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章二十四 (2)
鶴葶苈還記得三天前時她坐在轎子裏,被擡去征西将軍府的情景。
那時候,只有她一個人。目之所及全是喜慶的紅,耳中聽的都是熱鬧的喧嘩,她心裏卻滿是孤寂和擔憂。
她害怕江聘對她不好,害怕老夫人不容易說話,害怕江夫人會挑她的刺…
但現在,她一點都不害怕了。
就算待會傅姨娘問起來,她也可以很驕傲地跟她說,她嫁對了人。
江聘是個好夫君。雖然各種小毛病一大堆,但這些都不重要。
他品行端正,有責任心,很溫柔。最關鍵的是,他疼愛她。一如既往的疼愛。
到了侯府,即便鶴葶苈再不願意,第一個去的地方,還得是倚梅院。
雲天候和侯夫人都在那裏等着他們,鶴望蘭也在。面上俱都帶着笑,但誰是真心,誰是假意,一看便知。
侯夫人不冷不熱地說着客氣的關心話,鶴葶苈應着。江聘緊挨着她坐,目光不離她的臉。
他的小妻子,就連敷衍人時的樣子,也是美的。
鶴望蘭看着江聘,有些不高興。
侯夫人一直跟她說,鶴葶苈嫁的那個将軍公子是個浪蕩子。每日只知逃學,上街閑逛,招貓遛狗,不做正事。還有人送了他一個綽號,叫上京第一纨绔。
從某個方面來講,這話一點兒不扒瞎。江小爺并不是很冤枉。
但根據着這些描述,鶴望蘭很先入為主地便在腦海裏勾勒出了個流氓的形象。
綠豆眼,大蒜鼻,鼓肚子,小短腿。穿着身油膩膩的綢料衣服,背着手挨個勾欄院閑逛。笑起來的時候,猥瑣得不堪入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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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為什麽沒人告訴她,這個纨绔長相竟是如此俊美?
而且和鶴葶苈的關系好像還很親密似的。
這個認知讓酸梅子大姑娘的心裏咕嘟嘟地冒酸泡泡。
她最見不得鶴葶苈比她好。
雲天候還在和江聘交談,鶴望蘭拽了拽帕子,酸溜溜就開了腔打斷,“二妹夫,聽老夫人提親時說你第一次見我妹妹的時候便就中意了她。你們是在哪見的?”
她的無禮讓雲天候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他開口想要斥責。江聘卻是擺擺手,毫不在意的樣子。
心裏道道多的數不清的江小爺,有着他自己的計較。
鶴望蘭這話明顯的就是找茬,若是他現在姑息了,這小潑婦說不準以後就拿這個當話頭,總要找機會刺他。
倒不如幹脆利落的,現在就把她給解決掉。
拿捏人家短處和痛點的事情,江小爺門兒清。對于這個他半分看不上眼的大姑娘,他這雙眼睛更是利得很。
瞧了眼她粗壯的能比得上鶴葶苈兩個的胳膊,江聘挑挑眉,慢悠悠開了口。
“第一次見到葶葶,是在洗雲齋。那日上京詩會,結束後我正巧看見她上馬車時的場景,一見便就傾了心。”
鶴望蘭仔細想了想。那日的詩會她是知曉的,本欲也想去,奈何她摔了腿。
她斜睨着眼撇了撇嘴,沒說話。
鶴葶苈有些坐不住了。她伸手扯了扯江聘的袖子,啼笑皆非。
怎麽就這麽能編,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江小爺興致大起,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勾着唇角接着往下白話。
“當時我直覺心中一震,這世上竟有如此玲珑之女子?楚腰纖細,長發飄揚,從背後看,就像那盈盈垂柳。真是閑靜似若嬌花照水,行動處似弱柳扶風。”
他這一口一個纖細,玲珑,還弱柳扶風。鶴望蘭聽得臉色愈來愈沉,就連侯夫人都有些尴尬不悅。
胖姑娘經不得人家在她面前誇瘦的美。尤其這個胖姑娘的氣性還出奇的大。
江聘意猶未盡,還搜腸刮肚想了句詩,“盈盈一握若無骨,風吹袂裙戲蝶舞。”
“爹,娘,我身子不爽利,失陪了。”鶴望蘭受不了了,她把杯子往案上砰的一放。擡了屁股轉身就走。
傲慢,無禮,任性。
雲天候也來了氣,手指着她的背影厲聲呵斥,“你今晚給我跪祠堂,不許用飯。”
“岳父何須動怒。”江聘笑着去勸他,“大姑娘這也是個性情中人。縱觀古今,哪個有大才能之人不是特立獨行?該誇侯夫人教的好。”
侯夫人的臉色刷的變得青黑,哆嗦着唇說不出話。只能靠在椅背上撫着胸口生悶氣。
“讓姑爺笑話了。”雲天候長嘆了口氣,搖搖頭,歉疚地拱手。
鶴葶苈簡直傻了眼。
她夫君這張嘴還真是沒白張。半炷香的功夫,得罪了兩個人。
28、章二十八 ...
