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你想跟我一起去丹麥嗎

你想跟我一起去丹麥嗎

這幾天依舊是陰雨天。

雨好像下個不停，整個天空都是灰蒙蒙的。

算一算時間，向雲呆在這裏已經一周了。

這一周內，她吃得很少，也睡得很少。任何食物在她嘴邊都如同嚼蠟一般，食之無味。

然而，整整一周，都沒有程遙的消息。

她對她們之間的期待，從她們一定要繼續在一起，變得了程遙只要活着就好。

是的，只要她活下去，能夠安然地活下去就好了。

有時候，向雲甚至在想，如果她沒有那麽固執地拒絕和程遙分開，如果一開始她就答應南雲的要求，今天這一切會不會就不會發生？

巨大的悲傷和歉疚，讓她變得形銷骨立。

有時候，她恍惚地望着天空，覺得那裏有一個巨大的屏障，随時會落下來，将她碾碎。

就算在夢裏，她也無法得到安寧，那裏總是有着無窮無盡又斷斷續續的夢境。

她夢到過她們的高中時光，夢到過程遙毫無負擔的微笑，夢到她們離開這裏，去別的地方，過上幸福的生活。

有時，她又夢到程遙躺在那裏，渾身是傷痕，看着令人心碎。

不斷的夢魇折磨得她很難受，但她又毫無辦法。

她總是一次又一次地問陸雨涵，有沒有程遙的消息，到底有沒有。

Advertisement

詢問到最後，是一段哀樂一般的悲鳴。

但是，對方都只是一陣沉默，或者無可奈何地勸解她一番。

時間久了，她更願意躺在沙發上，呆呆地望着山景。

在孤獨與靜默中，向雲不斷地折磨着自己。

陸雨涵很擔心，卻毫無辦法。可能連向雲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能夠好起來。

一直到一個星期後的一天，向雲如過去一般坐在那裏，靜靜又茫然地望着山景。

“向雲。”陸雨涵慢慢地坐到她身邊，輕輕地喚着她。她的手溫存地放在向雲的肩上，帶着寬慰的親昵。

然而，向雲還是盯着遠處的山巒，毫無反應。

陸雨涵嘆了一口氣，說道：“向雲，我有程遙的消息了。”

聽到這句話，向雲的眼睛才轉動了一下。

她把自己封閉太久了，以至于無法消化眼前的消息。

她鄭重地扭過頭，望着陸雨涵，抓住她的胳膊，略帶急切地問道：“程遙她怎麽樣？還好嗎？”

陸雨涵看了看向雲，心裏忽然升起一陣醋意。

果然，向雲擔心的永遠只有那個人。

沒有任何人能夠取代程遙在向雲心中的位置。

但是，陸雨涵還是說道：“她很好，已經脫離危險了，而且也順利清醒了，但。。。”

她斟酌了一番，繼續說道：“我還是直接帶你去見她吧，只要見到她，你一切都知道了。”

聽到程遙醒了，向雲還是松了一口氣。

她如釋重負地躺在沙發上，溫聲說道：“謝謝你，雨涵。我們什麽時候能去見她？”

陸雨涵看着向雲狀态好轉，也松了一口氣。

她輕輕地重複道：“明天。”

明天。。。

向雲閉上眼睛，感覺眼眶發酸，好像有眼淚要落出來了。

她終于等到了，和程遙再次見面的日子。

不知道她這幾日怎麽樣，傷口還疼不疼。

這一晚，向雲睡得格外好。

第二天，她們驅車來到程遙家在海城的別墅前。

這裏曾經也有着屬于她們的高中記憶。

向雲甚至還記得，那個雨夜，她在這座別墅的後花園這裏跟程遙告白的場景。

那時，她也不知道，一份年少的悸動會如此深刻，更不知道這份感情會帶來這麽多連鎖反應。

“進去吧。”陸雨涵低低地說道：“進去，就可以見到程遙了。”

她拽了拽向雲的衣袖，将她從過往的回憶中拉了出來。

向雲點了點頭，慢慢地往裏走。

通向程遙病房的路并不長，但向雲卻感覺自己心跳的越來越快。

陸雨涵率先走到病房門前，敲了敲門。

然後，她聽到裏面那個熟悉的聲音說道：“進來。”

向雲的心稍稍落下。

程遙确實已經醒了。

然而，開門的卻是陸青濯。

向雲沒想到他會出現在這裏，所以愣住了。

但陸雨涵以為，向雲沒有認出自己的哥哥，于是笑道：“向雲，這是我哥陸青濯啊，你忘了？”

忘？

怎麽會？

那個承擔她少女時代所有嫉妒的人，雖然經過歲月的流逝，已經褪去了少年的青澀，但是依舊印象深刻到向雲一眼便認了出來。

“您好，”她幹澀地問好道：“您也來看程遙嗎？”

陸青濯點了點頭，說道：“嗯，感謝您也來看程遙。”

不知為何，向雲從他的眼裏，看出一種“偏要勉強”的堅定。

但陸青濯沒有繼續和她們交談，只是讓出一側，讓兩個人進去。

向雲走進房間，看到程遙正靠在床上休息。

她的目光清澈簡單，但在看到她們之後，卻莫名地生升起了一陣困惑。

她問道：“青濯，她們是。。。”

？

向雲和陸雨涵都是一驚，轉頭不可思議地看着對方。

陸青濯走到程遙身邊，溫和且親昵地說道：“這是我妹妹陸雨涵和她的朋友，她們來看看你。”

程遙的目光轉向向雲和陸雨涵，露出一個微笑，說道：“感謝了。你們費心了。”

她看向雲的目光，陌生且不帶一絲情愫。

向雲清晰地感受到這一切，忽然感到一陣細密的心痛，就好像無法呼吸了一般。

陸雨涵感覺到向雲的不适，然後立馬伸手捏住了她的手，轉頭向陸青濯說道：“我的朋友有點不舒服，我們先出去一下。可以嗎？”

“可以。”陸青濯點了點頭，然後轉頭跟程遙說道：“那我出去送一送她們？正好你也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嗯，”程遙向他露出一個笑臉，說道：“你早點回來，我等你。”

陸青濯也笑着點了點頭。

向雲呆呆地注視着一切，心痛到幾乎麻木了，任由陸雨涵将她拉走。

等三個人來到客廳，陸雨涵才問道：“青濯，程遙到底怎麽了？”

陸青濯嘆了口氣，說道：“醫生說，小遙傷到了大腦，已經産生了部分記憶缺失。但就是不知道為何，她還記得我是她的未婚夫，但是不記得你。。。和向雲了。。。”

他的目光掃過向雲，卻帶着一點忐忑。

陸雨涵用手扶住額頭，又問道：“那她什麽時候能好？”

“說不準。”陸青濯低下頭，看着地面，悶悶地說道：“也許幾年，也許一輩子。。。”

一輩子。。。

向雲忽然有一種失去全身力氣的感覺，但是她還是低聲說道：“好的，青濯。雨涵，我們先回去吧。”

然後她也不等陸雨涵回言，便徑直離開了。

“向雲。”

陸雨涵喚了一聲，發現她不聽，也還能跟陸青濯告別，并和向雲一起離開了程家。

路上，向雲安靜得有些害怕。

這令陸雨涵擔心道：“向雲。。。你。。。”

向雲轉過頭，勉強笑了笑，說道：“雨涵，我沒事。不必擔心我。”

“向雲。。。”

“雨涵。。。”向雲忽然很鄭重地說道：“上次，你不是說叫我跟你一起去丹麥嗎？”

“你還想去丹麥嗎？”

“或者，你還想跟我一起去丹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