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CHAPTER15
CHAPTER 15
徐巍斂聲道:“見你沒睡,過來看看。”
陳煜合上劇本,盯着帳篷頂笑了一聲,扭過頭看他。
他見徐巍一屁股坐到旁邊毛毯上,像是存了心不去面對自己似的,将頭埋在膝蓋間,隐隐啜着鼻。
先前為了找陳煜,徐巍一路瘋行,除了在荒廟那一晚,幾乎沒怎麽好好休息。
又是在這深山老林中,條件有限,顧不得打理,勞圖奔波後便只剩一副塞滿疲憊與憔悴的殼子,軟塌塌地陷在地上,仿佛下一刻就要化作一灘爛泥。
陳煜心有恻隐道:“徐老師,我感覺你好像不太高興。”
他從口袋裏抽出一袋曲奇,晚飯時他也沒怎麽吃,正好還有半袋可以分食。
徐巍說:“也就是累了,我胃口不大。”
說罷眉頭一垮,呈出倒八字的形态,明顯是難過極了。
“陳老師……”徐巍欲言又止,躊躇片刻,掙紮開口道,“我……”
“怎麽了?”
“我是不是太傻了。”徐巍邊說邊笑,略窘迫地搓搓手,“我以為陳老師是要跟我……。”
“什麽?”陳煜安之若素,輕輕停下筆,瞟向眼前人。
“我以為陳老師是要跟我處對象呢……”他苦澀地搖了搖頭,擡起臉,陳煜這時才看清他眼底灰蒙蒙的沮喪和不加掩飾的失望。
徐巍說:“不怕陳老師笑話,我……。我還是處男……”
Advertisement
說完又忙改口:“不對……現在已經不是了……我……。我怕陳老師取笑我哩。”
“怎麽會?”陳煜輕一怔,又很快反應了過來。他放下紙筆,走到徐巍面前蹲下,握住他手說:“你怎麽不早告訴我,第一次……總不該就這麽輕易給了人。”
“我不後悔啊,真的。”徐巍搖了搖頭,使勁賠着笑,“一大把年紀的人,第一次不第一次也無所謂了。但是能讓陳老師開心,我也很開心。是我自己的問題,我心态有問題,我總覺得,既托付了,就是要一輩子。我信一生一世一雙人,是不是挺傻的。”
陳煜含笑不言,摸出火機,給他遞了一支煙。
徐巍接過煙,并不着急點着,語氣軟軟道:“我不知道王小姐對陳老師說了些什麽,我今天來……是想讓陳老師給我一個準信,是不是就是我理解的那樣……陳老師,陳老師在我身上,不過就是單純想找個樂子?你說清楚了,我也就死心了,既是求樂子,我也不必……不必太當真了。”
他低下頭,擰着煙碾了碾指,陳煜近身而上,舉煙點火時才發現他連兩只手都在抖。
陳煜邊打火邊說:“都怪我,沒有事先說清楚,讓你白白浪費了這一番真心。你跟我都不是十七八歲情窦初開的小男孩,什麽海枯石爛啊、至死不渝的,說多了你也嫌肉麻,對不對?”
“看來我沒想錯。”徐巍笑了笑,揚起臉,将煙別在唇間,極力鎮定:“陳老師,謝謝你的坦……。”
“誠”字還沒脫口,他便漲紅了臉,轉身就要逃。
不想才側過身,迎頭就撞在折疊衣架上,“咚”地一聲,光聽聲響就覺得力道不小。
陳煜吓一大跳,忙上前,“你沒事吧?”
