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第105章

因為傅雲青受傷,百日誓師大會詹魚和傅雲青都沒去。

陳博洋他們發了視頻過來,視頻是學生會拍攝的,用了無人機,俯視角度拍攝,密密麻麻的一群人看上去還挺壯觀。

代替傅雲青上臺演講的是這次二模考了第一名的女生。

女生超常發揮,比平時成績多了快五十分,一口氣殺進了全市排名前五,除了她,考進前十的還有兩個。

所以哪怕這次傅雲青沒有參加考試,揚城附中的成績也算是非常亮眼。

百日誓師大會在學校大禮堂舉行,高三的學生和所有老師都參加了。

在女生的誓詞帶動下,所有人的情緒都非常激昂,恨不能立刻進入考場,抛頭顱灑熱血。

連國際班那些不參加高考的都有被震撼到。

[博學多才你洋哥:要不我參加個高考再出去吧]

陳博洋淚點低,當場就紅了眼睛。

看到消息的時候,詹魚正躺在沙發上看戲折子,高考結束後,他會跟着詹家班去全國巡演,是經典劇目《牡丹亭》。

詹魚以前就排過這戲,但越是經典,越值得反複品讀,每一次演繹都會有新的體悟。

詹魚沉吟片刻,在群裏回複——

[再來一次:我們學渣學不會函數,代數,但至少應該知道B數]

[我是你兆大爺:哈哈哈哈哈,我也說,學校罪不至死,我們和學校還沒到不死不休的程度]

[博學多才你洋哥:你們好狠的心,還是傅學霸對我好]

[再來一次:你猜我為什麽會知道函數和代數這兩個詞]

[博學多才你洋哥:……好好好,這個群已經容不下我陳氏大少爺了是吧,我走]

說是要走,結果好幾分鐘過去了,人還在群裏。

詹魚偏頭去看身邊的人,傅雲青正在刷題,似乎是察覺到他的視線,拿起手機看了眼,伸手摸了摸他的頭,揚唇笑道:“我們魚哥記性真好,一次就記住了。”

詹魚歪了歪頭,沒能避開他的手,于是也懶得動了:“再摸我的頭,把你爪子剁了。”

“嗯,知道了。”傅雲青嘴上答應着,但手還是搭在詹魚的頭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摸着。

詹魚水着群,時不時又拿起戲折子看兩眼,偶爾也去幹擾一下傅雲青的學習進度。

百日誓師大會後,高考正式進入兩位數倒計時。

開頭的數字從九變成八,七,六,五,四……幾乎是一睜眼一閉眼數字就會變少。

整個高三年級的氛圍都進入到了最緊張的階段,走廊上再也看不到打鬧的學生,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能看到操場上有人在大聲的背書。

高考倒計時正式進入最後三十天,高三年級迎來了第三次模拟考試。

這次考試是高考前最後一次大考,不出意外,這次考試的成績和高考不會有太大的出入,所有人都繃緊了神經。

臨到放榜的那天,好些人都睡不好覺。

“傅學霸,你感覺試卷難嗎?”柳陽揚苦着臉問。

他之前是陳博洋的同桌,陳博洋去了國際班後他就一個人做,直到最近才被班主任調到了詹魚和傅雲青前面。

“挺難的。”傅雲青說。

“是吧,”柳陽揚像是找到了同盟,亮眼放光,“我在考場差點嗷地一聲哭出來,最後的大題真做不出來。”

作為一個常年考年級前十名的學生,這次考試沒做出最後一個大題,對他的打擊可想而知。

傅雲青嗯了一聲:“老師來了。”

柳陽揚回頭看了眼,還真是,班主任陳潇抱着一摞試卷走進來,他連忙轉過去,他的新同桌林雨菲見狀小聲問道:“你問了嗎?傅學霸這次有把握考第一嗎?”

柳陽揚搖搖頭:“沒問。”

頓了下,他握着拳頭說:“傅學霸肯定是第一,根本不用問。”

“你怎麽知道?”林雨菲好奇地說。

柳陽揚:“因為他是傅學霸啊。”

同學六年,他對傅雲青的學霸濾鏡八百米厚,要是傅雲青都不能考第一,那只能是出題的老師有問題。

“可是他不是說這次考試挺難的嗎?他因為受傷休息了這麽久,應該會有影響的吧。”林雨菲擔憂地皺眉,她能感覺到自己這次考試成績肯定不好。

事實上,自從早戀的事情後,她每次考試的發揮都非常不穩定,經常考着試就開始走神,最後要麽是審錯題,要麽是沒做完,年級排名一掉再掉。

“傅學霸是這樣的,”柳陽揚點頭,“他說挺難的時候,一般都是給別人留面子,不信你等着看。”

林雨菲愣了下,等着看什麽?

