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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場地問題确定下來後,彩排的工作也緊鑼密鼓地安排起來。
比起其他節目需要反複練習和磨合,常年合作的詹家班就要好上很多。
他們只需要适應場地,協調老師和學生會布置場景,以及處理一些細微的人員調動。
七月底,開始第一次彩排。
在接下來的半個月裏,所有節目都會進行三輪彩排,直到确定不會出現差錯,然後等待百年校慶拉開帷幕。
“哇,小魚,你們學校的校慶看上去很熱鬧啊!”
古師姐坐在詹魚旁邊,舞臺上是學生組合的樂隊,吉他手輕輕撥動琴弦,主唱低聲吟唱。
這是節目表上第三十個節目了。
但這才剛剛過半,距離壓軸節目還很遠。
詹魚打了個哈欠,雙手抱胸道:“校慶對外開放的,你們要是感興趣也可以來參加。”
彩排是開幕式和閉幕式的節目一起進行。
對所有節目的熟悉,這是為了方便臨時調度,如果某一個節目掉鏈子了,其他節目随時有可能臨時上場做補救。
這次百年校慶,無論校外還是校內,都非常重視。
聽說今天第一次彩排,還有媒體聯系學校想要入校采訪的,不過被學生會以節目內容保密為由攔在了外面。
“真沒想到你們學校歷史這麽悠久了啊,”師兄感嘆出聲,“我母校現在才十三年,按照年齡來看,我們二中得叫附中一聲祖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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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師姐看向他:“為什麽不是祖爺爺?”
師兄一愣。
詹魚沉吟了下,說:“也許是因為我們都叫母校,不叫父校?”
“為什麽都叫母校?”
師兄一個問題就把大家問住了。
“所以我們一群學渣,為什麽要在這裏聊這些?”詹魚很無語。
古師姐呵呵冷笑:“學渣的只是你們,我可是以文科狀元的成績考進戲劇學院的。”
學渣們:“………”總有人格格不入。
“啊——”
突然,一聲巨響,緊接着前面驚呼四起,頓時把詹家班一群人的注意力拉回了舞臺。
“怎麽了這是?”古師姐站起身。
詹魚眯了眯眼,他的視力很好,即便離得遠也能很清楚地看到臺上的情況。
“好像是有人摔了,”詹魚皺起眉,“這個節目不是文藝部的舞臺劇嗎?”
得益于陳博洋鬧着要去偷看,詹魚對文藝部的節目還挺熟悉,他沒記錯的話,傅雲青是在這個劇裏擔任王子的角色吧。
“我上去看看,你們別亂跑。”古師姐長腿一邁,直接從椅子的縫隙跨下去。
“我也去。”詹魚撐着椅背,手臂用力一撐,身體高高躍起,沒什麽難度就跳到下一層階梯。
詹魚一邊往下走,一邊看着舞臺那邊的情況。
上面的人圍成一圈,他只看到有個穿校服的男生倒下,很快那人就被人群遮住,什麽都看不到了。
詹魚暗自琢磨,應該不會是好學生那個書呆子吧。
好歹也天天跟着自己晨練的人,應該不會這麽弱雞才是……
想是這麽想,但他還是加快的速度。
仗着根本不走尋常路,詹魚和古師姐幾乎是趕在人群以前,一前一後到了舞臺。
“喂,同學,這什麽情況啊?”古師姐拉住一個經過的女同學詢問。
女同學倉促回頭,語氣很急的說:“背景板倒了一塊,砸到人了。”
詹魚一愣:“砸到誰了?”
女同學搖搖頭,不确定地說:“‘砸到了好幾個,好像還挺嚴重的,我聽到有人說流血了。”
“我要去叫醫務室的老師。”女同學迅速看了眼臺上。
“噢噢,好的,不好意思耽誤你了。”古師姐連忙松開手。
女同學沒有多說什麽,着急地跑了。
“我們上去看看能不能幫忙……”古師姐一回頭,發現剛剛還在她身邊的詹魚不見了。
古師姐:?
