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不配

不配

陸雨涵靜靜地看着向雲，她有些琢磨不透，這人到底是真的想跟她一起去丹麥，還是只是一時失意的随心之言。

可以她對向雲的了解，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她沉默了一小會，認真地問道：“向雲，你真的打算放手嗎？”

真的打算放手嗎？

向雲頹然地縮在汽車的副駕駛，心裏感覺到一陣麻木的痛。

最近，她總是會有一種缺氧的感覺，好像失去水的魚，只能大口呼吸着。

靠在輕微搖晃的車後座上，她呈現着說不出的迷茫，最後只是說道：“不，我不知道。”

果然。

陸雨涵的視線收了回來，輕輕地說道：“無論你想不想放手，我都在這裏陪着你。”

“如果你想就此放手，那我就帶你去丹麥。”

這句話的話音落後，身邊的人便陷入了沉默。

陸雨涵也沒有再說話，只是安靜地陪伴着向雲。

那天傍晚，向雲回到陸雨涵為她準備的住處。

那裏一如既往，沒有任何一點和程遙在一起的記憶。

這時她才恍然想起，那些屬于她們的記憶都在她們的小房子裏。然而，這些回憶都無法去找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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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伴随着程遙的失憶，被遺忘在某個無法開啓的角落裏。

想到這裏，向雲無力地靠着牆坐下，腦海裏慢慢閃過她與程遙相處的點點滴滴。

從少年相識，到重逢，再到如此短暫的蜜戀。

失憶、車禍和南雲的威脅，現在發生的一切都在告訴她，該放手了。

只有她一個人堅持着，也如此痛苦。

向雲想了很久很久。。。

最後，她還是站起身，走到陸雨涵的面前。

“雨涵。”

“嗯？”

“我。。。”向雲斟酌了一下，還是說道：“我還不想放手。”

這麽多年，好不容易等到的人，她怎麽可以，就這樣輕易地放手呢？

陸雨涵怔怔地望着她，心裏難以控制地有些失落。

但她轉念一想，其實這樣才是向雲吧。

如果輕易放手了，那根本不是向雲的行事風格。

“那你想怎麽辦呢？”陸雨涵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柔聲說道：“你想做什麽？說給我聽一聽。”

向雲想了想，認真地說道：“我想。。。我想幫程遙恢複記憶。”

“如果她不能恢複記憶的話，我就守在她身邊。直到。。。直到。。。她再次喜歡我。”

這人。。。真是執拗。。。

陸雨涵無奈地笑了笑，按捺住心中的酸澀，說道：“好啊，你需要我怎麽配合你？”

向雲笑了笑，還好雨涵一直很堅定地支持她。

“我想，我能有機會再見到程遙，做點她喜歡吃的。。。比如糖醋排骨？”向雲忐忑地想着，說着：“那你說，她會不會慢慢想起來？”

陸雨涵看着向雲入魔般的呓語，只能點點頭，說道：“好，我幫你安排。”

她心裏知道，這樣做是很難讓程遙恢複記憶的，但是她又不得不幫助向雲。

好在現在的程遙不算很難約，畢竟在病中，哪裏都不能去。

因而在第三天，向雲也如願地見到了程遙。

那人還在病中，但氣色明顯比前兩天好很多。

陸雨涵看了看程遙，笑道：“你最近氣色好不少，這樣便好，很快可以康複的。”

程遙也看着陸雨涵，溫柔地笑道：“因為青濯照顧的很好。他待我很好，所以我很快就恢複了。”

說着，她轉頭看着陸青濯，眼神絲絲連連的，都是綿綿的情意。

這一幕落在向雲的眼前，心裏忍不住鈍痛着。

可是她還是鼓起勇氣，深吸一口氣，将手裏裝着雞湯和糖醋排骨的保溫杯放在了程遙的床頭櫃上，說道：“程小姐，這是我炖的一點湯和你。。。糖醋排骨。您可以嘗一嘗。”

