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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間安全與否, 并非是侍女可知之事, 她不過傳話而已。
安陽也不為難她, 轉身看着阿嫂, “瓊州世子進皇城了?”
說起此事,沈洛雲知道的比旁人多些, 上官衍日日跟着世子,對于他也略有些了解, 言道:“世子約莫半月前入城的, 在朝堂上就想見你, 被陛下以你身子不适而否決了,不過他好似很想見你。”
侍女退下後, 安陽就坐在一旁, 不解道:“他想報仇嗎?”
沈洛雲回道:“不知,阿衍觀其品性也不似心胸狹窄之人,至于見你緣由我就不得知了, 不過父親讓你留在府裏,你就聽話就是。”
安陽性子較之往日活潑了些, 對于騎馬射獵之事, 心中也很向往, 但她一向聽話,既然不讓去就不去,也點頭答應了。
半晌後,五日一催的宮人來此,送了些宮內新制的點心, 宮人乃是陛下心腹,笑着問上官小公子,“小公子,您有東西讓奴轉交嗎?”
每次都是換着花樣問,沈洛雲也知曉,權當未聽見,安陽被催得無奈,目視前方,心中一動,讓宮人等候片刻,自己回南苑将平日裏養的一籠兔子,找出來一只,送予宮人。
宮人不敢收,躊躇片刻,實在不好意思言明,這是陛下贈與小公子的。
沈洛雲在一旁,笑得抿緊了唇角,見宮人紅了臉蛋,方道:“阿年,哪有你這般敷衍的。”
安陽生氣道:“我如何敷衍了,我養了幾月,還得顧着團子将它們吃了,日日用心呢。”
沈洛雲無奈,直接言道:“這是陛下贈予你的,你再轉贈她,你不是敷衍是什麽?”
宮人颔首,提議道:“若小公子沒有準備,奴回去等着,過幾日再來。”
頓時窘迫的安陽,忙喚住宮人,悄聲吩咐道:“此事不許告知陛下,我過幾日補上就是。”
宮人見她總算有些了這些心思,心中大喜,忙道:“明白,定不會洩言的。”
待人走後,安陽看着籠子裏的兔子發怔,半晌後,自己似是想明白了,扭頭看着阿嫂:“阿嫂,府內還有何物是陛下送來的?”
陛下悄悄辦的事太多,沈洛雲一時間也不知如何回答,只道:“很多。”
說罷,也不再與這個榆木疙瘩說話,自己在桌上竹籃裏拾起針線縫着肚兜,安陽接過看了一眼,知曉阿嫂有喜,哥哥整日樂得找不着北,眼下這些都是為孩子準備的。
她盯着阿嫂手中的針線望了須臾,鮮活的小老虎在阿嫂手中出現,似是很簡單,她興奮道:“阿嫂,教我吧。”
少年人,想一出是一出,沈洛雲苦笑不得,“阿年,針線不容易學的,你不如繼續學醫,捏肩學得不錯,再繼續!”
安陽搖首,可憐道:“我不要學了,哥哥知曉了說我整日霸着你,再這樣下去就要攆我出府,我還是不學了。”
沈洛雲擡首,頓時無語,上官衍真能說出這些話,将安陽的哀怨視為不見,教針線與醫術,有何區別?
教了幾點,安陽學得很快,學以致用,下針時也,,格外認真,落腳細密,這讓沈洛雲大為不解,道:“安陽,你以前會嗎?”
“不知,不過這個似是不難的。”安陽埋首近前的素色錦緞中,未曾察覺到阿嫂口中的怪異。
接下來的事如沈洛雲料想的一般,她只提了幾點,安陽就自己動手繡出了并蒂蓮,栩栩如生,她道:“安陽,你可有不會的?”
騎射、刺繡、棋藝等無一不會,就連文博侯每每與她對弈,敗後直怪她,不給自己留面子。
安陽聽到這話,從容道:“讀書不會。”
沈洛雲立即拆穿她,“那是你沒認真去學,弘文館考核第一,你又不是沒拿過。”
“舊事何須再提,這裏好像繡錯了,我不懂如何下針。”安陽嘟哝一句,心中緊張,針便刺破了手指,豆大的血珠滲出指尖,染紅了白皙的肌膚,痛得她扔了布帛,怪道:“這怪難的,不如尋個簡單點的。”
指尖上泛着微微痛意,她環顧着周遭,目光落在不遠處的竹林上,立即有了簡單的想法,指着竹子,笑道:“繡那個吧,簡單。”
沈洛雲回身看了一眼,再看着素色錦緞上的紅色星點,妥協道:“你還真是敷衍,并蒂蓮多好看,生生被你改成竹子,繡不好,陛下不會收的。”
安陽滿不在乎:“不收我再拿回來,反正我送了,其他事我就不多管。”
竹子易繡,香囊半日就可完工,安陽念着若陛下不要,再經由宮人轉回來,定然又要她重新去想着新的回禮,不如自己去,她若不收,此事就結束。
心中想着,便立即去做。翌日她命人去備馬車,騎馬風頭過甚,以免被瓊州世子察覺,馬車照例停在正陽門,她揣着香囊一人往裏走,宮門口都是來往的朝臣與侍從,她走在其間也不顯眼。
正陽門人很多,往宮內走的俱是有身份之人,瓊州世子方出宮,剛翻身上馬,就瞧到一抹熟悉的影子,雖說是少年,可步履輕快,心情似是大好。
在往來的朝臣裏,他一眼就瞧到了,昭平公主初見他時,就着男裝,兩人打過數次,對于她,自己很熟悉,那抹身形有些相似。
死馬當作活馬醫,他立即下馬,撇開侍從追了過去。
來接人的上官衍,看着低頭踏蹄的馬兒,問着一旁侍從,道:“世子人在何處?”