傅姨娘的故園裏, 即使是冬天,也是花團錦簇的。
紅的粉的黃的,叫不上名叫的上名的花兒挂滿了整個院子。
江聘跟着鶴葶苈踏進院門,瞬時就傻了眼。
寒風送過來陣陣清香, 萦繞在鼻端。混合着身旁美人的發香, 甜甜膩膩。
和一群糙漢子生活了十多年的江小爺哪見過這等香豔之色。他院裏除了雞鴨, 就是鵝狗, 弄得跟個鄉下菜園子似的。
如此寒冬美景,他見了只剩下贊嘆。
“葶寶…姨娘的手真巧。”江聘輕輕用指尖點了下門口的那簇山茶花,又放到鼻底嗅了嗅,“我還記得第一次見你時,你就捧着這樣一朵山茶。”
和第一次邂逅,已經過去了快要一年。
那時候,□□還未滿園。她罵他是登徒子, 他厚着臉,非要追着問她的姓名。
現在, 初冬的雪花飄飄揚揚。他娶了她為妻, 她羞澀地站在他的身側, 柔柔地喚他阿聘。
時光悠悠轉轉,在有緣人的手指上,纏緊了紅絲線。
“你別不正經。”鶴葶苈瞧着了相熟的丫鬟揶揄的神色,有些不好意思,悄悄用胳膊肘戳了下他的腰。
“哪裏不正經。”江聘很委屈。他牽過了她的手,籠在袖袍裏暖着, 慢悠悠往院裏走,“我們家葶寶手也巧,随了姨娘。”
是很巧。今個早上,她為他绾發。手腕翻動着,随随便便就是一個整齊漂亮的髻。
她纖細的手指在他黑發裏穿梭的樣子映在鏡子裏,足夠江聘美滋滋地過一天。
兩人剛前走了剛兩三步,傅姨娘便就急匆匆地迎了出來。
她從早上天微亮時便就開始等,可等人真的來了,她又站在門口不知該說些什麽了。
激動,歡欣,有些手足無措。
攢了一肚子問候的話兒,到了嘴邊,就只成了句輕輕的,“葶葶。”
傅姨娘一直是那樣的好氣色,可落在了鶴葶苈的眼裏,她的姨娘卻是哪哪兒都憔悴了。就連眼尾處的紋路都多添了幾道。
這三日,她的姨娘定是無時無刻不在牽挂着她。
二姑娘的眼睛有些澀。她掙開江聘的手往前跑到傅姨娘的面前,嬌聲地喚她,“姨娘,抱一抱。”
“別鬧。”傅姨娘笑了,作勢拍了拍她的背,輕聲責備,“結親了怎麽還這樣小孩子脾性,姑爺該笑你了。”
“不笑。”江聘跟上來,很認真地搖搖頭,“葶葶想姨娘了。她年紀小,突然這麽一離開家,很不适應。昨晚都哭了。”
“別亂說。”鶴葶苈有些羞臊,扭了頭輕拍了下他的胳膊。
“好。”江聘也不惱,仍舊是笑着,“葶葶才沒想姨娘想的哭鼻子,是我瞎說話。”
小兩口鬧着甜蜜的小別扭,傅姨娘在旁看着,只覺得高興。樂得發上的釵環都顫了起來。
她的二姑娘還是那麽活潑俏皮。有個除了她之外還願意包容的人,這真的很好。
鶴葶苈嬌嗔着瞪江聘,眉眼生動。
