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章

第 15 章

套？什麽套？宣燃被勾起好奇心，貼在扶手旁邊聽牆角。

“做好了。”黃毛冷哼着伸出手，“明天你們按時到，預付款先結清。”

徐子豪點點頭，卻沒掏錢包。摸出手機唰唰唰一頓操作後，宣燃聽見黃毛的手機嘟了一聲。

“明天晚上九點，我帶人準時到。”徐子豪說。

“明天晚上九點，我準時出現在周舟他們宿舍。”黃毛點手機、收錢。

“不只是周舟。”徐子豪強調，“還有那個宣燃，要保證他也在。”

“保證。”黃毛頭都沒擡，“我已經跟周舟說好了。”

保證個屁，腿又不是長你身上，宣燃撇撇嘴，目送密謀二人組離開。

第二天晚上八點五十，宣燃把剛啃完的芒果核扔掉，擦了擦嘴站起來。

看他起身，周舟迅速跟着站起來：“宣燃同學，這麽晚了你還要出去嗎？”

“去洗手。”宣燃随意晃了晃黏着芒果汁的手，進了衛生間。

關好門後，宣燃先把手洗幹淨，才輕輕貼在門上聽了一會兒。周舟不知道在跟誰發消息，雖說沒開聲音，但手機隔幾秒就震動兩下。

昨天密謀二人組說做套，宣燃最初以為針對的是周舟，但黃毛那句“我已經跟周舟說好了”說出口，宣燃就意識到了自己才是目标。

好人聽說自己被算計是什麽反應，宣燃并不清楚。但作為不怎麽正的一棵苗，聽聞那三人做套算計自己，宣燃第一反應有點兒激動。

為了平複這種激動，宣燃又洗了遍手，眼看着還有五分鐘就到九點，他隔着門跟周舟解釋要沖澡。在周舟的應好聲裏，宣燃反手推開衛生間的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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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跟家裏露臺的面積相差甚遠，但畢竟都是二樓，且宿舍窗外剛好還有空調架。宣燃利落翻出窗外，攀着架子兩三下滑落進一樓花壇。

8:56分，宣燃從花壇鑽出來，拍了拍身上黏着的草杆。

8:57分，宣燃圍着宿舍樓繞了半圈，來到大門。

8:58分，宣燃進了宿舍樓大門，對着門衛室門口聳立的半身鏡扯扯衣領，又開始整理發型。

8:59分，有個染着黃毛的身影鬼鬼祟祟湊近大門，趁着門衛室被整理發型的宣燃擋住，黃毛無聲鑽過匝道，進了宿舍樓。

從一樓大廳到進入寝室，就只有一層樓梯，1分鐘時間足夠了。再說昨天黃毛說九點的時候，徐子豪也點了頭。宣燃一邊祝福徐子豪很有時間觀念，一邊開心猜測：徐子豪說要帶來的人究竟是誰？

江城高中的管理是有名的嚴格，除去宿舍報道當天外，其餘時間絕對不允許帶校外的人進入宿舍樓，所以徐子豪說要帶來的人，肯定不是校外的。

之前那倆紋身貼跟班可能性也不大，畢竟宿舍樓裏打群架是要記過的。

不是外人、也不是跟班，還能有足夠的威懾力，想來想去也就只有老師一種可能。

宣燃用一分鐘時間理完前因後果，宿舍樓外也傳來了徐子豪的聲音。

“看見的，我親眼看見的，宣燃和周舟他們私自帶人進宿舍，還要留宿，絕對假不了。”

“留宿？他們竟敢讓人留宿？不行，這絕對不行。”

第二個聲音宣燃也挺熟悉，是惹人昏昏的楊主任。

話音落下，倆人也一前一後進了宿舍樓。估計是腳傷好到了一定程度，徐子豪雖說還趿拉着拖鞋、走得不太利索，但拐已經沒拄了。

可能是太急于上樓捉人，徐子豪并沒注意到門衛室門口的宣燃，經過門衛室門口時，徐子豪狂放地邁腿，試圖朝樓梯奔馳，可惜不利索的腿并不怎麽配合，連帶着身體都歪了歪。

眼看着有被徐子豪撞到的風險，宣燃果斷伸出食指，将徐子豪推穩。

“謝了。”徐子豪頭都沒回。

“不客氣。”宣燃甩甩指尖不存在的灰，也跟在倆人身後晃悠着往樓上走。

9點雖說不算早，但說晚其實也沒有太晚，二樓走廊依舊盤踞着不少學生，看見楊主任，本來吵鬧的學生頓時安靜下來，楊主任沒理他們，而是經過幾道大敞的宿舍門，最終停在某個緊閉着的門外。

