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情魔 (三合一 1w )

第47章 情魔 (三合一 1w )

刀宗的陳柳風,是如今刀宗宗主陳陽的兒子,也就是刀俠陳星的侄子。

他如今不過二十五歲,修為已是元嬰巅峰,是年輕一代當之無愧的翹楚。

紅姑娘對碧潮生的那一招,徹底斷絕少年們反擊的心思。

再加上有妙星玄做牽制,外面的修士也不敢亂動,除了在擂臺上勝過碧潮生之外,無一自救方法。

因此陳柳風上來就是一刀橫劈:“天地同壽!”

正所謂大道至簡,越是厲害的招式,越是乾淨俐落。

他一刀劈來,迫得本就有傷的碧潮生橫笛一吹!

音浪好似海波,洶湧地隔斷陳柳風的刀勢。

“轟!”

巨大的音浪攻擊之下,陳柳風竟是被生生彈飛,仰頭吐了一大口血,倒飛而出,砸在了牢房的隕鐵欄杆上。

“噗!”

螢幕外響起了三道聲音:“風兒!”

這聲音分別是刀宗宗主陳陽,他母親淩飛花,與他師父柳無眠的。

陳柳風趴在地上,極力地揚起頭,朝那三人看去:“父親……母親……師父……”

可碧潮生的笛聲還在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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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橫吹着碧海潮生曲,笛聲又急又快,宛若冰雹,砸在了陳柳風身上,壓得他動彈不得。

她乃合體之身,修為超絕,壓了陳柳風一個半的大境界。

饒是如此,她還是不敢掉以輕心。

因為她身後就是她的娘親,她可以死,但娘親不可以死。

她的母親可以沒有女兒,但不能沒有妻子。

這般想着,黃衫少女加大了靈力,猛然一吹。

“轟!”

靈力鼓吹了少女的黃衫,連帶着她的發絲都飛揚起來。

她站在浩瀚音波裏,宛若正義凜然的海神。

握刀的少年趴在地上,被這音波壓着,死死掙脫不開。

端坐在一旁的紅姑娘閉目欣賞這首曲子,微微晃動着腦袋,很是陶醉:“碧海潮生曲,果然名不虛傳。”

“好聽,好聽……”

她轉動着手指,擡眸望向被壓得死死的少年,含笑道:“我數十下,你再不站起來,就判你輸了。”

“一……”

外面的刀宗宗主神情變得相當急切:“風兒!”

“風兒站起來!”

“風兒!”

紅姑娘的聲音繼續響起:“二……”

那宗主夫人淩飛花也道:“風兒……風兒……”

“站起來,風兒!”

“三……”

雙親的期望猶在耳中,少年握住手中的刀,燃燒起渾身的血液:“啊啊啊啊啊啊啊……”

“四……”

少年反抗着,用手肘抵住身下潮濕的地磚。

“五……”

少年握着刀,強撐着身體,跪在了潮濕的地磚上。

“六……”

第六聲落下,少年弓着背脊,使盡渾身解數站了起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七!”

第七聲落下,少年握着手裏的刀,漲紅着臉,朝碧

潮生狠狠斬去:“劈星斬月!”

這是刀宗刀訣裏,不到煉虛期無法展露的一段刀訣。

也是他能使出,最強勁,最厲害的一招。

一招斬落,他的刀氣化作一柄開天辟地的巨刀,掀起狂風,劈向了碧潮生。

刀氣砍在音波之上,發出強勁的靈力沖擊,掀翻了關在她們身後牢籠的少主們。

碧潮生不退反進,笛聲一停,身體迅速地往前一閃,繞道了陳柳風身後,抽出匕首,狠狠地朝他腰後紮去。

“噗!”

少年吐了一大口血,他龐大的靈力散去,整個人向前一倒,直挺挺地趴在了地上。

場外的長輩們驚呼:“風兒!”

陳柳風趴在地上,已是奄奄一息,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碧潮生抽回匕首,擦了擦唇角溢出的鮮血,轉頭看向螢幕外的碧滄海。

隔着那麽遙遠的空間,她與自己的母親對視,目光堅定。

她會贏,會一直贏,直到司南找到她們為止。

在她身旁,紅姑娘拍了拍手,贊嘆道:“真是一場酣暢淋漓又簡單粗暴的對決。”

“那麽,淩飛花與柳無眠,你們兩位誰願意為了你們的兒子去死呢?”

