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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于無數次在睡夢中見到的場景,慕予希怔愣在原地,心跳在瞬間降低了跳躍的速度。

腿被定在原地,慕予希不敢多一步動作,生怕這不過是一場幻影,風一吹就消散了。手指蜷縮輕顫,唇齒顫動着張合,發出聲氣音:“師尊。”

視線中,淺藍色的衣擺随着女人的擡手而輕盈地滑落,露出一小截細嫩到泛着病态的白。似乎是那樣東西太過難以摘取,女人身子微微向前了些,另一只手扶住旁邊的枝桠。

伴随着樹葉晃動搖曳的“沙沙”聲,女人終于摘下了想要的東西,幾根手指虛虛地握住,緩而慢地轉過身。

“予希,”在瞧見呆愣在大殿門前的人時,女人眉梢上揚,唇邊揚起淡淡的弧度。她擡起手中的東西,輕柔的聲音混入溪水的流動聲,“師尊沒有食言。”

風寧定定地望着遠處失神的慕予希,輕輕歪了下頭,含着笑意地:“予希?”

“師尊。”慕予希低喃,淚水頃刻間沖出眼眶,決堤般的留下,她難以自制地朝着風寧跑過去,直直地撲入對方的懷中,“師尊。”

感知着風寧身上熟悉的冷香,她懷念地蹭了蹭,手臂環抱住女人,四溢的淚水浸透了風寧胸前的衣衫,将其顏色加深。

“予希。”風寧溫柔地低下頭,指腹摩挲着手中的那枚靈果,額頭碰了碰慕予希的發頂,暖聲重複,“不哭。”

慕予希一時半會緩過來心情,她抽泣地在風寧懷中抱了許多,确定眼前并非虛無後,慢慢地從溫暖的懷抱中掙脫出來。

“哭得眼睛都紅了。”風寧似輕呢又似嘆息,指腹滑過面前人的眼睑,“是師尊不在的時候,被人欺負了嗎?”

慕予希喉嚨哽咽,含着哭腔的調子斷斷續續的連不成一句完整的話,她緩了緩,待情緒稍稍正常後,才認真道:“沒有。”

“那哭什麽?”風寧有心逗弄。

慕予希癟癟嘴,不語。

風寧勾唇淺笑,她将手中的靈果拿到慕予希身前:“靈樹結果了。”

慕予希擡手按在靈果的上方,她喃喃自語:“我走時,還沒結果。”

怎麽兩柱香的功夫,果實就長出來了。

緩和過來後,慕予希這才意識到不對勁的地方,她微微仰頭,一瞬不瞬地望着面前半尺之距的女人。

滿頭烏黑的發絲柔柔地垂落在身後,女人精致的五官如數年前昏倒時一般,美得讓人生不出任何亵渎之心。可面容上的蒼白和女人舉止說話時透出的無力感,讓這份美多了幾分真實觸碰之感。

風寧看起來太過于脆弱的,仿若一陣風就能将她輕而易舉地掀翻在地,白到不正常的手腕露出,讓人心生憐惜。

慕予希将風寧寬大的袖袍拉下,風寧蘇醒的欣喜在轉瞬間消失,她關切地拉着對方往殿內走出,擔憂:“師尊,你剛醒,我現在通知丹法堂的師姐們過來給你看看,還有宗主,一并通知了。”

風寧被慕予希握着手腕往殿內帶,她垂眸掃了眼手中的靈果,無聲地彎了下唇。

進入殿內,慕予希正要傳音給時亦等人時,卻被風寧按住。

“師尊?”慕予希不解地。

“不急着通知她們。”風寧輕聲道。

她的身子,她自己清楚到底是怎麽了。感知着靈海內空蕩到只有一絲細微的靈力游動,她平靜地坐到正殿內的椅子上,悠然地望着慕予希:“你不想先和師尊說說話嗎?”