侍從得了世子的吩咐,回答:“世子東西落在宮內,自己親自去尋了。”
上官衍看着正陽門,心內猶覺不妥,自己帶着侍從,舉步追了過去。
安陽走了數步,就有人收到消息過來迎接,幾人走在宮道上,她順口問了幾句女帝近況,畢竟女帝休沐便會去找她,可最近似是不得空,仔細算算兩人約莫有半月未見了。
宮人答道:“世子入城,陛下與衆人商議世子妃的人選,世子便一直拖着不願去相見,似是不喜這些人,陛下又不願勉強,便縱着他了,鬧得自己日益難安。”
聞言,安陽知道陛下對待軍中的将士尤為寬容,但對待陰險小人,為何也這般溫和,她怪道:“陛下這般寬待這個世子是為何故?”
宮人是陛下心腹,且在禦前伺候,多少聽了一耳朵,見上官小公子提出,就予他解惑:“您不知前因,聽說當年是安公主一鞭子毀了世子容貌,所以很多人不願嫁他,世子又不願将就,陛下心中愧疚,故而一直未勉強。”
不需人說,安陽也知這重愧疚來自于自己,她點頭:“我知曉了。”
走了數步,轉而又想,瓊州亦可算亡楚之兵,若非他們按兵不出,舊楚怎會亡?
大周比起舊楚,家大業大,瓊州便成了彈丸之地,雖說兵強馬壯,可到底不如其他地方富庶,若是沒有了大周時不時的救濟,也不會這般有底氣。
陛下念着愧疚,這個世子也不知曉收斂,竟會惹事!
只是這樣的諸侯國,用之也不安,安陽心中泛着嘀咕,也不知陛下如何想的,竟這般上心這個世子的婚事,皇城那麽多未出閣女子,随意配一個就是,為何将自己弄得那麽疲憊。
步入雲殿時,恰好無人。忙碌半日的女帝,見到安陽,喜上眉梢。
她将人牽過來坐下,笑意濃郁,怪道:“你今日怎想起過來了?有難事?”
她可知曉侯爺不準她去射獵一事,雖說侯爺此事是好意,可有些獨斷專行,她知道後也略微驚訝,畢竟侯爺行事一向溫潤,特別觸及安陽時,他都會順其心意,不會橫加幹擾。
想來這個魔王世子吓着文博侯了。
安陽環顧四周,見是無人,欲掏出香囊時,眼尖地看到奕清歡腰上懸挂的香囊,二人離得近都聞不到香味,想來時間久遠,她歪了歪腦袋,眼睛亮晶晶的,“陛下這個是她人所贈還是宮內衣局所制?”
香囊太過素淨,上面繡的竹子不過數針,想來不是宮內衣局所制,陛下又是戰場将軍,約莫着也不會繡這個。
腦子裏胡思亂想一番,安陽坐直身子,心裏生起緊張的情緒,認真地盯着她,只要陛下回答是她人所贈,她的就不送了,回去就将團子連帶着兔子都還給她。
女帝不知她話中何意,自蘇合将這個香囊帶回後,便未曾離身,聽她這話,只當安陽在試探她,嫣然而笑,道:“前者,她人所贈。”
安陽不樂意了,心裏不知為何酸酸的,撇撇嘴,點頭道:“挺好的,符合陛下的性子。”
就連失去了記憶,前後說的話都不曾改,女帝也是感慨,欲摸摸她的腦袋,安陽卻避開了,兀自站起身,看到禦案上累積頗高的奏疏,她道:“既然陛下忙,安陽先回去了。”
女帝茫然,過來問了香囊之事,就離開了?
安陽急着離開,女帝心中不免擔憂,拉着她又道:“你是有事嗎?可直言,但凡我能做的都可做的,你一言不發,是不是為了蘇青邀你被侯爺拒絕之事?”
她回身垂眸時又看到女帝腰間的香囊,眼中冷然,抽回自己的手,回道:“我就是來看看,陛下安好,我也該回去了。”
說話頗為奇怪,面色怏怏不悅,奕清歡只當她在外被欺負了,上官小公子性子和軟,幾乎人人盡知,也有些人會故意找茬的。
她要走,奕清歡攔下她,安陽又覺得自己怪怪的,低頭不語,正欲說起回禮之事,秦執事過來通禀說是丞相有要事求見。
有了脫身機會,她忙道:“這是緊急之事,陛下且去忙,我無事的。”
女帝點頭,猶不放心,囑咐她:“你且在這裏等我片刻,待我來了再離去。”
作者有話要說: 春心萌動的小殿下吃的是誰的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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