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奕清歡微微抿唇, 看着碗中猶在晃動的湯汁, 伸手接了過來, 沒說話, 坐在桌旁兀自喝湯。跟着這個人忙碌了大半日,午膳晚膳都忘了用。

下人都被蘇合擋在了外面, 她覺得無趣,自己一個縱身, 躍上了屋頂, 遠遠看着文博侯趨步而來。

上官彧遙遙看着屋頂上的蘇大統領, 默認了女帝的到來,朝着蘇合拱手, 自己又回了書房。

屋內的安陽抱着自己的膝蓋, 習慣性歪着腦袋看着前面慢慢喝湯的女帝,就這麽靜靜地看着她,驀地覺得其實奕清歡長得不錯, 自棺木裏醒來時,只有她不怕自己的。

靈堂內的宮人早就吓得魂不附體, 唯有她, 輕輕走過來, 目光眷念,可仔細注意,她說話時整個身子在發抖,起初以為是吓的,後來感覺應該不是。

她坐在遠處燈光下, 水藍色的衣裳顯得她整個人很溫和,靜若處子,只是這樣的模樣于戰場上、朝堂上都是不适合的,不過今日她的下井,給自己一種從未有過的安全感。

九皇叔說話颠三倒四,一看就知有鬼,不過既然救了自己,計較太多總不好,這些事應該由眼前這個女人去查才是。

許是察覺到她的目光,奕清歡微微轉過頭來,只一眼,就将偷看的人抓了現行。

也僅僅這一眼,安陽整個人落入了她的眼裏,歲月靜好,心裏微微一顫,她将湯勺放下,緩步走過去,修長的羽睫微微顫抖,眼角微微揚起,漾着往日的關切,“今日吓着了吧,不會有下次了,我向你保證。”

這樣的保證很認真,但是安陽知曉,皇帝是有權,但不是萬能的,今日的事也不可埋怨她。她能夠放下朝政,過來尋人,亦是不易的事。

團子不知何時蹿了進來,跳上了床榻,侍女給它洗澡後,白色的毛發很幹淨,安陽也懶得趕它走。女帝的視線一直緊随着自己的一舉一動,心神微微搖蕩。

她揪着團子的毛發,覺得陛下站在那裏好像不太合适,自己抱着團子往一側挪了挪,言道:“不關陛下的事,是我粗心大意了,想來侯爺會加強弘文館的防衛。”

女帝順勢坐在她一旁,兩人挨得很近,團子從安陽膝上爬出去,乖順地趴在了女帝身側,舔了舔她的手背,歡快地搖着白尾巴,模樣極是親近。

這模樣如同第一次看見安陽那樣,安陽自己也不見怪,這個團子自來熟,府內的侍女被它哄得團團轉,前腳踢出府,後面就有侍女打開側門放它進來。

奕清歡瞧着團子咬着她衣袖,頓時明白,笑道:“我們去外面坐坐吧,有些話我想和你聊聊的。”

團子先跳了下去,面對着兩人不斷搖尾巴,見安陽繼續坐着,就上前如同早上喚她起床那樣,撕咬扯拽。

Advertisement

安陽無奈,踢了它一腳,眼見着它又要湊上來,自己忙取了外衣穿上,揪着它的耳朵走出去。

奕清歡看着蒼穹上的明月,景色格外好,伸手攬着安陽的腰肢,縱身而躍,穩穩地落在了屋頂上。

一切來得太過突然,安陽站得有些不穩,踩在瓦片上的身體搖晃,忙一手抱着團子,一手揪住了女帝的衣袖,看着遠處如霧的景色,樓閣之上,似是遠離塵嚣,頗覺意趣。

女帝不說話,垂着雙眸,只是扶着她腰上的手未松開,伸手接過團子,低聲道:“小心些,別摔着了。”

這樣的小動作未被安陽察覺,奕清歡不覺彎了彎唇角,同樣看着遠處,欣喜道:“安陽,與你在一起很舒心的。”

一句話似是提醒了小殿下,她自己坐下來,扭頭看着她,“陛下今日來找我只怕不是單純來安慰我的罷。”

該來的還是躲不掉,奕清歡側眸看着她,心如擂鼓,而安陽神色平靜,替她回答:“你想要玉玺,對嗎?”

奕清歡點頭,她還未來得及說話,就見安陽輕輕笑了笑,含着些許刺眼的諷刺,與她虔誠的目光相撞擊,她覺得自己好像輸了。

她不由地苦笑,喜歡一個人沒有錯,把她放在心上,默然守護,和其他人包括安陽都沒有關系,可是這份喜歡遭到質疑時,她覺得自己失去了辯解的能力。

安陽看着女帝欲言又止的神色,胳膊肘撐在膝蓋上,托着自己的下巴,笑眯眯道:“想要知道玉玺的下落,很簡單啊,我有個條件的。”

奕清歡愣了愣,沒有開口去問條件,覺得說話就更加讓她誤會,索性讓安陽一個人唱獨角戲。

沉默可以讓人臆想一切,安陽笑彎了眉,将自己的團子奪了過來,自己摸了摸,手感很舒服,不能便宜這個女人。

“我的條件很簡單的,你立皇夫,我就告訴你玉玺的下落。”

清越的聲音擲地有聲,奕清歡咬着牙,齒間相碰,疼得她皺眉,看着安陽雲淡風輕的模樣,整顆心都揪了起來,又似被千軍萬馬碾過。

她最怕的便是安陽‘處處替她着想’的模樣,咬着牙回答:“你要什麽,我都可以答應你,違背原則,違背我的心,我不允。”

