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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繁星咖啡館的生意很好,客源主要是附近的大學生和上班族,除了吃喝他們更多的目的是拍照發朋友圈。
當然,會這麽受歡迎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店內有一架鋼琴。不僅可以自己點曲子,還可以自己去彈,偶爾會有人上去彈奏一曲,彈得好的話,林昕還會為其免單。
有些客人還會把彈鋼琴的視頻上傳,也是讓這個店火了一小把。
我是不懂這家咖啡館投入這麽多成本能否盈利,我只知道有錢可以為所欲為。
跟着主廚做了一禮拜,我和他徹底混熟,也跟着店裏的員工叫他王叔。我也算是了解國內的大衆口味,也學到了一些在外國學不到的經驗,算是有一點小收獲。
王叔出國的時候,我還有些小傷感,于是和他互換了微信。我有問題的時候也可以請教他,相反,他在國外有問題時也可以請教我,雖然我認為以他的文化水平根本就沒有什麽解決不了的問題。
後廚有個兼職了三個月的女生,叫于言言。
是離這兒不遠的大學生,她的專業是財務管理,和做甜品八竿子打不到一邊。一開始我還擔心她只懂得打下手,但看她熟練操作後我放下心了。到底是做了三個月的人,不可能不靠譜。
再過半個月就要到雙十一,咖啡館打算做活動,顧客勢必會增加。當下最關鍵的是新品的研究,這家店顧名思義以“繁星”為主題,店內的甜品和飲品都與天體或者星座相關。
不過比起甜品,店內主打還是咖啡,大多數顧客也是為了喝咖啡。相比起五個做咖啡的員工每天忙得分I身乏術,甜品工作兩個人便可忙得過來。
這家咖啡館早上六點便開始賣咖啡,相反,甜品的售賣時間是在十點左右,我也不用摸着黑起來準備,一般早上六七點到店裏都來得及。
因此我和夏森緒的生活完全不相交,我六點起來,她還在睡覺。我晚上七點下班,她要麽窩在房間裏直播要麽就是剪輯視頻。除了喝茶燒水,她幾乎不會出來。
我偶爾會占用廚房做做自己明天的便當,本想也給她做一份,但她本人不喜歡這樣我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雖然交了房租,但說到底我也是寄人籬下,我想好好謝謝她。由于之前交往過,無論我做什麽都看起來像是不懷好意。
我曾想和夏森緒好好談談,但很可惜,我們兩人的交流也僅此于那天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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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我也沒有時間,因為雙十一要做活動,店內要出相關新品。我正啃着林昕提供的天文資料和星座書,以及店內以往的甜品圖片。
我也不是沒有做過甜品設計,曾經工作時經常和主廚以及同事一起想新品。我一般都是進行外形設計,但多次得到贊賞後那股幹勁便變了味。
幸好這個咖啡館只有我一個人是甜品設計師。雖然如此,但想一樣設計真的很累。曾經我不理解陳瑜在朋友圈發淩晨六點的太陽和救心丸是為何,後來在我接觸甜品設計後,我瞬間理解陳瑜的痛苦,并給她過往的朋友圈點了贊。
這次的甜品設計我僅有一點點小頭緒,但還是有些模糊。
我磨了兩天,好不容易琢磨出一個的新品,結果被林昕喂給了于言言,還有五個未完成品給了店內員工。我把作品拍給王叔,他說我的個人風格過于明顯,沒有彰顯店鋪的特色。而後他又告訴我最好在雙十一前三天完成作品,林昕得去印制傳單、海報以及訂購材料。
我掰着指頭算了算,正巧十天時間。似乎也不是那麽趕?
一晃眼,時間只剩下五天。
我霸占着店內的座位,盯着翻爛的星座插圖想破了頭,這時間怎麽一眨眼就過去了呢?
下午的陽光多麽溫暖,我的心是多麽冷。林昕就是一個魔鬼,我做了三個她全部打回,她就像無情的甲方,像我遠在國外的老師。
在收銀處無所事事的于言言笑出了聲:“你這模樣,真像在圖書館熬夜的設計院學生。”
我無法反駁,又看向正在為外賣單忙得焦頭爛額的咖啡員工,仍舊沒有頭緒。
“好無聊啊——”于言言拖出一個長長的音,我沒想到她是如此愛拉仇恨的人。
“于妹妹啊,你這就有點過分了。”在做咖啡的小哥抽空說道:“你這樣悠哉悠哉,小心老板扣你工資。”
“五阿哥,妹妹本來就不是收銀員,出點錯皇上會理解啦!”
