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安陽愣了一瞬, 滿打滿算也不過七日沒有來學館, 怎地不知這些師兄師弟都喜歡別人的私事……

她握住書本擋住自己的臉頰, 死活不願說話, 總不能告訴這群孩子,我就是安公主。

庚班的小師弟看着衆人滿臉好奇的模樣, 清清嗓子,言道:“我幼時在街上遇見過安公主, 那時她身穿紅袍, 身下的小紅馬據說是進貢之物, 是她降服的。”

“對對對,沒錯, 聽說這位公主是由陛下教養大的, 挽弓騎射都很在行,當年的那匹逆風就是她降服的,這個名字還是陛下給娶的。後來逆風成了陛下的座騎, 在宮裏待着呢。”

安陽眨眨眼,這些人比她知道的都清楚, 還問她來作甚, 不過這些學生為何就認不出她呢?

蘇青不認識她, 是因為大周立國後,他才進的淩州城,這些人難不成都是眼瞎嗎?

在她身後位置上坐了很久的師兄驀地開口,“我母親在除夕宴會時講過安公主,那時她不過十四歲, 坐在主位上,身姿秀麗,眉眼總帶着幾分淩厲,那麽高傲的人跌落塵埃,想來也是很難受的。”

安陽捂着頭,很想紮進桌子裏去,很想結束這些談話,神色一凜,言道:“安公主并沒有去侯府,已去了封地雲州。”

原本想結束的,可這些師兄弟又打開了話題,紛紛言道雲州是大周內最好的封地,比起淩州都要大上兩倍,想來陛下還是心疼這個養女的。

聽過養女這個詞,安陽沒來由地心虛,直接将那些人趕了出去,眼前清淨很多,拉着一旁不發言的蘇青,“我不過幾日不來,這裏怎麽亂糟糟的。”

蘇青晃着從市面上淘換來的折扇,轉頭看向安陽,言道:“朝堂上更亂,雲州自古便是君主嫡出子嗣的封地,陛下賜給了安公主,惹得滿朝動蕩,那些舊楚朝臣的心死灰複燃,加之陛下回絕了瀛大人立皇夫的奏疏,這下更亂了。”

安陽點了點頭,覺得不無道理,言道:“我覺得雲州不适合,陛下應該換一個不惹眼的封地才是。”

還有半句她未敢說:我去勸勸陛下,別太惹眼,需低調些才好。

蘇青不喜歡朝堂上的事,特別是那個瀛綽,陛下喜歡何人是自己的事,你們一群朝臣巴巴地往上趕,違背了臣子的本分。

早間的課程極其無趣,安陽時不時地往外看着,聽着授課先生唠唠叨叨地解釋詞義,熬到了散學,她抱着書本就風風火火地往外趕,又被蘇青一把抓住。

“阿年,我父母要來淩州任職了。”

Advertisement

“好事好事,蘇兄且放手。”

安陽幾步快走,覺得這個蘇青愈發不規矩了,散漫的眼神很不友好,身後的蘇青又跟了過來,笑了笑,“阿年,過幾日我府上有春會,你來玩嗎?”

“夏至都快到了,怎麽還有春會?”安陽頓住腳步,墨染的瞳孔裏映着蘇小公子無措的模樣。

他撓撓頭,尴尬道:“是我父母過來,請人去府上游玩的,你是我朋友,我就想着請你了。”

安陽約莫明白了,原是升官的喜事,她點頭應道:“好說好說,那日我随侯爺去就是了。”

得到保證,蘇青才放開她的手,傻乎乎笑了幾聲才轉身去了膳房。

安陽不喜別人跟着,自己一人出了弘文館,門口并沒有像往常那樣有時時等着她的馬車,若是走到正陽門,得花一個時辰。

她躊躇不決的時候,身後傳來噠噠馬蹄聲,回頭去看,李穆出現在馬上,挺直脊背,看向她的時候,冰塊臉上出現了淡淡笑意。

李穆翻身下馬,跟着他的衛軍也随着下馬,他走近,“我原以為小殿下去雲州,想不到您還在上學,讓臣出乎意料。”

安陽對于此事,倦于交談,看向他身後衛兵的駿馬,笑道:“李統領,可否借匹馬?”

“可,如此小事,擔不得您一個借字的。”李穆笑着應下,一揮手身後副将将自己的馬牽着送回來。

安陽接過馬鞭,利落地翻身上馬,與李穆打過招呼後便打馬離去。

少女生的柔弱姿态,但馬背上背影灑脫,特別是方才上馬的動作,不同于一般女兒家的姿态,任何一個男子見了,都不免會稱贊一聲。

縱不記得前事,心性軟糯,但那份傲氣風骨依舊存在,若是恢複記憶,只怕奕清歡的江山也不會這麽平穩。

李穆微微勾起了唇角,看向學館的眸子裏多了些許笑意,他悠悠牽動缰繩,慢慢往前走,身後的衛兵先回了營地。

他一人在城裏溜達了許久,見無人在意就牽着馬進了一家小院,将馬交給守門人,自己一人閃身進了屋子。

屋內熏了檀香,讓他感到不适,不過尚可忍耐,他看向桌邊等候許久的安墨城,言道:“我來晚了,抱歉。”

安墨城親自起身給他斟茶,輕笑了一聲,嘲諷道:“奕清歡以一出《中宮》就贏得了百姓的贊揚,真讓我刮目相看,她在等着我們忍不住氣去找周韞。”

