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風起

風起雲湧,羅生堂與天機閣之争以天機閣慘勝告終,羅生堂再無實力撐死大家之位,日漸退出衆人視線。而天機閣得飛花築相助險勝羅生堂,最後與飛花築簽訂百年盟約,兩家結為盟友。此外,白門與江城席家代替了原來南宮世家與羅生堂的位置成為新晉大家。

江湖的格局重新洗牌,飛花築獨占一隅,漸漸有稱霸之勢。

飛花築。

一匹白色駿馬停在飛花築門口,馬的主人是個帶銀色面具的年輕男人,衣着華貴不凡。下馬以後,他走上前去,有守門的弟子見狀迎上,恭敬地拱了拱手,“這位公子是…”

男子帶着面具,看不清面容,不過通身的氣勢卻不容得人忽視。他輕抿薄唇,用冷澈的聲音說:“進去禀報你家公子,說容晔來訪。”

那個弟子不敢怠慢,匆匆進去回報。

男子在門口等了一會兒,就看到一個女子踏着蓮步款款而來。女子含笑說,“容晔公子嗎?”

男子颔首,“正是。”

“小女琴姬,奉公子之命來迎接晔公子,他已經恭候多時了。”

琴姬輕擡手,側身微垂頭,恭謙又不卑微的态度令男子不得不多看了她兩眼。

二人一路進去,琴姬表現得不卑不亢,絲毫沒有因為眼前之人的身份而有半分不自在。

“飛花築果然名不虛傳。”冷沉的嗓音響起,琴姬聞言也摸不清他的情緒。“築上無論是下等婢仆還是想琴姬姑娘這般的掌事,氣度和胸襟可是一般門閥世家都比不上的。”

“公子見笑了。”琴姬淡然一笑,“此處是飛花築的庭院,主上在裏面等候,琴姬就不送了。”

她停下,指了指拱形入口。

“有勞。”他點頭,拂袖而去。

琴姬看着男子挺拔的背影,笑容未變,離開了。

容淵坐在湖心亭中沏茶。

此時天上還飄着柔和的細雪,冰封的湖面晶瑩剔透,偶爾還可以看到有一兩尾錦鯉從破裂的冰洞中躍出,幹枯的荷葉随着顫巍巍的,随風擺動。

顏輕鴻靠在欄杆邊,看着姿态閑散的容淵。他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執起茶壺,微微傾斜。澄碧的茶湯倒入白底青瓷的杯中,熱氣氤氲。這個簡單的動作,被他做得也好看得不像話。

顏輕鴻微垂了頭,鬓角處的發散下來,遮住了她的神色。

有人來至,容淵不緊不慢地放下茶壺,把一個茶杯放到他對面的位子上,好像是特意為來人準備般。

他擡眼。含笑看着面前帶着面具的華服男子。

“兄長,你來了。”

慕容晔掀起衣擺坐下,解下戴在面上的面具。俊朗地眉宇出乎意料的竟與容淵有三分相似。他拿起面前的青瓷盞,啜了一口茶水,茶香在唇齒間彌漫開來,讓人心曠神怡。他擡眼略略看了一眼一邊的顏輕鴻,問道。

“你這邊待如何。”

“一切順利,飛花築的勢力不同往日而語。”

慕容晔輕扣茶盞,接着掀開杯蓋,溫熱的茶水遇冷,幾縷蒸汽悠悠上升。他吹開浮在面上的茶葉,閑閑地飲了一口茶。

“如今精銳已足,糧草也在後方準備,軍火兵器陸續從你這裏流動到我處,一切準備充分。”

“西定國主那邊,安置妥當了?”

慕容晔微微一笑,“老國主身體不好早就一命歸西了,剩下個不成火候半大點的孩子作為皇儲登上寶座,我先前埋伏在朝中的人在老國主去世後陸陸續續替換了原有位高權重的官吏,西定如今半個朝政大權握在我手裏,你說有人敢公然與我對抗嗎?”

慕容晔在說這話的時候,臉上隐隐有幾分年少意志躊躇的傲然。

現在東戰朝中形勢明顯,慶歷帝近年越發忌憚前臣,逼迫越甚。老臣們大多上書乞骸骨,告老還鄉,其餘的大部分被貶谪,先帝在世時的勢力被拆分得七零八落。剩下的兩位重臣,一是替代前任林相的蘇沉生,二是輔佐了三朝的元老白尉。蘇沉生很明顯是倒向慶歷帝的,而白尉則在朝中一直牽制慶歷帝和蘇相二人。

幾年來容淵也陸陸續續地幫慕容晔安插了不少心腹進朝廷,若是真的明着來反,勝算也比較大,而且他們手中有诏書,行的是名正言順的道,阻力自然而言也會少很多。

而容淵着手布的局,看似是許多細枝末節,實際上整體卻是由這些細小的枝節推動。環環緊扣,時間地點嚴謹不出任何一分偏差,此等心思,也着實讓人佩服。

“你說合适起兵最為合适?”慕容晔望着外面的細雪,問。

“開春吧。”容淵接住一片從外面飄進的雪花,雪花落在他的指尖,很快就融化掉了,只留下一點淺淺的水痕。

“開春之際,正是農忙但是百姓又無充足糧食儲備之時,地方動蕩會比較頻繁,也容易下手。”

“那就開春吧。”慕容晔欣然應允。

談完正事,慕容晔才将目光放在一直沉默不語的顏輕鴻身上。

“長大了,性子倒是沉穩許多,不像小時候毛毛躁躁了。”他笑道。

顏輕鴻一本正經地抿唇道:“自然是。”

容淵笑嘆:“兄長你就聽她胡扯,平日裏辦事也沒個正行。”

三人相聚的時間不多,細細飲了幾盞茶,寒暄了一番以後,慕容晔便要離去。

考慮到他的身份特殊,容淵和顏輕鴻二人也就沒有挽留。

臨走之前,慕容晔特意停了停腳步回身去對容淵說:“他日帶我踐祚,必定許你沃土千尺,爵位萬世。”

容淵聞言有片刻的失神,可他淡淡一笑,搖頭。

“我不要。”

慕容晔驚詫,“付出如斯,你怎得能說服自己不要回報?”

