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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江嶼眠看見林大夫的朋友圈第一反應是, 義診,那不就是誰都可以去?他也可以去。
古梅苑廣場聽起來有點耳熟,搜了地圖才知道, 就在辦珠寶展的室內體育館外, 連時間都重合了, 珠寶展持續一周,義診持續三天。
江嶼眠不知道林鶴書去不去, 或者哪一天去, 但他不想問,林鶴書都沒有直接跟他說, 他當然是要去“巧遇”。
說起來奇怪, 體育館明明叫前倉區中心體育館,體育館外的廣場卻是完全不相幹的名字。展會前一天,江嶼眠帶着工作室的人和半個保險櫃的東西一塊兒過去布置。
珠寶展最初不叫珠寶展叫交流會,主要是各級商家之間內部交易,後來規模越來越大,漸漸也開始面向大衆, 來觀展的人不一定懂行, 很多只是看個熱鬧,當地沒有專門交易市場的話,選址通常會在體育館這種場地寬闊的地方, 方便擺攤, 也方便走動看貨以及緊急情況的人|流疏散。
赫烊之前說需要一些硬貨鎮場,其實是針對擺攤這一部分, 展位上放點一看就非常值錢的東西多了更容易吸引人。
而江嶼眠之前提交的設計師作品不在個人工作室區域, 而是交由主辦方統一安排展覽,擺放在入口、以及展區內寬闊主道邊的透明展櫃內。
現在已經擺好了。
入口位置的展覽是一串帝王綠翡翠套鏈, 邊邊角角鑲嵌的都是鑽石,不少人站在玻璃櫃前讨論拍照。
江嶼眠看了一眼就移開視線,這樣的作品幾乎沒有設計可言,價值全然來源于寶石本身,在他看來,這種套鏈可以在售賣櫃裏也可以在拍賣場上,唯獨不該拿來參加設計展。
每一只呈放設計師作品的展櫃下都有編號和簡單介紹以及設計師履歷,下方還有個用來投票的二維碼。這是這一次展會才加上的環節,每一位來觀展的人都可以投票,得票前幾位的設計師可以獲得活動獎金,以及後續和珠寶公司、準确來說是和金滿樓合作聯名的機會。
這對規模很大的人設計師品牌來說意義不大,對江嶼眠這種富二代設計師來說意義也不大,但是對星斐這個新成立的工作室而言這是個不錯的展示平臺。
江嶼眠轉了一圈,專門看展櫃裏的設計師作品,發現像剛才那件翡翠套鏈一樣幾乎沒有設計可言的作品還不少,看得他直皺眉。
赫烊發笑,他跟了江嶼眠一路,還想看看他什麽時候能發現自己,現在實在沒忍住,江嶼眠嫌棄的表情太明顯了:“大少爺愁什麽呢?”
江嶼眠指着玻璃櫃:“這跟直接用銅托有什麽區別?”
“區別大了,”赫烊指着玻璃櫃下方一行小字,“看見沒,本次展出的設計師作品将在瑞德拍賣行專場拍售。”
江嶼眠當然知道這個,他一開始決定要參展就有這個緣故在,拍賣會也是揚名的好機會,赫烊卻搖頭:“一看你就不懂,這次拍賣瑞德不收抽成的,只要支付拍賣師傭金。”
“鑽石鑲嵌比銅托貴多了。”
“……”
荒誕中帶着一絲合理,從來沒把錢放眼裏的大少爺無話可說。
赫烊安慰他:“這種展會是這樣的,魚龍混雜,國內正經的設計比賽沒多少,也就這兩年彩寶關注度提上來了,往前十幾二十年的,誰看這些啊,那不都是什麽黃金翡翠和田玉的,翡翠公盤都比那有意思。”
這也挺沒意思的,江嶼眠想,不過已經走到最裏面了,不想看也不能飛出去,出去時路過他們工作室的展位,常詢他們幾個都在。
今天是周六,展位前年輕人多一點。
在那麽多渾水摸魚的展品裏頭,江嶼眠的設計風格顯得非常鮮明,跟傳統的審美有些出入,但是看過的每一個人都會印象深刻,年輕人尤其喜歡,就順着介紹走過來了。
江嶼眠到的時候常詢在跟一個阿姨介紹不同鑲嵌方式呈現的效果,路薇薇在給兩個年輕女孩子看紅寶石,剩下兩個也都在跟客人說話。
展位不大圍的人不少。
江嶼眠不打算進去,在外面看了會兒就往外走,赫烊奇怪:“你幹嘛去?”
“看病?”