傅姨娘上前一步,輕輕地環了下她的肩,稍帶歉意地看向江聘,“葶葶被嬌慣壞了,沒點兒大姑娘的樣子。這幼稚的脾氣給姑爺添了不少麻煩吧。”
“怎麽會。”江聘擺手,用指節去刮她被風吹得有些紅的鼻子,目光溫柔寵愛,“她還是個孩子啊。”
比他小兩歲的姑娘,他既是丈夫,也是哥哥。要寵愛和包容。
有丫鬟看着他們笑起來。銀鈴似的聲音飛到鶴葶苈的耳朵裏,她匆忙抓下他的手握在手心裏,抿了唇不再出聲。
她怕冷,江聘就翻箱倒櫃給她找了條白狐毛圍巾。毛茸茸地圍在她的頸子上,身上是淺粉色的衣衫,襯得她更加唇紅齒白。
她羞澀的站在那,嬌俏得像朵小花兒。
傅姨娘帶着他們往屋裏走,一邊邁着步子,還一邊回了眸去瞧她,“我還擔憂天氣驟冷你會風寒。不過現在看來,你被養的很好。”
“嗯…”鶴葶苈笑着瞥了眼身側挺拔如松的江聘,悄悄牽住他袖下的手,“夫君對我很疼愛。”
夫君…
江小爺本還鎮定着,這兩個字一出,他腳步都有點發飄。
這心裏啊,美了美了。
幾人在故園裏待了有快一下午的樣子。傅姨娘領着鶴葶苈剪窗花,紅色的一張薄紙,銀剪翻飛,沒幾下就成了各種栩栩如生的圖案。
江聘眉開眼笑地坐在旁邊看。看他家小妻子潋滟的眸子,看她蔥白兒似的指頭,還有她抽空瞧他時,嘴邊漾起的笑。
瓜子茶水點心擺了一桌,江小爺根本無心享用。他已經被蜜糖給喂飽了肚子,他家姑娘産的糖。
雲天候中間也來了段時間,跟他聊了些天。內容無非是些談些詩詞歌賦,四書五經。末了的時候,話題又不免轉回鶴葶苈的身上。
雲天候頓了頓,有些擔憂,“葶姑娘冬日裏手涼,但熱了又愛踢被子。姑爺夜裏多看看,別讓她生了病。”
江聘了然地點頭,“岳父放心。”
卻是不該操心于這個的。江小爺每日都将他家姑娘摟的緊緊,哪兒會給寒風以可趁之機。不把她的手腳都抓得牢牢,他睡着了都會醒。
“姑爺是個好的。”雲天候撫着胡須,欣慰地笑。
江聘彎唇,“是葶葶好。”
是因為她足夠好,日天日地的江小爺才會這麽服服帖帖地收了心。
晚膳本該在倚梅院用的,但是侯夫人還在生江聘的氣。借口身子不舒服,不便招待,這頓餐飯便就順其自然地在故園用了。
鶴葶苈很高興。
桌上,她很熱情地給江聘夾了塊排骨,“調油把這道菜做的很好,我打小兒就喜歡,你也嘗嘗看。”
排骨是糖醋的,江聘不怎麽愛吃甜。但他還是一口口咬的歡喜。
他吃的是他家二姑娘小時的回憶。很香,很香。
然而,相聚的時候有多歡欣,離別的時候就有多難過。
天色漸暗,馬車停在侯府的門前的街上。月亮遙遙的,像是挂在車頂。對面的那條小巷子裏,有野貓蹿過,嗷嗚一聲。
傅姨娘站在門口,和雲天候一起送他們離開。
涼風瑟瑟。