這兩個戲精每天就愛演這一出,萬惡之源便是這位咖啡小哥的名字——吳歌。吳歌吳歌五阿哥,喊着喊着就喊串了。
平日和五阿哥插科打诨的收銀員感冒請假,林昕有事便讓于言言幫忙收銀,我看是讓兩人講對口相聲吧。
“喲,妹妹還挺嘴硬,等到時候錢出了差錯,皇上就不會這麽寬容了。”
我聽着于言言和吳歌從互相調侃轉為了針鋒相對,兩人死不認輸,最後以“于言言會不會出錯”為賭約賭上了五杯冰美式。
于言言還煞有其事地抄起便簽寫起了“合同”,見這兩人快要收不住吵起來,店裏終于來了一位客人。
這位客人穿着輕飄飄的漢服,我記得回來那天見到的夏森緒,她穿的好像也不是普通的裙子。那天之後,我再也沒見過她穿那種類似的公主裙。除了睡衣睡袍,她都是穿普通的服裝。
為什麽那天會穿得那麽特別呢?是因為她很期待林巧巧口中的相親嗎?還是只是單純地心情好就打扮一下自己呢?
我對打扮不怎麽了解,唯一對此的印象便是沈凡星曾指着家裝店的化妝臺,說出的炸裂發言。
——“人會通過打扮自己的外貌來讓自己開心,我就不一樣了,我連衣服都不穿。”
這麽一想,沈凡星這人的素質從一開始就極低,我當初就是瞎了眼。
于言言發出了一聲大叫把我吓得一個激靈,我差點把書扔出去。
“怎麽了?”
“完蛋啦!”她抓着桌上的三十二元,“那位漢服小姐姐忘記拿零錢了!!!”
我想也沒想跳了起來,抓起零錢,對着她指的方向跑出去。好在對方是個穿漢服的,我一眼便看見她在街口等紅綠燈。
我踏起腳步跑了起來,熟悉的風刮着我的面頰,周身的一切變得不真切。我能感受到路人的嘈雜聲和目光,我逐漸放慢腳步,心裏不是滋味。有點後悔自己這般魯莽,因為我沒有拉筋,這樣快跑明天肯定會肌肉酸痛。
不過好在掐秒趕上了綠燈亮,我叫住了這位小姐姐。
“崔姐最帥!真專業!跑得太快啦!就像一陣風……”
等我回到店裏,于言言帶頭喊着,那幾位咖啡員工也興致勃勃地鼓掌起哄,甚至一直默默摸魚的鋼琴員工也配合掌聲彈了一曲歡快的音樂。
我無力地趴在收銀臺上,把手上的零錢放回原位,他們瞬間偃旗息鼓。
“那位客人是掃付款碼付錢的。”我拍了拍零錢,“這到底是哪位客人的?”
于言言顫抖地拿起這份零錢,欲哭無淚,“忘記拿錢的客人一定會記起忘拿零錢了叭,肯定會折返回來拿的嗚嗚嗚……老板不會讓我去看一天一夜的監控然後讓我根據客人特征把人找到吧我真的錯了……”
林昕雖然對錢不在意,但她非常在意這個咖啡館的口碑以及客人的評價。
我無奈搖頭,安慰她,“老實向老板承認錯誤,她總會有辦法解決的。”
吳歌特地做了一杯熱咖啡,“妹啊,多喝點,這咖啡錢就當本阿哥請你的,好讓你喝飽了跟皇上領罪。”
于言言叫得更慘了。
這場鬧劇在林昕回來時結束,于言言淚眼汪汪正準備自首,林昕接過零錢,便說:“原來零錢放這裏了,我出去時忘了拿。”
誰會想到整天坐豪車的有錢人用現金呢?