她話音落下,場外衆人齊齊看向了柳無眠的方向,滿目震驚。

就連趴在地上的陳柳風也費力地仰頭,朝他師父與娘親看去。

————————

四下寂靜裏,唯有天光從漆黑的海平面上,升了起來。

幽冥海水深,光一落下,就像是被吞噬掉那般,消失得無影無蹤,只有海面上薄薄的一層,泛着粼粼波光。

紅姑娘話音落下,衆人齊唰唰地看向刀宗三人組。

刀宗宗主陳陽緊抿唇瓣,擰緊眉頭道:“我不知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麽,柳風是我的兒子!”

陳陽言罷,一把抽出自己的佩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陳陽的夫人淩飛花驚呼一聲:“夫君!”

就連柳無眠也伸出手,震驚道:“師弟!”

陳陽扭頭看了他二人一眼,滿目堅定:“我天資平平,如今不過元嬰巅峰,還不如風兒。”

陳陽重新看向紅姑娘,義正言辭道:“不就是一命換一命嘛,拿我的命去換風兒的命!”

“我給你就是了!”

話音落下,陳陽竟是引頸自戮,橫刀一割,慷慨就義。

這時被派遣出去四方搜羅的陳星率人匆匆趕來,見狀大喊:“大哥!”

他驚恐地投出自己的長刀,想要阻止陳陽,但卻晚了一步。

眼見陳陽的刀鋒就要切到脖頸,下方的深海處飛來一記冰石,擊向他的手腕。

“咚……”

陳陽手腕一震,頓時麻了起來,握不住手中的刀,徑直地往海裏掉去。

“宗主小心!”

柳無眠立即去撈他的刀,淩飛花伸手托住了他後仰的身體。

趕來的陳星一把抓住了他的肩頭,心有餘悸道:“大哥!”

陳陽扭頭看了陳星一眼,很是震驚;“你怎麽也來了!”

陳星與他解釋:“我随行川游歷,聽說她女兒被綁了,遂與幾位同道幫她搜尋她孩子的蹤跡。”

“倒是大哥大嫂,還有大師兄,你們怎麽都在這?”

三人皆有些尴尬,不知道怎麽與他說。

這時司妙聖飛落在他身側:“師姐沒給你遞消息嗎?這個身穿紅衣的姑娘,把各宗各派的少主都綁了,打生死擂臺。”

“若是擂臺賽輸,需要父母雙親一命換一命。”

陳星眯起了眼,望着紅姑娘,握起自己的刀:“好過分的要求,那就直搗老巢,殺進去啊!”

樓逝之來到他身旁,與他道:“這紅姑娘能隔空傷人,你覺得這樣的修為,我們殺得進去?”

“而且……她還拿了星玄做籌碼。”

衆人的目光落在了螢幕角落裏的妙星玄上。

她似乎受了很重的傷,一襲紅裙被鮮血浸紅,原本整齊的發辮都散開了,渾身散發着驚人的燥熱之氣。

陳星握緊了手中的刀,望着端坐在螢幕正中央的紅姑娘,十分惱怒。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

“難道就任由她這般操控着孩子,拿捏我們嗎?”

“如此這般,我們與戲班子裏任人戲弄的猴子有什麽兩樣!”

用刀者,大多脾氣火爆,都是急性子。

聞人神愛降落在他身旁,與他道:“琴靈與星馳道君已經在救人的路上了,我們等信號。”

陳星聞言,握緊了手裏的刀。

這種命運被人拽在手裏的感覺并不好受,可紅姑娘享受的就是他們這群人,好似被人操控所有一切的感覺。

尤其是那種,掩藏在心中最深處的陰暗,不得不說出來的時候,那一刻的羞恥感,與坦然,有着一種令人着迷的戰栗。

她笑了起來,重新拿起被陳星打亂的節奏,與衆人道:“諸位,別閑聊了!”

“言歸正傳!”

紅姑娘起身,走到陳柳風身邊,一腳踩在了他的後腦勺上。

“哼……”

少年繃緊了全身肌肉抵抗,想要擡起頭來,卻被死死壓制住。

刀宗四人驚呼:“風兒!”

尤其是陳星,直接拔刀:“紅魔!你等着!我會将你碎屍萬段!”

