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入學推薦

第一章入學推薦

我第一次在千春的婚禮上見到那個男人時，就感到一種難以名狀的恐懼。他就像一個随時會咬人的野獸，靜靜地潛伏在暗處，讓人無法安心。

此刻，他矗立在血泊中，雙眼直直地盯着我，一股壓迫感讓我的汗毛瞬間豎起。

“終于來了……”我低聲呢喃。

面對升騰起的龐大咒力，我下意識地後退一步，感覺腳跟踢到了什麽軟軟的東西，低頭一看，竟是一個毛氈玩偶。

熟悉的異色拳套小熊玩具重重地擊在門上，門板發出尖銳的暴鳴，一股腥臭的血液從門內噴湧而出，直撲向我。

我熟練地延展咒力，抵擋住這股血雨。

與此同時，門內傳來陣陣腳步聲，逐漸靠近。我緊張地吞了吞口水，右手不受控制地顫抖。

“不要……”我想要呼喊，卻發現自己的喉嚨仿佛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般。

門緩緩打開，遠山千春，不，應該是夜蛾千春了。她站在門口，一臉驚訝地看着眼前的兩人。

“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是葵怎麽了？”她問道。

“啊，老師剛剛給我打電話，說葵身體不舒服，讓我回來拿車鑰匙，等下就帶她去醫院做例行檢查。”夜蛾正道接過千春遞過來的鑰匙。

我難以置信地轉過頭看向夜蛾，門口的血跡消失無蹤，夜蛾無言地回望着我，兩人之間仿佛達成了某種默契。

我沒有看向千春，只是低頭附和道：“嗯，腺體不太舒服。”

同時，餘光能看到千春給夜蛾比了個加油的手勢。

夜蛾正道瞥了我一眼，随後朝千春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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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過身去，我的目光越過他的肩頭，在他身後千春緩緩關上門。

我心中的不安愈發強烈，果然，道場不會這麽輕易地放手。

在夜蛾正道啓動汽車的那一刻，我迫不及待地開口：“你也是那種人！”

夜蛾沒有立刻回答，只是輕聲感慨：“沒想到你竟然是個有咒術師天分的孩子。”

随着汽車緩緩駛離，夜蛾才慢慢開口：“咒術師是對這類人的統稱。那只咒靈是我日常清理中逃竄到門口的。之前在青森的時候，有人教導過你嗎？”

再次聽到青森這個名字，我有些恍惚，不想暴露更多信息，低下頭含糊應答：“嗯。”

“對于未成年的咒術師來說，學校是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而且你有這方面的才能，我希望你能考慮去東京咒術高等專科學校學習咒術。”

明顯夜蛾把我當成剛覺醒術式的咒術師了，那他應該不是道場那邊的人。想通這一點後，我放心地靠坐在後排，理直氣壯地拒絕了入學邀請：“我不想去。”

他似乎對我的決定并不意外，專注地駕駛着汽車，車廂內只有汽車引擎的轟鳴聲在耳邊回響。

我看着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哪怕是咒術學校真的是一個安全的地方嗎？如果我去學校，是否就能擺脫道場的糾纏？然而，我也明白，無論我做出什麽選擇，都擺脫不了注定的束縛，用巫女的話來說這是“天賜的禮物”。

正當我陷入沉思時，夜蛾的聲音打破了我的思緒，他沒有放棄說服我：“畢業後也不一定要做咒術師，而且高專期末只考國語和咒術知識，如果你繼續在分化學校學習，恐怕很難畢業……”

上次家長會是夜蛾自告奮勇代替告假的千春參加的，而他收到的成績告知單上，除了國語，全科個位數。

面對慘烈的成績，我們倆之間唯有沉默。

去年因為腺體發育，法院判決監護權轉移給近親遠山千春，我作為從沒有上過學的罕見文盲，插班到東京分化學校三年級。

考慮到我目前的學業進度還停留在識字階段，我不得不妥協：“那轉學吧。”

夜蛾贊同地點點頭：“正好今天有個能操縱咒靈的學生在附近執行任務，等會兒你下車後，他會為你進行入學測試。”

不久，車子在一片郁郁蔥蔥的樹林旁停了下來。這片偏僻的地方竟然也是東京的一部分。

車門被一個高個子男生拉開，看到我後，神情有些驚訝，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唉？夜蛾的女兒嗎？”