班主任陳潇走到講臺上,環視一圈說:“這節課我們不上課,分析一下你們的分數,在接下來的一個月裏,大家針對自己的弱項重點攻克。”

話音剛落,班上立刻響起一片窸窸窣窣的讨論聲。

陳潇在多媒體上投出這次考試的成績單,衆人一眼就看到了排在第一名的人。

“還是熟悉的配方,還是熟悉的味道!”有人忍不住感嘆。

“卧槽,你看後面的分數!”

順着往後看,一眼看過去,齊齊整整的數字,要不是語文的地方扣了分,甚至會讓人錯以為這是标注滿分的備注欄。

“這次三模,傅雲青拿了第一名,741分,非常優秀的成績。”陳潇笑得眼睛都出褶子了。

她一直擔心受傷的事情會影響傅雲青的狀态,結果這次考試,傅雲青的成績一如既往地穩定,這分數不是妥妥地出個高考狀元嗎?

整個三班嘩然,所有學生齊齊回頭去看當事人。

這已經不能叫學霸了,應該直接供起來,叫學神。

柳陽揚一臉果然如此,回頭十分虔誠地拜了一下:“學神,賣我一支筆吧!給我沾沾仙氣,助我高考多考幾分。”

“也賣我一支!”林雨菲也成了信徒。

詹魚本來在睡覺,聽到動靜了擡起頭,神色倦懶地伸手擋在傅雲青面前:“不賣。”

瞥了眼前桌的兩位,說:“傅學霸的東西所有權都是我的。”

柳陽揚看看他,又看看沒有反駁意思的傅雲青,很有眼力見地轉移了目标:“是我僭越了,魚哥你可別介。”

詹魚笑睨他一眼。

“好了,都別聊了,看看自己的分數。”陳潇敲了敲講臺,提醒大家把注意力放到她身上。

這次三班的整體成績不錯,所以陳潇從進教室開始,臉上的笑容就沒摘下來過。

就連教導主任都特意來三班好好地表揚了一番,尤其是發揮穩定的傅雲青,恨不得把人拉起來跳個倫巴。

三模的成績,前十裏揚城附中就占了四個,可把老師們高興壞了。

但他們只準自己高興,當着學生的面,還是冷着臉說:“不能驕傲,寒窗苦讀十二年,就為了這麽一個高考,考好的繼續努力,沒考好的下來歸納總結……”

三模後,時間過得更快了。

緊張備考的同時,開始有同學出現心态不行的情況,有人晚上睡不着,有人做題做到幹嘔,最後一次周考,林雨菲直接在考場暈倒了。

這事兒把學校吓得夠嗆,緊急安排心理醫生給學生們做心理疏導。

“喂,好學生,緊張嗎?”詹魚自己是沒什麽感覺,高考對他來說只是走個過場,但看着林雨菲被救護車接走,他也忍不住開始擔心傅雲青的狀态。

傅雲青擱下筆,看向他:“我不是第一次高考了。”

詹魚愣了下,反應過來:“是了,你參加過。”

傅雲青既然是重生的,那高考自然是參加過的。

“你上次高考多少分?”詹魚饒有興趣地問。

傅雲青上輩子也是個學霸,高考成績想必不差。

傅雲青沉默了下,說:“我沒參加高考。”

詹魚:?

“為什麽?”

傅雲青沒說話,詹魚挑了下眉:“因為我?”

“算是吧。”傅雲青說。

上輩子詹魚在高中最後一個寒假出了車禍,在醫院躺了三個月,出院面臨的不僅僅是高考,還有他前途未蔔的人生。

高考那天,詹魚想要從高樓一躍而下,被傅雲青攔下。

也是這個緣故,傅雲青第一場考試遲到了一個小時,被攔在了考場外。

詹魚也徹底被詹家趕出了家門。

他像孤魂野鬼一樣在街上游蕩了三天,傅雲青就這麽跟了他三天,一次次攔下他的各種自我傷害行為。

公布高考成績的時候,看到傅雲青的成績,知道事情始末後,詹啓梁大發雷霆,強行把他送去外國讀書。

從這以後,傅雲青就徹底失去了詹魚的消息。

這個人就像是他的名字一樣,鑽進了人山人海,了無痕跡。

詹魚沉默了好一會兒,伸手摸摸他的頭,就像他每次摸自己頭一樣,親昵中絲毫不掩偏愛:“那這次好好考,我親自送你進考場,考個狀元回來。”

傅雲青淡淡地揚起唇角,在課桌下握住他的手:“好。”

真到了高考這一天,班主任陳潇比參加高考的學生還要緊張,一次次和學生确認需要帶的考試用品。

“傅雲青,你狀态還行嗎?”陳潇又一次找上自己這位得意學生,“怎麽沒看到你們家的人?”