“麻煩讓一讓。”詹魚撥開人群,強行擠到前排。
被圍在中間的是三個男生和兩個女生,正如那位女同學所說,現場的情況并不樂觀。
背景板本身具有一定的重量,倒下來的時候,臺上正演到公主和國王王後,大臣們慶祝生日的一幕。
背景板倒下的地方剛好正對着公主和王後,出演國王和侍衛的男生伸手去擋,但背景板太沉了,加上慣性,根本就攔不住。
男生因為在範圍外,受傷不算嚴重,兩個女生比較慘,其中有個躲閃不及,被砸到了額頭,劃出了挺長的一道口子。
好在都只是皮肉傷。
至于另一個受傷的人……
“好學生!”詹魚瞳孔驟縮,三步并作兩步走上前,“你沒事吧?”
傅雲青正被幾個人圍着,聞聲擡頭微怔:“你怎麽上來了?”
“你怎麽傷的?”詹魚單膝跪在他面前,皺着眉,抓起他的手。
只見男生的手劃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皮肉外翻,顯出裏面的嫩肉,還紮了一些木刺,大概是背景板邊緣沒有打磨光滑的殘留。
鮮血汩汩地往外冒,只不過這麽一會兒已經染紅了他的袖口。
“主席站在背景板旁邊,背景板倒下來的時候,他伸手扶了一把,就成這樣了。”
秘書長哪裏見過這麽多血,頓時眼眶都紅了。
意外發生得太突然,所有人都吓懵了,只有傅雲青眼疾手快地伸手扶了一下,做了緩沖。
不然只怕背景板下的幾個同學傷勢會更嚴重。
“別傻站着,”詹魚擡頭,冷靜地指揮旁邊不知所措的幾個同學,“二號化妝間裏有緊急醫藥箱,就在化妝臺上,快去拿過來。”
二號化妝間正是分配給詹家班的化妝間,他們平時上臺演出,難免有個磕磕碰碰,所以緊急醫藥箱是必備品。
“好好,我這就去。”秘書長匆忙站起身,起得太急差點沒站穩,詹魚擡起手臂扶了她一把,語速快而沉着:“小心一點,別着急,這點血還死不了。”
明明平日裏是個吊兒郎當,嬉皮笑臉的男生,此時卻顯現出出人意料的鎮定和臨危不亂,眼神堅定,沒有絲毫慌亂。
大概是被男生身上的冷靜感染,秘書長深吸一口氣,顫抖個不停的手總算是平穩了些許:“抱歉。”
說罷,她丢掉手裏的節目表,往臺下跑。
“小魚,什麽情況,需要幫忙嗎?”古師姐也總算是擠了進來。
詹魚對着旁邊偏頭示意:“師姐你去看下那邊的幾個同學,他們也受了傷,我讓人去拿醫藥箱了。”
“好,”古師姐點點頭,“有事你叫我。”
她掉頭,走進另一堆人群。
“有幹淨的毛巾嗎?”詹魚問周圍的人。
“我這有。”一個同學舉起手,手裏捏着一塊雪白的毛巾,“我帶來擦汗的,還沒有用過。”
“好,謝謝。”
詹魚頭也不擡地接過毛巾,用力地按在還在大量出血的手上,單手拆下傅雲青的領帶,三兩下把毛巾固定住。
他拆的動作過于粗魯,傅雲青只能擡起頭配合他。
鮮血很快在毛巾上浸出斑斑點點的紅,但總算是沒有剛剛那樣吓人了。
毫不懷疑,那出血量,但凡不做點什麽,都能把血流幹。
做完這些詹魚才松了口氣,後背已經濕了一片,陣陣發涼。
他看向受了傷的傅雲青,忍了又忍:“傻逼,這麽大一塊板子你也敢攔,這手不想要了是吧?”
