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某某某和某某某

錦城,“奶昔服裝店”開得紅紅火火。今日是招聘新人的日子,店門口排了長長的隊。隊伍裏大多是少年,也有少數姑娘。北喬在門口組織隊伍,何溪在店內面試。

何溪想招的是導購,應聘的人是不少,可這些人要麽沒有服務人員該有的熱情,要麽不善言辭,沒有能入得她眼的。直到出現一個黑衣少年——

黑衣少年眉目俊朗,英氣逼人,皮膚微黑。他見了何溪,微微打量一番,眸子一亮:“老板像我認識的一位故人。”

“誰?”何溪擡起倦怠的眉眼問道。

“我家畫裏的仙女啊。”少年說着,一副崇拜而真摯的神情。

何溪聽着這話,雖知道少年是在哄自己,可他這口才恰巧适合當導購。想着這些,她走到諸多衣服跟前,對少年問道:“這位公子以為,我穿哪件衣服更好看呢?”

少年皺起濃眉,沉思片刻道:“真是讓在下犯了難,老板身材勻稱,面容姣好,穿這件紅的,彰顯傾城之色;穿這件黃的,襯出豆蔻年華;穿這件綠的,活潑而精致;穿這件藍的,素雅而出塵。在下都分不出哪件好了呢。”

何溪一聽,笑道:“可我身上只有買一件衣服的銀子,還請公子幫忙選一下吧。”

少年跳到何溪身邊,悄聲道:“女為悅己者容,依在下看,老板還是選這藍色的吧。世間男子見慣了庸脂俗粉,怕是見你穿了這清雅的藍裙,便會欲罷不能呢。”

何溪對少年的口才滿意得很,為了最後考察考察,她又問道:“你還有什麽才藝嗎?”

少年拍拍胸脯:“在下從小習武,要不要給老板比試比試?”

何溪盯着那薄衫下隐隐浮現的塊塊肌肉,咽了咽口水,搖搖頭道:“不必了。明天你就來店裏吧。”

少年開心地離去。

何溪想着,為了節省銀錢,再招一個店員便好。于是把北喬叫進來,問問外頭還有多少人。

北喬剛一進來,外面便亂做一團,衆人皆想擠到前頭來,争搶這不多的機會。還有的人見着黑衣少年志得意滿的出去,高呼着:“老板,不公平!”“老板,你是根據什麽标準招人的?憑什麽招他不招我?”“我不遠萬裏從寧州而來,憑什麽到現在還見不到老板?”

聽着外頭的嘈雜聲,何溪皺起了眉頭:“看樣子,即便是人招滿了,這些人也打發不走。”

北喬一臉自信道:“小姐不用擔心,一會兒北喬去收拾他們!”

“怎麽收拾?”何溪暗暗太陽穴,一臉疑惑地看着她。

北喬叉起腰,瞪大了眼睛道:“本姑娘從小就練過,打他們,小菜一碟!還敢插隊?誰插隊,我讓他滿地找牙!”

何溪看看北喬的小細胳膊小細腿,狐疑道:“你練過啥?”

北喬冷哼一聲道:“哼,本姑娘以前可是一次能挑兩桶水的......”

“多大桶?”

“額......怎麽也得比我的頭大!”

何溪:......

聽着外頭的嘈雜之聲,看看眼前北喬婀娜的身段,以及滿屋子的衣服,何溪眼前一亮,心生一計。

“北喬,”她打斷北喬的自誇,問道:“外頭男人多還是女人多?”