“什麽?”赫烊一頭霧水,“你怎麽了,看什麽病?”
“沒怎麽,”江嶼眠把他往後推,随口說,“幫我看着點。”
他那麽說赫烊就不好跟着去了,江嶼眠看着不像是有什麽不好的樣子,他在這裏也有展位,來看貨的有一些是老客戶,需要他親自招待,确實走不開。
江嶼眠剛剛進來的時候就看見外面支着幾個棚,但是圍着的人很多,看不請裏面的情況,江嶼眠現在用挂號程序挺熟練,他确認過了,杏林堂今天沒有林大夫的號,林鶴書應該是在這裏。
現在快到中午飯點,幾個臨時搭起來的棚子邊人少了很多,能看清人了。江嶼眠遠遠看見熟悉的身影,林大夫桌子前沒人,在喝水,他隔壁桌子大概是扈康,在給一個小朋友看舌頭,後面還有一個抱着孩子的家長。
另外幾張桌子那兒就沒什麽人了,一個在玩手機,兩個在聊天。
江嶼眠慢悠悠地走過去,那個原本在排隊的家長,抱着孩子去了林大夫那兒,林鶴書問了兩句,站起來雙手把小朋友抱過去平放在桌上,脈枕墊在他的腦袋底下,開始給他揉肚子。
扈康那邊的小病人也被家長帶着走了,他借着轉身拿水的動作舒展了一下筋骨,這麽一舒展,正好看見那邊走過來的長發帥哥。
江嶼眠辨識度太高了,今天穿了一件寬大的粉色衛衣,衣服上有是非常閃眼的銀色英文字母SAY NO,不知道是哪家潮牌。
他沒打招呼,而是轉過去跟那邊坐着玩手機的說了幾句話,放等江嶼眠走到跟前的時候,那邊三個大夫都走了,林鶴書也扶着小朋友站起來,理了理衣擺還給家長。
家長抱着孩子連連道謝。
江嶼眠在凳子上坐下來,袖子也不挽,就一伸手,林鶴書公事公辦:“哪裏不舒服?”
江嶼眠第一反應就是那天的電話,他再怎麽直白不掩飾,這方面還是要臉的:“沒病不能看嗎?”
林鶴書提了提他的衣袖,三根手指搭在手腕上,他看得很快,大約過了三十秒就放開,拆了根壓舌板:“張嘴。”
江嶼眠要笑不笑的,上一次林鶴書把這東西塞他嘴裏還是為了讓他咬着閉嘴,現在倒要他張嘴,他直勾勾地看着林大夫的眼睛,擡起下巴,白皙的脖頸一覽無餘,緩緩張開嘴。
薄薄的木片壓着舌根,嗓子眼又刺又癢,沒到要幹嘔的地步,也絕對說不上舒服。
扈康看他倆旁若無人的,尤其是拿着壓舌板看舌頭的時候,他一個大夫,愣是覺得非禮勿視,不就看個舌象,大白天的自然光那麽好,伸個舌頭有什麽看不清的,用得上壓舌板麽?
其實真說起來,林鶴書甚至沒有碰到江嶼眠,連眼神交流都少有但是……說不好說不好。扈康拿着個手機低頭坐在一邊,一會兒伸手擺弄桌子上寫着“兒科”的牌牌,一會兒在幾個app之間來回切過來滑過去,不知道看了什麽。
林鶴書收回壓舌板,扔進醫療器械回收箱:“陰虛肺熱。”
那天搜索完之後,江嶼眠對虛這個字很敏感,不确定林鶴書是不是借機在內涵他那什麽:“那怎麽辦?”
“注意飲食作息。”
“就好了?”
林鶴書反問:“你想吃藥?”
“……”
扈康終于找着插話的機會,清清嗓子吸引他們注意:“江先生一塊兒吃飯嗎?中午林大夫請客。”
他嘴裏喊着江嶼眠,看的卻是林鶴書。
江嶼眠笑了笑:“那我請吧。”
他那麽一笑,身上那股勾人的勁兒就消失了,扈康自在不少,也笑道:“別啊,就他請,他剛拿了獎金。”
江嶼眠看了眼林鶴書:“什麽獎金?”
“論文發表的獎金。”扈康借機給好友說話,“你別看林大夫工資一般,但是他項目獎金多啊,咱們院裏的科研主力呢。”
這是江嶼眠不知道的事了,但他見過林鶴書寫論文,有點好奇:“獎金多嗎?”