程遙看着向雲，有些錯愕。她似乎不太明白，這個剛見不久的陌生為什麽如此親昵地為自己準備食物。

這種舉動，對她來說越界了。

因而半晌，她才低聲說道：“謝謝你費心了，向小姐。不過我這邊有專業護理人員和廚娘，我想吃什麽都可以吃到的，下次不用了。”

這句話讓向雲感到很失落，也讓她恍然發現，她這樣做有些越界。

是啊，如今在程遙的眼中，她們只是陌生人罷了。

若是陌生人突然給她送湯送水的，确實很奇怪。

向雲咬咬唇，有些窘迫地站在原地。

陸雨涵看着向雲有些難堪，于是上前解圍道：“程遙，向雲也是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

程遙點了點頭，眼睛轉向一邊，也不再看向雲一眼。

向雲感受到這份輕慢，也不再說什麽了。

因為程遙才受過重傷，所以需要打量的時間睡覺。而陸青濯近來接手了陸家和程家的生意，也非常忙，所以很早就離開了。

最後又只剩下向雲和陸雨涵兩人。

無奈之下，她們也只能先去玫瑰園裏消磨時光。

不過，今天天氣很明媚，玫瑰也開得不錯。

陸雨涵拉了拉向雲的手，揉了揉她的臉，說道：“開心一點，事情已經這樣了，苦着臉也沒有意思。”

聽到陸雨涵這麽說，雖然向雲心情有些低落，也只能點了點頭。

是啊，不知道程遙什麽時候能夠恢複記憶。

如果永遠這樣。。。自己也只能耐心。。。慢慢地等下去。

這樣想着，向雲也只能嘆着氣，慢慢地走着。

當她們走到一處涼亭時，向雲忽然看到幾個女仆在那裏歡快地吃着什麽。

這陣子，她已經很久沒見過這麽快樂和熱鬧的氛圍了。這難得歡快的氣氛，讓向雲忍不住覺得有趣。

她走上前，想看一看女仆們在吃什麽。

看着她上前，女仆們的歡樂氛圍被忽然打斷了，她們快速地散到兩側，這也方便向雲看清楚，她們吃的是什麽。

眼前明晃晃的，是奶白色的雞湯，和紅潤的排骨。

向雲忽然腦袋一空，怔怔地站在原地。

陸雨涵也走過來，看到這副景象，心下了然，趕緊拽過向雲，低聲說道：“要不，我們先走吧。”

向雲呆呆地走了幾步，忽然甩開陸雨涵的手，往程遙的卧室飛快地跑去。

“向雲！”

陸雨涵在她身後焦急地呼喚着她。

然而她跑的很快，寒冷的風刺過她的面龐，她也渾然不覺。

她走到卧室門口時，正巧程遙從午睡中醒來，被女仆攙扶着，要去外面曬曬太陽。

向雲站在她的面前，眼睛直直地看着她，大口地喘着氣。

“向小姐。。。”程遙的眼神很冷漠，淡淡地說道：“你這是怎麽了？為什麽要跑過來？”

向雲緩了緩，說道：“你為什麽把我給你做的雞湯和排骨湯給別人吃？”

她很努力地克制着自己，讓這句話不變成質問。

程遙的目光随意地掃了掃向雲，略帶嘲諷地笑了笑，冷冷地說道：“向小姐，東西送給我，我想給任何人都可以。”

“哪怕我倒掉，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情。”

“還有就是，我實在不喜歡吃食材那麽差的東西。不好意思了，向小姐，以後請您不要為我費心了。”

這些冰冷的話語，像利劍一樣刺穿了向雲的心。

向雲呆呆地望着程遙，心底忽然湧起一陣刺骨的疼痛。

這種疼痛穿破了她過去所有的麻木，把一切赤裸裸地呈現在她面前。

那就是，她和程遙本就不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