“男人啊。”北喬不解地答道。

何溪微微一笑道:“出去告訴他們,本店招一名模特,就是穿上衣服給大家展示的那種,偶爾還要跳跳舞。”

北喬應聲而去,跑到外頭一說,一聽是給大家展示衣服,還要跳舞,男人們遂都嘆着氣離去。

這邊,蘇淮被關了幾天緊閉,又聽蘇陳風說,要關他關到科考之日,郁悶得很。于是,有天,他悄悄在看守人員水中加了點瀉藥,趁看守跑茅廁之時,與南苑一道逃了出來。二人聽蘇淮的主意,一路來到最為繁華的錦城。

正到處找旅店,二人迎面撞上曾經一起鬥雞的八字眉。八字眉的父親在蘇陳風手下當官。蘇淮見了他,一扭頭打算裝沒看見。可沒想到,八字眉的鼠眼倒是精光得很。

“蘇公子,別來無恙啊!”八字眉三兩步跳到他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啊,”蘇淮應着,“無恙,無恙。”說着,便加快了腳步想一溜煙逃走。

八字眉卻是意猶未盡,他拽住蘇淮的胳膊,一邊搖一邊說着:“蘇公子,你知道不?我又養了只新的鬥雞,那個頭兒,比上次的還要大,改天我要跟你的成哥兒比試一番。”

蘇淮尴尬地嘿嘿一笑:“那個,我還有點事,先行告退了哈。”

八字眉卻突然像想起了什麽般,瞪大了眼睛道:“诶?不對呀蘇公子,我怎麽聽我爹說,你被關起來了呢?今兒個怎麽出得來了呢?難道是......”

蘇淮突然捂住肚子,裝出一副痛苦的樣子:“內急,內急,賢弟,改日再續哈......”

打發走了八字眉,蘇淮長舒一口氣,對南苑道:“真是冤家路窄啊,這大嘴巴回去一準把看見我的事告訴他爹。到時候,他爹再告訴我爹......”

南苑嘟起嘴,嘆了口氣:“哎,誰說不是呢,公子,不是我說你,你說,你就好好聽老爺的,好好讀書,好好考試,再考個功名,娶個媳婦,多好啊......”

“娶個媳婦?”聽到這兒,蘇淮眼前一亮,看着了“奶昔服裝店”門口北喬的背影,還一道看了看牆上的招聘啓示。

他不動聲色地一笑,對身邊的南苑挑挑眉道:“你想不想娶個媳婦啊?”

“公子,你問這個幹嘛呀~”南苑低了頭,微紅了臉。

“走,賺錢去。賺錢就能娶美人!”蘇淮說着,拽着南苑的手,就往服裝店那邊走。

“可是......咱們不是要,先找個客棧藏身嘛?”南苑一邊半推半就地随他走着,一邊紅着臉遲疑道。

蘇淮朗聲說道:“我爹雖是眼線衆多,可他老人家一定想不到本公子甘願來這小小的服裝店當店小二~聽我的準沒錯~”

及至店門口,他也沒聽清前頭北喬喊了什麽,便高聲道:“選我!”

北喬轉過身,看着蘇淮面上一驚,而後道:“蘇公子?快裏邊請。你可是我們家小姐的恩人!”

蘇淮挑挑劍眉問道:“這店是你們家小姐開的?”

北喬颔首。

蘇淮得意地一笑,穿過等着應聘模特的姑娘,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

何溪正打量着眼前一位搔首弄姿的姑娘,看姑娘扭着身子,跳着無比詭異的舞蹈,還不停地跟何溪抛着媚眼。

何溪按着太陽穴,正想着怎麽禮貌地讓姑娘下去,便看見了突然出現的蘇淮。

“蘇公子!”何溪頭一次如此熱情地喚道。接着,他轉頭,一臉歉意地對仍在向自己抛媚眼的姑娘說道:“姑娘,不好意思,今天先到這兒吧,這位公子是我的故交,我們有要事相商。”

蘇淮對她擠擠眼睛,“對呀對呀,我們是老相好了。”

何溪:......

女子終于停下了詭異的舞步,尴尬地笑了笑道:“那個,那我不打擾你們了,你們......那個吧。”

蘇淮嘿嘿地笑着,見女子離去,深鞠一躬道:“受小生一拜!”

何溪撇撇嘴:“蘇公子拜我幹嘛?怎麽來錦城了?”

蘇淮嘆了口氣,“說來話長啊,總之,本公子現在是無處投靠,只能來投靠你啦!”說着,他微微一笑:“本公子不是白吃白住的哈,本公子看着你們這兒招人,打算過來幫忙!”

