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休息論

休息論

席年一覺醒來，第一反應就是痛。

身體充滿着酸痛感，尤其是腰，漲漲的酸感。

他剛把手從姜宴腰間拿開，人就醒了。

姜宴聲音很溫柔，有點擔心地問：“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席年一想起昨晚兩人做的事，有點臉熱。

他含糊道：“沒事……就是……有點痛……”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小。

“什麽？哪兒痛？”姜宴沒聽清，湊近了又問一遍。

席年有點尴尬，起身下床，沒想到自己身體比他想象中還虛，腿一軟就要往地下跪。

一直密切關注他的姜宴，立馬下床，攬住了他。

“啊……”渾身過電似的，席年禁不住呻·吟出聲。

“你別動了，我抱你去洗漱。”

姜宴沒等席年反應過來，攔腰抱起他。

席年身體懸空一瞬，他下意識抱住姜宴脖子。

“其實我可以的……”由于心虛，席年聲音放得很小。

姜宴只當沒聽到，穩穩抱着他向洗手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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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中的分量讓他忍不住颠了颠，吓得席年又抱緊了他。

“神經……”席年罵他。

姜宴嘴角勾了勾，心裏慢慢又湧上一種奇怪的滿足感。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只是一看見席年，內心某塊缺失的地方好像慢慢充盈起來。

姜宴給兩人都請了假。

席年不想在這個酒店多待，吃過飯就催着姜宴回家。

姜宴看着席年一瘸一拐的樣子，不由分說，又把他攔腰抱起。

席年一路上埋在他懷裏，淡紅從脖子處一直蔓延到臉頰。

“這件事，你準備怎麽辦？”在車上，席年問姜宴。

姜宴回答，不容置疑：“和李家終止合作，拉入黑名單。”

席年卻想着：“這次合作都快結束了，現在終止損失很大，要不算了？”

“可是在我看來，在這件事裏，損失最大的是你。”

姜宴看着席年，眼裏是忍不住的憐惜：“我昨天有點控制不了自己，是不是很疼？”

席年心裏某處角落被戳到，眼睛有點酸澀。

說不介意，是不可能的。

但是，他是姜宴。

但凡換一個人，席年昨天都不可能答應。

席年聲音悶悶的，不知為何有點落淚的沖動：“沒有很疼……”

他想，大概是因為不想兩人的第一次如此草率吧。

其實席年很想兩人最後能有個結果。

人都是貪心的，牽了手就開始渴望擁抱。

理智告訴他，兩人相互喜歡是概率很小的。

情感又在說，概率很小也不等于零。

暗戀了這麽久，因為一次牽手，一個擁抱，席年嚴格遵守的暗戀法則開始失效。

他忍不住想，會不會他們也有戀愛的可能。

但是事與願違，席年一邊開心兩人有了進一步接觸，一邊忍不住悲觀地想，姜宴将長期對自己抱有愧疚的情感。

席年知道自己是個擰巴的人，不願主動傾訴。

只是在心裏默默想，要是以後姜宴說喜歡他，到底是因為愧疚，還是因為他這個人呢。

他仍然期待着擁有一段熾烈純粹的感情，不是任何事物的附庸。

姜宴不知道為何席年開始難過，只是把人往懷裏抱得更緊。

笨拙地哄他：“別傷心了……回去我們去吃火鍋好不好？”

自己的矯情被人看破，席年有點羞赧。

聽清他說的什麽，席年又覺得好笑：“吃火鍋？你是絲毫不管我的死活啊。”

姜宴才反應過來，連忙找補：“我沒想到，那我們去看電影……？”

他絞盡腦汁想着兩人還能去幹嘛，席年想了想，破天荒提出要求：“你就回去陪我一起睡覺好不好？”

一邊說着，一邊把頭靠在姜宴脖頸處：“好累。”

姜宴心疼摸了摸他的頭，溫聲道：“好。”

車上搖搖晃晃，一整夜沒怎麽睡，席年确實累了。

姜宴懷裏很溫暖舒适，睡意上湧，他很快睡了過去。

到家了，姜宴沒舍得叫醒他。

抱着他就往卧室走。

輕輕把席年放下，拉上窗簾，他也脫掉外套，一起躺下，蓋好被子。

席年有點感覺到了獨屬于家的氣息，睡得很安穩。

日光昏暗，透不過窗簾，室內靜谧無言，兩人昏昏沉沉，睡得很熟。

回去以後，兩人心照不宣似的，都沒再提起那天晚上發生的事。

席年是因為尴尬，姜宴則是怕給席年留下心理陰影，盡量避免提到這方面。

生活照舊，他們之間的關系好像變了，又好像沒變。

中午，席年還是去找姜宴吃飯。

姜宴會觀察席年的吃飯偏好，然後讓助理準備他喜歡的菜色。

比如今天，就是糖醋排骨，炒青菜，清蒸螃蟹和雞蛋羹。

席年是南方人，口味清淡，姜宴沒啥挑的，跟着席年一起吃。

他走進辦公室，姜宴擡頭看了一眼，發現是他，停下手裏的事，站起身來。

“還沒弄完？”席年在沙發上坐下，問他。

姜宴一邊走過來一邊說：“沒事，先吃飯。”

