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夢碎

夢碎

程遙突然站了起來，這讓其他三個人都很是震驚。

“你在說什麽啊。程瑤。”陸青濯更是一臉奇怪地說道：“我只是叫你不要揉那些玫瑰花瓣，你好不容易做好，揉壞了多可惜啊。”

經過陸青濯的提醒，程遙慢慢松開手，才發現手裏的玫瑰花瓣全部揉壞了。她為自己剛剛的失态和揉壞的玫瑰花而感到不好意思。

她心裏則是哀嘆，哎，今天下午白做了。

她有些失落地把花瓣的殘片放回桌上，又默默地坐了下來。

陸雨涵看了看桌上殘破的花瓣，笑道：“沒關系，這些東西弄壞了也就弄壞了。我再去拿一點原料來就好了。”

說着，她就起身去前臺拿原料了。

等她走遠了，陸青濯才跟向雲解釋道：“向雲啊，我這個妹妹，你別看她乖，其實她很叛逆的。我聽我媽說，她十五歲就跟家裏出櫃了。”

出櫃，這個詞語曾經在一本心理讀物上看到過。大概的意思就是，當一個人發現自己是同性戀者，然後向自己的親友告知這一情況。這種行為，就好像一個人從櫃子裏走出來，所以被稱之為出櫃。

“出櫃了？”向雲難以想象，問道：“那你伯父伯母說什麽了？他們不會很生氣嗎？”

陸青濯想了想，當時母親告知自己的時候，她的神情很是沒平靜，也并沒有說伯父伯母有多難接受多哭天怨地，大概是沒有特別生氣吧。于是他說道：“我伯父伯母常年生活在國外，其實很開明，就說希望她能夠健康快樂地生活下去。其他的，就沒說什麽了。”

“健康快樂地生活下去。”

向雲默默地咀嚼了一下這句話，眼睛裏的光慢慢暗淡下去了。

她偷偷擡眼看了看程遙，忽而向雲想，如果是她跟父母出櫃，會怎麽樣？

媽媽一定會說很多難聽的話，呼天搶地的，而爸爸大概會把她所有的叛逆都怪在媽媽的身上，然後鬧着非要跟媽媽離婚來撇清關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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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康快樂地生活下去。

這幾個字，從她記事起，她就從未從自己父母的嘴裏說出來。但大概她的父母自己本身沒有這樣生活過吧。

看着向雲臉色不太好，程瑤有些擔心地問道：“你怎麽了？向雲。不舒服嗎？”

向雲勉強笑了笑，說道：“沒事。我只是覺得你們的父母都很開明的樣子。”

陸青濯看到向雲沒事，也放下了心，笑道：“那倒不一定，我和程遙的父母就不一定會如此開明。尤其是我，作為家族繼承人，要是出櫃的話，我爸大概會打斷我的腿。”

突如其來的暴力畫面讓向雲有點錯愕，她轉頭望向程遙，程遙則向她點頭，示意陸青濯所言非虛。

這下，向雲更沉默了。

她想，如果程遙要是出櫃了，也會被父母打斷腿嗎？

她沒有答案，也不敢去想那個答案。

那天下午結束的很快，四個人一起慢慢回家。

暑期的黃昏總是有些悶熱，陸青濯看了看天空，說道：“待會大概會下雨的，我們先送向雲回家吧，然後我們一起坐車回家，反正離得近。”

向雲茫然望着四周，周邊的景物都仿佛撒下一層金光。

她突然覺得很失落，她望着程遙，帶着一點不知足的貪心。

程遙。。。

她很想說些什麽，但是她卻看到她媽媽從遠處走了過來。

“向雲！”向雲的媽媽李萍女士立馬從人潮中認出了女兒，她加快了腳步，走到向雲的面前，關切地問道：“今天過得怎麽樣？累不累？”

如果是平日裏，她不太能接受女兒打暑期工，但是能跟海城陸家的孩子一起打暑期工，而且女兒還一再保證，不會影響學習，她才勉強接受的。

要是女兒覺得太累了，這多不劃算啊。

她一邊問，一邊用餘光打量着其他幾個年輕人，心裏默默探究這幾個人到底是什麽家庭背影，彼此之間又是什麽關系。

向雲搖了搖頭，說道：“不累。”

她看着母親探尋的眼光，立馬向她介紹道：“這位是隔壁中學的陸雨涵同學，這位男生是我們學校第二名陸青濯同學，還有這邊的程遙同學，您認識的。”

李萍點了點頭，熱切地打招呼道：“啊喲，陸雨涵同學，我知道，隔壁中學的第一名。今天一見，真的又漂亮又聰明啊。陸青濯同學更是，成績又好，長得又帥，我們家向雲啊，以後要是能找到這樣的男朋友，不知道是多少年修的福氣啊。。。”

越說越離譜。

向雲連忙扯住她，說道：“媽，今天爸爸不是要回來嗎？你不是要早回去做飯嗎？走啦，走啦。”

李萍一想，也是，今天丈夫難得回家，确實應該早點回去做幾個好菜。于是她向三位同學告別道：“阿姨和雲雲今天有事，就不在這裏久留了，下次有空來阿姨家吃飯哈。”

三人點了點頭，禮貌地說道：“好啊，阿姨，向雲，再見。”

“再見。”向雲也想衆人揮手告別。

她一面拽着老媽往前走，一面又忍不住回頭看了看程遙。

單薄的少女還伫立在原地，默默地看着向雲遠去的背影。

向雲轉過臉，忽而有點不敢看程遙。

她有一個大膽的想法，甚至可以說是一個美好的幻想。

如果程遙也喜歡她，那該多好啊。

想到這裏，她臉上慢慢浮上一層笑意。

但好巧不巧，偏生這層笑意被母親發現了，母親立馬語重心長地說道：“我問你，你是不是有一點喜歡陸青濯那個男孩子？”

“？”

沒有得到回應，母親卻自顧自地說道：“确實，人家長得白白淨淨的，成績又好，人又斯文，跟你那個死鬼老爸一點不一樣，很适合給我當女婿。但是向雲，我警告你，高中生還是要專注學業，談戀愛的事情，以後多的是時間可以做。”

“。。。”

這純純是亂點鴛鴦譜，向雲有些不耐煩地說道：“媽，我沒有，我不喜歡陸青濯。他。。。”

向雲想說，陸青濯是程遙的娃娃親未婚夫。但不知道為什麽，這句話她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是的，陸青濯是程遙的娃娃親未婚夫。陸青濯長相清秀，人彬彬有禮，家世好，性格好，和程遙珠聯璧合。

是這樣的。

不知為何，向雲眼睛有點濕，她躲進夏夜的風裏，生怕被人看到。那些數不清的曾經，那些她珍藏的回憶，此刻，好像變成一把鈍刀子，深深地捅進她的心裏。

那個關于程遙會喜歡她的美夢，無疾而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