何溪一皺眉:“可是我們招的是模特啊,試衣服穿的,還要跳舞,公子可會嗎?”

聽着跳舞一詞,蘇淮面上一僵,但轉而又無奈地點了點頭。

何溪只道他是拿這事取樂,挑挑眉道:“蘇公子若是要來玩樂的,我管吃管住,不需要你幹活兒。”

蘇淮見她不信,只得将自己經歷和盤托出。聽着他說着這不靠譜的經歷,何溪反倒是信了。若是靠譜,才該懷疑~

念在他救過自己一命的份上,何溪決定給他走後門留下他。

只是與此同時——門外人聲鼎沸,應聘的都要把門砸破了。聽着北喬在外頭喊破了嗓子:“別敲了!別敲了!再敲要給我們打新門了!”

何溪揚起下巴朝門外的方向挑了挑,又看向蘇淮:“念在蘇公子救過我一命,我可以留下你。只是他們——蘇公子可能拿下?”

蘇淮甩甩頭,擡手朝案上一拍:“本公子出馬,哪有不能拿下之事?”說着,大搖大擺地走到門前,唰得一聲打開。打開的一瞬,推門的幾個姑娘險些閃身跌進來。

蘇淮向後退了半步,清了清嗓子,朝外頭高呼一聲:“給本公子讓路!”

衆人見他這架勢,不知他是何來頭,為了不惹事,還真都乖乖地讓出一條小路來。

蘇淮掏出折扇昂首闊步地向外走了兩步,而後站定了,高呼一聲:“你們聽着!老板把這最後一位夥計的位置給了我,你們誰也別搶了啊!”

衆人聽了這話,神色巨變,接着沉了臉一擁而上,把蘇淮死死圍在其中。

何溪趕緊起了身,心想,蘇淮該不會被這些姑娘們吃了吧?她剛想出門,就見門被一個姑娘撞得關了起來,她拼命推着門,可是門又被一群人頂着,無論如何都推不開。

只聽外頭盡是姑娘們的叫罵聲,“打他!”“你一個男人,憑什麽跟我們争!”還有北喬的驚呼聲:“蘇公子!蘇公子!”

須臾,外頭驟然安靜起來。北喬幽幽地呼了一聲:“蘇公子——”這聲音詭異的,聽得何溪渾身冷汗。上回蘇淮因為自己差點沒命,這回該不是又遇到什麽不測了吧。

何溪試探地推了推房門,卻發現門輕輕松松就被打開,已經無人頂着了。

門打開的一瞬,只見眼前的姑娘們并沒像她想象中那般對蘇淮拳打腳踢,面孔猙獰。她們都嘴巴張得碩大,眼珠瞪得溜圓,朝前方看着什麽。北喬也立在其中,連何溪出來都沒注意到。

何溪輕輕扒開兩個姑娘,看到人群中間的蘇淮——只見一身紫袍的他,将兩只袖子各撕開兩道口,作為水袖。颀長的身子正跳着女子的水袖舞,時而轉個圈,時而擡起腿,兩只胳膊不住地上下撫動。

何溪終于明白了衆姑娘為何變得這麽快......再看他的臉——他薄薄的嘴角上一道血印,想來是剛剛被姑娘們打的。他的頭發又是亂如雞窩——事實上,這幾次何溪很少見到他頭發整齊的樣子......他微閉着雙眼,一臉陶醉。

南苑則是站在一旁,表情有些痛苦。看見何溪,他像看見救星一般快步走了過來,一臉糾結地問道:“何小姐,我們家公子剛剛經歷了什麽?怎麽突然神志不清了啊?”

何溪一邊看着蘇淮,瞳孔放大了N倍,一邊幽幽地答道:“話說,你們家公子,他正常過嗎?”

南苑:“似乎......好像......也許是沒有......”

