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起疑

起疑

五月初？

那不正是她失憶的時間？

阿欣忽然記起，大人說在她在年初就來了霍宅，還與大人情投意合，拜堂成親。

可眼前的姑娘說，她五月初還是屈三娘的幹女兒，住在屈三娘家。

那時她根本不在霍府。

阿欣擰眉：有人騙了她！

她得去找屈三娘問個清楚。不過，她的小心些！

阿欣連忙說：“我不是不告而辭，只是意外忘記了很多事。姑娘，今日的事情請你別告訴任何人！”

小妹是個聰明人，阿欣身份離奇，她可不敢亂說。小妹點頭：“我知道，夫人放心。”

随後兩人從裏間出來，阿欣對劉信道：“劉管家，這個姑娘幹活利落，多給她一點賞銀吧。”

劉信應下：“是，夫人。”

“謝夫人。”

劉信送掌櫃和黃小妹出去：“徐掌櫃，方才我們夫人你看到了，但凡合适她的，各色款式，各色料子顏色，通通做來。做個十件二十件，若是夫人喜歡，我重重有賞！”

劉信豪氣開口！

他早就等着這一天了！他做了十年的霍府管家，卻沒什麽可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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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極少回來，家裏沒有半個主人，他是一身能耐，可嘆英雄無用武之地！

如今來了個阿欣，他這個管家總算有用武之地了。

反正大人的銀子多得花不完，就得阿欣幫着花！

徐掌櫃應下：“小人明白。”

劉信又看向黃小妹：“小姑娘，方才在裏面，夫人跟你說了什麽？”

黃小妹一慌，連忙搖頭：“沒，沒說什麽，我只是給夫人量身。”

劉信沒有再問，只吩咐小厮送兩人出府。

……

中秋那日，一大早阿欣就忙起來了。

她要給大家做月餅吃。

她做了各種餡的月餅，有甜口的，各種果脯餡，像是葡萄餡，桃幹杏仁餡，蜜棗紅糖餡，她各做了八種。

她還突發奇想，做了豬肉餡，羊肉餡，魚蝦餡等，也是各八種。

阿欣做好後，留了一份備着，多的讓劉信拿去給大家吃。

阿欣則用食盒裝了一份，提着去找瘸子嬸和啞巴嬸。

瘸子和啞巴一見阿欣，喜上眉梢。

“阿欣……啊不，夫人啊，您金尊玉貴，日理萬機，怎麽有空親自來這裏？”瘸子嬸斟滿臉笑意道。

她沒瘸之前，在宮裏做了二十年宮女，這些場面話她信手拈來！

阿欣聽得不大懂。

她大概明白瘸子嬸這是拍她馬屁。自打她做了大人的“夫人”，好多人都喜歡拍她馬屁。

比如方泰、長德、李嬸張嬸等。

大家的心思阿欣懂，他們只想能在她面前露個好，以後有好事他們或許能多沾點。

這是人之常情。

要是今日做了夫人的是瘸子嬸，阿欣也會拍瘸子嬸馬屁。

“嬸，我是特意來看你們的。今天是中秋，我給你們帶來了月餅。”阿欣提起手上的食盒。

瘸子啞巴受寵若驚。

瘸子問：“夫人，你對我們真好。”

“應該的，咱們畢竟是一起洗過衣服的。”

于是三人坐下吃月餅。

瘸子嬸對豬肉餡、羊肉餡等月餅贊不絕口：“夫人，您可真是個天才！這肉餅真好吃！”

啞巴嬸連連點頭，恨不得也要說話誇贊。

“真的嗎？我還擔心大家吃不習慣呢。”

趁着兩人吃餅吃得高興，阿欣問：“嬸，我不是撞了腦子，以前的事情都記不得了嗎？我想問問你們，我是什麽時候到霍府的呀！”

瘸子嬸吞下嘴裏的東西，正要開口，啞巴忽然踩了她一腳。

瘸子嬸一愣，急忙說：“這個啊，這個啊……我們在偏院洗衣裳，啞巴不能說話，我腿腳不方便，所以府裏的事情我們也不清楚。夫人，你什麽時候到府上的，我們也不知道。”

阿欣一臉失望。

這個問題，她問李嬸張嬸，李嬸張嬸支支吾吾，說她年初就到了霍府。

她問方泰，方泰也是這個說辭，只是眼神閃躲。

見他們這些，阿欣不太信，于是決定來找瘸子啞巴問問。

這兩人在霍宅深居簡出，阿欣覺得她們或許會告訴她真相。

可瘸子嬸還是不肯說。

瘸子見阿欣這樣，神色內疚，她靠近阿欣，小聲道：“阿欣，你要是想知道真相，還得去問大人。”

“他會告訴我真相嗎？”

如果黃小妹說的是真的，那麽大人就一定隐瞞了什麽。

“你不問問怎麽知道？”瘸子反問。

阿欣沉吟片刻，重重點頭：“嗯！你得對！我既然不信他，就應該直接問他！”

