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小日子不錯

小日子不錯

韓常沒想到阿欣會拒絕，急忙說：“同樣的菜，你多煮一點，一次分兩份，不費工夫。”

王濤點頭：“對對，就是這樣，你可以換個大鍋！”

阿欣還是搖頭：“菜得份量不可随意加減。菜太多，與鐵鍋接觸不夠，佐料也不易滲入均勻。這些都會影響每道菜的口感。”

所以大鍋菜吃起來像豬食。

韓常一聽，那不行。他們不就是想吃口好的，豬食他們早就吃膩了。

于是韓常又說：“那這樣，你先煮馮提督那一份，再煮我們的。我們要求不多，兩三個菜就成。”

阿欣繼續搖頭：“不行，那樣時辰很趕，我做不來。”

韓常幾人啞口。怎麽的，這個廚娘還挺嬌氣啊！

金彤憋不住了：“阿欣姑娘，給大夥煮飯吃，本就是廚房該做的事！”

阿欣還是搖頭：“煮飯是廚房的事，不是我一個人的事。”

她大包大攬，把事情都做了，那別人做什麽？

虧本的事情不能幹。阿欣記憶恢複了，心眼子也回來了。

阿欣看向金彤：“或者你的月銀給我，我可以幫你煮。”聽說金彤的月銀不低呢。

金彤氣急：“你放屁，我的月銀憑什麽給你，你個臭丫頭，別以為有馮提督做靠山……”

阿欣不理他：“哦，你的月銀不給我啊。那我不會多做事的。我拿多少銀子幹多少活。”

Advertisement

衆人無語。這姑娘腦子裏裝什麽啊！

金彤還要罵人，卻見不雪忽然出現，她冷眼看着金彤，手摸腰間，拔劍一寸，锵的一聲響亮。

金彤閉了嘴。

韓常幾人愣住。他們身為掌班，自然看得出不雪不是普通人。聽說這不雪是阿欣的跟班。

所以，這個阿欣到底是什麽來頭啊！

但是，她既然來頭那麽大，又怎麽會自降身份來當廚娘？

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韓常、金彤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這時，周契也來到了廚房。

周契乃理刑百戶，官職在衆人之上，在場衆人見了他紛紛見禮。

周契見廚房院子裏堵了一堆人吓了一跳：“你們都跑到這裏做什麽？發生了什麽事？”

韓常讪讪的：“我們聽說阿欣姑娘廚藝了得，也想請她為我們做菜。”

周契理解他。

在東廠做事的仆從，最要緊的就是身世清白，踏實無二心。

至于其他的，就不顧得了。

東廠絕不會輕易去外面挑選廚子，廚房這些廚子都是東廠的老仆從，有的廚子甚至之前是喂馬的。

你不可能指望一個喂馬的廚子做菜多好吃。

也是可憐了東廠的兄弟們。

因此，韓常等人才會為了吃飯這點小事，跑來廚房。

周契雖然理解，但是阿欣可不是一般人。他為難道：“可阿欣才一個人，如果她做那麽多人的飯菜，會累壞的。”

他今日來廚房，便是奉馮提督之命來找阿欣。馮提督特意提醒他，霍掌印對阿欣念念不忘，沒準他們兩人鬧完別扭就要和好了。

有了這個消息，周契自然不敢怠慢阿欣。

阿欣立即點頭：“我就是這麽說的。煮菜是細致活，馬虎不得，我煮馮大人的飯菜要忙活很久的。”

“阿欣姑娘的辛苦，馮大人心裏有數。”周契趕緊拍馬屁：“你做的飯菜特別好，馮提督十分滿意。”

周契都這麽說了，韓常他們也只能認命。

看來他們只能繼續吃豬食了。

韓常嘆氣：“是我們思慮不周，打擾姑娘了。”

阿欣卻不慌不忙道：“小滿最近都跟着我學做菜，要不你們讓小滿試試？”

小滿在廚房打下手，因為他年紀小，不得信任，便一直沒有掌勺煮菜。不過前天晚上小滿煮面當夜宵，阿欣嘗了一碗，味道不差。

韓常幾人眼睛發亮：“真的嗎？那就試試！”

金彤立即道：“那怎麽行，小滿之前打下手！他怎麽會煮菜！他煮的菜怎麽能吃！”

小滿立即一臉忐忑。

“行不行，試試不就知道了。”阿欣又說。

周契立即跟上：“阿欣姑娘說得對！行不行試試就知道了，只要幾位掌班滿意，就這麽辦！”

于是小滿當即做了道菜給韓常等人品嘗，韓常等人很滿意，阿欣便讓小滿以後負責幾位掌班的夥食。

金彤臉色灰白。馮提督的飲食由阿欣負責，現在幾位掌班的飲食又交給了小滿。這廚房裏，以後哪裏還有他的位置。

中午忙完，阿欣又快速做了兩個小菜，用食盒裝好，提着去找屈三娘。

小滿見狀，拿了一盒點心，跟在阿欣後面。

路上，趁着無旁人，小滿道：“阿欣姐，多謝你。”

阿欣并不在意：“其實你不用謝我，原本就是你廚藝不差。再說了，我是主廚，也不能什麽都不管。”

阿欣已經來廚房半個月了，廚房裏掌勺加打雜的也就八九人，誰廚藝好，誰在煮豬食，誰勤快，誰整日偷奸耍滑她一清二楚。畢竟她也是做了多年掌櫃的人。

小滿手腳勤快，做事利索，廚藝也不差，她就順手提拔了小滿。

“總之，阿欣姐對我好。不過阿欣姐，有一件事我還是想跟你說說。”