紅姑娘掃了他一樣,擡手又是一指:“你實在是太聒噪了!”

“滾!”

她的話音落下,海面上忽然飛起一排冰刀,洶湧地朝陳星沒去。

“飒飒飒!”

這冰刀帶着強的寒毒,徑直攻向陳星,似一陣飓風,将他打出了人群,打到了天邊。

原本在龍舟之上端坐的碧滄海“唰”地一下站起來,滿目震驚:“飛升之力!”

這已經不是大乘巅峰的實力了,至少是半仙才擁有的實力。

東方罄也坐不住了,面色一下慘白:“此人早已非人間客,為什麽還能出現在這裏!”

天老爺,這個實力,司南能打得過嗎?

碧滄海眯起了眼:“人間仙。保持仙者實力,在人間行走,恐怕需要不少的遮罩陣法,也分出了不少分身。那些白虎面具,小藍小紫,恐怕都是她的分身。”

更有甚者,她本身就是個分身!

東方罄心中頓時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她此番出現,怕不是要借着衆多修士之力,消磨自己的分身,将自己的修為壓縮在半仙左右,不讓天道盯上吧?”

賊老天,這是個什麽瘋子。

她二人兩三下猜出了紅姑娘的意圖,紅姑娘踩着陳柳風的頭,朝她們看了一眼。

她擡手,将食指豎在唇邊:“噓……”

太聰明了,可不讨人喜歡。

東方罄心神大駭。

若真是……

若真是人間仙……

司南與妙行川,此行必死無疑!

這死瘋子在耍她們!

以她的實力,完全可以把九洲十四海所有的大乘修士一鍋端了。

可她偏不!

她利用君一真成功複活妙行川的消息,誘導夏文知将少主們都綁到九洲十四海,一開始消磨了碧滄海的實力。

沒了碧滄海,只剩司南和妙行川……

又只是綁了一群小孩子,小孩子沒了就沒了,其他大乘隔代根本不親,完全不會出手。

那她們這群人,還不是被她玩得團團轉。

好可怕的心計!

好恐怖的操縱人心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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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退了煩人的陳星,紅姑娘重新将目光落在陳陽身上,笑吟吟道:“我說過了,要救陳柳風,得是淩飛花與柳無眠才行。”

在場修士聞言,驚疑不定。

難道……

這陳柳風真非陳陽親子,而是淩飛花與柳無眠所生?

那可真是好大一頂綠帽子啊!

衆目睽睽之下,紅姑娘伸手,點住了他二人:“我數到三……”

“三……”

衆人齊刷刷地看向這兩人。

淩飛花也扭頭,看向柳無眠,滿目哀求:“大師兄……”

柳無眠握着陳陽的刀,繃着一張臉,壓住自己的情緒。

“二……”

淩飛花嘆息一聲,像是終於認命一般,搶過柳無眠手中,屬於陳陽的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風兒,娘來救你!”

“一……”

“花妹!”

柳無眠大駭,一掌震麻她的手,将她手中的刀奪過來。

他一把刀橫在自己的脖子,望向陳陽,滿眼都是愧疚:“陽師弟,是我對不起你!”

“這一刀,早就該還你了!”

他言罷,一刀割想自己的脖頸,催發靈力:“天地同壽!”

這時被打落的陳星擦乾嘴角的血匆匆趕回來來,見狀大喊:“大師兄!”

可浩然刀氣切斷他的頭顱,霎時間血液噴湧,身首異處。

“大師兄!”

陳陽與淩飛花驚呼,一個去撿他的頭,一個去抱他的身軀,兩人跪在了一起。

陳星匆匆趕到,跪在陳陽夫婦二人面前,望着他們懷中身首異處的柳無眠,滿目震驚:“怎麽……怎麽會這樣……”

他擡眸,看向自己的兄長,雙眸含淚:“大師兄與大嫂怎麽會是……”

“他這麽清正的人,怎麽會與大嫂……”

陳星震驚得無以複加,遠處的東方罄見狀,唏噓了一聲:“柳無眠乃是刀宗青年一代,除了陳星之外,最厲害的一位刀客。”

“想不到他看着端方正直,私下竟然與自己師弟的妻子有染。”

“啧……還不如老碧當個師徒不倫的邪魔來得坦蕩。”

她乃是場中除了碧滄海之外,地位最高的。

一開口,就将衆人的話全說了。

聞人神愛聽了擰眉,斜了她一眼:“你少說有的沒的,小心落在你自己頭上。”

東方罄見她願意說話,很是自得道:“我又不偷別人妻子,我有什麽好怕的。”

聞人神愛直接開怼:“那你和你嫂子還有個孩子呢,你對得起你大哥嗎?”