……

今日是中秋。

中秋月圓，阖家團圓。

阿欣本以為大人今日會回來。她準備了一桌晚膳，只是天黑了，菜都快涼了。大人還沒回。

于是阿欣招呼劉信、不雪幾人一起吃。

因是中秋佳節，阿欣還與衆人一道喝了點酒，略有醉意。

她不曉得是自己否還有父母家人，霍辰算是她的家人，可惜他今夜未回。

今日是中秋，劉信說，宮裏有中秋宮宴，大人忙不脫身，所以回不來。

“對了，你們的家人呢？劉管家，不雪，今日你們應該回家過節啊。”

劉信、不雪、方泰、秦雀等人沉默。

阿欣不解。

最後還是劉信開口：“夫人，霍宅，還有思園裏所有的人，都沒有了親人了。”

他們或是被至親舍棄，或是家破人亡，或是遭了難無處容身。

是大人收留了他們。

“夫人，霍宅就是我家。”秦雀說。

方泰點頭：“我也是。”

不雪卻沒說話。

阿欣呆了會兒，然後說：“這樣啊，那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衆人會意一笑。

……

今夜天氣變幻無常。

前半夜還是明月當空，阿欣和不雪幾人一起賞月。

等過了亥時，烏雲遮月。

到了亥時半，阿欣準備歇息時，外頭下起了下雨。

窗戶沒關嚴實，被風吹得嘎吱響。

阿欣脫了衣裳，正要睡下，不得又去關窗戶。

她走到窗邊，伸手去拉窗戶，忽然吱呀一聲，門被推開。

就在這時，一陣寒風猛地吹進來，一下将窗戶吹開，阿欣只着裏衣，被這夾着雨氣的冷風一吹，立即周身一顫，随即咳嗽起來。

霍辰迅速進來，關了門。

他又快步走到阿欣身邊，關好窗。

做好這一切，他才低頭去看阿欣，她一身雪白裏衣，看着嬌弱又可憐。

阿欣還在咳嗽，霍辰已經彎腰将她抱起，幾步走到裏間，放置床上。

阿欣緩了口氣，“大人，你怎麽回來了。”

霍辰低頭看她，淡淡道：“又錯了。”

“……”阿欣只得改口：“夫君，你怎麽回來了？”

“今日是中秋。”

中秋月圓，親人團聚。

他和阿欣，算得上是親人吧。雖然是他騙來的。

今夜宮宴之上，他心思飄搖，只想早些結束，回來看一看阿欣。

阿欣點頭：“你說的是，我差點忘了，我給你準備了月餅！你吃不吃？”

聞言，霍辰臉上浮出笑意：“你做的月餅，我自然要吃。”

“全部都吃？”阿欣問。

霍辰點頭。

“就在外面桌上，食盒裏頭。”

霍辰于是起身去拿，他看到圓桌上一只紅木雕花食盒，打開一看，食盒裏有一碟月餅，粗粗一看，八個。

“……”這真有點多。他好像吃不了。

裏間阿欣大聲說：“食盒第二層還有！”

“……”霍辰又打開一看，依舊是八個。

阿欣已經穿好衣裳跑過來了，她笑眯眯地望着霍辰：“大人，吃啊！”

“……”

霍辰望着一堆月餅皺眉：“這也太多了。”

“不多，每一個口味都不用。你看面皮上是葡萄的，就是葡萄幹做餡。”

霍辰拿起一個，神色疑惑：“這上面是羊嗎？”

“對！這是羊肉餡的月餅！”

“……我沒聽過有羊肉餡的月餅。”

“那你今天可不就漲大見識了嗎？”阿欣得意洋洋道。

“……”

霍辰吃了羊肉餡的月餅，裏面的餡是肉幹做的，所以冷餅也不影響口味。

“其他的，明天吃。”霍辰實在沒辦法一口氣吃十六個月餅。

阿欣點頭：“好吧。大人，我心裏有一個問題。”

她望着霍辰，神色極認真。

霍辰不動聲色，心裏卻有推測。

他點頭：“你問。”

“大人，前兩日有個裁縫姑娘來家裏，她告訴我，我是屈三娘的幹女兒，在五月初之前，我住在屈三娘家。可大人之前告訴我，我是在今年初被賣進霍府了，直到五月才失憶。大人，你的話和她的話對不上。”

霍辰面色不改：“那阿欣是信我，還是信她？”

阿欣一愣。

霍辰目光垂下，神色失落：“阿欣，你不信我？”

“……我，我沒有，我只是覺得，這件事有些怪。”阿欣急忙說。

實際上，她确實有些懷疑大人。

“既然你覺得怪，這樣，明日一早我們就去見你說的那個姑娘，還有那個屈三娘，我們當面對峙。”

“啊……”

“只有這樣，阿欣才會信我。”霍辰神色堅定。

兩人睡下，霍辰這次老實得很，沒有做什麽。

阿欣反而有些愧疚了：她是不是不該懷疑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