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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章

霧氣仍舊，寬敞的更衣室只剩下宇明舟一人。

他看了眼手中被主人遺棄的草莓糖，随手揣進了褲兜。

空氣好像沒有剛才那麽清新了。

有電話打進來，憋在儲物櫃嗡嗡作響。

他解下手上的吊牌找到對應的格子，取出手機接聽。

管家：“少爺，您父親找到了武夢妍。”

宇明舟皺眉：“他還是沒死心。”

管家：“通過婚約對象架空您，這是最有希望的方式。”

宇明舟：“他該收斂一些的。他開出了什麽條件？”

管家：“解約。但武夢妍那邊好像沒有同意的意向。”

宇明舟拉下浴巾套上襯衫：“她自己的意願不重要，放在桌面上，她暫時還是籌碼，做不了那杆秤。”

管家：“少爺，那我們還按原計劃執行嗎？”

宇明舟思索片刻，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響起：“嗯。老規矩，出兩版合同。”

-

霧蒙蒙的天襯得紅綠燈都格外具有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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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榮踩下剎車，車載屏幕蹦出長長一行字：武夢妍大小姐（宇宙級富婆）。

他愣了一瞬，按下接聽按鍵。

“哎呦大明星，有時間跟我小小素人打電話了？你這備注名什麽時候偷偷改的，我還以為外星人垂涎你的美色，終于忍不住了打響入侵第一炮。”

聽筒那端傳來冷豔的女聲：“不陰陽怪氣你是不是能死？”

戈榮：“能活，但不太舒服。大小姐找我什麽事兒，今天開車出來的，喝不了酒。”

“不找你喝酒，你上次給我介紹的酒吧叫啥來着，給我發個定位。”武夢妍的聲音突然小了下來，就像是在避着什麽人。

戈榮也學着小聲說話，用氣聲答出保镖口吻：“好的，大小姐。集團還有什麽暗殺任務？”

武夢妍：“……”

聽聲音她好像走到一處開闊的地形，聲音也跟着大了起來。

“這個賤你非要犯是吧？”

戈榮：“是的。定位給你發過去了，怎麽？又有見不得人的事兒？”

“[轉角酒吧]”

武夢妍：“等事兒辦成了跟你說，現在有點兒麻煩。你确定這家酒吧保密性高？狗仔拍不到吧？”

綠燈亮起，戈榮踩下油門：“嗯，熟人開的，外面場控多，閑人混不進去。”

武夢妍：“好，先挂了，回聊。”

“嘟嘟嘟……”

戈榮瞟了眼屏幕，搖頭感嘆：“真是個冷漠無情的女人。”

下次喝酒得先罰她三桶。

和他一樣，武夢妍在娛樂圈也算是白手起家。

兩人在五年前拳擊班外兩百米的燒烤小髒攤上不打不相識，後因比拼酒量一路喝到淩晨四點雙雙被燒烤攤老板驅趕，路上撞到酒吧門口有人挑釁，一起上前展示拳腳，最後齊齊挨揍鼻青臉腫地進了局子錄口供。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兩人也算患難與共。

戈榮了解武夢妍，能讓她說麻煩的事，一定棘手得很。

不過，此時此刻，他也面臨一樁不算小的麻煩事，他正驅車趕往的目的地也同樣是轉角酒吧。

-

夜幕已至，戈榮戴上黑色墨鏡口罩，又壓了一頂黑色漁夫帽，這才下車。

路上堵了會兒車，他比預計抵達的時間晚了半小時。

戈榮故意将車停得很遠，步行前往，以防被人覺察。

剛離開停車場來到地面，程封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老板，宇家真的在開慶功宴，我們需要動作嗎？”

戈榮“嗯”了一聲，“原計劃。”

程封：“好的老板，跟您交接的人已經抵達轉角酒吧，負一層左手邊。”

戈榮：“嗯。”

他挂了電話，從一隐蔽入口進入轉角酒吧。

穿過長長的通道，戈榮停在了安檢前，輕車熟路地将身上的電子設備取出放入儲存櫃，擡起雙臂等人檢查。

——确保客人不會帶任何電子設備，這是轉角酒吧确保客人隐私性的措施之一。

檢查完畢後，有侍者引着戈榮入內：“這邊請。”

按照程封給出的位置信息，戈榮很快來到負一層。這個點兒酒吧的人不多，左側的卡座只有一位身形魁梧的客人。

他身着筆挺的深藍色西裝，戴着一副墨鏡，頭發向後梳得發油發亮，很像豪門世家的保镖。

戈榮緩步上前，警惕地說出暗語：“你來早了。”

壯漢中氣十足地答道：“可你卻來得很準時。”

暗語成功對上，戈榮坐在了那人對面，壓低聲音道：“我趕時間，速戰速決。”

他的文件得在宇家慶功宴結束前發出，本來到得就晚，他不想在細節上再浪費時間。

壯漢開口：“好，反正之前已經溝通好了細節。不過怎麽不是本人來？”

戈榮不願意暴露個人信息，所有交流都是讓秘書程封出面，兩人音色和交流習慣不同，對方以為不是本人也很正常。

“一個團隊，你也知道他的身份，他太忙了抽不出身。我能代替本人簽字，印章我也帶了。”

——反正他就是本人。

壯漢猶豫片刻：“行，她印章到了就具有法律效益。”