鶴葶苈鑽在馬車裏,掀了簾子跟他們招手,“爹爹,姨娘,我們回家了。”
是啊,回家。嫁出去的女兒,就有了另一個家。
這話在理,傅姨娘卻只覺心酸。
鶴葶苈笑着,江聘靠在她的背後,也笑,“您們放心,我定會将她照顧得好好。”
雲天候點頭,擺手讓他們離開。傅姨娘躊躇了一下,還是往前踏了一步。
她停在離車窗三步遠的地方,盯着鶴葶苈柔順的眉眼,輕聲囑咐,“葶葶回了家,要長大些。不要總是跟姑爺吵架。”
“姨娘,我什麽時候和人吵過架。”鶴葶苈往回倒在江聘的背上,捂着唇樂,“您多心了。”
江聘摟着她的腰,也跟着附和,“姨娘安心,我們好好過日子。”
嗯,和漂亮的小妻子一起,好好過日子。
馬車走起來,骨碌碌,晃悠悠。
鶴葶苈探着腦袋往後瞧,只看到傅姨娘擡手擦淚的側影。雲天候半摟着她,低聲勸慰。
兩個人就那麽站在那裏,一直到馬車走遠得看不見。
鶴葶苈縮回脖子,揉搓了下被冷風吹得有些疼的耳朵。鼻頭忽的就酸了。
“你別哭。”江聘從後面抱住她,用濕潤的舌尖去抿她的耳垂,“你昨晚在夢裏哭,我心疼得一夜都沒睡好。”
突如其來的溫熱讓鶴葶苈肩膀猛地一縮,連手都有些抖。
她回頭去望,正好對上他黑亮的眼睛。眉峰皺起,眸中卻溫柔得像泊寧靜的湖。
她咬咬唇,眼淚再也忍不住,倏地便就湧了出來。順着臉頰往下滑,流成道清澈的溪。
“阿聘…”她喚他,想解釋自己的失态。可嘴唇蠕動,卻是想不出該說些什麽。
“我懂得的。”江聘用手搓她的臉,直到她癢的笑起來,才又抱起她坐在自己懷裏,把自己的側臉湊過去,“你親我一下。”
“別鬧。”馬跑起來的時候,蹄子踩在地上,噠噠噠的響。阿三很安靜地坐在外面,鶴葶苈卻還是總有種時刻被人竊聽的羞怯感,忙去推開他的臉。
“沒鬧。”她不願,江聘便偏頭,主動去親吻她的。他彎着眼睛笑,哄小孩子一樣的語氣,“乖,我以後常帶你回來,看侯爺和姨娘。”
“真的嗎?”鶴葶苈有些不信,她驚疑地看他,嘟着唇,“你不要騙我。”
“我從不騙你。”江聘摸摸她的發,又伸腳去踹馬車的門。
“公子,怎了?”門砰的一聲響,阿三一個哆嗦,差點從車上跌下去,感緊戰戰兢兢地回頭去問。
“停車。”
馬車很快停好,阿三很有眼色地拉開門。高頭大馬立在那打着響鼻,蹄子踢踢踏踏。
“我帶你去買好吃的。”江聘利落地跳下去,伸着手回頭沖鶴葶苈笑,“買甜棗幹兒吃。”
嗯…給我的寶貝甜蜜餞兒,買甜蜜餞兒。
夜色又濃了些,鶴葶苈看不清他的臉,只能瞧到他漂亮的手。手背上一道彎彎的疤,像是初一的月亮。
她把眼淚咽到了肚子裏,又想笑了。
29、章二十九 ...
