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傍晚睡夢

傍晚睡夢

下午,姜宴如約來接席年。、

席年走出來的時候,眉頭還緊緊皺着,擡頭看到姜宴,笑了出來。

“你也提前下班了?”席年笑着問他。

姜宴和他并肩向前走:“嗯,不幹了,明天再說。”

這是姜宴第一次提前下班,走的時候特助有點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麽。

坐在車上,車裏搖搖晃晃的,車上電臺依舊播報着天氣預報:“據市氣象臺預測,近期雨天天氣增多并且将有持續強降雨,出門請記得随身攜帶雨傘……”

等到家時,姜宴發現席年已經睡着了。

看着他安靜的睡顏,姜宴沒舍得叫醒他,小心抱住他就往家裏走。

“嗯?到家了?”縱使姜宴輕手輕腳,席年還是醒了,發現自己被抱着,掙紮着要下來。

姜宴緊緊抱住他:“沒事兒,我抱你回去。”

席年覺得害臊,但是卻沒再動了。

兩人回了家,屋裏沒有開燈,房屋靜靜矗立在原地,昏暗一片。

姜宴抱着席年,打開了家門。

“啪”,姜宴摁下開關,霎時間席年感覺眼前明亮了。

姜宴直接把人抱到了床上,然後輕輕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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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點了嗎?要不要再睡覺?”姜宴半蹲着,目光與席年平視。

席年打了個哈欠,精神卻明顯好多了:“不用,我好餓,快吃飯吧。”

“好,我來做。”姜宴轉身向廚房走去。

“你這麽快就學會了?要不要我幫你。”席年在他身後問。

姜宴擺擺手:“相信我,我肯定做得好的。”

席年暗暗擔憂,卻沒說出來,打擊他的自尊心。

別把廚房弄炸了就行。

席年對姜宴做飯實在沒有什麽信心,心裏想着最低界限。

淅淅瀝瀝的雨聲打在窗上,屋內是一片寂靜。

暖氣開着,房間裏沒有看上去那麽冷。

一陣又一陣的香味從廚房傳出來,席年感覺有點饞。

感覺姜宴挺有兩下子的。

沒過一會兒,姜宴就讓席年出來吃飯。

席年懷着好奇的心理,去看姜宴做了什麽出來。

餐桌上擺着三菜一湯,炒青菜,番茄雞蛋,魚香肉絲和青菜炒飯。

他做得還像模像樣的,席年眼睛微微瞪大,有些驚喜地說:“你做的看起來還挺好吃的。”

姜宴解下圍裙,語氣有點得瑟:“那是,你快嘗嘗好吃嗎?”

席年挑了一筷子魚香肉絲,竟然意外地好吃:“哎不錯啊,你可以啊。”

蔥花點綴在青色的炒飯上面,晶瑩的米飯粒粒分明,裏面還有金黃的炒蛋和小蝦仁。

“這是什麽?”席年看着碗裏的飯問。

“蛋炒飯,我加了青菜在裏面,你嘗嘗。”

姜宴看他吃飯,眼睛一錯不錯,不放過任何一個表情。

席年試探着吃了一口,青菜中和了蛋炒飯的油膩,飯裏帶着清香,味道意外不錯。

看着他吃了一口又一口,姜宴總算放心了。

吃完了,一粒不剩。

席年毫不吝惜誇贊:“好吃!”

姜宴也坐下來,終于開始吃飯:“那我下次再做這個。”

席年想到他繁重的工作,說:“你這麽忙,還是算了。”

姜宴不以為意:“這花得了幾分鐘。”

最後他說:“以後我們回家吃吧,我做給你。”

席年愣了一下,心裏泛起漣漪,笑他:“以後要是你公司倒閉了,你還可以轉行做廚師。”

姜宴無奈:“你能不能盼我點好。”

“那就這樣決定了,以後我來做飯。”姜宴說。

席年點點頭:“行啊,你不累就做呗。”

吃完飯,過了一會兒席年就洗完澡了。

他坐在沙發上,眼神微微渙散。

“在想什麽?”姜宴忙完從廚房出來,走到席年身旁,摸了摸他的頭。

席年打了個哈欠:“困了,想睡覺。只是現在是不是太早了?”

姜宴搖搖頭:“沒事的,困了就休息,想在沙發上還是床上睡?”

席年懶得動了:“我就在這兒睡。”

姜宴去到卧室拿了毯子蓋在席年身上:“睡吧,我陪着你。”

然後坐在另一個沙發上,打開電腦開始辦公。

窗外依舊是昏暗的日光,透不進室內。耳邊偶爾傳來有規律的打字聲,讓席年意識到身邊有人在,感到無比安心。

意識逐漸渙散,席年很快陷入睡眠。

他夢到了高中的事。

十二月,跨年夜。

學校罕見地放了假,即使只有一天。

從早自習開始,李餘他們就在商量晚上去哪兒跨年。

中午林珊女士讓席年在食堂吃飯,于是六個人在食堂湊了一桌。

“要不我們晚上去露營?”李餘建議。

高雲一聽就來勁了:“行啊,在哪兒去?”