四下看了一圈,只看到推輪椅的詹魚,再沒有其他人。

這種情況,詹家至少也應該排個管家什麽的來跟着吧。

陳潇忍不住有些埋怨,工作再忙,也不能對孩子這麽疏忽啊,這可是人生大事。

“我送他去考場,”詹魚說,“他們推我不放心。”

陳潇欲言又止地看着他,說實話,這種事情讓詹魚這小子來,她才是最不放心的。

“沒問題,老師不用擔心。”傅雲青笑了笑。

詹魚伸手幫他整理了下衣服,傅雲青見狀往後靠,配合他的動作。

兩個人之間旁若無人的互動很自然,就像是做過無數遍,早已經形成了肌肉記憶一樣。

多年執教經驗叫陳潇眼皮子驀地跳了下。

但很快她又推翻自己的猜測,不能随意猜測自己的學生,一個是嚴格遵守校紀校規的好學生,一個是錯誤不斷,但從不早戀的刺頭。

這樣的兩個人怎麽可能談戀愛呢。

一定是她想太多。

詹魚和傅雲青不是一個考場,一個在一中,一個在七中,但幸運的是兩個學校隔得不遠,走路十五分鐘就能到。

詹魚先把傅雲青送到考場,因為受傷,學校提交了申請,詹魚能把人親自送進考場,把人安頓好了再離開。

臨走前,詹魚伸手勾了下傅雲青的脖子:“記得我的狀元。”

考場裏已經坐了不少學生,傅雲青坐着輪椅顯得十分矚目,引得不少學生頻頻回頭。

“好。”傅雲青笑了下,“注意安全。”

“那肯定的,”詹魚挑眉一笑,“考試結束我來接你。”

開考前,學生安靜卻也躁動,明明帶齊了考試用品,還是忍不住再檢查一遍。

等監考老師走進教室,所有聲音瞬間就消失了。

考場裏落針可聞。

鈴聲打響,所有人拿起筆,沉下心開始做題。

距離考試還有一個多小時,傅雲青已經做完了試卷,難得的,他還檢查了一遍。

雖然題型變了,但解題的思路是不變的,都是很眼熟的題。

考試結束後,傅雲青沒有急着出考場,而是等在學校門口,就像很多等着家長來接的孩子一樣。

沒一會兒就看到穿着白色T恤的少年穿過擠擠挨挨的家長和學生,肩上挂着一個書包,銀白色的額發淩亂,衣角被風鼓起。

詹魚跑到他的面前,因為一路跑着過來,臉頰透着點紅,他上下掃視一圈傅雲青的狀态,沒有問考得如何,反而是調侃了一句——

“這是誰家的小朋友,長得這麽好看,是在等家長嗎?這麽乖。”

傅雲青輕笑着拉住他的手說:“嗯,在等哥哥來接。”

周圍不少正在出學校的學生,被兩個人的顏值和互動吸引,不時回頭,和身邊的人低語。

詹魚瞥了眼旁邊偷摸着往這看的人,拍開傅雲青的手,握住輪椅的推手,推着輪椅往前走:“回家,今天我要喝排骨湯。”

“好,我給你做。”

經過門口的大樹,詹魚彎下腰,湊到傅雲青的耳邊說:“記得加蓮藕。”

說罷,偏頭在傅雲青的臉上飛快地親了下,一觸即離,快得連當事人都差點以為是錯覺,更別說其他離得遠的路人。

詹魚推着輪椅,表情嚴肅又正經,半點沒有做了壞事的心虛。

傅雲青喉結微滾,搭在腿上的手無聲蜷起。

高考考了三天,詹魚就這麽接送了三天。

最後一場考完,走出考場,很多人都哭了。

不是因為沒考好,而是松了口氣,十二年埋頭苦讀,無論好與壞,無論會不會複讀,至少此時此刻,是真實地放松。

六月的夏天,燥熱的暑期帶來一絲清涼的風。

三三兩兩的學生走在一起,笑聲朗朗,也有人沉默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不用想考試,不用記知識點。

腦袋空空也是一種享受。

按照學校的要求,所有人考完試都要返校。

詹魚推着傅雲青回學校,在學校門口遇到了陳博洋和兆曲,兩個人正在争什麽,争得臉紅脖子粗的。

“聊什麽呢?”詹魚問。

聽到他的聲音,陳博洋眼睛一亮:“魚哥!傅學霸!!”