“和李總終止合作後，事情是不是很多？”席年看着姜宴臉色發白，疲态盡顯，擔心地問。

姜宴聞言擡起頭，拿起螃蟹給席年剝，寬慰他：“哪兒有，他不是什麽很重要的人物。”

“你不要擔心，我會處理好的。”

席年點點頭，沒再說話，繼續吃飯。

不得不說，席年嘴上別扭着，心裏其實把姜宴的話聽進去了。

跟着姜宴吃飯以後，他的速度變慢很多，兩人如出一轍的細嚼慢咽。

等剝完螃蟹，姜宴全都遞給了席年。

席年倒是習慣了他這樣，催促他：“好了好了，快吃吧，飯菜要涼了。”

姜宴取下手套，開始吃飯。

他看着席年吃了好幾塊糖醋排骨，料想他喜歡，對他說：“我想學着做飯。”

“為什麽突然想起來這個了？”席年問。

“你想吃我可以随時做給你吃啊。”姜宴無比自然回答。

沒想到他會這樣說，席年一時哽住，過了會兒讷讷道：“為、為什麽？”

姜宴理所應當的樣子讓席年感覺自己說了句廢話：“你喜歡啊，到時候不管時間多晚，你都吃得上。”

席年哭笑不得：“好吧。但是我對做飯一竅不通，我幫不了你。”

“不用你教我，反正我倆有一個會做不就行了嘛。”姜宴又挑了一筷子青菜，準備讓他媽教他。

席年沒話說了，只是嘴角止不住翹起。

吃完飯，席年沒急着走，在沙發上伸了個懶腰。

姜宴也坐下來，慢慢靠近席年。

“下午要不要休息一下？”姜宴問。

席年無奈搖頭：“不行啊，還有好多事沒做呢。”

工作太多的反而是他。

看他怏怏不樂，姜宴忍不住伸出手，把人拉到懷裏。

席年下意識就把頭靠在他脖頸處了。

等反應過來，姜宴就說：“你等下走吧，休息會兒。”

席年吐苦水：“剛上任，真是不适應，我發現跟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你想象的是怎樣？”姜宴問他。

席年偏過頭，嘀嘀咕咕：“肯定沒有這麽多工作啊，我只需要發號施令就行了。”

姜宴忍不住笑起來，胸腔一陣震動：“那都是電視裏演的，生活中很累的。”

“所以你以前是怎麽做到的？”

姜宴漫不經心說：“就沒有計較這麽多，工作與休息對我來說沒有太大區別。”

席年問他：“那現在有區別沒？”

姜宴看着他，把他拉得更緊：“你說呢？要是沒有區別我們也不會在這兒了。”

得到想要的答案，席年沒說話了，輕輕笑了一聲。

兩人的親密接觸好像讓他的情緒緩和了一下。

過了一會兒，姜宴看他實在很累：“要不要回家去休息？”

席年這時候好多了，有點精氣神：“不用，今天我要提早下班。”

姜宴看着他的樣子，放心多了，點點頭：“好，你忙完了給我發信息，我來接你，咱們一起回家。”

回家。

多麽美好的詞。

席年感覺到好像一股溫熱的水流遍全身，霎時間心軟。

他點點頭：“好。”

“要不要抱抱？”姜宴笑着問他。

席年大膽上前一步，環住姜宴的腰，用實際行動證明自己的答案。

“你今天也陪我睡覺好不好？”

席年聲音有點小，不好意思提出自己的要求。

這是兩人第一次提及那天相關的事。

姜宴心一下子就軟了，溫柔回答：“好。”

“今天好好休息。”

席年反駁：“每天都要好好休息。”

姜宴從善如流：“那就每天都好好休息。”

說完又笑起來，兩人挺無聊的。

感覺抱了挺長時間了，席年松開手：“我走了。”

說的聽起來決絕，卻站在原地不動，只是依依不舍望着姜宴。

眼裏有自己都沒意識到的依賴。

“快去吧，下午我來接你。”

席年慢慢轉身，心想這人還真夠絕情的，說走就走。

走出一段路了，他聽見後面有腳步聲。

“年年。”姜宴喊他。

“幹嘛？”他轉過頭，什麽都還沒看到，嘴角先傳來溫柔的觸感。

像是吻過一片明媚的雲朵。

姜宴笑着推了推他：“快去吧，下午我來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