“我想。”慕予希鄭重道,“但我不想因此耽誤師尊的治療。師尊剛醒,身體上是否還有損失,這些都未可知,必須讓丹法堂的師姐們看過後,我才放心。”

慕予希說得認真,風寧看了她好一會,才堪堪點頭,算是聽從了她的建議。

慕予希先一步傳音給丹法堂的人,随後再傳音給時亦。

不多時,時亦和丹法堂的人便都到了。

慕予希緊張地注視着丹法堂的人給風寧探查身子,不同于第一次,她只能站在殿外等待結果,現今,她已經可以守在風寧的身邊,随時聽取丹法堂弟子探查結果。

“尊上,宗主。”其中一名丹法堂的弟子在探查完風寧的身子後,朝着兩人行禮道,“尊上的恢複情況很好,只是內傷還需繼續調理……”

那名弟子刻意停住了,餘光掠過不遠處的慕予希,她傳音給時亦:“宗主,尊上靈海內之餘當初我們用續靈草強行延續的靈力。恐怕尊上日後很長的一段時間都無法使用靈力了。”

那名弟子說得委婉,可時亦已然明白對方的言外之意,她“嗯”了聲,出言:“內傷該如何調理?”

“尊上的體質特殊,日日溫養,輔之以靈藥的使用,剩餘的,就要看時間了。”那名弟子道。

“好,本宗明白了,你們退下吧。”時亦道。

“是。”丹法堂的衆弟子。

一時間殿內只剩下慕予希,風寧,時亦三人,場面安靜了片刻。

“慕予希。”時亦打破這片刻的平靜。

“宗主。”慕予希行禮。

“我有話要同阿寧說。”時亦說得直白。

慕予希遲疑了下,看了眼風寧後,她抿住唇:“弟子先行告退。”

“阿寧。”慕予希離開後,時亦兩步走到風寧面前,兩根手指搭在女人的手腕上,綠色的靈力注入女人體內,她沉着聲,“你靈海空虛……”

“時亦。”風寧擡手打斷時亦的話,幽深的目光落在殿外散落的陽光上,清冷的嗓音帶着絲絲的啞,“我知道,早已經預料到的結果罷了。”

又何須如此大驚小怪。

時亦語結,她當然知道這個結果,可當真實擺在眼前的時候,還是難以接受。她一個局外人尚且如此,更何況是當事人的風寧。

“我現在應當連一座普通陣法都無法繪制。”風寧自嘲地勾了下唇。

印證般地,她手指勾連,細微的幾乎看不見顏色的微末靈力從指尖留從,勾出半條線後,消失于一片半空中。

“看來,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嚴重。”風寧随意地站起身。

不知是不是起來的太快的緣故,一股眩暈感從大腦蔓延至全身,她手掌下意識扶住椅子的扶手才勉強穩住身形。

“你怎麽了?”時亦慌忙扶住她。

“沒事,應當是睡久了,還有些不适應。”風寧喘息着,保持動作,等那股眩暈感一點點消逝。

“至于修為,靈力什麽的,日後重新修煉便是。”風寧不在意地透過木窗凝視站在殿外等待的慕予希,眼底的溫柔和期待一同落下,她轉頭,“我想暫時放棄身上的責任,在啓寧殿中,安安靜靜地療養。”

時亦神情松怔,半晌後,她點點頭:“應該的,護界屏障已經修複好,若霜死亡,異族處于群龍無首的階段。現下,也沒什麽大事發生,正适合你療養。”

“謝謝你,時亦。”風寧真心道。

時亦擺擺手,她感概地:“我應該謝你才對,自我們接任以來,所有危險的事都是你擋在前面。現在,能為你提供這方安靜,也是應該的。”

“不過,”時亦轉折。

風寧看她。

“我只能保證你不被宗門事務打擾。”時亦說出了後半段。

風寧輕笑一聲:“自然。”

未來,應該也只有宗門事務需要處理了。

“照顧好身子。”時亦知曉慕予希和風寧好不容易能平靜的在一起,兩人應當有許多話要說,也就沒過多停留,尋了個理由後就離開了。

慕予希在時亦離開後進入殿內。

“予希,過來。”風寧招了招手。

“師尊。”慕予希乖巧上前。

“我昏迷的這些年,辛苦你了。”風寧淺色的瞳孔中倒映出慕予希的面容,細長手指拉起慕予希的手,握在掌心,“以後,師尊陪你一同去做你想做的事,可好?”