一提到這事,東方罄立馬蔫了,自覺無話可說,縮在了鶴錦繡身後。

刀宗出了這麽個大醜聞,正是衆人看熱鬧的時候。

花姑娘見狀打了個響指,她身後的小白虎啓動傳送陣法,就将陳柳風一腳踹出了水晶螢幕:“小陳宗主,去給你死去的父親磕個頭吧!”

陳柳風渾身是血,從水晶螢幕直直朝海水中墜落。

陳陽與淩飛花無心顧忌他,陳星見狀,連忙将他接入懷中:“風兒……”

陳柳風落在叔父懷中,被人打得渾身是血,卻還要費力垂眸去看自己身首異處的師父。

少年眼眶含着淚,淚珠滾滾而落:“師……師父……”

陳星将他抱到柳無眠的屍體前,陳陽擦了擦眼淚,起身肅聲道:“他不是你師父,他是你父親。”

陳柳風頓時瞪大了眼睛。

就連陳星野臉色大變,驚

道:“大兄!”

話不能亂說啊!

事已至此,陳陽也不必再掩蓋事實。

他垂眸看了眼陳星,這個被自己嫉妒了一生,又羨慕了一生的弟弟,蒼涼一笑:“此事已容不得我掩蓋,我現在不說,回到宗門,也還是要告知衆人的。”

“風兒的确非我親子,他是我大師兄與飛花師妹的孩子!”

他話音落下,衆人譁然。

“果然是這樣,難怪陳陽從不帶陳柳風出席宴會,都是讓柳無眠帶着。”

“我去,那可真是一定好大的綠帽子。”

“陳陽是怎麽忍的。”

衆人議論紛紛裏,陳柳風望向淩飛花,紅着眼眶道:“娘!我爹說的不是真的對不對!”

“我不是我師父的孩子,對不對!”

淩飛花抱着柳無眠的頭,眼淚滴在他臉上,顫聲道:“你父親說得沒錯,你的确是你師父的孩子。”

淩飛花擡手,撫摸着柳無眠的面龐,泣聲道:“當年,我與無眠師兄情投意合。可我師父是刀宗太上長老,無眠雖修為驚人,卻失蹤不是我刀宗正統血脈。“

“我師父不同意我們的婚事,想把我嫁給陳家的孩子。”

陳星聽到這裏,萬分不解:“你既然喜歡大師兄,那就禀明掌門,嫁給我大師兄,為何又要嫁給我兄長!”

“還……還生下……”

“生下……”

陳星一生,除了妙行川之外,只為刀癡。

他從未遇到過這種事,一時半會,說不出東方罄那樣難聽的話來。

陳陽像是受到什麽刺激一樣,扭過頭看向陳星,滿目血紅:“當然是因為你啊!”

陳星渾身一震,難以置信地看向自己兄長:“因為我?”

陳陽看着他,像是終於撕開了面具一般,咬牙切齒道:“因為我嫉妒你啊!”

“我嫉妒你啊!我的好弟弟!”

他接連兩句,駭得陳星怔在原地,一臉的手足無措。

“嫉妒我?”

陳陽望着他無辜的模樣,一把拽着他的衣領,厲聲道:“你我一母同胞,是血脈相連的親兄弟。可父親從小到大,卻偏偏只愛你!”

“你每日練刀一萬下,我也同樣每日練刀一萬下!”

“可父親從小只你不誇我!”

“甚至在我執掌宗門,成為宗主多年後,他見你為了妙行川要死要活,更改了主意,還想把飛花師妹許配給你,讓你替代我成為刀宗宗主!”

陳陽一把将陳星拽了起來,望着他滿目血淚:“明明一樣是元嬰,明明一樣修刀,甚至我對宗門兢兢業業。為何他總要你,不要我!”