我心裏一緊，有些難過地回答：“不是……”難以接受自己和夜蛾長得很像。

這時，夜蛾正道已經先一步下了車，他吩咐道：“別說奇怪的話，傑，你手上有低級咒靈存貨吧，測試一下她的能力。”

我剛邁出車門，還沒站穩，一只翅膀畸形的獨眼怪物猛然朝我襲來。

本能地擡手擋住，手心中立刻出現了一個不透明的黑球。

對面的高個子男生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他身穿高腰燈籠褲，耳朵上還戴着一對黑色的耳釘，看起來就像是東京商業街邊的不良少年。

“那個，球，我接住了，所以合格了嗎？”我硬着頭皮打破了沉默，試探性地問道。

“不，測驗還在繼續哦，還要把這個球咽下去。”一個戴着墨鏡的白發不良走了過來，他搭在高個子男生的肩膀上，一臉認真地說道。

咒靈球是咒靈被咒力壓縮後的漆黑球體，散發着詛咒的不詳氣息。我有些困擾地低頭凝視着這個和掌心差不多大小的球，以前從未嘗試過吃咒靈，也不知道這究竟是什麽感覺。

旁邊的夜蛾剛想開口說話，為了能夠入學，我心一橫，仰頭生吞下了那個黑色的球。

一股濃重的腥臭味直沖鼻腔，随即強烈的異物感撕裂了咽喉，我下意識地抓住眼前丸子頭的小臂，想要彎腰嘔出來。

很快随之而來的是窒息感，四肢無力，周圍的一切變得模糊不清，我的意識也開始逐漸消失。

一片寂靜中，有人在說話，像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的畫外音。

“異物已經催吐出來了，是标準的窒息昏迷。”這聲音如同飄渺的煙霧。

我的眼皮沉重，努力地睜開雙眼，一個穿着校服的短發女生背對着我。

她逆着光，剪影般的輪廓在窗外的陽光下若隐若現。

“那個……”聲音沙啞得吓到我自己，頓了頓，不知道該說什麽。

燈籠褲不良靠在對面的牆壁上，他擡眼看着我，眼神中帶着一絲驚訝。“她醒了。”

“我是夜蛾老師的學生夏油傑，你現在在咒術高專的醫護室，已經沒事了。”夏油的聲音平靜，卻仿佛帶着一股力量，讓人安心。

“我是這裏唯一的醫生家入硝子，你最好乖乖聽我的話，不要說話哦。”那個短發女生轉過身，自然地把手覆在我的額頭上。‘

我只覺得那只手涼涼的、軟軟的，仿佛帶着一種神奇的魔力。

“你昏倒的時候很吓人，咽喉撕裂傷剛剛好，又誘發了腺體熱，你應該在發燒。”她輕輕地補充道。

我迷迷糊糊地看着她的眼下淚痣，不禁想到了一句話：“眼下有淚痣的人很溫柔”，這句話應該是真的。

突然，那個染着白發的不良少年彎下腰，把臉湊了過來。

我心頭一驚，這才發現原來旁邊一直有人，而我竟然完全沒有察覺到他的存在。

“哇！沒有死耶，有沒有覺得很高興。”不良少年墨鏡下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臉上帶着一絲戲谑。

他有着一張很漂亮的面孔，一頭銀白色的頭發在陽光下很閃眼，但莫名的恐懼還是湧上了我的心頭。

這個人是憑空出現的嗎？為什麽我怎麽可能會沒有察覺到他？

“悟，太過分了吧。”硝子的聲音響起，帶着一絲不悅。

聽到硝子為我說話，我心中一暖，想說話，但實在是沒有力氣開口。

“嗨呀，對不起，我沒想到有人會說什麽都信啦。” 頭頂上的聲音沒有停下。

我艱難地從喉嚨中擠出一句話："我也沒想到真的會有人這麽不負責任，什麽都亂說。" 随後用力閉上眼，不理這個惡劣的人。

夜蛾站在門口，清了清嗓子：“葵，這件事是五條悟的問題。今晚我先帶你回去，最好不要對普通人提起咒術師的事，會引起恐慌。你已經通過測試，相應的，我會推薦你入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