姜宴說:“雲山上新開了一家民宿,要不我們爬山去吧。”

衆人一致贊同,決定今天下午放學了就一起去雲山。

中午,林珊讓席年回家吃飯。

席年回到家時,發現他爸也在家。

席年在餐桌上給他媽說了這件事,林珊笑道:“好啊,正好我跟你爸要出差,正愁你怎麽辦呢。”

席百川若有所思,最近雲山可是個香饽饽,北州有意發展旅游業,各項政策都對風景區有所傾斜。

要不是一個老派豪門也參與了雲山地皮競拍,說不定席家也能在雲山上開酒店了。

吃完飯,席年簡單收拾了一下,林珊怕晚上山裏冷,就讓席年帶了件外套,席年背着背包就出門了。

六人在路口彙合,姜宴說:“雲山離這兒有一段距離,我們先坐車過去吧。”

還沒等高雲開始打車,一輛加長林肯就停在了大家面前。

一群人愣住了,姜宴:“我讓我家司機送我們過去。”

李餘喃喃道:“服了,這世界上的有錢人怎麽不能多我一個。”

方行行苦笑:“我就說讓你們有錢人自己一個世界。”

雲山之上,霧霭彌漫。

山路蜿蜒,從遠處望去,消失在茂密的樹林中。席年他們走的是剛修好的道路,沒有那麽陡峭。

山頂與山腳大相徑庭,溫泉水蕩起,拍打在修好的白玉般的池壁上,白霧袅袅飄在上空。

風到這裏都沒那麽凜冽,溫和拂過每個人的臉龐。

“哇靠,這兒真不錯啊。”高雲一下車就嚷嚷起來。

裏面除了溫泉,還有很多其他游樂設施,比如秋千,還可以去撸貓。

李餘看着貓貓就兩眼發光,拉着方行行,溫泉都不想泡了,逮住一只異瞳布偶貓就開始狂吸。

席年不喜歡和別人一起泡,他有點臭潔癖,自己單獨泡一個湯池。

白俞和姜宴就在他隔壁泡,簾子很薄,偶爾聽得見兩人的說話聲。

席年雙眼無神,望着虛無的一點發呆。

難得的惬意。

席年沒泡多久就感覺困了,從池子裏站起身來,準備去睡覺。

他隔着簾子對姜宴他們說:“我有點累了,先去睡了。”

一陣風吹過,吹得身上反而有點冷,吹得席年清醒了點。

秋千在風的吹動下微微搖擺,席年又不想回去了,轉而坐在秋千上。

搖搖晃晃,不算很冷的風吹過,讓席年感到舒适。

席年有點昏昏欲睡。

困意來得突然,他頭一點一點的,忘了自己還在秋千上。

結果就是,這次困的時間有點久,他差點從秋千上摔下去。

“小心。”

姜宴路過,一把扶住了他。

劫後餘生,他的心跳瞬間狂跳。

他卻随着慣性,一個趔趄,鼻子狠狠撞上姜宴胸膛。

席年反應過來時,整個人都跌在了姜宴懷裏。

姜宴身上有一股很好聞的味道,席年下意識深吸一口氣,整個胸腔內都盈着姜宴身上的味道。

松木的味道,是洗衣液的味道。

“不好意思……”

他呆了可能幾秒鐘,反應過來,火速拉開自己與姜宴的距離,避之如洪水猛獸。

姜宴看他避之不及的樣子,一下子被逗笑了:“我很吓人嗎?你躲得好快。”

席年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不自然咳了一聲:“感覺不太好吧……”

“這有啥的。”姜宴根本沒在意。

只是他的确光明磊落,席年的心思卻不算清白。

誰越避嫌,誰越有鬼。

“你快回去睡覺吧,我看你困成這樣了。”姜宴順嘴勸了一句。

席年讷讷:“本來是要的。”

“好,沒啥事我走了。”

姜宴擺擺手,轉身走了。

只留下席年一個人在原地,心髒好像還在怦怦跳。

今天的事有點超預期了,席年站在原地緩了好久才緩過神。

明明只有幾秒鐘,席年卻記了好久。

席年在心裏暗罵,惦記別人的男朋友,可真有出息的。

他覺得不光彩,但姜宴的身影一直藏在他記憶中,從未遠去。

他覺得自己挺瘋的,在很想姜宴的時候,在超市裏一個貨架一個貨架地找,找姜宴用的洗衣液。

明明他沒有立場想他的。

但還是在異國他鄉,飄雪的冬天,踩着雪地,堅持不懈去了大大小小的超市,然後尋找記憶裏的味道。

無非就是想和姜宴近一點,再近一點。

他沒有其它的方法,只能找尋那遙遠的松木香味。

誰叫他喜歡的人有男朋友了呢。

席年最後醒來的時候,屋裏昏暗一片。

夢醒了,他心裏空落落的。

沒有多餘的聲音,每天都是如此安靜,好像又回到了在國外的時候。

席年下意識去尋找姜宴的身影。

姜宴開了個小夜燈在他旁邊辦公,落下有規律的敲擊鍵盤的聲音。

有了點聲音,顯得房間不那麽空曠。

他一動,姜宴馬上注意到了。

姜宴站起身來,走到他面前,低聲問他:“醒了?要不要再睡一會兒?”

席年怔怔地看着他,聲音聽不清楚,從遠處走近,和夢裏的身影相重合。

像是從夢裏走到現實,然後站定在他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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