容淵放下茶盞,茶水依舊澄碧,但已微涼。

“若是可以,好好替先皇守住這片江山吧。”他輕聲說。

慕容晔沉默一會,才鄭重道:“好。

等慕容華消失在他們的視線內後,顏輕鴻才開口。

“這樣真的好嗎?”

把這片江湖卷入政治鬥争之中,把他們辛苦建立的飛花築牽扯進去,或者說,本來飛花築的成立就是為了今天。這樣去利用手底的人,真的好嗎?

“顏兒,我們要準備好去打一場艱難的仗。”容淵定定看着她。

顏輕鴻避開他的目光。

她知道一直以來容淵都存着這樣的信念,他想要把先帝的江山拿回來,不想先帝辛苦構築的盛世一步步走向衰敗。正是這個信念造就了今時今日強大的容淵,用天下蒼生為局,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但是,為了一己之私去利用他人,飛花築的弟子,琴棋書畫,百草,甚至江湖中其他的人,這樣……真的對嗎?

胡思亂想的時候,容淵溫潤的嗓音傳進她的耳朵裏。

“顏兒,你為何執劍?”

顏輕鴻愣了愣,似是沒有反應過來這個問題。

為何執劍?她為誰執劍?為他嗎?還是為她自己?

“若你問我,我定會答你,執劍蒼生。”

眼前的白衣人淺笑着吐出這句話,堅定不容置疑。

“顏兒認為,如今這片大陸之勢如何?”

顏輕鴻順着他的問題想了想,有些不确定但也慢慢道來,“東戰最為近海,商品經濟發達,國力富庶,但是內患積弊嚴重,隐隐有從內部衰落之勢。西定遠在大陸內部邊緣沙漠外,人遠地偏,但勝在幅員遼闊,自然物資豐富。南林最遠,也最偏僻,野心卻是最顯而易見的,近年來其版圖不斷向西北擴展,大有…一舉聯合西定之勢,而最為神秘的北岐,态度不明,自承元帝時北岐叛亂被将軍平遠平息後少有動作,此國是四國中面積最小的國家,卻得以延續至今,據傳是因為北岐流傳着不為世人所知的術法,令各代各國帝王忌憚不願輕易觸及北岐。”

容淵點頭:“不錯,但是顏兒,你還漏了點什麽。”

顏輕鴻偏頭詢問。

“除了在這片大陸以外,還有隐藏在無望海對面的瀝洲島。瀝洲島與東戰一直有經濟往來,但是這種往來幾乎是單方面的,因為到目前為止,我們這邊沒有任何人能夠安然無恙地度過無望海。顏兒,盡管現在幾國之間表面看似風平浪靜,但是實際上每個國家都在養精蓄銳,一旦表面的平靜被打破,亂世,便會接踵而至。”

“所以,東戰不能從內部衰亡,對嗎?”顏輕鴻道。

“平心而論,慶歷帝确實很好,可她的身份始終不能為她實行的政策提供一個很好的支撐,東戰,畢竟很少有女君的例子,男女尊卑的思想雖然近年來有所淡化,但是早朝堂這種地方,幾乎大半壁江山都掌握在男人手中,作為女帝,慶歷帝等把持朝政這麽多年,實屬難得,但是始終她在朝中受到的阻力必定不少,加上最近兩年,她似乎是對政事越來越不上心,以致權臣橫行局面尤甚從前,民怨日漸。慶歷帝是位明君,承元帝也是位明君,但是現在的東戰,需要一位聖君。”

顏輕鴻心中大震。

此刻她終于明白了這個男人之所以強大,之所以讓人折服的真正原因。他不為報仇雪恨,也不為自己之私,簡單一句執劍蒼生就是他的信念。

抛去私仇,他能平心靜氣地談論弑父仇人的功與過,論情分,他卻推辭了慕容晔許諾的東西。

教出來這樣一個兒子,那位過了世的先帝,想必也很了不得吧。顏輕鴻這樣想。

她擡頭,望向遠處白茫茫的天地,那裏的盡頭仿佛像一片虛空。

良久,顏輕鴻回過頭去看着容淵,眼裏滿是堅定和認真。

“容淵,等此事結束,我們能夠全身而退的話,把飛花築改成雅社,搞點琴棋書畫什麽的吧。”她的嗓音難得柔軟,像個不谙世事的孩子。

容淵聞言,輕輕勾起唇角:“也好。琴棋書畫,你想學什麽,我讓四大護法教你,你學東西這麽快,有可能哪一天就超過他們了。”

二人對視一眼,皆笑出聲來。

“如果真的能這樣,那真是太好了。”顏輕鴻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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