“就是這間。”徐子豪狠狠敲了兩下門，“還沒到熄燈時間，門關着麽緊幹什麽？開門開門。”

屋裏沒人應答，但傳出來慌亂的腳步聲，甚至隐約還有幾聲敲擊，像是敲門聲，但又不是敲的走廊這扇門。

“開門開門。”徐子豪又催，“楊主任來查房，快點兒開門。”

這次，門終于打開條縫，周舟探頭出來。

看見徐子豪，他明顯目光縮了縮，等看見徐子豪身邊的楊主任後，周舟目光裏又帶了點兒驚恐：“楊主、主任？今天八點查過寝，您怎麽又來了？”

“查過就不能再查？”徐子豪不耐煩地推開周舟，硬是把門縫拉大，探身朝房間裏看。

宣燃擠在在看熱鬧的人群之中，也跟着往裏瞧。

黃毛正正站在衛生間門口，正一會兒驚恐地看看門口幾個人，一會兒拼命敲衛生間門：“開門開門，趕緊開門，有人查寝，讓我進去躲躲。”

這演技還挺逼真的，宣燃點點頭，繼續欣賞。

“你是誰啊？怎麽在我們學校宿舍？”徐子豪演的也不錯，瞪圓的眼睛帶着不解和質問，完全沒有昨天剛打過照面、還有過金錢往來的模樣。

不過演技最好的還是周舟。

意識到黃毛被發現後，他眼底的驚恐差點兒凝成實體，嘴唇動了幾次，忍着發抖顫顫巍巍開口：“人、人是我帶進來、我邀請留宿的，不、不關宣燃同學的事兒，他不知道。”

“不知道？同住一個宿舍，你朋友都來留宿了，他還不知道？”徐子豪冷哼着反駁，“你糊弄鬼呢？”

“就是，這還有不知道的？”“但沒想到啊，宣燃看着那麽冷，竟然能同意室友帶人留宿。”“确實，挺講義氣。”“是個好人。”

看熱鬧的學生們嘀嘀咕咕，被楊主任瞪了一眼後，聲音小下去，但好人兩個字還是時不時出現一下。

躲在人群後的宣燃搓了搓胳膊，不懂自己明明是被下套的那個，怎麽轉眼間就變成了講義氣的好人。

不過不重要，當務之急是看熱鬧。

站在門口拉鋸完一回合，楊主任和徐子豪進了屋。楊主任重點放在批評教育周舟身上，徐子豪徑直走到衛生間外，惡狠狠敲了兩三聲：“出來，趕緊出來，楊主任都來查寝了，你以為躲着有用？”

衛生間裏靜悄悄的，一點兒聲音都沒有。

“出來，出來。”徐子豪又喊了兩聲，見沒人應答，他手按在門把手上，聲音也帶上嘲諷，“之前不是挺能耐嗎？怎麽現在敢做不敢當？私自留人住宿就是寫個檢讨記個過的事兒，你就成了縮頭烏龜？”

衛生間還是靜悄悄的。

看熱鬧的人群倒是又傳出來竊竊私語：“這個徐子豪之前欺負人，被宣燃見義勇為給打了，現在絕對是報複。”“就是，你看他那小人得志的樣。”“就算宣燃真不敢開門，我覺得也沒啥。”“也不是不敢，難說人家不屑開門呢，徐子豪算個什麽東西，憑什麽他要開就給他開。”“對，就是這樣的。”“宣燃可真有個性啊。”“又酷又有個性的好人，愛了愛了。”

宣燃：...這輿論走向，就脫離不了“好人”倆字了？

徐子豪可能也被輿論弄得不耐煩，他惡狠狠瞪了眼走廊，抓着門把手刷一聲拉開門：“宣燃！”

“嗳。”聽見被喊，站在人群後的宣燃好心地對着房間裏揮了揮手。

人群唰的回過頭。

“終于舍得出聲了？！我看你還躲到什麽時候！”只有徐子豪還全心全意撲在衛生間，拉開門後，他高仰着鼻孔朝裏面看。

然而，衛生間裏空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

後知後覺意識到什麽，徐子豪不敢置信般扭過頭。順着人群驚疑的目光，徐子豪看見了站在人群最後方的宣燃：“你？！”

“我怎麽了？”宣燃指指自己，扒開人群朝房間裏走。

經過楊主任和周舟身邊時，他還好心打了招呼：“楊主任？周舟？這麽晚了，你們幹什麽呢？”

“你、你怎麽在這？！”徐子豪愣愣看了會兒走進來的宣燃，又扭頭看衛生間，“你明明...明明...”