他音量極大,震得幽冥海域上空的所有修士,都怔在了原地。

衆人看着陳陽,望着他高大的身軀,以及成熟的男子面龐,此刻卻覺得他像是一個被人抛棄,無人愛的孩子。

陳星被他吓得落了淚。

從小到大,陳陽在他面前都是和煦的,溫柔的。

所以他對陳柳風也很好。

甚至上回陳柳風等人被困在泰安城的曉夢蝶中,也是他出手相救。

可他從未想過,他的兄長如此嫉恨他。

陳星仰望着自己高大的兄長,被吓得失了語。

陳陽嘆息一聲,将他推了一把,閉目留下兩行淚:“那時,飛花師妹已經懷上柳師兄的孩子。他二人欲私奔,卻被太上長老抓了回來。”

“為了刀宗的聲譽,為了我的宗主之位,我與太上長老立下天地大誓,娶師妹為妻,并讓師妹的孩子成為少宗主。”

陳陽垂眸,望着柳無眠的屍體,很是慚愧道:“我這一生,活得戰戰兢兢,嫉妒弟弟不敢明說,硬生生拆散你夫妻二人!”

“害你一家,不得團圓。”

淩飛花瘋狂搖頭:“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師兄……”

陳陽扭頭,又看了陳星一眼,冷冷一笑:“父親說得對,我是不如你。”

“但我也敢做敢當,絕不辱沒我陳家門楣!”

他擡手捏訣,喚起自己的刀:“父親!我請罪了!”

陳陽一刀落下,直接紮向自己的胸膛。

陳星大驚失色:“哥哥!”

他伸手去攔陳陽,可陳陽卻打了他一掌,極為冷酷道:“不要你救!”

“爹!”

陳柳風大喊着,只見陳陽手起刀落,一刀貫穿自己的心脈,當場斃命。

衆人駭然,這時淩飛花擡手捏訣,輕笑一聲:“此事非我掌門師兄所決斷的那般。”

“他不過是想救我夫妻性命。”

淩飛花扭頭,看了眼陳柳風:“風兒,要有出息,才能對得起你父親的教誨。”

話音落下,她拿出匕首,一把捅向自己胸膛:“天地同壽!”

一招催發,心脈劇斷,她抱着柳無眠的身軀,栽倒在海面之上。

“娘!”

陳柳風大喊,陳星抱着他極速往下,擡手捏訣救回了三人屍身。

片刻之間,刀宗一門,死了三個人。

陳柳風大悲大恸,竟是直接昏死過去。先住富

陳星将陳柳風背在背上,用腰帶困住。他跪在半空之中,運着自己兄嫂與大師兄的屍身,竟是被逼得吐出了一口血。

圍觀衆人見刀宗的慘狀,具是一驚,背後發涼。

尤其是端坐在龍舟之上的碧滄海,更是駭然。

她朝水晶螢幕正中央的紅姑娘看去,卻見她晃着手指,好似品嘗到了什麽人間美味,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

“喜怒哀懼愛惡欲……”

紅姑娘開口,慢悠悠道:“此乃人間七情。”

她擡眸,透過無數深邃的空間,望向幽冥海域上空的修士:“只要你們還是個人,就會有情。”

“父母,兄弟,妻兒……”

“君臣,師徒,夥伴……”

“只要生出一段關系,只要有所期盼,就會生出七情。”

“只要有情,就有不可言說的幽暗。”

她這般說着,将目光一一掃過幽冥海上空的修士,最後落在碧滄海身上:“你們人人心中都有不可言說的幽暗,因此當碧滄海坦然接受自己心中所愛之人,乃是世俗不倫的徒弟時,才會被群起而攻之。”

“你們罵碧滄海,就是在罵自己心中渴望而不及的東西。”

“你們罵她,就是在羨慕她。”

她話音落下,全場鴉雀無聲。

紅姑娘轉眸,望向在場衆人,眼神一下就冷了下來:“接下來,我希望諸位坦然面對自己的幽暗。”

“偷了別人老婆的,出軌背叛伴侶的,又或者是天性涼薄不願意為自己的孩子,弟子犧牲的,請第一時間就說明白。”

“別和陳陽一樣浪費時間,不然的話,他的下場,就是你們的下場。”

衆人大駭,其中一個修士跳了出來,忍無可忍道:“你以為你是天道,什麽都知道嘛!”