外面冷着, 兔子都縮在窩裏不願出來。只有桂花和阿柴一邊聊天,一邊一人揮着把大掃帚掃得興致高昂。
院外只有竹篾刮蹭在硬土上的擦擦聲,屋內則是一片安然。
窗上歪扭扭地貼着個大大的紅雙喜。江聘剪的,昨晚上磨了鶴葶苈一宿才偷來的師。
很醜, 有的地方還給剪破了, 但是上面沾滿了江小爺滿滿的愛意。
鶴葶苈窩在被子裏, 呆呆地睜着眼看窗上的剪紙, 緩緩舒出一口氣。腦門兒上卻是一片的汗。
這年的冬日分外冷,老夫人叮咛了好多次,添柴要及時。所以即便是深夜,炕上也是熱乎乎的。
為了體貼她皮膚嫩,不要被壓痛了,江聘還特意給她找了兩床被子鋪在身下。軟綿綿的,躺在雲朵裏似的, 很舒服。
本來一切都挺好的,要是江聘不摟她摟得那麽緊…就更好了。
他體熱, 受不了這熱炕頭和厚被子。晚上睡到半夜就起身把亵衣給脫了, 就留條亵褲, 還翻箱倒櫃地弄了個竹席子來鋪在炕上。
現在他正環着鶴葶苈的脖頸,腿搭在人家姑娘的腰上,猴兒似的睡得噴噴香。
眉心舒展,鼾聲微微。吐氣的時候唇還會跟着微微張一下,露出一點點白色的牙齒,很可愛。
可惜的是, 他的小妻子現在根本欣賞不來他的美。
鶴葶苈很熱,熱得快要化了。
可她側了頭,看着江聘安睡的臉,又有些狠不下心叫他。
貼心的二姑娘安慰自己,再等等。
但又過了半炷香的時間,看江聘還是沒半分要睜眼的意思,鶴葶苈終是急了。
她費了老大的勁兒把胳膊從他懷裏抽出來,抹了把鼻尖的汗,然後便去掐他的臉,“阿聘,快起來。待會就日上三竿了。”
江聘嘤咛了一聲,翻身躺平,大手一摳就把她給扔到了身上。
他下意識地拍了拍她的背,哄了兩句。又把另一只胳膊搭在眼上擋着光,繼續睡。
鶴葶苈裹着大棉被被他抛上抛下的,心裏煩,身上熱,胃裏一酸差點嘔在他臉上。
強把那陣暈眩勁兒忍過去,她也不管江聘的死活了,手腳并用地爬起來,翻身下了地。
“葶寶?幹嘛去?”江聘感覺到懷裏空了,迷迷糊糊地坐起來。眼盯着在櫃裏找衣裳的小妻子不放。
她頭發全散着,柔順地披在背上,像一道漂亮的瀑布。它們好像又長長了點,垂下來,到了她挺翹的臀部。
露出下面筆直修長的一雙細腿兒,裹着貼身的粉色綢子,好看極了。
鶴葶苈察覺到他黏在自己身上一樣的眼神,側了臉過去嗔了他一眼。
晨光透過窗紙灑進來,照在她未施粉黛的臉頰上,嬌俏可人。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江聘瞬時就被這一眼看得清醒了。他掀了被子蹦下來,賴皮賴臉地往人家那兒湊,“葶寶,要抱抱。”
聲音啞啞,帶着未睡醒的惺忪。勾人得不行。
他上身未着寸縷,精壯而白皙的胸上,赫然兩朵盛放的梅花。招搖撞市,不知羞恥。
“你…你先把衣服穿上。”鶴葶苈別開頭,紅着臉從櫃裏拿出他的中衣和外套,低聲罵他,“臭無賴。”
臭無賴不以為意,仍舊腆着臉笑得得意。
他也不顧人家樂不樂意,走了幾步過去就把人給圈在了懷裏。低着頭去親她的臉,從眼睛開始,滑過鼻尖,到下額。
“葶葶好美。”江聘笑眯了眼,硬實的臂緊緊摟着她的肩,嘟着唇往鶴葶苈的頸窩那兒湊,“可以種一顆紅果子嗎?一顆便好。”
“不可!”鶴葶苈拒絕得快,他的動作卻更快。吮唇一吸,再擡頭時便是個紅豔豔的印記,上面是濕潤的水痕。
此景淫.靡。公子開懷笑,美人羞于心。
“阿聘…”美人把寝衣往上拉了拉,垂下眸子,“你別總這樣兒那樣兒地對我,我會…”
我會羞。
鶴葶苈的嘴可沒他那厲害勁兒,上下兩片一抿能把天磨露個洞。她嗫嚅了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是那羞答答的樣子,反倒把江聘的壞脾氣激了起來。
“哪樣和哪樣?”江聘低低地樂,喉結上下滾動,胸腔在麻麻地震。
懷裏的姑娘不說話,他幹脆将她抱離了地,打着橫轉了一圈,惹得一陣嬌呼。停下後他又大笑着去吻她頭頂的發旋,“你又會怎樣?”