“好。”慕予希揚唇。

殿外陽光溫暖,風寧拉着慕予希走到殿前的一片空地,食指在女人掌心勾勾點點了兩下:“這些年,可有荒廢在陣法和劍法上的修煉?”

“每日各半個時辰,還會練習半個時辰的書法。”慕予希實話實話。

“不錯。”風寧由衷誇贊,“以後師尊和你一同修煉。”

她的一切都需重頭再來,好在根基還在,倒也不算難。

慕予希欣然應允,可當休息了幾日,真正開始修煉的時候,她又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若是說前幾日,風寧只不過是身體上的虛弱,可如今,竟是連最普通的一級入門陣法都無法構建而出。

她看着風寧一遍遍地調動靈力畫出靈線,再看着靈線一遍遍地崩潰,甚至連第二根都無法繪制而出。

這是怎麽回事,慕予希心中大驚。腦海中不經意地浮現出那年在護界屏障處發生的一切,當初風寧帶着她從那麽多異族人的包圍中殺出來,又将她安全送回上界。

光是構建的陣法和那斬滅了大半異族人的一劍就足以耗費了風寧全部的靈力,再加上強行調動的靈力,早已将靈海拖垮。

慕予希說不上是什麽心情,她甚至不敢将悲傷流露,生怕讓風寧更加難受。

堂堂越神宗尊上,實力在整個上界首屈一指,如今,卻是連引以為傲的陣法都繪制不出。慕予希不敢想,風寧此刻該是多麽的悲涼。

她哽住嗓子,別開眼。

“予希。”風寧喚道。

慕予希收拾好心情,像是剛看見般,笑着迎來上去:“師尊。”

笑意不達眼底。

風寧看了會面前的人,隐約猜出是怎麽回事,她笑了笑,擡手揉了揉慕予希毛茸茸的發頂,輕呢地湊過去:“怎麽辦,以後需要你來教為師了。”

“師尊。”慕予希急急打斷。

卻不想,對上風寧含笑的目光。

“師尊沒事。”風寧手指下滑,輕緩地點在慕予希的唇上,随後,細長有力的手指慢條斯理地捏住面前人的下巴,迫使對方擡起頭來。

“時日還長,現在已經是最好的了,不是嗎?”風寧寬慰,“我們都還在,還在一切。”

慕予希呼吸僵滞一瞬,風寧在不斷靠近,近到她能清楚地看清對方根根分明的睫毛。

清淡的冷香萦繞在慕予希鼻尖,她瞳仁輕顫地望着面容放大的人,心底翻湧起滾燙的熱流,順着某個閘口一點點流出,黏.連在一起。

陌生的感覺讓她不适應地後退了小半步,又發覺不對,臉頰上染上一層薄紅,重新上前,補足那半步。

風寧好笑地望着慕予希的小舉動,拇指抵着眼前人的下巴,食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點着女人的下唇,直至最後一次,她食指完全落在下唇不動:“師尊醒的時候,怎麽沒看見你,你去哪裏了?”

風寧突然的提問打的慕予希猝不及防,她好一會後才反應過來,口腔中含着的熱氣打在風寧的食指上:“越凝到宗門外,說有事找我。”

“嗯?”風寧唇邊的笑意漾開,指腹摩擦着脆弱的軟,“她來找你,所以你去了。”

“師尊,我……”慕予希想要辯解。

風寧蒼白的面容上浮現的笑容不斷擴大,指尖封住慕予希解釋的口,自顧自地:“所以,師尊醒了都沒看見你。”

“不是的,師尊。”慕予希想解釋,可無從解釋,她的确因為去見越凝而錯過了風寧的蘇醒。

“嗯,你說,我聽。”風寧好脾氣地。

“……”慕予希。

“怎麽?無話可說?”風寧。

“嗯。”慕予希氣息降了下去,“我錯了,師尊,以後不會了。”

“以後?”風寧似乎格外喜歡抓單個字眼。

“沒有以後。”慕予希保證。

“這怎麽行,別人不遠萬裏過來,越神宗怎可失了待客之道。”風寧眼尾上揚,“師尊不會幹擾你這些,但……”

她頓了頓,露出幾分傷心:“醒來沒看見你,師尊以為你又離開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我不會走的。”慕予希道。