周韞是舊楚落第的舉子,今年科考時打算再次下場試試,可是被安墨城的手下抓住,被迫寫出那一出戲。

春來秋往是安墨城買下的場子,借着慣例去排戲,誰知被該死的蘇合發現,打亂了他們的所有布局,反而成全了奕清歡的美名。

應該說布局選地的李穆太蠢了些,身在禁軍,自己的上司端了他的巢穴尤不自知。

對于安墨城嘲諷,李穆恍若未聽見,只道:“公子現在怨怼已無用,不如想想玉玺在何處。”

聽到玉玺二字,安墨城盯着李穆的神色,眼睛仿若深海之下翻湧的浪潮,現在人人都在找玉玺,女帝身旁的蘇合也在命人暗地搜尋。

只要找到玉玺,一切都順理成章,更能帶動舊楚朝臣,一起反抗新周。

李穆在舊楚便是禁軍中的将領,暴民沖進城中,他曾試圖抵抗,可惜毫無用處,而老中州王的次子、眼前的吏部主簿安墨城,曾試圖在暴民殺了皇帝後,自立登位。

可是他的籌謀并沒有趕得上江北軍的歸來,當奕清歡率領軍隊進城後,他游走于舊楚文臣,試圖讓他們舉薦自己為新帝。

奕清歡那時不過是文帝的皇後,而文帝身死,昭平公主昏迷不醒,中州王安墨白不過是個黃毛丫頭,只有他才合适楚國新帝的位置。

順理成章的事,殺出了太史局的常澍,揚言星盤推測,奕清歡乃是帝王之命,應天之人,新帝最好的人選。

手中無兵,便什麽事都做不了,安墨城壓制着心內巨大的野心,俯首稱臣。

“其實最好的辦法就是捉住那位安公主,嚴刑之下,她定會說出玉玺的下落,霍青定然告訴她了。”

輕聲細語,傳達的是何等險惡的內心,屋內安靜下來,李穆看着安墨城,他的父親與眼前人有着交易,讓他不得不背叛自己的內心,可是利用一個孩子,他真的做不到。

其實,大周的兵權都牢牢掌握在奕清歡自己手裏,李穆手裏不過五千左衛軍,成不了大事,而他的父親為兵部尚書,但行事不為女帝贊賞,皆因他們不是江北的人,與舊楚有着說不清的瓜葛,是以,奕清歡并不親信他們的。

父親李佑曾是兵部侍郎,在奕清歡出征漠北時,曾有意阻撓,後聽任文帝的旨意,将在供給江北士兵的糧食裏做了手腳,待奕清歡凱旋時,查不出此事。而兵部尚書瀛綽升任丞相,李佑便上升至尚書一職。

李佑為了當年的事情心中發虛,見兒子也掌管了左衛軍,心中才漸漸踏實,但是他覺得自己不被新帝重用,兵部猶如虛設,自己做的事情遲早會被發現,轉而投向了舊楚的陣營。

李穆抿了抿唇,咬牙道:“安公主我已接近過數次,她忘了所有的事,你就算殺了她也無益,反會暴露自己,奕清歡特別護她,你不要引火***。”

安墨城不屑一顧,冷着聲:“安陽可不是善茬,能夠私下調換玉玺,瞞天過海,就知她不是你眼中單純的人。”

“安公子也不是李穆眼中單純的人。”李穆嗆了一聲,不在意安墨城眼中的憤恨,他低聲道:“我不會幫你去做這件事,安陽身後跟着侯府與女帝的暗衛,我不想引火燒身毀了自己來之不易的前途。”

安墨城冷哼幾聲不說話,對于李穆,他知道存着些許‘正義’的念頭,那是因為沒有受到過不公平的待遇。

二人不歡而散,李穆牽過自己的馬,繼續在城內巡視布防。

**

雲殿之內的女帝在案前批着奏疏,禦史臺上了很多奏疏,無非都是因雲州封地一事,認為安陽不足以享有嫡出子嗣該有的待遇。

看了幾本,氣得她放下朱筆,揉着自己額間,問道:“秦執事,安陽今日可曾去學館了?”

小殿下的行蹤,幾乎日日有人來回報,秦淮也是頭疼,回道:“去了,今日同文博侯一道出門的。”

“可知她有沒有去雲州的打算?”

“陛下您想多了,文博侯剛接回她,還未來得及享受天倫之樂,怎麽會放心讓她去雲州,小殿下現在樂不思蜀,白兔養死了一波,又送過去幾只,聽說得了教訓只喂些草,餓得兔子無精打采的。”

聽到這些趣事,女帝唇角蘊出些許柔和的笑意,腳邊的糖糕動了動,牽着她的衣角蹭了蹭,女帝順勢撈起它,摸了摸它的腦袋,笑道:“要不要把你也送去侯府,那只狼狗剛滿月,很溫順的,不會與你搶食的。”

“糖糕原本就是小殿下送您的,哪有再送回去的理。”秦執事笑着應了一句,餘光掃到門口宮娥朝她招手,她便悄悄退了出去。

宮娥是守在廊下的,見到秦執事出來,低聲道:“秦執事,小殿下在廊下要見您。”

秦執事斜眸瞧了眼殿內,這個小祖宗找她作甚,進宮有事直接去找陛下就是。

作者有話要說:  團子:舔啊舔,舔啊舔,臉蛋香香的。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