她昨日沐浴時,往桶裏滴了兩滴茉莉花油。現在發上的味道甜香得江聘腦子都有點暈。
“我會有些不高興。”鶴葶苈緊張地環住他的脖子怕自己掉下去,再小心地把手上的衣裳披在他的肩上防他着涼。
末了,怕他不信,又強調了一遍,“真的。”
她嗓音天生的黃鹂鳥,沒一點威懾力,只會讓人心裏甜軟酥麻。
聽了這話,江聘笑得更歡。流氓如江小爺,更想好好欺負她了。
他把她放到炕沿上做好,蹲下來把她的手握在手心裏揉捏。
“葶寶,你說你怎麽就這麽惹我喜歡。長得也好,性子也好,就連說話的聲音聽在我耳裏也是百靈鳥一樣的好聽。”
江小爺的情話說的好,眼神裏的溫柔像一汪化不開的蜜,酥到骨子裏。
即便也在一起一段日子了,鶴葶苈還是受不了他這樣。她咬着唇瓣坐在那,小孩子似的把手放在膝頭随他握着。
眼睛眨眨,睫毛顫顫。
怎麽還這麽怕羞…江聘仰頭瞧着她精巧的下巴,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道兒縫。
“葶寶…”他低頭吮着她細嫩的手指,用犬齒輕輕地咬了下。
很輕很輕,像是羽毛刮蹭過。
鶴葶苈只覺她的心尖猛地顫了下,酥麻感順着四肢百骸流過。一瞬間,手腳便就都軟了。
她掙紮着把手抽出來,随意在他身上抹了抹就躲進屏風後去更衣。
下來的太急,腳落地時她身子一歪,差點摔下去。江聘眼疾手快地抓住她,順勢撓了撓她的咯吱窩,“不當心。”
鶴葶苈尖叫着躲開,抓起褥上的枕頭砸他,然後便踩着繡鞋噠噠噠地跑遠。
漂亮的長發在空中劃出道優美的線。從亵褲的底端,可以瞧見她的一截腳腕,清瘦,小巧玲珑。
摸起來的手感也是極好的。用舌尖舔過那個淺淺的小窩時,她會顫着喚他…
喚他阿聘。運氣好時,會是夫君。
江小爺坦着胸仰躺在炕上,肩上松垮垮的衣服,顯得他一身的流氓痞氣。腹上一道不深不淺的線,延伸進褲腰裏,消失不見。
他翹着二郎腿,盯着頭頂的梁椽傻樂。
有的時候,他也會想些有的沒的。比如,他的二姑娘怎麽就便宜了他?
那麽美好的姑娘,跟朵花兒似的。怎麽就插在了他這堆牛糞上?
可能是…因為他比較香吧。江小爺翻了個身,四仰八叉地笑。
不得不說,有的時候,他還是比較有自知之明的。
但大多數時候,過于自信。
但很快,江聘就笑不出來了。
因為他的小妻子換完衣服後跟他說的第一句話就是…
“阿聘,你怎麽還不去書院上課?”
江小爺只覺火辣辣的心好似瞬間被潑了一瓢涼水,透心涼。剛才還洋洋自得的一朵雞冠花,剎那間就萎成了一棵狗尾巴草。
二姑娘戳人心窩子了。會心一擊。
“吶…”口齒伶俐如江聘,一時間也想不出什麽話來圓。
他默默站起來,把腰帶系好,靴子蹬上,快步往外走。
“阿聘?”鶴葶苈喚住他,擡步過去給他整理衣領,“祖母說書院給了半個月的假,算算日子,也就是這兩天的事兒了。你什麽時候去念書?”