紅姑娘擡眸掃了他一眼,勾唇一笑:“天道之下,唯我獨尊。”

“所以你可以這麽理解……”

“是,我就是天道!”

她打了個響指,一股飓風從那修士腳底下升起,帶着可怖的能量,活生生地将他卷入其中。

“砰!”第一聲,轟然炸開,血肉紛飛。

衆人望着鋪滿幽冥海域的鮮血,渾身血冷。

這時紅姑娘微微一笑,指向下一個門:“下一個,烈陽宗,明海。”

游戲開始繼續,碧潮生握住了她的笛子,調整呼吸,守住自己的擂臺。

場外的東方罄望着紅姑娘,心驚肉跳。

完了完了。

這瘋子太厲害了,司南肯定打不過。

這是要司南死啊!

————————

場中的打鬥還在繼續,紅姑娘欣賞着碧潮生的笛聲,透過他們的打鬥,感受着幽冥海域上方修士的情緒變化,身軀異常的舒展。

悲傷……

恐懼……◇

擔憂……

祈禱……

憤怒……

人類的情緒,真是世界上最美妙的東西。

哪怕是千篇一律的故事,可放在不同人的身上,就美味得令人戰栗。

透過水晶螢幕,她望着碧滄海繃緊的面容,舒服得直打顫。

大乘巅峰可不是誰都能修到的。

能夠到這個境界的強者,大多已經大徹大悟,大慈大悲,心性豁達,不為外物所累。

可碧滄海不一樣,她在這世上,竟然還有一名摯愛之人。

多有趣啊,一個注定要飛升的修士,卻有一個舍不下的愛人。

如果……

如果碧潮生死了,江潮也死了。

碧滄海是不是會立即瘋掉,哭着吹奏黯然銷魂追殺它到天涯海角?

想到這裏,紅姑娘屈指放在自己唇邊輕輕咬了一下,滿目期待。

她的心神完全浸在了碧滄海身上,一直被她盯着的小蛟龍終於得以喘熄。

她立馬鑽到妙星玄識海,将她倒在識海中央神識扶起來,大力搖晃:“星玄!”

“醒醒星玄!”

妙星玄傷得很重,又被下了藥,渾身發燙。

她勉勵睜開眼,看向小蛟龍。

小蛟龍纏繞在她身上,硬生生将她身軀扶起來,與她厲聲道:“這大魔頭很厲害,你師父在來救你的路上。”

“你若是不做點什麽,你師父會死的!”

原本神識混沌的妙星玄聽到“師父”兩個字,立馬打起了精神。

她睜開雙目,很是震驚地看向小蛟龍:“你說什麽?”

“我師父會死?”

小蛟龍點頭,很是鄭重地與她道:“綁架你們的這個魔頭,叫做情魔。”

“自你們人族修士出現以來後,就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她以你們萬物衆生的七情六欲為食,四處興風作浪,每隔數百年就跑出來折騰一通,搞得天下大亂。“

“而且她很是狡猾,幹了壞事,通常腳底抹油就跑了,天道也抓不住它。”

妙星玄瞪大了眼睛,徹底醒了。

小蛟龍纏繞着她,面色很凝重:“我就說天道怎麽無端端讓一個琉璃骨生出孽債來,原來在這等着呢。”

小蛟龍亂七八糟地說了一通有的沒的,妙星玄全部都聽不懂。

她抓住小蛟龍,滿眼都是慌亂:“我們要怎麽做,才能救我師父。”

小蛟龍仰頭,看向她識海中央被切碎的,還剩大半的神晶,神色凝重:“這一次只能帶走你的全部神晶了。”

小蛟龍垂眸,看向妙星玄道:“我助你一臂之力,将我的大半神魂給你,用以煉化神晶!”

妙星玄當即擡手捏訣:“五行之靈,化!”