“還行,工資能翻個倍。”
江嶼眠想,林大夫發工資翻倍也不夠他買兩件衣服的,但是差不多養得起帕帕,比他剛畢業給人當助理的時候領得多。他們閑聊的時候林鶴書在收拾規整東西,收拾完脫下白大褂疊好,用免洗消毒液洗了兩次手才出聲:“不是要去吃飯,走了。”
扈康往停車的方向走,走了兩步沒聽見後面有人,忽然就意識到為什麽今天林大夫不自己開車了。
一般有需要外出的時候,林鶴書都是自己開車,扈康一開始不理解,後面就懂了,他是不喜歡把安全交給別人。
他無所謂,所以基本都是蹭林大夫的車,沒想到今天林鶴書一反常态地要他開,估計是早就知道那誰在這兒了。
他搖搖頭,繼續往前走,心想林鶴書還真沒說謊,怎麽追不重要,重要的是什麽人追,看看這個,他自己往人跟前送的。
江嶼眠的車不在這兒,他來得晚,地上已經沒有車位了。
這個時間地下車庫挺安靜,時不時地能聽到汽車進出的聲音,但是沒有人聲,頭頂的日光燈不太亮,江嶼眠把車鑰匙扔給林鶴書。
林鶴書繞過去駕駛座,江嶼眠也跟過去了,沒有上後座,而是在林鶴書伸手開車門的時候插在他身前,盯着他的嘴看。
剛才就想親了,林大夫大概是看了一上午都沒怎麽喝水,嘴唇肉眼可見的發幹。
江嶼眠抓着林大夫的領子:“不是說缺什麽補什麽?林大夫陽氣那麽足,給我補補。”
他一邊說,一邊往林鶴書身上靠,林鶴書一動不動,江嶼眠近距離觀察他的表情,确定他沒有要躲的意思,慢慢覆唇上去。
然後就發現,林鶴書雖然不躲,但也不配合,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姿态。
江嶼眠又不是沒開過葷,林鶴書不動,他也能親,雖然挺多年沒練了,有些本能還是在的,一下一下,輕輕吮吸他的唇,一只手搭在他的肩頭,一只手在腰側。
林鶴書始終都沒什麽反應,像個有溫度的木頭人,江嶼眠離開前最後舔了一下,感受到手掌下肌肉一瞬間的緊繃,動作倏地頓住,擡眼去看林鶴書,林鶴書也垂眸看他。
他們離得很近,近到江嶼眠仿佛能聽到他的心跳,江嶼眠伸出手,覆在他的胸口:“林大夫,你熱不熱?”
說話的聲音從入口那邊傳來,林鶴書攥住他的手,并不用力,江嶼眠卻無比順從,任他施為,看着他,無聲地說:“林大夫,你想幹什麽?”
林鶴書閉了閉眼,去拉後座的車門,把人塞進去之後就要離開,被江嶼眠一把拉住,來不急躲閃,額頭在車頂上撞了一下。
江嶼眠沒來得及說什麽,林鶴書彎腰上車關門一氣呵成,接着他的下巴就被捏住了,林大夫的手很大,雙指捏着他的下颌關節半強迫地要他張開嘴,然後長驅直入,用力到仿佛要奪走他的呼吸。
江少爺今天難得開了輛普普通通的中型轎車,後座空間對一個人而言足夠寬敞,對兩個交疊的成年男性來說就有點不夠看了,何況還是這樣的姿勢,江嶼眠的雙腿的是被分開的,下巴被人捏着,其實不太舒服。
但他半點要反抗掙紮的意思都沒有,明明雙手都是自由的。
他選擇抱住林鶴書,緊緊地貼着他。
說話的聲音近了又遠,兩輛汽車開走,林鶴書才松開他。江嶼眠的唇色很豔,臉頰上有淡淡的紅痕,慵懶中透着點兒掌控一切的睥睨感,偏偏又是任人采撷的樣子。
林鶴書抹去他嘴角的濕意,忽然說:“中醫裏沒有這種補陽氣的說法。”
“嗯?”江嶼眠早忘了自己剛說的話,卻聽林大夫繼續說:“西游記裏才有。”
江嶼眠樂不可支,笑得肩膀在在顫,笑夠了,湊過去,含了一下他的耳垂:“我就是妖精,專吸你精氣。”
林鶴書不閃不避:“我那裏有枇杷膏,蜂蜜熬的,可以泡水喝。”
大概是為了那什麽陰虛肺熱,江嶼眠沒覺得有那裏不舒服,林大夫說有就有吧,反正今天肯定是到此為止了,塌了腰,靠回椅背,懶懶應聲:“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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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