念書…
真是要了人的命了。
“不急…”江聘今天穿的是純黑色,她的手指纖白,搭在他的領子上,分外乍眼。
指甲粉嫩嫩,尖端被她很精心地剪成了個巧妙的弧度。姑娘擡頭笑着,一點也不記他剛才欺負人的仇,眼神很溫柔。
江聘被她盯着,竟是莫名有些羞愧。
厚臉皮江小爺也會羞愧…真是見了鬼了。
“怎麽不急,讀書是大事。你不要耽誤了。”鶴葶苈蹙眉,“阿聘,你要上些心。”
“嗯…”江聘應着,眼神掩飾性地亂瞟。
“那什麽時候去呢?”小妻子不依不饒,“你若是騙了我,我就去祖母那裏告你的狀。”
“就…這兩天的事兒。”江聘舔了舔唇,利落地把外衣脫下來披在她的肩上,“天涼,別凍着。我先出去下,待會就回來。葶寶乖。”
“哎…”鶴葶苈披着還帶着他身上清新香味的袍子,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幾乎是倉皇而逃的背影。搖搖頭,嘆了口氣。
路漫漫其修遠兮。把這棵歪苗子掰正的路,還很長。
江聘哆嗦嗦地靠着門站着,也是一聲接一聲地嘆氣。
阿三奇怪地瞄了眼他的神色,抱着懷裏的東西匆匆跑遠。
這時候的江小爺…惹不起,惹不起。
踩到了貓尾巴會發飙的。
江聘跺了跺凍得有些發麻的腳,換了個姿勢。伸手去抓了把突然破了厚厚的雲層射下來的陽光。
他…該好好想想以後了。畢竟,他有了心愛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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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章三十 ...
午後的陽光好。用了飯後, 江聘就搬了兩個小凳子到門外面,躺靠着曬太陽。他給鶴葶苈也準備了個,上面還鋪着軟墊子,很舒服。
可二姑娘不坐, 她急着去院角那兒看兔子。新出生的, 毛絨絨的小兔子。
大兔子在她嫁過來前就生了一窩兒。她早就想去摸摸, 可桂花說小兔子剛生出來時易生病, 要和兔子娘在一起,她便也就忍了。
現在看着乖巧卧成了一圈的兔兒,她心裏癢癢的不行。眼睛直直地盯着人家,紅唇愉快地翹起。
姑娘被養得嬌嬌的。氣色好,顏色也好。
桂花看她喜歡,心裏也高興,很熱情地問了句, “夫人喜歡哪一只?”
“要…白的。”鶴葶苈咬了咬唇,纖細的食指指過去。見她動作, 又不放心地叮咛了句, “桂花, 你輕一些。”
桂花點頭笑,托着兔子的小屁股給她遞過去。鶴葶苈小心地接過。
很小的一只,巴掌大。耳朵裏是粉的,鼻尖是粉的,就連張了嘴露出的舌尖也是粉的。
粉嘟嘟白絨絨的一小團,可愛的要人命。
鶴葶苈寶貝得不行, 哄着捧着地供在手心裏,慢慢往屋裏走。
江聘用袖子擋着眼睛,餘光卻是一直瞧着她。半步未離。
現在見她終于舍得往回走,江小爺很高興地坐起來,喚她的名兒,“葶寶。”
鶴葶苈本是不想理他,直接要往屋裏去的,現下卻是生生被他喚停了腳步。
無奈之下,只得偏過頭去望了他一眼,柔聲接了句,“嗯,阿聘。”
在家裏,不必穿的那樣規矩。髻盤起來很重,江聘不想她走來走去的累,就讓粟米給她绾了個盤發,上面斜斜插了支桃木簪。
今天暖和,鶴葶苈穿的也并不厚重。米白色的棉裙,露出半截細白的頸子,清新漂亮。
加上手上那只紅眼睛的小白兔兒,落在江聘的眼中,跟九天上的玄女下凡似的。
嗯…嫦娥。
見他不再說話,鶴葶苈緊了緊手上的小東西,邁了步子又要繼續走。
陽光落下來,她的珍珠耳墜子上閃着潤澤的光。很美。
江小爺回了神,見她毫不留戀要離開的樣子,有些委屈。他又喚了句,“葶寶。”
二姑娘的蓮步再次停下,有點點的不耐煩,“嗯,阿聘。”
她脾氣好,就算惱了的時候,說話也是溫柔的,“你喊我做什麽呢?”
如珠落玉盤,婉轉清脆。
光聽這聲音,心就要化掉了。可幼稚的江小爺還是不依不饒,他脖子一梗,問得理直氣壯,“你喜歡我還是那兔子?”