傅雲青無奈地一笑:“情勢所迫。”
“虧你還笑得出來!”詹魚氣得想罵人,“平時怎麽沒見你這麽愛笑。”
就會冷着臉看人,沒個好臉色的。
傅雲青垂眸,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
男生嘴上罵罵咧咧,看着兇的要命,但其實手上的動作很輕,就像是怕捏疼了他一樣。
傷口幾乎貫穿了整個手掌,鮮血沿着紋路向下流淌,很快就把詹魚的手也染成了紅色。
“我錯了,”傅雲青低聲道,頓了下,又說:“對不起。”
詹魚冷着臉罵道:“道歉有個屁用,能不能多動動腦子!你是單細胞生物嗎?”
“你跟我道歉幹嘛,這是我的手是嗎?”
“是我的手。”傅雲青順着他的話往下接,像是在安撫炸了毛的小獅子。
詹魚越罵越來勁,傅雲青就任由他罵,旁邊的幾個同學看得一愣一愣地,忍不住面面相觑。
現在這是啥情況,他們到底是該幫自家主席說話,還是保持沉默啊?
“醫藥箱來了!”秘書長的聲音在人群外響起,“讓一讓,快讓一讓。”
人群立刻分開,給秘書長讓出一條路來。
在秘書長後面還跟着兩個男生,懷裏抱着去道具間找過來的幹淨毛巾,礦泉水。
“是這個嗎?”秘書長一路跑着回來的,氣喘籲籲地把手裏的箱子放在地上。
“對,”詹魚低頭打開醫藥箱,迅速從裏面拿出自己需要的東西,然後對她說:“把醫藥箱送到那邊去,我師姐在,她也會急救。”
頓了下,他笑着拍拍秘書長的肩:“你做得很好。”
秘書長愣了下,眼眶倏地漲紅,她低下頭,迅速拎起醫藥箱:“我把藥箱送過去。”
走出人群,她沒忍住回頭看了眼。
天知道,意外發生的時候,她真的怕得要死,腦子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應該做什麽,說什麽。
“這個人還挺好的嘛。”秘書長小聲地說。
至少和她想象中那個不學無術,只會惹是生非的壞學生不太一樣。
這邊。
詹魚把東西一一鋪開,拆下纏得緊緊的領帶,又拿開被染紅了大半的毛巾。
經過這麽一會兒的壓迫止血,傅雲青的傷口出血量已經得到控制。
他拿起鑷子,看向傅雲青:“我拔了啊,有點疼,可別哭鼻子。”
傅雲青擡眼,平靜地點點頭,唇角勾出點笑意:“別怕,我不哭。”
詹魚輕輕呼出口氣,穩住心神,快準狠地把紮進皮肉裏的小木刺拔出來,一些很細小的他沒動,怕處理得不好造成二次傷害。
傅雲青一聲不吭,唇抿成一條直線,閉了閉眼,脖頸上青筋鼓起。
處理完木刺,詹魚丢掉鑷子,又找出雙氧水,手腕一翻,透明的液I體從雙氧水瓶子裏流淌出來。
雙氧水沖刷過深刻的傷口,鮮紅的血液被稀釋,沖成了淡紅色。
“噗嗤--”細微到幾乎叫人忽略的聲音響起,傷口上開始冒出白色的泡沫,越來越多。
攥着的指尖微不可察地顫了下,詹魚加重力道,緊緊抓着傅雲青的手,不讓他挪動。
“不是不怕疼?”詹魚擡眼冷聲道。
傅雲青沉默片刻,伸出沒受傷的那只手在他的眼角輕輕滑過。
“我不疼,你別哭。”他的聲音很低,只有彼此能聽到。
詹魚愣了下,漲紅了臉道:“放屁,又不是我受傷,我哭什麽,你是不是眼睛也壞了!”
