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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31

溫绾無法想象那群人電話撥過去之後, 和局長對話是什麽樣的。

要是自報家門就更可笑了。

那些人完全就是書沒讀完就出來混社會的愣頭青,沒有一點辨識能力和真本事,連這都分不清。

轉念一想, 她當時也沒分清。

看宋瀝白說的那麽信誓旦旦, 她真的以為背後有什麽大佬罩着。

結果是公安局的。

不過,他怎麽知道局長的手機號碼……

走廊到尾, 明光探過, 不遠處有幾個便衣警察正在辦事。

熟悉的制服讓人倍感安全,溫绾不由得加快腳步。

怪不得這走廊一路走來沒人看守, 不像來的時候有小弟來回巡回。

原來宋瀝白報警了。

“你好聰明。”溫绾輕聲誇贊。

“是你厲害。”宋瀝白俯身, 喚來小雞毛,“還有多多, 多虧了你們的定位器。”

這次的窩點是用兩棟樓打馬虎眼的,由于人來往過密會引起注意,所以分為一個正常樓和備用樓, 地下室在正常樓下,而備用樓留作普通的棋牌室,仿佛來這裏的只是一群休閑打牌的青年, 實際暗藏玄機。

類似于學生上課時用漫畫書遮住手機,被老師發現開小差後只把漫畫書交上去。

好在有定位器,及時追蹤方向。

而宋瀝白反應也足夠靈敏, 及時察覺到端倪, 最快的速度通知警察,制定計劃,再用專業技術排查後判斷定位器具體位置。

為了能将其一窩端以及不傷害人質, 只能宋瀝白先進去。

特警穿上便衣,在附近徘徊等待。

一旦有突發情況, 他們會采取特別行動。

但一切被宋瀝白處理得很順利。

除了來晚些,江景程被毆打受傷。

他想救的人和狗平安無事。

便衣警察也幹淨利落地将值班小弟人手一一突破。

備用樓裏的小弟全被抓獲,只剩下地下室的排查。

因為不知是否有備用通道,後續任務要抓緊時間。

一個記錄員模樣的警察詢問他們:“地下室大概有多少人?”

溫绾待的最久,但只進過一個房間,說不出來。

“楊勁的手下十餘人,裏面大概有三個團夥。”宋瀝白初步估算,“整個地下面積不大,占地不足三百平,小房間多,錯綜複雜。”

“有備用通道嗎?”

“不清楚。”

一直沒有存在感的江景程忽然開口:“這片土地是私人用地,如果有的話應該在其他樓棟,建議封鎖附近的居民樓。”

他剛才沒有邀過功。

那定位器是他裝的,軟件是他做的。

但功勞和他沒有一點關系,只是沉默地讓給多多,存在感一而再地降低。

“好的,我們已經在封鎖了。”

記錄員用筆在詳細記錄着,根據他們的情報計劃缜密的方案。

江景程沾着血跡的眼尾眯起,看向宋瀝白,“這麽快就報警,你真的不怕楊勁對她下手嗎。”

他在質問宋瀝白。

他來的時候,是沒有報警的。

哪怕自己受傷,也不希望溫绾出事。

宋瀝白:“他不會的。”

“你憑什麽保證他不會?绾绾萬一要是有什麽閃失呢?”

“那是你造成的。”宋瀝白心平氣和,“我說楊勁不會他就是不會。”

“你憑什麽相信一個人渣?”