風寧笑出聲,垂落在腰側的空閑手臂攬住慕予希的腰身,食指往慕予希的唇邊伸了伸。

慕予希心領神會地。

“去書房。”風寧低聲含着啞。

想到等會可能會發生的事,慕予希神色一緊,礙于激動和禁.忌之感,她提醒:“師尊,書房……”

“讓師尊看看昏迷的這些年,你的字練得如何了。”帶着水漬的手指從溫熱的唇中抽出,風寧牽住慕予希的四根手指,将人往書房帶。

“想看看你的字,有沒有變。”風寧道。

話語中不含一絲慕予希以為的意識,後者只當回錯了意的同時,有股淡淡的失落蔓延。

宣紙被平鋪在床面上,鎮紙壓住。風寧一手拉住垂落下的寬大袖袍,另一只手捏着一塊墨,認真地研磨着。

等墨磨好,風寧放下墨條:“予希,師尊出去一下,很快就回來。”

“師尊去做什麽?我幫你。”慕予希正要去拿毛筆的手停住。

“不用,很快的,你先準備寫。”風寧言語制止慕予希上前,轉身出了書房。

慕予希孤獨地站在書桌前,從筆架上挑出一支慣常使用的毛筆,等待女人回來。

誠如風寧所言,不過一分鐘的時候便重新回到了書房。

“師尊,你去做什麽了?”慕予希好奇地問。

風寧并未拿東西進來。

“沒什麽,可以寫了。”風寧快速瞥了眼還殘留了些許水漬的手,緩步走到慕予希身後,“就寫師尊的名字吧。”

“好。”慕予希沒有意見。

毛筆在墨中蘸去,慕予希半彎下腰,另一只手撐在床面上,正要落筆之時,腰間的束帶被。扯動了下。

她下意識地低頭,只見一雙骨感修長的手正靈活的勾動着,不消片刻,便将那根綢帶取下。

慕予希偏頭。

風寧無辜地眨了眨眼睛,綢帶纏繞在指尖:“可以寫了。”

慕予希嘴角不自覺地抽搐了下。

溫涼傳過,慕予希脊背繃緊,沉寂許久的念湧現,但她依舊克制地提醒風寧:“師尊,這裏是書房。”

風寧理所應當地“嗯”了聲,“不在書房寫,你還想在哪寫?”

慕予希:“……”

電流延續,傳遍四肢百骸,慕予希躬下腰,按在書桌上的手背青筋凸起,在極力忍受着什麽,捏着毛筆的手因長時間未能落下,滴下一團墨漬,炸開一朵絢麗的墨花,向着四周暈染開來。

“為師的名字這麽難寫嗎?”風寧不緊不慢地随着節奏敲點着,分明之前只有過一次,且已經隔了數年,可那處還是那麽好找,不過幾厘米的位置,就被輕易掌控。

“師……師尊,等會。”慕予希喉嚨滾動。

“很快的,等你寫完師尊的名字,師尊就停,可好?”風寧笑意盈盈的話語從耳後傳來,“當然,要寫的讓我滿意才好。”

“随便畫出來的,師尊可不認。”風寧掃過那團黑色的墨點,“整潔性不能忘了。”

“那個墨點,”風寧輕飄飄地按下某個點,繼續道,“有點礙眼,換一張吧。”

慕予希咬着唇,忍住直上直下的混亂,她快速将那張被污染的宣紙抽出,深呼吸想要忽視不斷湧入的感覺,手指捏住毛筆,落下一筆。

風寧歪頭看着。

“師尊,停……停一下。”不知風寧碰到了哪裏,一股無力感湧入,慕予希握着毛筆的手都在顫抖,大腦空白一片。

“練了這麽多年的字,怎麽越練越退步了。”風寧撫着慕予希後背的手從身側穿過,握住慕予希的手,“師尊帶你寫一個字。”