她一直能夠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緒,于萬民、于将士面前,她是一個行事穩妥的君主,不會因個人感情而棄大局不顧。

當安陽擡眸正視着她的自控和微微憤怒時,她選擇壓下了心裏湧上來的酸澀,猶豫了片刻,終究道:“你可以喜歡別人,這是你的權利,但我喜歡誰是我自己的權利,阿蠻,不要強迫我,玉玺……我可以不要,但你日後出行注意安全。”

月光如流水灑在大周女帝身上,添了些許柔婉的光色,安陽愣了須臾,看着奕清歡側顏上白淨的肌膚,眉很細,不是平常女子的遠山眉,平淡了幾分淡然,心中似有一支筆将這個精致寡淡的輪廓輕輕地描繪,她捏住團子的耳朵,不願再說話。

然而心中積存許久的情緒一旦被爆發,就讓人無法去忽視,胸腔裏的那顆心跳得厲害,奕清歡隐忍的模樣似一朵沙漠裏纖細而倔強的花,在風暴中輕輕搖曳,無端讓人心疼。

沉默了許久,奕清歡微微舒出一口氣,白日裏的無能為力依舊在侵蝕着她,周遭翻湧着屬于她的那份孤寂。

她一雙漆黑的雙眸執着地凝視着安陽,央求道:“下次莫再說胡話了。”

她不想去追究安陽說出這話的理由,再次攬着她躍下,自己便落荒而逃,耳畔響起風聲的同時,她也憶起很久前安陽的話。

那張幹淨的臉頰上,眸色生輝,那個孩子認真說:“我知此事有悖倫常,殿下知道就好,其餘都是阿蠻的事,您無須有壓力,只要知道就好,阿蠻并非是貪心之人。”

只要知道就好……奕清歡心口發疼,她躍上馬背的時候,握住缰繩的手有些不穩,她也只是告訴安陽,知道就好,我并不想你有回應。

往事不究,我只等着而已,藏好心裏的歡喜,可是不該如此逼她才是。

蘇合追了過來,提及玉玺一事,她無力道:“她并不知!”

月上中天時,安陽一人坐在臺階上,懷中的團子很安靜,不吵不鬧,情緒似是受了她的影響,低落得很。

安陽點了點團子的腦袋,自己魂不守舍,嘆道:“你說她腦子是不是被驢踢了,多好的一樁買賣。”

團子被她揪慣了,反是這樣溫柔地嗔怪點腦袋,讓它有些惶恐,縮在那裏更不敢鬧騰了。

安陽又道:“她既然已經選擇江山,就應該直接些,拿了玉玺找其他人歡好,她是個好皇帝,還求我做什麽。懷璧有罪之理,我也懂,她聽話去立皇夫,我就會少了很多麻煩事的。”

她自言自語,廊下的燈光射進她的眼中,亮晶晶的,又道:“真是個大傻子,也不知道怎麽統領江北軍的,竟還讓這個傻子做了皇帝,團子,你說她是不是傻?”

一個少女,一只狼狗,在廊檐下,燈火處,少女自言自語。

文博侯小公子被綁一事,驚動了整座淩州城的人,并非文博侯地位顯赫,而是女帝親自出宮尋人,這般的舉動讓人不得不多想。

女帝鐵了心地要查出背後主使之人,朝堂上下,禁軍與刑部連成一線,徹查此事。

看着蘇合寫的密奏,她不免心中惱火,轉頭看着外面,目光幽深而寒冷,看得守在一旁的宮人心底一寒。

三個大漢背後定有人主使,安陽不過是弘文館世子子弟,平常無人與她交惡,斷然不是簡單的恩怨。餘下的兩人盤問幾日,如何也不肯說出主使者,讓她确實很惱火。

世子出封地一事已交由朝臣去安排,目前讓她頭疼的還是此事,安陽那裏的态度使得她心裏亂糟糟的,就算她不肯原諒自己,也不該說出那般的話。

外面瀛綽倒是來此請求面見聖上,她知曉丞相來此定然有事,便打起精神,請人進來。

那日,她命丞相與禮部商議世子妃的合适人選,想來是過來複命了。

丞相手捧一奏疏,上呈後便靜靜侯在一旁。

女帝翻開名錄,都是重臣之後,她看了看年齡與父兄的名諱,這些女孩子都是她不識得的,但他們父兄在朝為官,只能從父兄的品行上猜測。

半晌後,她合上名錄,言道:“甚好,丞相辛苦了。”

女帝語氣溫和了許多,眸色皎皎如月光,瀛綽朝她看去,順勢言道:“陛下,臣與禮部商議給世子洗塵的夜宴,不知是否如上次那般請世家公子入宴?”

又是一場相親的筵席!

作者有話要說:  蘇合:陛下,下次上屋頂記得提醒臣,廊下不給待就算了,屋頂也不給待,哄媳婦也要照顧臣下的感受。

感謝:

紫禦少爺扔了1個深水魚雷

林雕扔了1個淺水炸彈

風中淩亂oO扔了1個手榴彈

紫禦少爺扔了1個火箭炮

大鈞扔了1個地雷

風中淩亂oO扔了1個地雷

silencemouse扔了1個地雷

我要學習!嗯!扔了1個地雷

不好好穿褲子的我解接扔了1個地雷

hunny扔了1個地雷

公子世無雙扔了1個地雷

奶寶神推扔了1個火箭炮

古木架扔了1個地雷

筱柒扔了1個手榴彈

阿酒扔了1個地雷

你的雲啊扔了1個地雷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