趕在兆曲插嘴前,他先說到:“我和兆曲在讨論第一個選擇題選什麽。”

詹魚:“……有什麽讨論的必要嗎?你們都沒參加考試。”

兩個學渣,真的能讨論出正确答案嗎?

“我們在打賭,輸了的請吃飯,”兆曲說,“傅學霸你選的什麽?”

不出意外,傅雲青的答案就是正确答案。

傅雲青:“A。”

陳博洋,兆曲:“……确實沒有讨論的必要,回教室吧。”

他們算是第二批抵達學校的,國際班的沒參加高考,高考前後國際班的人就已經陸陸續續離開學校。

也就陳博洋他們幾個在普通班上過課的,還會特意在這一天返回學校。

剛走進學校,他們先是看到零零碎碎的紙屑,走到教學樓,紙屑雪花一樣撲簌簌往下落。

幾個人猝不及防地被撒了一頭一臉。

“這些好學生怎麽回事!”陳博洋痛心疾首,“他們竟然撕書,罪大惡極,怎麽不帶我一個。”

幾人走出電梯,就看到了好些熟悉的人,是體育特長生的那群人,站在走廊上,人手一。

“卧槽!”陳博洋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課本,“大明子,你他媽撕我的書幹嘛?”

他們去了國際班,上課內容不同,所以書本全都留在了班上。

陳博洋就喜歡花裏胡哨的,所以給自己的書都包了書皮,五顏六色,霹靂帶閃電一樣的鐳射封,這在整個揚城附中都是比較炸裂的存在。

被叫到名字的男生回頭,看到他頓時笑出一口大白牙:“喲,洋哥回來了。”

“你撕我的書幹嘛?”陳博洋沒好氣地從他的手裏搶過自己的書。

“我的書撕完了。”汪子明一臉無辜地說。

“你把我的撕了,我撕什麽?”陳博洋拽了一頁紙,三兩下撕成碎片,回頭往兆曲身上砸。

兆曲不甘示弱,往旁邊的人手裏搶了一,甚至都沒看清認識誰。

兩個人你來我往地,碎紙屑紛紛揚揚地到處飛。

詹魚嫌棄地啧了聲,怕這些瘋了的撞到傅雲青,幹脆把人推進教室。

教室裏一個人沒有,一些是還沒回來,大多數都在外面撒雪花。

“你想參與嗎?”詹魚問。

傅雲青偏頭,笑道:“不想,我的課本和教材都挺值錢的。”

詹魚挑眉:“找到買家了?”

“還沒确定,”傅雲青說,“要等我老板同意。”

以傅雲青在揚城附中的名聲,想要買他課本和筆記本,學習資料的人只多不少。

高三才開學就已經有好幾波人來問過了,不好意思問本人的,就找着人幫忙問。

詹魚哼笑一聲,仗着傅雲青現在好欺負,用手捏了下他的臉:“嗯,你老板準了。”

兩個人在窗戶下說話,窗外人聲喧嚣,說笑打鬧聲響作一片。

還能聽到陳博洋嘶聲力竭地叫喊,尾聲都變了調,兆曲毫不留情地嘲笑聲。

陽光穿過窗臺灑落在教室,涼爽的風撩起窗簾,上下翻飛,讀書角的綠植郁郁蔥蔥,知了嘶鳴着續寫盛夏的篇章。

詹魚彎腰,手撐在輪椅的扶手上,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拉近,傅雲青還穿着附中的制服,即便是坐在輪椅上,也依舊身姿筆挺。

“喂,好學生,聽好了,”詹魚伸手扯住他的領帶:“這話我只說一遍,沒聽清那就只能等下輩子了。”

“嗯?”傅雲青看着他的眼睛,少年的眼睛清亮,像是湖水裏倒映的皎皎明月,認真注視着一個人的時候像含着水波在蕩漾。

“畢業快樂,”詹魚挑唇笑了下,“還有就是——”

銀白色的頭發在陽光下燦燦生輝,嚣張又放肆,卻怎麽也掩不住耳尖那一抹淺淡的緋紅。

“傅雲青,我喜歡你。”

作者有話說:

不出意外,還有一兩章就正文完結了,番外會寫小魚和傅學霸的成年人愛情(),大家還有什麽想看的番外可以在置頂評論裏點,能寫的我就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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