“我覺得他不希望他那個八十歲的奶奶發生意外。”

江景程突然噤聲。

他終于知道宋瀝白剛才為什麽那麽勝券在握,行雲流水了。

原來還有卑鄙的一招。

如果不是他逼問的話,宋瀝白并不打算坦白這些陰招。

繼續清清白白維持他的純良無害人設嗎。

“真夠陰的。”江景程冷罵。

“你如果真的希望绾绾好的話就離她遠點,不要再惹出這些事端。”宋瀝白自始至終都以上位者的姿态陳述,“我不會救你第二次。”

事端是楊勁挑出來的,但罪責落在江景程頭上。

他無法解釋,擺脫。

他看向溫绾,她一直站在宋瀝白身側,沒有看他。

兩人一狗,一家三口。

只有多多,歪着腦袋,對他念念不忘,似乎有話,哼哼唧唧。

像是表達,當年他救了它,現在它終于,也救他一次。

恩情報完。

連狗,都和他互不相欠了。

“好了,沒什麽事的話你們可以走了。”記錄員說,“這裏不宜多逗留。”

“這附近有醫院嗎?”溫绾問,看了眼宋瀝白唇角的血跡,“他受傷了。”

剛才打鬥過程中,宋瀝白并不是完全幸免逃過。

楊勁這小子養精蓄銳,手法比當年厲害多了,也會玩陰招,宋瀝白的唇際被他蹭了下。

不過是表皮破了點血跡,影響并不大。

“這個傷回家貼個創口貼就行了吧。”記錄員笑道,指向後面的人,“我看那位先生才應該去醫院。”

指的人是江景程。

他是今晚最大受害者,渾身血跡,青紫一片,但沒人注意到他。

溫绾能看見宋瀝白那點第二天就能好全的小傷口,都沒有注意到他這個人的存在。

“是哦。”溫绾小聲應了句,“那我叫個救護車吧。”

遲到的關心沒有讓江景程心裏好受些,“不用,我去幫一下警察。”

“你去幹嘛?”

“排查另一個通道。”他說,“我剛才來的時候看到一個手下鬼鬼祟祟往東邊走了。”

記錄員聽到這話,忙要帶他過去,又怕他傷勢嚴重,江景程堅稱自己沒有大礙。

他也想盡自己的一點綿薄之力。

“江景程,你還是去醫院吧。”溫绾輕輕擰眉,“你傷的太重了。”

口吻裏蘊含擔憂。

江景程聽得出來,宋瀝白也知道。

他是為了溫绾不受欺負才沒反抗的,多少沾點人情。

江景程沒說話,路過她身側時微頓,薄唇動了動,低聲喚道:“绾绾。”

千言萬語,只化作這一句。

溫绾不想和他扯皮,“別廢話了,你趕緊去醫院吧。”

江景程并沒有聽她的。

她沒在意,他也沒什麽好在意這點小傷,為更好的幫助破案,他選擇跟随記錄員離開。

溫绾眼色複雜。

不聽就算了。

她着重點放在宋瀝白和狗狗身上,先給他們買藥敷上。

這片是老城區,人煙稀少,路燈老舊,摸索着能看見不遠處有一家藥房亮着招牌。

她帶着一人一狗要過去的時候,忽見一輛車停在路邊。

玫紅色寶馬,和昏暗老舊的城建渾然不搭。

駕駛座車門迅速敞開,車主露頭,一身小香風,下車匆忙,手裏的月牙包重重甩在車門上。

“王佳依?”溫绾呢喃。

王佳依顯然是朝着他們這個方向大步走來的,腳上的高跟鞋踩得嗒嗒響,她盡量保持小資人士的風度,卻掩蓋不住眼裏的焦急,“他們人呢。”

“江景程沒事。”溫绾知道她想問什麽,“正在幫民警協助調查。”

“楊勁呢?”

“楊勁?你找他?”溫绾微微詫異,“他還在裏面吧——哎你過去幹嘛,那邊有防線了。”

王佳依不顧一切沖了過去。

看上去很憤怒。

想來也是。

她的豪門夢被楊勁打碎,又将這件事鬧大,少不了找楊勁算賬。

來到附近一家藥房,溫绾買了消毒棉簽和碘伏,還有創口貼之類的小藥品。

本來想讓宋瀝白貼上的,但他別過去拒絕。

“一個創口貼而已。”溫绾不依,“貼上去不影響你英勇無畏的形象。”

宋瀝白:“……那你非要買HelloKitty的嗎?”

