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道歉

道歉

謝多海想激怒霍辰，霍辰情緒卻并不起伏：“我也沒指望你記得。你做了那麽多惡，自然記不住了。不過謝多海，你落到我手裏，只怕要生不如死了，東廠的那些手段，你應該有了解一些吧。”

謝多海臉色一僵，顯然心裏是恐懼的，他瞬時又氣惱起來，沖着霍辰冷笑：“霍辰，你以為你贏了嗎？你以為抓了我，就萬事大吉了嗎？”

霍辰看着他，聲色沒有一絲起伏：“謝侯指的是謝覺和謝明他們嗎？還是指燕州？”

謝多海一哽。

一個月前謝多海就察覺到了不對勁，他立即送了幾個自己重視的兒孫出京躲避。

霍辰繼續說：“燕州知州已經向朝廷請罪，不日就要抵達京城親口揭露你的罪行。北寒衛指揮使現在應該已死了。你的幾個兒孫，若是逃到了燕州，那不正好甕中捉鼈？”

謝多海瞪大眼睛，臉色發白：“不，不可能，你怎麽可能這麽快……”

他知道在一個月前，霍辰察覺到了燕州有異。

可才短短一個月，霍辰怎麽會控制住燕州。

“謝侯不信，便等着慢慢看吧。你放心，我不會讓你這麽痛快死的。”

霍辰嘴臉終于露出一絲笑意。

謝多海再也坐不直了，他身上一時發軟，差點癱倒在太師椅上。

……

謝多海被帶走，霍辰讓秦雀将謝府親眷全部押起來，慢慢審訊。

交代好事情，霍辰便去了東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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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廠外番役和兵馬司的數百人比兵刀相見，東廠外滿地血腥狼藉。

此時雙方勝負已分，兵馬司的人見大勢已去，便不再抵抗，棄兵投降。

霍辰走近楊成光：“裏面的人如何了？馮提督呢？”

楊成光一直在外面應敵，對裏面情況并不清楚，只道：“馮提督在裏面，之前有刺客潛入，有一個女人受傷了，請了大夫，不知道能不能活。”

一個女人受傷了？

霍辰心頭一緊，追問：“誰受傷了？”

“卑職不知……”楊成光連忙說，他一直在外面迎敵，哪裏知道裏面的事情。

霍辰匆匆往裏走，他之前來東廠偷偷看過阿欣，知道阿欣住哪兒。她住的位置就在廚房不遠。

他走近阿欣住的小院，看到園子裏頭烏泱泱的擠着一堆人，那個叫做小滿的孩子，正站在角落抹淚。

霍辰眼前一黑，腳下也虛浮起來。

大家都在為屋裏的人擔憂，并未太注意霍辰。

即便看到了，也并未上前說話。

霍辰走到門邊，他膽戰心驚不敢再踏入。他問守在門邊的一個廚娘：“她怎麽了？”

那廚娘低頭抽噎，沒看清來人，只說：“流了好多血，也不知活不活得成。”

霍辰身體一晃。

他強忍悲痛，快步進去屋內。就阿欣死了，他也要見她最後一面！

恰在這時，屋裏頭的阿欣正要出門，霍辰快步進來，她一下就撞到了霍辰身上！

阿欣腦袋磕着霍辰的下巴，疼得嗷了一聲。

霍辰一愣。

這聲音無比熟悉，無比悅耳！

霍辰低頭一看，他懷裏龇牙咧嘴的人，可不就是阿欣？

他驚喜萬分，仔細打量阿欣，只見她好好的站着，從頭到腳并無一絲異常，身上也沒有血跡。

霍辰喜極，握住阿欣的手，脫口而出：“阿欣，你沒死？”

阿欣氣的要命：“我當然沒死！”

霍辰冷靜下來，他四處一看，看到了床上躺着一婦人，大夫正為她包紮脖頸。

受傷的人原來是屈三娘。

霍辰這才徹底放心下來：“屈三娘怎麽樣了？”

“大夫說幹娘很幸運，傷口差一點就割破氣管了，她現在沒有生命危險了。”阿欣解釋。

阿欣試圖把自己的手從霍辰手裏抽出，可霍辰抓得很緊，她試了一下不成功。

她兩只眉毛擰在一起，擡頭去瞪霍辰，暗示他趕緊松手。

結果霍辰像是沒看見一樣，繼續緊緊抓着她的手：“你沒事吧？”

“我沒事。”

阿欣心裏不适，自打她和霍辰鬧翻後，她和霍辰見面不多，話都很少說。

他現在忽然抓着自己的手，又噓寒問暖，實在是奇怪極了。

見霍辰還不松手，阿欣便用指甲狠狠紮了他。

霍辰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後默默地松開了手。

阿欣真的越來越兇狠了。之前當衆罵他，現在又上手掐他。

不過霍辰一點不生氣。

馮道湊近過來：“你那邊怎麽樣了？”

“解決了。謝多海同黨衆多，你現在立即帶人去梁府，田府，忠樂王府，就說謝侯謀反，皇上命他們在府待命，不許出府。我現在入宮請旨。”

馮道立即立即離去，霍辰也準備去皇宮，見他走出屋子，阿欣追了出去：“等等！”