“什麽事？”

“你之前不在東廠，你不清楚這事，原來東廠裏，誰升官了，誰得了封賞，都是要請大家喝酒的，這本就是東廠的規矩，咱們這個小廚房也跟着學了。您如今是廚房主廚，按理來說應該請大家喝酒……這樣的話，也就等于正式宣布您是這個廚房的頭兒！”

阿欣愣住。

請喝酒？

那自然是要花錢的。阿欣有點心疼。不過阿欣雖然喜歡攢錢，可也知道有些錢必須花。比如以前她經營食店的時候，鎮上的屠夫來吃飯，她都少收幾文錢，如此馬屠夫送到她家的豬肉總是最鮮的。

為了在廚房過得更舒服，這頓酒錢少不了。

于是阿欣向小滿打聽：“你們一般去哪家酒店吃酒。我對這邊不熟悉，你幫我推薦一家，不要太貴的，但是也別太寒碜。”

“阿欣姐，東廠外不遠處就有家酒店，咱們東廠的人，常去那裏吃酒。”

阿欣點頭：“成，就去那裏。那就定在三日後下午吧，大家忙完手裏的活，一起出去吃酒，我請！”阿欣難得慷慨一回。

之前阿欣匆忙入宮，手裏的錢財都放在安杏娘那裏藏着。

阿欣要請廚房的人吃酒，手裏卻沒錢。原本不雪想給她，阿欣不要。

阿欣想了想，去找馮道預支工錢。

馮道自然二話不說，給了她這個月的月銀。

……

這日霍辰出宮，去東廠找馮道議事。

其實霍辰很少來東廠，若是小事，他會命人來和馮道商議。

若是大事，他會遣人讓馮道去見他。

霍辰心說，他當然不是為了阿欣，他只是的确有大事。

事關謝侯，馬虎不得。

他需得同馮道仔細商議，将事情安排妥當。

“要你的人提防燕州的北寒衛指揮使……如果謝候真有謀逆之心，必然已經與燕州地方軍勾結。燕州知州錢荃，也脫不開幹系。”

“是。”

說完正事，霍辰不急着走。

馮道自然知道霍辰還有話要問，他卻故意不開口。

看霍掌印故作平靜的模樣，馮道覺得有點好笑。

霍辰終于熬不住，他淡淡開口：“有點餓了。”

雖然已過申時，但不影響他要吃飯。也不影響他打聽阿欣的情況。

馮道沒有太壞，他好心提醒霍辰：“大人要用飯？可惜這個時候阿欣不在，不然便讓她為大人準備飯菜。”

霍辰一愣：“阿欣不在？”他語氣一絲絲急，透露了他真實的情緒。

馮道解釋：“是啊，大人不知道嗎？阿欣她請人喝酒去了？”

霍辰臉一黑：“請人喝酒？怎麽回事？”

她一個姑娘家，請人去喝酒？

她居然還有心情喝酒！

他這大半月，都是食不下咽……

“阿欣在我這裏做了主廚，手下管着七八號人，她自然要請人喝酒啊！”

升官發財請人喝酒，這可是東廠的老傳統了！阿欣進了東廠，自然要入鄉随俗！

“……”霍辰臉色難看。

他也不是惱火，就是覺得胸悶。

阿欣離開了他，小日子過得不錯啊！

霍辰再也沒心思應付馮道，只問：“她在哪請人喝酒？”

“就在東廠外不遠的發財酒樓，附近只有一家酒樓，你應該知道的……”

霍辰當然知道，他方才還路過那裏！他記得那家酒樓門前人流往來，熙熙攘攘吵吵鬧鬧！

阿欣居然去那裏喝酒！

霍辰擡腳就走。

很快，霍辰的馬車就在發財酒樓門前停下，他下了馬車，甚至不需要派人去問，便一眼看到了阿欣。

只見酒樓大堂一側，靠窗有一桌人歡呼嬉笑不斷。

那些人嘴裏一口一個阿欣姑娘。

“阿欣姑娘，你真的願意教我們？”

阿欣點頭：“嗯，只要你們想學。”

“阿欣姑娘，你可真是實在人！”

“來來來，以後阿欣姑娘就是我們的頭兒，我們敬她一杯！”

立即衆人舉碗喝酒，阿欣也不扭捏，端起碗抿了一口。

不雪坐在旁邊，也跟着大口喝酒。

她忽然察覺了一道森冷掃向這邊，不雪警覺立即擡頭。

看到來人，不雪驚訝，居然是霍掌印？

霍掌印怎麽來了？

不雪看向阿欣，她還在低頭喝酒。或許是因為不習慣喝酒，阿欣一小口一小口的抿，每次都只喝一點點。

她低着頭，壓根沒注意霍辰已經靠近。

不雪低聲提醒：“阿欣姑娘，大人來了。”

阿欣動作一頓。她眉心微蹙，然後慢慢擡頭，目光不偏不倚與霍辰對上。

兩人對視片刻，誰都沒說話。

随後，阿欣低頭繼續小口抿酒。

周圍之人還并不知情。有一廚娘喝多了酒，忍不住道：“阿欣姑娘，金彤今天沒來，你得小心點他，他背後的靠山可是楊掌刑！如今你頂了他的位置，也不知他會不會背後報複你。”

阿欣放下碗，用袖子擦了擦嘴，然後氣定神閑道：“不用擔心，我也有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