他還以為武夢妍不會來，終究是在經紀公司的脅迫下低了頭。至于冒簽，一旦東窗事發，承擔法律追責的是對方，與他無關。

戈榮簽字扣章一氣呵成，小心謹慎地将一份收起，另一份推回壯漢手邊。

“局面緊迫，你也知道我們是被逼得沒辦法了，盡快動作吧。”

壯漢一愣，暗道原來武夢妍果然想從這份合同中獲利所以才同意：“從簽字那一刻開始，合同就已經生效了。”

戈榮：“我知道，這不是想讓你們快點兒走程序。我知道你們的業界名聲，別讓我們失望。”

壯漢：“我會如實轉達。”

“行。”戈榮起身：“你從後門走，我來的時候看見前門附近有幾個鬼鬼祟祟的，不知道是不是狗仔，小心點。”

壯漢詫異看他一眼，暗道女明星團隊的人偵查力就是不一般：“好。”

聽戈榮說門外有可疑人物，他也顧不上檢查內容，快速離開了酒吧。

兩人分別從不同側的樓梯離開負一層，正有一穿棒球衫的卷發男子從洗手間走出，他掃視一圈見沒有新面孔出現，沮喪地坐回左側卡座。

敲，雪峰集團也太不守時了吧。旁邊卡座比他晚來的人都走了，他還得等到什麽時候！

卷毛看了眼牆上的鐘表，虧他還早來半小時，已經足足等了78分鐘了。

好好好，最後再等二十分鐘，這是我給你雪峰集團最後的機會！

他滿腔怨氣地在心裏發毒誓，再度擡起頭時卻見一戴墨鏡、口罩、鴨舌帽的黑衣女人靠近，對方皮膚白皙身材修長，目測有一米七五以上，像極了某個明星。

只是一眼對視，對方就鎖定了他，快步走了過來。

女人輕咳一聲，壓低聲音說出暗語：“你來早了。”

卷毛精神一振：“可你卻來得很準時。”

-

平穩取到車并駛離停車場，戈榮慢悠悠地開機等待連接車載藍牙。

他撥給程封，語氣輕松：“搞定。”

程封語氣恭維：“不愧是老板，親自出馬一個頂倆。不過您簽合同的字得端正，印章完整，才能具備法律效益。”

老板的字和印章都在司法部門備了案，只要呈現完整不殘缺，就沒問題。

也不怪他啰嗦，戈榮雖然腦子聰明辦起事來雷厲風行，卻有一個粗心大意的毛病，因為印章扣得若隐若現吃過不止一次虧。

“知道了，真啰嗦。”戈榮皺眉：“壞毛病我早改了，這次扣章完整度能當教科書。”

程封：“那就好，今晚接下來的一切都會非常順利。”

戈榮踩上油門：“當然，小爺心情好，給宇家和戈家都加點兒助興節目。”

程封：“按照計劃，戈家內部腐敗的新聞會在今晚被‘知情人’爆出，接下來三天各個社交平臺都會出現這樣的賬號。”

戈家近些年來一直将雪峰集團作為打壓對象，不過因領頭人的無能，打擊手段并不算有效。

戈家大伯和堂哥屢次三番的騷擾已經讓戈榮的忍耐到了極限，此舉正好能清淨一段時間。順便在本就像篩子一樣的戈氏集團上再紮幾個洞，以便戈榮以後取回這份屬于他父母的資産。

“宇明舟最晚24小時內身份信息就會因為涉及金融問題而被凍結，需不需要通知財物部門随時準備應對？”

今天的丢标對于雪峰集團來說雖然不是重創，但也造成了不小的損失。趁宇明舟所在的團隊停擺，雪峰集團能在中小資金層面撈回一些作為補償。

戈榮嘴角勾起：“嗯，通知部門24小時待命。加班費算五倍，要是效益好獎金另算。”

聽到後半句，程封心情大好，語調都跟着歡快不少：“好嘞老板！”

正聊着，武夢妍的來電提示再次出現在車載屏幕上。

戈榮：“女明星找我，先挂了。有什麽進展随時聯系，我吃完晚飯再回公司。”

程封：“好。”

接通武夢妍的來電，解決心頭大患的戈榮語氣輕松：“哎呦呦，女明星遇到麻煩了？說吧，專門幫你騰出了晚飯的時間，是不是你簽的那個惡臭經紀公司在找事兒？”

可藍牙中并未傳來武夢妍一貫的開玩笑語氣，她聲音嚴肅凝重，還帶着絲遲疑：“戈榮，你今晚是不是也在轉角簽合同？”

“也？”戈榮挑眉：“你今晚就去簽合同了，挺急啊，說明你這經紀公司欺人太甚。來，借你我的粗大肱二頭肌哭一哭。”

武夢妍有點兒無語，她手裏捏着印有戈榮名字的合同，同情道：“如果你或者你的團隊剛才簽了合同的話，最好找出來看一看簽的是什麽東西。”

“說實話，你可能更需要我的肱二頭肌哭一哭。”

戈榮：“？”

正好車開到公司樓下停車場，他原本是打算放下車再出去吃飯。

絲滑倒車入庫，戈榮熄火打開頂燈，一把抄起副駕駛座位上的合同。

翻開第一頁，三號宋體加粗居中對齊的題目映入眼簾。

——宇氏長子宇明舟婚約合同（一年）

“？”

後知後覺的戈榮瞟到自己簽得标标準準的字，以及端端正正的章。

頓覺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