“沒辦法,成人的賣完了。”

“不貼。”

“……”

溫绾才不管,硬是拖着他的手不放,個子沒他高,手裏撕好的創口貼,一番折騰後,反而被他貼在她的臉上。

就在眉心的位置。

溫绾氣急,“宋瀝白!”

他懶懶應着,距離她兩米距離,“我在呢。”

“乖,聽話。”

“……”

那語氣,聽着。

像安撫狗狗。

宋瀝白別的不吃,只吃軟的。

即使知道是哄小孩的糖衣炮彈,依然很受用,走到她跟前。

颀長的身形懶懶散散杵着,神态無害,又乖又痞的。

“行吧,你幫我貼。”

溫绾踮起腳尖,一個HelloKitty創口貼,細致地貼上他的唇際。

這一貼,剛才地下室的那股凜冽野勁被壓下去。

這才是他之前給她的印象。

溫和乖巧。

剛才打架再猛又怎樣,還不是要貼她的HelloKitty創口貼。

溫绾耐心多看一會兒。

“你怎麽。”宋瀝白微微後退,“一直盯着我看。”

“我不能看嗎。”

“你又饞我了?”

“……”

他是怎麽頂着一張無辜帥臉這麽bking的。

“我才沒有。”溫绾嘀咕。

“沒有你看什麽。”他瞥她,“再看收費。”

“……”

小氣鬼小氣鬼小氣鬼。

她低哼,她又不是沒錢,反正刷他的卡,“收就收,多少錢,我轉給你。”

“不收錢,收時間。”他好整以暇,“晚上做的時間。”

“……”

溫绾立刻閉眼,“我沒看,剛才不算。”

“……”

秒慫。

宋瀝白輕哂,把她拉過來,給她額上也摁了創口貼。

和她湊個情侶貼,也不是不可以。

“汪汪。”

腳下的多多不滿地吠叫。

它也要。

不能丢下狗狗。

溫绾扒拉它的毛發,沒找到傷口,但屁股被人踢出淤青,她心疼地輕輕摸了摸。

多多不怕疼,小眼睛天真爛漫。

期待之下,溫绾給他貼了創口貼。

一下子貼了三張,比爸爸媽媽加起來還要多。

小狗歡喜地搖尾巴,撒丫子往前跑。

“喂慢點——”

沒牽狗繩,溫绾忙往多多的方向趕過去,以為它被繼父帶的滿身反骨。

正想教育它,聽見一聲清脆的“二姐”。

順聲看過去,溫天擇跟個幽靈似的蹿出來。

溫绾吓了一跳,“你怎麽在這兒?”

“還真的是二姐你啊。”溫天擇也捂着胸口過來,“你沒事吧?身上怎麽這麽多血,啊?你被人捅了嗎?”

“沒有,這是墨水。”

溫天擇再三檢查,确實沒有血跡的味道,他唏噓,“吓死我了,我還以為你死了。”

“你從哪聽來的謠言,胡說八道。”

“你不是說好今天下午回老家的嗎,咱媽等了幾小時不見動靜,讓我去找你,結果電話打不通,人聯系不上。”

溫天擇只好用自己之前的人脈打聽。

這下好了,打聽到溫绾被楊勁那邊的人給帶走,急得他匆忙趕來。

看到她沒事,溫天擇懸着的心放下來,假眉三道,“二姐,你以後能不能少惹是生非,別讓咱爸咱媽擔心了。”

這話。

不是做姐姐的經常說的嗎。

溫绾擡手,毫不客氣擰起溫天擇的耳朵,“你再叫——”

“哎呀呀疼,哎喲喲我這不是擔心你嘛……”溫天擇疼得直叫,踉踉跄跄往旁邊躲,不小心撞到一個人身上。

他這才看到溫绾旁邊還有個男人。

眼神瞬間警惕,“這是誰?到底咋回事?你們怎麽還帶傷。”

上次在警局,溫天擇溜得快,沒見到宋瀝白。

這次是逃不過了。

溫绾把宋瀝白拉到自己跟前,做介紹,“我老公。”

“你老公?你不是剛離婚嗎?”