她的神識一動,那紅姑娘就立馬朝她看了過來。

小蛟龍連忙操控着妙星玄的身軀哀哀喘熄着,學得有模有樣。

紅姑娘挑眉看了她一眼,假裝什麽都沒看見一般,轉過頭認真地觀賞比賽。

————————

妙星玄一強行煉化神晶,埋

在她心脈的陰陽合歡散一瞬被點燃,化作烈陽之火,燒向她的神識。

霎時間,妙星玄只覺得渾身被火燒一樣,肌膚變得又滾又燙。

熱……

好熱……

這種熱還帶着一種難以啓齒的癢,傳遍她的四肢百骸。

她忍着全身的火,在饑渴難耐中,運轉靈力,煉化自己識海深處的神晶。

也是這一刻,這種熱與癢,通過同靈蠱,瘋狂傳入司南體內。

正與情魔分/身交戰的司南雙膝一軟,險些栽倒在。

那小橙情魔大笑起來,一掌轟向司南的胸膛,結結實實地打了她一掌。

“噗……”

司南生受了她一掌,嘔出一大口血。

那橙魔見狀大笑道:“哈哈哈哈哈……”

“司南……”

“你的弟子聽說你來救她,怕你死了,正強行煉化神晶,準備與我同歸於盡!”

司南捂住心脈,站在峽谷裂縫的入口,在洶湧的水流裏,感知橙魔的身影在來回縱橫。

那橙魔不斷變化身形,繞着她的身軀大笑:“可她越是煉化體內的神晶,神識越壯大,陰陽和合散的威力就越大。”

“只怕她還撐不到你殺進去,就要淪為小修士們的玩物了!”

司南深吸了一口氣,懶得去聽它惹人厭煩的話語,閉上眼睛,沉下心神。

可那橙魔像是吃定了她的心緒,在她四周倡狂尖叫:“你摸過你愛徒的手嗎?”

“是不是很軟?”

“她那麽軟的手,摸在別人身上會怎麽樣?”

司南抿唇,将所有心神都鎖在它身上。

橙魔渾然不懼,笑得更加猖獗了:“哦,對了……還有她嬌嬌軟軟的身體。”

“依偎在別人懷裏,喊人家師父師父的……”

在這一刻,司南鎖定了它的位置,身形如電般出手,一把掐住了它的咽喉。

“滅!”

她并不多言,只掐住橙魔的脖子,将最大的靈力灌入,轟然炸飛它的身軀。

“砰!”

橙魔被靈力炸飛,霎時間,所有的水流都複歸平靜,一張替身小人符飄飄落落掉了下來。

司南看着這張小人符,毫不猶豫地轉身,邁入溶洞之中。

————————

頃刻間,溶洞之中地動山搖。

小白虎靠近紅姑娘,與她道:“司南殺進來了。”

紅姑娘挑眉,有些詫異:“這麽快。”

小白虎笑了一下:“她乃巅峰時期,雖沒有趁手的靈寶,打幾個替身還是綽綽有餘的。”

紅姑娘點了點頭,又問:“那妙行川呢?”

小白虎笑了一下:“也快進去了。”

紅姑娘抻了個懶腰,對小白虎道:“你去,你與小藍小紫去抵擋一下星馳,最好把她殺了。”

小白一怔,苦笑道:“你這是要我死。”

紅姑娘掃了它一眼,很是冷靜:“活了那麽久,你也該死了。”

“成……”

小白将手按在胸膛上,朝紅姑娘行了一禮:“那就祝吾主,人間長生。”

話音落下,小白三魔離去。

紅姑娘擡眸,望了眼已經渾身是血的碧潮生,打了個響指:“諸位,在星馳道君到來之前,我們準備最後一場擂臺。”

“請完好無損的力宗宗主烈霄雲,對戰渾身浴血的碧霄宗少宗主碧潮生!”

話音落下,她打開烈霄雲的牢門,放出了烈霄雲。

烈霄雲茫然地走出牢門,就聽得聞人神愛厲聲道:“放了我兒!”

“我可以立即自盡!”

她話音落下,衆人齊齊扭頭,看向聞人神愛。

就連烈霄雲也扭頭看去,見水晶螢幕上,聞人神愛拿着箭羽對準自己的脖子紮了下去。

烈霄雲驚得大喊:“姑姑!”

箭羽劃破了她的雪頸,看得東方罄心驚:“神愛!你這是做什麽!”

“你侄女……啊不是……你女兒不見得打不過碧潮生啊!”

聞人神愛望了她一眼,眼中含着淚:“她打不過,也不能打過。”

“碧潮生死,江潮就死。”

“江潮死,碧滄海必死無疑。”

“可碧滄海不能因此而死!”

因為東方罄欠了碧滄海一條命。

東方罄大驚,看向碧滄海:“不是吧老碧,你和神愛……”

碧滄海一下黑了臉,直接破口大駡:“你腦子有病是吧,你自己親生女兒自己認不出來嘛!”