明明什麽，徐子豪沒往下說，而是轉頭瞪黃毛。

黃毛看周舟。

周舟眼裏也滿是疑惑，只是這些疑惑轉瞬即逝，他又迅速切換成可憐兮兮的模樣：“楊主任，我、我就說宣燃同學不在，今天這事兒他不知道。”

“什麽事？”宣燃歪着頭看看周舟，看看黃毛，漸漸瞪圓眼睛，“啊，你們...我就說為什麽讓我晚點回來，你們原來是在寝室約...”

話剛出口，宣燃仿佛意識到不對勁兒，他猛地住了嘴，又迅速擡手捂上嘴巴。

但約這個詞，要麽接會、要麽接炮，滿走廊都是十六七歲的男生，正是最騷動的時候，絕對想不到第三種可能。

無論是約會還是約炮，倆男生在一起都足夠圍勁爆。宣燃這句似是而非的話音還沒落，走廊裏已經炸開了鍋。

“...約定，我是說他們倆在寝室約定見面。”哪怕宣燃找補般往回挽，也已經無濟于事。

“我的天，這是什麽超級大瓜？！”“倆男的！”“還是住校第二天啊，就忍不住來寝室裏約？這倆人是多饑渴”“約就約吧，還被教導主任逮個正着，這倆人從此火了。”“但有一說一，宣燃是真夠義氣，這倆人都在他宿舍約了，他還幫人家往回救場呢。”“好人啊，真是個好人。”

宣燃：…呵。

他已經快對這個詭異的輿論走向脫敏了。

好人就好人吧，反正看着做套三人組吃癟的表情，宣燃就很愉悅。

等第二天周舟的處分通知下來，徐子豪疑似第三者插足由愛生恨的猜測也傳起來，宣燃更加愉悅。

至于這個猜測的源頭，只不過是學校論壇上謀篇匿名帖子，而帖子的作者嘛，舔了舔嘴角，宣燃第一次覺得宣屹的擔心不無道理。

雖說無法接受夏沐秌那小東西的戀愛腦，但該說不說，這種時候，戀愛腦的思維方式更适合引爆輿論。

他只不過匿名開了個帖子，随便推論兩句，帶了幾筆徐子豪之前和周舟的恩怨，又寫了徐子豪幾次在校外糾纏周舟，大家就自行腦譜出了個三角戀狗血大戲。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自己這的确是被夏沐秌那小東西帶壞了。

為了表揚小東西的卓越貢獻，宣燃越好周六請夏沐秌吃飯。

作為每周一天的離校日，宣燃當天不用趕回學校，不過宣屹設置的門禁還在，宣燃沒辦法白天出來，只能約了晚飯之後的點兒。

吃完飯以後，就快十點了，宣燃吃飽喝足不太想馬上翻牆回去，便跟着夏沐秌慢吞吞朝福利院走。

雖說是土生土長的江城人，但這還是宣燃第一次來福利院附近，只是走着走着，他漸漸産生了莫名的熟悉感，特別是繞到福利院後門，看着後門裏陰森森如迷宮般的綠籬，宣燃輕輕挑了下眉梢：“我好像知道這個綠籬迷宮怎麽走。”

“正常。”夏沐秌見怪不怪，“這是照着那個什麽什麽宮的綠籬修建的，美術課上學過。”

“這樣嗎？”宣燃微微一愣，“我就說...”

夏沐秌突兀做了個噤聲手勢。

宣燃不解，但配合的噤了聲。

夏沐秌什麽都沒解釋，只是左看看又看看，仿佛在挑位置。拉着宣燃躲到濃密的灌木叢後，他才微微仰頭，示意宣燃透過縫隙往外看。

幾秒種後，有兩個人影由遠及近，最終站到了宣燃和夏沐秌原本站的位置上，其中一個是周舟，另一個則染着頭黃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