錢會越來越難賺,你們走了那麽多市場,也看到人家的産品越做越好,如果還用老一套的來做,一定是不可行的。”

正在這時,桑原遠桌上的電話機響了,他接起來,只聽對面畢恭畢敬地說:“你好,我找桑寧,勞駕讓她聽一下電話,我有重要工作向她彙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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