“離了,但我不能再找嗎?”

這麽快嗎?

溫天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當時不是和那個誰很恩愛的二姐,離婚後的第二春這麽快就來了?

溫天擇雙手背到身後,拿出小舅子的姿态,“這就是我二姐夫?”

想挑毛病。

又沒啥大毛病。

個高人帥話少。

怎麽和江景程一個死樣。

“溫天擇,我讓你對人客氣點。”溫绾把宋瀝白拉到身後,警告道,“別動不動裝腔作勢。”

“我那是保護你,讓人知道你娘家有個牛逼的弟弟,不敢欺負你。”

溫天擇挑三揀四沒看出異端來,只發現宋瀝白的唇角破了皮,“這怎麽回事。”

宋瀝白看了眼溫绾,沒有直接回答小舅子的話。

“我們剛才經歷了很多事,很累,改天再說好嗎。”溫绾只想回家休息。

“你們剛才都在楊勁那邊?”

宋瀝白“嗯”了聲。

會說話了。

溫天擇起勁,“別告訴我,是你把我姐救出來的。”

“差不多。”

“我不信,那楊勁有點身手的,你能對付的了他?”

看着很斯文儒雅,哪會是混混的對手。

溫天擇正想給宋瀝白一個下馬威,手剛擡起來,他已經避開了,不輕不重地将他的胳膊反擰到背後。

溫天擇痛得直叫。

宋瀝白很快松手,不卑不亢。

“我了個槽的。”溫天擇揉着胳膊,不敢相信自己差點就要骨折了。

這什麽破二姐夫,一點面子都不給。

他可沒打算輕易同意他們倆的事情。

“你過來,我問你點事。”溫天擇命令似的口吻。

溫绾不讓,但宋瀝白第一次見她的家人,沒有不恭敬的道理,倒是跟着過去了。

“溫天擇,你要是瞎說話的話你就死定了。”溫绾只能警告。

溫天擇吐了吐舌頭。

他可沒打算說她小時候那些糗事,要說的話一天一夜也說不完。

他裝模作樣和宋瀝白勾肩搭背,“你真是我二姐夫嗎,已經領過證了?”

“嗯。”

“婚禮什麽時候辦。”

“準備了。”

“準備到哪兒了,你給個準話,別畫大餅。”

“她沒帶我見家長,所以只能在準備。”

哦,溫绾确實沒提過二婚丈夫的事。

如果沒見家長,婚禮只能籌備場地和婚紗之類的事情,畢竟賓客名單和其他事宜需要兩家人定奪。

為什麽不見家長呢。

難不成,拿不出手嗎。

畢竟上一任老公是興創CEO,江家少爺,再嫁的下一任很難比得過。

比多了的話,還容易自卑。

溫天擇拍拍宋瀝白的肩膀,“哥們你是做什麽工作的?”

“做點小生意。”

“一個月能賺多少?”

“沒有固定數。”

“那工資不穩定咯,哥們你不行啊,一個男人,哪能沒有點養家糊口的本事。”溫天擇搓搓手指頭,“你知道我每個月賺多少嗎?”

宋瀝白認真地聆聽,“多少?”

溫天擇豎起三個手指頭,“這個數。”

“很厲害。”

“那當然了,我是蔚藍車企的金牌銷售,不可多得的人才。”溫天擇得意洋洋,“哥你幹過銷售沒。”

“沒有。”

“那你就不懂了,銷售才是賺錢的王道。”

溫天擇聊着聊着就上頭了,誇誇其談。

“一個好的銷售,需要像我一樣具備優秀的口才和帥氣的臉蛋,還有積極向上的鬥志。”

“不是我吹牛,再給我幾年的時間,我能坐上蔚藍老板的位置。”

“……”

年輕人。

果真是有鬥志力的。

宋瀝白拍拍小舅子的肩膀,“嗯,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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