顫抖的手被止住,可源源不斷的水卻怎麽也止不住,慕予希動了動。

“別動,小心弄疼了。”風寧握着慕予希的手,帶着寫下了第一個“風”字。

風寧的書法向來蒼勁有力,鋒芒畢露,此刻倒是顯得有幾分收斂,許是其他的事分擔了注意力,讓她下筆事,不自覺地柔和了些。

慕予希大口喘息着,薄薄的汗液爬滿額頭,她第一次覺得毛筆字這麽難寫,無論如何都寫不好。

以往不會犯的錯誤,今日頻繁發生。

扭曲的字跡讓她自己都看不下去,更何況是向來對她要求嚴格的師尊。

可那處一直在幹擾着她的思緒,讓她無法真正靜下心來,偏偏始作俑者還不覺得,一味地重複着:“重寫。”

壓在神經中的最後一根弦幾乎斷裂,慕予希小腿繃得緊緊的,她懇求:“師尊,夠了。”

“嗯?哪裏夠了?”風寧狀似不解,她溫聲詢問,“今日越凝過來,找你有什麽事?”

她問的溫柔,可動作卻是淩厲的。

“……”慕予希舔了舔唇,隐隐站不穩,斷斷續續的字從口中蹦出,“她……她來感謝……感謝越神宗…….嗯.……救了她姐姐……輕點,師尊。”

“只是這個嗎?那她找時亦不就好了。”風寧在褶皺之地打轉。

她依舊對這事耿耿于懷。

慕予希神經紊亂,只能憑借感覺:“她……還給我帶了…….嗯嗚.……兩本陣法古籍……”

被用力擦過,點過,按過那處,慕予希抑制不住嗚咽聲,她這時才意識到風寧根本沒打算輕飄飄地放過此事。

淚眼朦胧地,她近乎趴在書桌中,連提起毛筆的力氣都沒了。

有那麽一剎那,慕予希突然想到,師尊剛醒不久,靈海內幾乎是空的,還能将其弄成這幅模樣,若是等對方恢複好……

頭皮一陣發麻。

“啓寧殿內,有很多陣法書籍,越神宗的藏書閣內也有很多。”風寧笑得肆意,她垂眸看着迷.離的人,心底悠悠嘆息,話語低沉,“找不到你想要的嗎?”

“我……沒收。”慕予希胸膛貼在冰涼的書桌上。

冷熱交替,不斷刺激着她。

“這樣啊。”風寧滿意了,她握着慕予希拿着毛筆的手,帶着她将下一個“寧”字寫出。

“不錯,”風寧欣賞着兩張實則由她寫出的文字,“為師很滿意。”

泡得發白的手指落在宣紙上,濕漉漉地将桌面上的紙浸潤。

黏黏的在一起,慕予希眉心蹙起緩解心情,她微睜着眼,身邊的女人滿足地将毛筆放好。

那幾根發白,起褶皺的手指落入眼中,慕予希耳間冒起一層薄紅,她驅使着為數不多的靈氣,看向別處。

“累嗎?”風寧擦拭着幾根手指。

“嗯……”慕予希委屈地發出音調,控訴風寧的所作所為,“師尊,你以權謀私。”

“嗯?”風寧不解地看向她,彈了下手中的兩張紙,繞有興趣地反問:“有嗎?”

“有。”慕予希肯定的語調在注意到風寧越發危險的眼神時,硬生生加了個語氣詞,“吧……”

“嗯?”風寧好笑。

“沒有。”慕予希這次答的很快,那裏還隐隐泛着酸,提醒她發生的混亂,讓她不敢亂說話,以免她家師尊又找什麽借口,延續剛才的事。

“今日就到這裏吧,下次再寫。”風寧淡淡地放下寫了她名字的兩張紙。

“下次?”慕予希大驚。

“怎麽?不是每日練習半個時辰書法嗎?”注意到慕予希水汪汪的眼睛,風寧心下一軟,“正常練習書法。”

“嗯。”慕予希氣力不足。

風寧蹲下身子,拿着手帕小心翼翼地探過去。

“你做什麽?”慕予希下意識握住風寧的手腕,但當視線觸碰到那張蒼白脆弱的面孔時,不免覺得過于用力,她卸下幾分力度,心疼道,“弄疼你了嗎?師尊。”

“沒有。”風寧淺淺地搖搖頭,掙脫慕予希的手腕,“師尊給你清理一下。”

“然後……再去洗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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