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鬧分家

第七章 鬧分家

梁老爺子是鎮子上有名的妙手仁心，如今王大恒空着手恐怕除了他之外，是很難請到其他大夫了。

老爺子也沒有多餘的廢話，直接提步進入了屋內，見杜小環已經将熱水燒好，他點了點頭，直接開始給王氏搭脈，屋子裏的人都被他給攆了出去，約麽過了半個時辰左右，他這才讓人進來。

“這是你媳婦？”梁老爺子指着床上依舊昏迷的王氏問王大恒道。

“是。”王大恒低着頭，不敢與梁老爺子的目光直視。

“糊塗，她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你怎麽能那麽不小心，就讓人直接摔在了門檻上？這差一點兒就鬧得一屍兩命，幸虧老夫來得及時，要不然後果真不敢想象。”

“是，是是。”

王大恒除了說是，就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呢，但他依舊記得上次欠人家診費的事情，腦抽似的直接問了句：“梁大夫，這次的診費加上上次的，一共是多少？”

梁老爺子愣了愣，思索了一會兒之後道：“老夫知道你們家裏頭困難，出診的費用就不收你的了，這兩次下來需要的藥材和以後給你媳婦調養身子的藥，如果加一起的話差不多要十兩銀子。”

“什麽？十兩銀子？”杜大恒驚呆了，嘴巴能塞下一枚雞蛋，整個人都失了神。

“不錯，這還是老夫按照最廉價的補藥給算的，而且沒加上人工的成本和後期過來給夫人檢查需要的費用。”梁老爺子實話實說。

然而十兩銀子的診費，對于杜大恒來說則好比是一個天文數字，他直接就傻了眼，自己的娘什麽樣，他這個當兒子的自然是很清楚，想必這筆錢她是不會給拿出來的，難道真的要賣掉自己的閨女嗎？

杜大恒的目光不自主地看向了王氏身邊的杜小雪，此時的杜小雪一臉沉思的模樣，就像是一個小大人似的。

看着閨女那可愛而又略顯消瘦的小臉兒，杜大恒的心就像是被一千把刀子插過一樣痛，手心手背都是肉，這讓他如何是好？自己畢竟是家裏的頂梁柱，孩子們一個個的都還小，現在自己絕對不能先被困難給打倒。

杜小雪察覺到有一道目光望向了自己，忍不住打了個激靈，竟然從王大恒的眼裏看出了一抹憂傷、糾結和失落，她心說不好，難不成自己的這個包子爹真的要把自己賣了嗎？

杜小雪想到這兒，心裏就是一番個，趕忙抱着梁老爺子的大腿，鼻涕眼淚一起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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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爺爺，您能不能再給算便宜一點？小雪不想被賣去給一個死人當媳婦，嗚嗚嗚。”

梁老爺子愣了，目光看向了杜大恒。

杜大恒直接将杜小雪給拉了起來道：“傻丫頭，爹是不會同意讓你大伯把你賣掉的，你放心吧，你娘的診費爹自然會去想辦法的，你的頭上還有傷，趕緊去歇着吧，這要是你這邊再有個好歹，那咱們的這個家，哎……”

杜大恒長嘆了一聲，并沒有繼續說下去。

梁老爺子聽完，氣得胡須翹起來老高，指着王大恒的鼻子道：“你們可真行啊，要是嫌家裏的孩子多，我直接把小雪給帶走，虧你還是人家親爹，怎麽能想到要把閨女賣給別人換錢？大不了這藥費我不管你們要了便是，小雪乖，過來讓爺爺給你看看傷口恢複的如何了。”

梁老爺子說完，就小心翼翼地打開了杜小雪頭上纏着的紗布，幫她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而後又重新換了藥，這才氣哼哼的拂袖而走。

第二天中午，王氏終于醒了過來，然而她的臉上依舊沒有半點血色，看得杜小雪的心裏一陣抽痛，她心想若是此時能有一顆人參就好了……

上房的李氏不知道從哪兒聽說了王氏這次治病花了十兩銀子的事情，直接就不幹了，與杜老爺子在上房鬧了大半天，杜小雪聽到上房的吵架聲，眼珠一轉，直接拉着王大恒去找李氏要銀子。

“爹，娘，咱家欠了鎮上梁家醫館十兩銀子，做人不能忘恩負義呀，人家梁大夫都把出診費給免了，如今就只是管咱們要這十兩銀子的藥材費，娘，兒子求求你，就當是我借的，以後我一定多還您就是。”

王大恒說完，就直接拉着杜小雪跪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不行，別說我沒有那麽多銀子，就算是有錢，也不能打水漂不是，你讓我上哪兒給你弄十兩銀子去？要不你看看我跟你爹這兩把老骨頭，砸了賣骨髓油值不值十兩啊？我這老天拔地的，作孽呀，老了老了本該享清福的，咋就生了你們這些逆子？”

李氏的話說的很難聽，杜大恒卻依舊跪在地上不起身，杜秀珍這時候就忍不住嘀咕了句：“把那不祥人賣了，不就立刻有三百兩銀子了麽。”

李氏聽完，眼睛就是一亮，将目光直接落在了杜小雪的身上，那眼神仿佛是在打量三百兩銀子，原本杜老爺子讓杜大偉把銀子給送回去，李氏的心裏就很是不滿，如今見機會來了，她的心思就有活了起來。

“老頭子，秀珍兒說的也有些道理，你看……”

“我已經答應了小雪，咱們杜家還不至于窮到賣孩子的地步，這件事情誰要是敢再提，休怪我翻臉。”

杜小雪見火候差不多了，直接揚起了小臉兒道：“爺、奶，如今我娘身體不好，以後恐怕也幹不了什麽活了，可能還要讓人伺候，我的身上也有傷，就連小月也是經常生病，小雪知道家裏情況困難，不如就把我們家給分出去單過吧。”

屋子裏的人聽完她的話，都愣住了，杜大恒也沒想到自己的閨女會在這個時候提出要分家，這要是真的分了家，還有他們的活路了嗎？

他剛要阻攔，卻見杜小雪給他遞過來一個安心的眼神，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覺得自己的這個閨女似乎跟以前不一樣了，和受傷之前相比，好像整個人身上的氣場都變了，仿佛她才是一家之主，舉手投足間都帶着一抹貴氣。

對于她的意見，仿佛就像是旨意一般，讓他有一種不敢違逆的錯覺，于是原本到了嘴邊的話，也就被他給重新咽了回去。

杜老爺子眯縫着眼睛打量了一下自己的這個小孫女，而後搖頭道：“不行，如果這個時候把你們給分出去的話，那和讓你們自生自滅有什麽區別？我杜海做不出這種缺德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