傅雲青收回手,指尖上還有殘留的水漬,溫熱潮濕,叫人徒然心口發燙。
因為詹魚的急救,另一邊有古師姐的幫忙,現場的混亂很快被壓了下來。
不多時,醫務室的老師也趕了過來,所有受傷的人都被帶走,準備去醫院做個詳細的檢查。
臨走前,傅雲青把剩下的工作交代給副主席,秘書長則是跟着他一起前往醫院。
“主席,這次意外,估計王後和公主都沒法出演了。”
秘書長皺起眉:“王後和公主臉上都有些傷,上妝可能會傷口感染,還有您的手……”
王子在抵達沉睡的城堡前,需要途徑森林,荒野,手持寶劍征戰四方,以展現自己的英雄無畏。
證明自己确實是那個能夠吻醒公主的勇士。
為了演出更有質感,他們在道具上都盡可能精致,那把王者之劍很有些分量。
以傅雲青現在的傷勢,想要在半個月後舉起那把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不小心就會造成二次傷害。
更何況,這半個月還有無數次練習和彩排。
“我們現在臨時征集人選的話不太容易。”秘書長有些遲疑地說。
節目單在放假前敲定下來,現在學校已經放假,想在這個時候臨時征集難度很大,而且新人背臺詞和磨合也需要時間。
一下子主角團全部換人,她很擔心這個節目能不能繼續演出。
“其實吧……”坐在旁邊的男生突然出聲。
傅雲青和秘書長同時看過去。
詹魚雙手抱胸:“也不用主角團全部換掉。”
秘書長一愣:“可是現在王子,公主,國王,王後都受傷了。”
國王和侍衛還好,主要是手臂擦傷,上臺是沒問題的,但公主和王後換人是勢在必行了。
詹魚沖着傅雲青努努嘴,笑道:“你們可以讓他來演公主啊,剛好他的手也傷了,算是本色出演了。”
公主是摸了被詛咒的紡錘,才陷入了沉睡,然後被王子吻醒。
以傅雲青萬事求穩的性格,不用想,肯定是把整個劇本都背下來了。
公主的臺詞本來也不多,大多數時間都是在沉睡,出演難度不算高。
秘書長愣了愣,心想,這個提議不僅很有道理,而且該死的叫人心動。
但是……
她小心翼翼地瞥了眼自家主席的臉。
男生剛剛失血過多,本就冷白的皮膚更顯蒼白,深邃的眉眼不帶情緒,更顯出幾分清冷的氣質。
出乎意料地,主席面對這麽荒唐的提議,竟然沒有冷臉。
難道是因為上次詹同學就說過一次,所以這次顯得尤為冷靜?
傅雲青淡淡地撩起眼皮,看向一臉幸災樂禍的詹魚:“你很想看我演公主?”
詹魚眨眨眼,故作不好意思地笑笑:“你這話說的,我肯定很想看你演啊!”
沉默片刻,傅雲青倏地露出個淺淡的笑:“可以啊。”
稍作停頓,他繼續說道:“只要你來演王子,我就演公主。”
詹魚啊了一聲,連連擺手:“這個我演不了。”
秘書長也是一臉驚訝地看向自家主席:“主席,我們這個演出是英文版……”
倒不是歧視什麽的,但衆所周知,詹同學的學渣屬性,這有點太為難人了。
傅雲青輕輕勾起唇角:“他初中就演過王子,口語他也沒問題,是最合适的人選。”
詹魚以前跟着詹家班出國巡演,被老爺子狠狠抓過一段時間的口語。
詹啓梁還請了外教給他補習,所以哪怕他是一個純粹的學渣,口語也是拿得出手的。
“我沒演過王子。”詹魚面無表情地說。
“陳博洋說你演過,”傅雲青淡聲回道:“我初中也是在附中讀的,你演的王子很不錯。”
少年舉手投足間帶着豪門世家才能養出來的矜貴,驕傲地仰着下巴,仿佛真的是童話書裏走出來的王子。
那一場演出,叫人記憶尤為深刻。
詹魚:“………”
殺了這個叛徒。
“你不想看我演公主嗎?”傅雲青循循善誘,露出個善解人意的笑,“只有這一次機會。”
詹魚:“………”
作者有話說:
公主成就達成g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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