何溪搖搖頭:“所以不用擔心,你家公子這個樣子,才是正常的。”

一曲舞罷,蘇淮深鞠一躬道:“多謝各位捧場觀看本公子的水袖舞!在下打算再高歌一曲,不知各位可還有興趣聽?”

語落,姑娘們趕緊搖着頭四散而去,一邊走一邊議論着。

“這人有病吧?”“是啊,咱們還是別跟他争,有毛病的人,可是什麽事都做得出來呢!”“是啊是啊,我們趁他還沒發病,趕緊撤吧!”

蘇淮得意地一笑,又向後攏攏頭發,對着何溪擠擠眼道:“怎麽樣,本公子厲害吧!俊俏吧!哈哈哈哈!”

說着,他頭上的亂發一動一動,袖子上的布條随風飛舞。

何溪:......

蘇淮怕蘇陳風托人徹查錦城的客棧,便執意要住在何溪這裏。何溪想着,他救過自己一命,剛剛又替自己解了圍,便勉強同意了。何溪與北喬住一間房,蘇淮和南苑住另一間。

翌日一早,“奶昔服裝店”恢複正常營業了。蘇淮穿着昨日的“水袖”袍走出房門,“老板,需要我做什麽?”

何溪看着他皺了皺眉,他一個養尊處優的官二代,能指望他做什麽活兒呢?她上下打量他一番,看着他顏值和身材還不錯,便說道:“你今天就負責試各種衣服給客人看吧。”語落,何溪想着正好該進貨了,便吩咐北喬看着店裏,自己打算出去進貨。

北喬還是第一次獨自看店,聽何溪一說便興奮地不行。她拍拍手掌,差點兒跳起來。“絕對沒問題!”蘇淮在一堆衣服中間穿來穿去,“這些女裝也不錯嘛,我也可以試嗎?”南苑跟着蘇淮走在後頭,木頭一般。

看着這幾人,何溪突然有點兒不放心離開了......何溪正一臉黑線地看着北喬手舞足蹈,黑衣少年推門而入:“老板,我來啦!我幹點兒什麽呀?”

看着少年機靈地樣子,何溪才放心地點了點頭:“裏頭有蘇淮和北喬了,你就在門口招呼客人吧。”說完便找布匹店進貨去了。

臨行,她聽着少年自來熟地跟着北喬、蘇淮二人自我介紹:“我叫林夕,今年十六了,哥哥姐姐以後多多照拂!”北喬不滿意地答道:“誰是你姐姐啊?”蘇淮陰陰地笑着:“無事,本公子以後罩着你!”

聽着“林夕”這個名字,何溪微微一怔。這名字怎麽這麽熟啊?在現代好像聽過。

錦城西頭有個布匹店,布料物美價廉,何溪經常去那兒進貨。她進了布料,租了常合作的馬車将布料送去店裏,自己則是想探探周邊其他服裝店的行情,便徒步往回走。走着,她突然感覺一只手輕輕放在了她肩膀上,驚得她一個激靈。“溪兒......”伴随着一聲呼喚,何溪扭過頭。

鐘澳熟悉而幽怨的臉出現在眼前。她趕緊撥開鐘澳的手,尴尬地笑了笑,不知該說什麽好。

“溪兒......”鐘澳溫柔地一開口,接着緊緊抓住何溪的手腕,眼中隐隐含着淚花兒:“溪兒,我找你找的好苦!我找遍了周遭好幾座城池,終于在這裏遇見你!溪兒,你為何要這般對我?我們曾經可是海誓山盟,可你為何突然變心?”

何溪使勁一甩,将他的手甩開。鐘澳驚愕地瞪大了眼睛:“溪兒,你可知,這些日子我過的可有多難熬?你可知,夫人老爺可有多傷心?”

何溪冷冷說道:“既然如此,我便說了吧。鐘公子,我早就說清楚了,我已經不是你以前認識的那個溪兒了。況且,你對我爹說謊,單憑這件不光明磊落之事,即便我是你的溪兒,也不會再嫁你了!鐘公子且回吧。”

鐘澳搖搖頭,“我不懂,你為何轉變這麽快,溪兒你告訴我,到底是為什麽?”

