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章

第 6 章

“星星，媽媽舍不得你。”白夫人抱着白星，情真意切的，又流下兩行淚。

白星也舍不得白夫人，但她沒有淚腺，她只是皺着眉頭十分傷心地寬慰道：“等沈小姐不忙了……”

“才不管她！”白夫人說着又靈光一閃，問白星，“要不星星你繼續在這住！反正沈芫回去也是悶個頭畫畫……”

“走了。”沈芫也不知道自己為何不爽，把左手提着的袋子放到右手拖着的行李箱上，左手一空就立刻拉着白星離開了白夫人的懷抱。

“沈芫！”白夫人氣得跺腳，跟着喊，“你要多陪陪星星！”

沈芫不等白星與白夫人再次告別，推着她進了車裏。

白星貼着窗玻璃，看着白夫人越來越小，她們拐了個彎，就什麽也看不到了。

車子駛入了隧道，黑暗降臨的剎那，沈芫突然抓住了白星的手，她的聲音有點兒顫抖，她聽見自己問白星：“你想留在這嗎？”

白星沒有遲疑地搖了搖頭。

“嗯？”沈芫看不見，于是又問了一聲急着求證。

白星這才意識到隧道裏太黑了，她笑着說：“這裏很好。但我更想和沈小姐在一起。”

話音未落，車上亮起了昏黃的燈。沈芫側過腦袋去看窗外，一片黑暗而已。于是她扭過頭，盯着白星的眼睛，又看向她的淚痣，片刻之後湊近了，親了親白星的嘴角。

白星慌張起來，被握着的手心燙得厲害，內核像是發生故障一樣出現一片片的空白，脖子、耳根、雙頰，都處于高熱狀态。嘴角那一塊被觸碰過的表皮，像是起了火引子，即刻就要燃燒起來。

沈芫輕咳一聲，片刻之後她擡起白星的下巴，與她交換了個綿長的吻。

沈芫她們到家的時候，家中已經有人了。俞氏姐妹，和程姝。

“芫姐，這個鍋怎麽用啊？”俞南一點也不見外，不等沈芫換好鞋，就要拖着她去廚房。

白星拉住了俞南，說：“我來幫忙，沈小姐……”

“不行！今天的主角就是你！你不許動！”俞南推着白星往沙發去，“我們可都是來為你慶祝的！”

白星茫然無措，不明所以。俞北笑着說：“白星，這個名字很好聽。”

“謝謝。”原來是這件事，白星羞紅了臉。在白夫人替她起名後，她特別開心，想要找個人分享，于是給俞南發了短信。

“林覺呢？”沈芫換好鞋，跟着俞南到廚房。

“花店，在準備一束最美的花。”俞南指着幾盤機食，問，“你看看這些都是能放進去煮的嗎？”

“嗯，都可以。”沈芫點了點頭。

“芫姐！”俞南把醬汁倒入碗裏，笑着問，“國慶發生什麽好事了？”

“吃好喝好睡好。”沈芫說。

俞南又往蘸料裏加了幾勺醋，酸溜溜地說：“沒這麽簡單！芫姐你可是滿面春風，是不是……”

“不是。”沈芫把底料放好，端着鍋出了廚房。

“好香啊……”俞北聞着味來到餐桌前。

“不自在？”沈芫問她。

“畢竟是追過我的人，還挺優秀的，就算我是要單身一輩子的，也免不了有片刻的心猿意馬。”俞北嘆氣，“難。”

“你知道她未婚妻嗎？”沈芫問。

“嗯。”俞北點點頭，“羅家二小姐，溫婉柔順，品貌端莊，又與她門當戶對，即是良緣。”

“既然不自在。”沈芫把蓋子蓋上，又問，“怎麽也邀她來？”

“還不是你接了她的高價畫。”俞北拉開一把椅子坐下，“我和俞南剛到街口，正巧就碰見她來找你。”

“後悔了？”沈芫去廚房端了兩碟菜出來。

俞北趴在桌上，盯着出氣孔那一束煙看，在俞南出來之前，嘆了口氣，低聲說：“不後悔。”

程姝坐在沙發上，眼睛看着電視，心思卻不在節目上面。俞北往餐廳去的時候，她才扭頭盯着俞北的背影看。

就算再過幾十年，這個人對自己的吸引力也還是一樣吧，強大如磐石。程姝這樣想着，便十分惶恐地撤回了視線，看着坐在沙發那頭的白星。

白星也并非在專心看電視，她滿腦子都是幸福廢料，她覺得四肢輕盈，好像随時都能飛起來。作為“白星”真是一件快樂的事啊，能認識沈小姐真好。

“白小姐。”程姝在與她交談。

白星回了神，笑着應答：“您好。”

程姝盯着她那張熟悉的臉，脫口而出：“請問，白小姐認識江禾嗎？”

“江河？”白星茫然不解。

“一位故人。”但程姝并未解釋太多，只說完這幾個字就起身去餐廳。

白星坐在沙發上，搜索“江河”相關信息。

程姝沒留下來吃火鍋。說是公司還有事，今天過來是想看一下畫的進度。沈芫于是洗了手要帶她上樓去，她又笑了笑說不用了，等畫好了再看。

白星坐在沙發上，在海量的“江河”資料裏搜尋有用信息，但是無果。

林覺捧着花摁響門鈴的時候，她正看到第九百八十七頁。

她本可以就在沙發上給林覺開門，但她卻穿上鞋奔出去迎接林覺。林覺捧着好大一束花，她連連道謝，在接過花束的瞬間，插了一個問題：“林小姐，請問您認識‘江河’嗎？”

她們之間的對話可以互通顯示，所以林覺發現了她的錯誤，提醒她道：“不是‘河流’的‘河’，是‘青禾’的‘禾’。”

“江禾。”白星重複了一遍這兩個字，在系統內重新進行檢索。

林覺說完才意識到自己多事了，于是也不催白星回屋裏，就站在院子裏問她：“你問這個做什麽？”

白星說：“方才程小姐問我是否認識……啊，找到了，江禾……江小姐是沈小姐和俞女士的同學……”

“阿覺！”俞南從屋裏跑出來，抱住了林覺，問她們倆怎麽不進去。

白星盯着搜索出來的照片說：“我像是在哪裏見過江小姐……”

“程姝問起了江禾。”林覺解釋道。

俞南氣得跺腳，咬牙怒道：“她真是壞！難怪俞北不和她在一起！”

“怎麽都在院子裏站着……”沈芫也出來了。

“沈小姐，您也知道嗎？”白星捧着那一大束花，只露出來兩只眼睛。

沈芫疑惑不解：“知道什麽？”

俞南打斷她們的對話，說：“好冷啊，我們進去吃火鍋吧……”

“其實我應該，是‘江禾’嗎？您沒給我起名字，也是因為……”白星抱緊了那束花，好像這樣能覺得安全一點兒。她聽見自己的聲音有點兒顫抖，不知道是程序又出了什麽問題。

沈芫該說“不是”，但她沒說話，她甚至不敢與白星對視。她覺得自己糟透了，背叛了江禾，也對不起白星。

她知道自己着了迷，知道自己已經愛上了白星。但她也忘不了江禾，這個名字一出場，她就呼吸困難，只想逃回果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