風吹過來,中間夾帶着阿三揶揄的笑。
他家公子向來不着調,但卻從沒像今日這樣,跟個孩子似的。非要跟個小畜生比高低,也虧他想的出來。
鶴葶苈捂着唇,也笑了。
她走過去,俯身抱了抱他的肩,輕言細語,“你別氣,我喜歡你。”
“我知道。”江聘咧着嘴樂,“我逗你玩兒呢,你還當真了。”
鶴葶苈撅着唇別過頭去,只留給他一個側臉。鼻梁小巧精致,臉頰粉撲撲。
江聘咽了口唾沫站起身。他高瘦,輕而易舉便就把她圈在了懷裏,笑得燦爛。
“你幹嘛?”鶴葶苈想往後退,卻被他攔住,問得有點不高興。
“親親你們。”江聘低下頭,輕輕吻了下小白兔子的鼻頭。他壞,又湊過去咬了下人家的長耳朵。
兔子受了驚,茫然地瞪眼瞧他。紅紅的眼珠子,寶石一樣璀璨。
鶴葶苈被他氣笑了,抱了懷裏的小東西往回走。不想理他。
“別跑啊。”江聘去抓她的袖子,嬉皮笑臉,“我還沒親你呢。”
話音剛落,他就俯了身去擒人家姑娘的唇。紅嫩嫩的唇,沒抹胭脂,自然清新。很香。
他親不夠,還抓着人家的肩不放,長舌在她的口裏轉了一圈。起身時,一條細長的銀絲連在兩人唇間,水光漬漬。
兔子被他硬實的胸擠得發懵,耳朵一只立起,一只耷下。三瓣唇似也是剛被人吻過似的,亮晶晶。
鶴葶苈嘴裏留了幾根兔子毛,癢得她推開了江聘,轉了頭呸個不停。
江聘卻是沒有絲毫悔過之心,只是抱着她的背,将下巴枕在她的肩上,朗聲大笑。
聽聲音就知道,他此刻的心情,極好。
阿三默默地把院裏的人都給趕回了屋子裏,把安靜的院子全數留給膩歪個沒完的新婚小夫妻。
鶴葶苈受不了地踩他的腳背,“不要笑了,你很煩。”
被嫌棄了…
江小爺無辜地閉上嘴,撫着她的背給她順氣,“吶…我不煩的。”
二姑娘的唇抿成了一條線,不悅地斜睨了他一眼。沒有話。
“我帶你在院子裏轉一轉,咱們商讨下該種些什麽花。”江聘摸摸鼻子,讨好似的牽上她的手,“咱們把院子理得漂漂亮亮的,像姨娘的故園一樣才好。”
“怎麽突然想起要種花?”鶴葶苈怕兔子冷,邊小心地将它攬進衣服裏蓋上,邊跟上江聘的步子,問得疑惑。
他們走得慢。陽光好,微風涼。讓人覺得舒适的天氣。
“因為你啊。”江聘偏頭看她,眉峰愉快地上挑,“以前我住的時候,這是個院子。現在你來了,這就是個家。家嘛,定要溫馨些,好看些。”
鶴葶苈本就不記仇,現下看着他讨論小家時一本正經的神色,彎眼笑了。
江聘自覺說了對的話,趕緊乘勝追擊地又補了句,“畢竟我們葶寶這麽好看。”
這話說的慢條斯理,特意壓低了的語氣,帶着些洋洋得意。
他側頭看着她,眼神溫柔又明亮。
江小爺認真說起情話的時候,撩人技能是滿分。
“喏…”鶴葶苈環着他的臂,若有所思,“阿聘,你對我真上心。”
她很歡欣的樣子,和懷裏的小兔兒一起仰着腦袋看他。
可愛的兔兒,美麗的姑娘。
江聘有些高興,他清咳了一聲,剛想再說點什麽再惹得她笑笑。可下一刻就被小妻子給噎得直翻白眼。
鶴葶苈抿了抿唇,語帶嘆息,“你要是讀書也這麽上心便就好了。”
讀書…真是好戳心窩子的兩個字啊。
江聘想了想,遲疑地開了口,“葶寶,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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