“那副缺心眼的模樣,跟你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還我的我的,聞人神愛你怎麽不把這貨一箭射死呢!”

東方罄大駭,衆人齊齊看向她,又齊齊看向烈霄雲。

她們看這孩子的眉眼,又看聞人神愛,恍然大悟。

東方罄下意識地看向聞人神愛:“神愛……這……”

聞人神愛別過眼,眼淚從面龐滑過:“與你無關,霄雲只是我的孩子。”

她望向紅姑娘,厲聲道:“紅老魔,放了我兒,我可以立即去死。”

紅姑娘沒有搭理她,看向烈霄雲:“你死不死,得孩子說了算。”

“少宗主,你想讓你娘為你去死嗎?”

她問了這麽一句,全場人都看向烈霄雲。

烈霄雲腦袋嗡嗡的,她思索了一下:“等等等等……”

“所以我姑姑是我娘……”

“東方宗主是我母親……”

場外的衆人瘋狂點頭。

烈霄雲思索了一下,很快地下了決心:“如此這般,我不能讓我娘為我去死。”

她掀起衣袍,朝聞人神愛跪下:“姑姑,你既然是我娘,我斷不能不認你,更不能讓你為我去死。”

“常言道:父母是江海,孩子是溪流。這天下,怎麽會有讓江海滅絕,溪流獨活的特例呢?”

她這般說着,邦邦給聞人神愛磕了三個響頭:“我在人間歷練一場,有生有死,這是命數。”

“你生了我一回,我已經很感恩。再讓你生我一回,那就是孽債了。”

她從小跳脫,此刻卻懂事得讓人心疼。

聞人神愛落了淚,忍不住喚她:“雲兒……”

烈霄雲卻全當沒聽見,轉身跪向東方罄:“東方宗主,你既然是我母親,那我還是要喚你一聲母親。”

“你我母女緣淺,就只有三個響頭的情分。”

“磕完,你就當沒有我這個女兒吧。”

她又是邦邦磕了三個響頭。

東方罄伸出手,欲言又止。

一天之內,有了兩個女兒。一個昏迷不醒,一個只見了一面,就和她斷絕母女關系。

唉!

造孽啊!

未等東方罄說什麽,烈霄雲起身,朝碧潮生走去:“潮生師姐,你如今重傷,我不占你便宜。”

“既然是生死相關,你我就都不用靈力,直接拳腳相對如何?”

紅姑娘扭頭望了她一眼,似笑非笑:“你倒是會拖時間。”

烈霄雲見自己的意圖被點破,也不懊惱:“這不是星馳道君來都來了嘛。”

“不拖到她來救我們,多沒意思啊。”

她笑嘻嘻的,和其他上來就拼死拼活的修士不一樣,對那情魔道:“而且姐姐要看的是熱鬧,又不是為了得罪我們九洲十四海所有大宗門的。”

她眯起了眼,一字一句道:“我賭你,不敢殺我,也不敢殺碧潮生。”

紅姑娘眯起了眼,起身走到她身側,用手指挑起她的下巴:“這麽挑釁我,不怕死嗎?”

烈霄雲握着箭羽,渾身都在發抖:“怕的,都吓得要尿褲子了。”

紅姑娘輕笑一聲,指甲劃破她的臉,輕輕點了兩下:“又在拖時間。”

“行……你們就拖吧。”

%

紅姑娘回到椅子上坐下,望着場中的烈霄雲與碧潮生冷冷道:“我只給你們一盞茶的功夫。”

“一盞茶以內,你們若是分不出勝負,我會立即讓妙星玄身上的和合散發作。”

烈霄雲渾身發僵。

紅姑娘依在椅子上,望着她輕笑道:“現在,祈禱你的星馳道君,能在一盞茶內趕來吧。”

妙星玄的識海深處,小蛟龍破口大駡:“這死孩子!挑釁這老魔頭幹嘛啊!”

“時間不夠了!如今之際,只能入魔了!”

妙星玄陷入冥想,将自己所有的神識,轉化為魔氣。

小蛟龍與她道:“将你渾身的靈力,轉化為魔氣。”

“在一盞茶後,她們分出勝負前,一劍捅死這老魔頭。”

“用君焰,将她燒個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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