何溪被他問得不耐煩,又想,對他來說長痛不如短痛,便心一橫,只開口道了一聲:“抱歉。”便繞開他快步向前。鐘澳在後頭緊跟。

何溪不顧衆人詫異的目光開啓短跑模式,到了店門口,她跟門口的林夕點了點頭,飛一般打開房門,呼哧呼哧喘着氣,心想:這回準是把他甩開了。又聽着門外沒動靜,她便端起案上的茶水喝了一杯,定下神來。

她這才看着,北喬正拿着一件衣服遞在南苑跟前:“南苑,你也穿上這個試試呗?”

南苑臉微微一紅,低着頭不好意思地答道:“老板是讓我家公子做模特呢,我穿這些衣服算什麽呀~”

見他這樣子,北喬撲哧一笑,把衣服往他身上一塞,湊近了一步:“穿上吧!你穿上一準好看!”

南苑臉漲得通紅,往後退了兩步,接過衣服:“可是......”他一扭頭看着還在喘氣的何溪,忙又把衣服塞回北喬手中。“老板......”

北喬一聽,也轉過頭來,“呀,小姐,你啥時候回來的?”

“剛剛。”何溪心想,你光顧着撩小帥哥,哪顧得上我呀,她又喝了口茶水,看了看四下:“蘇淮呢?”

北喬指指蘇淮住的屋子:“蘇公子在屋子裏呢~”

何溪一撇嘴,心想,這富二代就是靠不住,才第一天上班就泡在屋裏睡懶覺。她越想越覺得,自己作為領導,怎麽也得教育教育他。想着,她走到蘇淮門前,正打算一腳踢開,又尋思蘇淮一個男人,該不會不穿衣服吧,轉而又叩門道:“我可以進去嗎?”

須臾,裏頭傳出一個沉穩的聲音:“進——”

何溪一怔,聽聲音,确實像是蘇淮的,可這語氣如此淡然,如此正常,又不像是他。

她小心翼翼地推開門,只見一人端坐案前,垂首翻閱着什麽。他身上穿着店裏何溪最為滿意的那件衣服——何溪精心設計的月白色圓領長袍。長袍映得此人俊逸脫俗,氣質出衆。陽光透過窗子淺淺映在他濃密的睫毛上——他時而挑挑眉,似是發現了什麽;時而眉心輕皺,似有疑惑。這一張眉清目秀的如玉面龐,配上他認真而堅毅的樣子,讓何溪在心裏狂流了一番口水。

這......是蘇淮的房間?她一時恍惚,簡直要以為自己來錯了地方。可定睛一看,眼前人确實是蘇淮。平時他神經病一般,自己根本沒仔細看過他的臉。如今看來......天哪,蘇淮居然也有這麽專注的時候~真是大開眼界啊。

何溪走近了些,見蘇淮在着看自己設計的圖紙細細琢磨,心裏暗喜:蘇淮雖然不正常,但工作起來還是蠻認真的嘛,又愛學習。想必自己也不用再教育他了。于是,她便要轉身離開。

可蘇淮也不擡眼,便開口道:“何小姐——”

“過來——”蘇淮仍不擡頭,朝她招了招手。何溪本是想說,憑什麽你要我過來就過來呀。可見他這幅難有的高冷樣子,又禁不住走了過去。

“你看這賬目,有點不對吧。”蘇淮指着手中的賬本,蹙眉道。

何溪這才看着他除了看設計圖,也在看賬本。但她顧不得看賬本,只注意到蘇淮颀長而好看的手指。原來他的手這麽好看呀......

“何小姐?”蘇淮擡了眼,挑挑眉瞪着她。

“啊——”何溪這才回過神,看向賬本,見上頭是以往北喬進貨時留下的賬目。她因信得過北喬,所以也沒細看。但這下看看,還真有問題。她疑惑道:“不對呀?北喬不可能是那種人啊......”

蘇淮冷哼一聲:“北喬識數嗎?”