霍辰心中一喜，立即停下腳步，等阿欣上前。

阿欣還是在意他的。

他側身看向阿欣，語氣說不出的柔和：“怎麽了？”

“你要進宮，那順便把屈三娘的事情告訴麗嫔，不過你叫麗嫔別擔心，屈三娘并無生命危險，我會照顧她的。”

“……”霍辰臉上的溫柔冷了兩分。他沉默一息：“還有別的話嗎？”

阿欣搖頭：“沒了。”阿欣說完，又對旁邊的廚娘說：“姜嬸，屈三娘她沒事了，麻煩你去打盆熱水來，我給她擦洗一下。”

姜嬸點頭，掉頭就跑。

阿欣便轉身往屋裏走，再也沒看霍辰一眼。

霍辰臉色難看。

所以她現在眼裏已經沒有他了嗎？！

他怨，可又無從怨。

這一切，好像是他自找的。

……

臘月二十四這日的事，就像是下了一場暴雨，暴雨過後，一切又恢複了平靜。

東廠外的屍首血跡被打掃幹淨，都城一切如常，只是四門守衛依舊嚴格。

唯有謝府，長垣侯謝多海謀反被捕，其親眷及往來密切的同黨也全部入獄。

臘月二十九，紫華殿內。

“這幾日，朝中不少官員閉門不出，稱病不朝，這些中，有偏向謝侯的，也有搖擺未定着。”霍辰道。

朱三坐在禦案後，難得一臉肅穆：“他們是坐山觀虎鬥，誰也不想得罪？”

霍辰點頭：“謝氏一族根深蒂固，他們不僅在都城紮根，在其他幾個州也有旁系子孫，門生更是不計其數。所以那些人覺得，謝氏未必會輸。”

朱三很生氣：“這些牆頭草，真該死！”

“要是逼反牆頭草，死的就是臣了。”霍辰不緊不慢道。

朱三垮臉：“你死了，朕也活不成。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看來還是得留着牆頭草啊。”

霍辰點頭：“我們這次要鏟除的是謝侯及與他密切的同黨，其他人皇上還得稍作安撫。皇上不必着急，等燕州知州錢荃入京，指控謝侯罪行，那些牆頭草就知道，謝氏已失去燕州，沒有勝算了。”

“真不容易。”朱三籲了口氣：“朕頭上的懸劍，總算沒了。沒了謝多海，朕再也不怕短命了。想我父親，大哥，都是英年早逝。”

朱三原是三皇子，他父皇過世的時候，才不到四十。

那時朱三才十歲。

後來他大哥繼位，他大哥那時快二十了，不再是任人拿捏的小孩子，處處與謝太後對着幹。

于是他大哥剛做了皇帝就卧床不起。

朱三知道，他大哥活不久了，大哥死了，接下來是他。

也是那時，霍辰和他立下約定。

霍辰助他坐上皇位，不被謝氏弄死，擺脫謝氏掌控。

而他，則許以霍辰權位。

兩人在天地面前起誓，相互信任永不背叛。

“霍辰，你當年答應朕的，都做到了。承諾你的，朕也絕不食言。”朱三鄭重道。

“謝皇上信任。”

議事後，霍辰正要告退，朱三又問：“屈三娘怎麽樣了？麗嫔很挂念她。”

“屈三娘還在養傷，要不了一月便可恢複。”

霍辰又忙了半日，下午的時候才閑下來。

天上下起了大雪。

他忽然想去看看阿欣。

霍辰沒有猶豫，立即出宮前往東廠。

進了東廠，霍辰腳步不聽，直接去了阿欣的住處。

阿欣怕冷，她在屋裏燒了爐子，圍爐烤橘子，烤花生吃。

霍辰推門進來，帶進一陣風。

阿欣一個哆嗦，霍辰趕緊關了門。

屋裏光線微暗。霍辰去看阿欣，她的臉被爐光照得紅彤彤的，像是抹了胭脂。

阿欣回神一看，發現是霍辰，驚訝不已：“霍掌印，你來我這裏做什麽？”

雖然是大白天，他也不能這樣闖進她的房間吧！

霍辰僵臉，找了個理由：“屈三娘呢？皇上問起屈三娘的情況，我來看看她。”

“這是我的住處。她現在在自己住的地方。”

那日屈三娘忽然受傷，才就近被擡到她這裏。現在屈三娘已經好了些，便被搬回她自己的住處了。

霍辰當然知道這是阿欣的住處。他本就是來見阿欣的。

只是一時間，霍辰不知如何開口。他很難開口向人道歉。

斟酌許久，霍辰道：“阿欣，以前我做事欠缺妥當，你不要放在心裏。”

阿欣愣了一下，然後她笑着搖頭：“沒有啊，霍掌印，我現在覺得您說的很對。我确實應該考慮一下将來的事。”

霍辰皺眉：“什麽？”

“就是成親生子啊！我決定了，等過了年，我就去找個厲害的媒婆……”

霍辰僵住：“你真這麽想？可你之前不是說，生兒育女不重要嗎？”

阿欣皺眉：“我什麽時候說過……”她忽然記起，她确實說過。但是那是她和奶奶說的。霍辰怎麽知道？

“你偷聽我和奶奶說話！”阿欣氣急，瞪着霍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