于言言的心情仿如過山車,她灰溜溜地折回後廚乖乖整理了。吳歌這人笑得最大聲,最放蕩不羁,也是最過分的一個。直到下班他還在嘲笑于言言,惹得後者羞紅了臉并揍了他一頓。
真是年輕有活力。
“這次的還差點意思,還是第一次做的那個有點接近我們的主題。”
林昕端詳着我新做好的不知第幾個甜品,說出的話也如同陳瑜口中那改了十幾次還是覺得第一次好的甲方。
我拎着又被打回的新品和今日剩下的幾份甜品發愁。
昨天林巧巧擺脫了加班地獄,至少這半個月內再也不用加班了,并且她聲稱這一個月再也不想吃我送的甜品了。
用她的話說,她每天吃被打回的甜品吃出了巴普洛夫效應,一看見甜品滿腦子都是公司的味道,搞得她想吐。
我只好作罷,拐去奶茶店買了一杯紅茶,打算讓夏森緒幫忙解決這一部分甜品。可惜在我騎着共享單車到小區門口時,我才收到夏森緒要在廚房直播的消息。
我小心翼翼地進門,廚房的門拉得嚴嚴實實。我把甜品和紅茶放在客廳上,希望她到時候願意吃。
我也回到房間開始思考被打回的幾個甜品新品,說到底甜品外形設計不是你喜歡就行,要顧客喜歡。
前幾次做的我都拍了照片,明天試試看取精華去糟粕是否可行。這麽一想我瞬間又輕松不少,收拾收拾打算去洗澡。
人剛進浴室,廚房一聲巨響吓得我差點抓不住手上的睡衣。匆忙套上外套,我沖進廚房。
“你沒事吧?”
那場面可壯觀了,肉餡濺了一地,鐵盆立在椅子縫上。夏森緒呆呆地站着,雙手全是肉餡,她的視線停留在被濺到的棉拖和黑色襪褲上。
這場面活像殺I人現場,太吓人了。
我看向一旁的手提電腦,彈幕上要麽就是“哈哈哈哈哈哈”要麽就是“太慘了2333333”或者“朋友君又來了???”。
“呃……你還好吧?”弄清狀況後,我意識到方才過于莽撞了。
夏森緒深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一口氣,而後說:“對不起,我不小心弄翻了盆。”
真稀奇,是在跟觀衆說對不起嗎?
我取出桌上的抹布,這個肉餡應該算為廚房垃圾,“你先去把衣服換一下吧,廚房我來打掃。”
從某種意義上,夏森緒真的厲害,廚房直播必翻車的debuff真的強。
“不,先清理吧。”她洗完手操起畚鬥,“下次我們還是好好直播游戲吧。”
太敬業了,都這時候還不忘和粉絲互動。
“各位觀衆,今天是最後一次做飯直播,以後我再也不做了。”
她說着,麻利地掃回地上的肉餡,還搶過我手上的抹布。我也沒必要搶着去打掃,便順手把盆給洗了。
草草收拾一番,餐桌上剩下未開袋的餃子皮,我才反應過來她是要做餃子。
“你還做餃子嗎?”如果她願意的話,我可以幫幫忙。
“不想做,累了。”夏森緒的語氣卻完全沒有累了的意思,她反倒是看着彈幕,對幾波送禮物的人表示感謝。
我插空問她:“你晚飯沒吃吧?”
“是啊,我準備煮泡面。”
這之後,她又回了幾個觀衆提的問題。
我去客廳端來快要涼的紅茶和甜品,擺到她面前,“要不要吃?”
她接過紅茶,蹙了一下眉,語氣倒是溫和不少,“謝謝,不過甜品就算了。”
我感受到她對我的抗拒,如果不是在直播,說不定她會直接拒絕。我現在這個身份和她共處一室真的尴尬,想要報答她的好心,可做什麽都像是在對她示好。
她去櫥櫃翻出一包泡面,我下意識制止,搶過她手中的泡面。
她輕嘆一聲,關上麥克風,語氣拐了十八個彎,帶着不耐煩,“你要幹嘛?”
“別誤會。”我把泡面放回原處,“吃泡面對身體不好。”
“你倒是說說我誤會什麽了?”
我還真是說不過她,簡單地解釋道:“你收留了我,我不得報答一下你?”
“謝謝,不用。”夏森緒說:“你只是順便的,可有可無。”
我被她嗆得難受,便換了一種說法,“可我良心不安,等下我做一碗海鮮粥報答你收留我怎麽樣?那之後,我們也只是普通的房東與房客的關系。”
夏森緒沉思一會,微卷的頭發安安靜靜地落在肩上,她往後撩了撩,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襪褲和棉拖,肉餡還殘留在上面。
“不然這樣吧。”她猛地擡起頭,黑黑的眼眸中映着廚房燈光,帶着一絲狡黠,她彎嘴笑了笑:“我去換一套衣服,你剛好做粥,幫我直播一會兒。”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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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