何溪驀地想起,有一次她辛苦縫制衣服,讓北喬幫忙記着針腳,北喬一臉無辜地說她不識數......

何溪愕然:“不識......”

蘇淮冷聲道:“哼,如此這般糊塗,怎麽開好店鋪......”他巴拉巴拉說了一堆,何溪一點兒也沒愠惱,只覺得,眼前的蘇淮好陌生啊。他居然這麽正經了......不過,他這樣子還是蠻帥的!

“好了,”蘇淮清了清嗓子:“本公子累了,給本公子甄杯茶~”他指了指邊上的茶杯,故作傲慢。

何溪這才回過神,覺得他說對了,便斟茶與他道:“蘇公子今天有點兒不一樣啊,你這是受了什麽......刺激嗎?”

良久,蘇淮都沒有回應。何溪擡頭一看,只見蘇淮一只胳膊抵着案邊,另一只手端着茶杯,劍眉一挑,嘴巴微斜,眼神壞壞地看着自己。

“你怎麽了?”何溪見他這魔怔一般的樣子,吓了一跳。

“哈哈哈哈!”蘇淮突然朗聲一笑,何溪驚得又一個激靈。

“你是不是看本公子很有才很聰明很俊俏啊!”他說着,站起了身子,擡起袖子道:“本公子一向玉樹臨風風流倜傥貌比潘安......不過,看了這些設計圖,本公子也是對你刮目相看呀,何小姐也是很有才得嘛,雖說和本公子還差那麽一點點......”

何溪淡淡開口道:“你又正常了......”

正這時,門外聽着北喬激動地說着:“鐘公子?”何溪一怔,走出門外,只見鐘澳正氣喘籲籲地立在眼前。

“溪兒......”鐘澳走上前來,“你跟我走吧,溪兒......”

“你走吧,我不會跟你走的!”何溪見他還是找了過來,暗暗嘆了一口氣。

“好!”良久,鐘澳終于低下頭,皺眉道:“我知道了,你不嫁給我是因為我還沒有考取功名,你等着,早晚有一天,我會高□□名,風風光光地迎娶你回家!”言訖,轉身離去。

何溪:......

身後,是蘇淮嘿嘿的笑聲:“嘿嘿~這男人真是不識趣啊,都看出姑娘不喜歡你了,還不趕緊撤,在這兒礙眼幹什麽~”

何溪瞪了他一眼道:“你懂什麽。”蘇淮也不愠惱,只痞痞一笑。

那邊,鐘澳一臉凝重地跟着身邊的随從道:“你去查查,溪兒身後那個穿月白長袍的俊俏男子是誰......”随從點點頭。

這邊,何溪見鐘澳走了,剛松了一口氣,便又見着一輛還貴的馬車緩緩停在門前。何溪暗暗欣喜,料想來人定是達官顯貴,一定能買得起她這裏最貴的衣服。看來又能大賺一筆了。

北喬熱情地朝馬車迎了過去,只見車夫小心翼翼地掀開轎子的簾布,轎中走下一位白衣公子,他沒有理會北喬,只徐徐走向店內,躬身行禮道:“姑娘。”

何溪定睛一看,這不是那日在護城河派人救了蘇淮的白衣公子嗎?見是他,何溪忙還禮道:“公子快快請進!”

蘇淮也行了禮:“恩人快請。”

白衣公子微微颔首,朝店裏看了看,“我想買件袍子。”

“公子看上哪件?我送你便是。”何溪說道。

前者搖搖頭:“姑娘能為我量身定做嗎?”說着,擡眼看向何溪,眼神中有一種讓人看不透的東西。

何溪心想,此人看起來是大戶人家的公子,必定是有比較講究,或者對衣服有特殊要求,便吩咐北喬道:“北喬,幫這位公子量一量。”

沒等北喬應聲,白衣公子沉聲道:“在下想請姑娘親自量。”

何溪一怔,而後點點頭。她身後,蘇淮幽幽擡頭瞥了瞥白衣公子,微微皺起了劍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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