“沒……沒事……”徐巍捂着額頭上鼓起的小包,遮住一只眼,像是在掩蓋什麽創痕。
他迅而挑開簾帳,拔足就跑,似一刻都不願逗留。
這一夜,變成兩人山中之行的最後一次私談。
接下去的兩天裏,徐巍都好像變得畏手畏腳,額外避開與陳煜講話。
白天衆人趕路、夜裏圍着篝火唱歌,他都早早回了帳篷,再見一面,就得等到次日天亮。
不單是言語上,陳煜發現,他連眼神都不願再多給自己一個。
衆人來往間,他的目光總習慣性越過自己,陳煜找他說點什麽,他也十分恭敬有禮、有求必應,只是,這份相敬如賓不再有往日那般暗湧的私情,剩下的,只是身為共事者之間應有的客套與禮貌。
陳煜默了,知他還在為古廟那晚的事耿耿在懷。起初他還有些悔恨,責怪自己沒能事先把話講明,平白惹得許仙傷心。
到了後面,他也懶得說了,這本就是他留在雲深的一段情,等他回北京,等白素貞回天上,他照舊還是那個聖光萬千、不忍亵渎的蛇仙。
陳煜認為,他與白蛇不同。
白蛇回到天庭,對廣目大談人間之美好、人間有許仙。
他不會,他就是要做神,要做遠離凡俗的神。
世上最愚蠢之人,即如白素貞。殘羹剩飯裏挑揀排骨,水月鏡花裏逐愛,此為得道者不可取之事。
陳煜不想犯錯,他覺得他沒有錯。
一切正如古廟那一晚他對徐巍所說的那樣:他是假白蛇,而徐巍,才是真許仙。
……
山中數日,世上千年。
雲深自進山起,就與秋不大沾邊。
進山前陳煜還聽阿輝念:經冬即入春,需要盡多準備一些厚襖。
可等真進了山,并不覺得冷,反而是熱。尤其一段長途跋涉後,汗流浃背,衣衫黏連,山裏條件有限,沒機會洗澡,一連數日,陳煜等人只能靠毛巾沾點山泉水擦擦身,再換上幹淨衣服,如此卻也算退而求其次的法子。
這一日,一行人懶懶散散攀到一座小山包底。靳青早已走得唇幹舌燥,氣息奄奄。他與陳煜兩人互相耷拉着,跟在隊伍後,阿輝與徐巍等人走在前面。
暑氣蒸籠的密林,蟬鳴聒噪。陳煜替靳青打着扇,同樣熱得汗水嘀嗒。
而身熱不抵心寒,這些天來,某人同自己形同陌路,看着徐巍那沉默如山的背影,陳煜心有惘然。
百無聊賴間,靳青将身子擺正,恹恹地說:“煜哥,我好熱。”
陳煜以為他渴了,擰開礦泉水喂到他嘴邊。
不想他一把推開,嘟囔道:“我想吹空調,洗冷水澡,我已經好幾天沒洗澡了。”
陳煜勉強笑答:“你這話說的,好像我就洗了似的。進山前我怎麽說的,說山裏條件可比鎮上還苦,你不信,吵着要跟我上山玩。現在知道不好玩了?”
“那我還不是想陪着煜哥?”靳青摟着他脖子,往他身上蹭了蹭,進組這些天,他也跟着陳煜沾了不少“蛇氣”,整個人說話軟了不少,倒真是一條盡職盡責的“青蛇”。
陳煜輕哄着說:“再忍忍啦,也就幾天時間,你沒聽他們說,不出意外,今晚天黑前就能到佘山,到了佘山,抓夠蛇,我們抄近路下山,直接坐巴士回鎮,就不用走這麽多路了。”
“我忍不了嘛。”靳青抓起衣領,往陳煜鼻前靠了靠,說:“不信你聞,我身上都發酸了,全都是汗味。”
“那不然,你晚上先穿我的?我包裏還有幾件幹淨衣服……”
陳煜正打算去登山包裏摸索一番,忽見前頭的徐巍回過頭來,遠遠看了自己一眼。
“陳老師,靳老師,你們還好嗎?”
豹哥在前頭招手,徐巍在他旁邊,唇線緊抿,一語不發。
“快點,他們在叫我們。”陳煜忙拍了拍靳青的臉,示意他趕快打起精神。怎知他更懶怠了,幹脆整個人挂在了陳煜身上,像個撒嬌賣乖的巨型公仔。
“诶?”靳青豁然一挺,擡起頭來,看着陳煜,“煜哥,我倒有個妙法子,可以祛祛身上的污穢。”
“嗯?”陳煜晃着扇,一對狐目柔緒萬千,對靳青,他永遠都只有無限的包容與寵愛。
靳青指着旁邊一汪小潭,眉目清朗道:“山裏沒蓮蓬頭,但有現成的游泳池啊。一路上那麽多河啊溪啊的,可不就是洗澡的好去處。你看那潭子不就是?”
“可……。”陳煜順着他所指的方向,遠遠眺了眼,風流袅娜道:“那潭深不見底,鬼知道有多深,你就不怕人下去了就再也上不來?”
“這有什麽怕的?”靳青來了興致,松開陳煜,随手抓起腳邊一塊小石,往水潭裏扔了進去。
陳煜只聽“噗通”一聲,小石沒入水漪,很快消失在一浪接一浪的幽綠碧波裏。
他走到水邊,見盈盈水面中,綽約映出幾分君子面孔,陳煜不禁拂面一笑,恍惚一瞬,真以為自己成了臨水自照的白素貞。
“煜哥,好不好嘛~”靳青起了性,抓着陳煜的手不松,“咱們一起下去洗好不好?這麽多天沒洗澡,難道你就不想痛痛快快洗一洗嗎?”
“可……。”陳煜看了眼前路,徐巍等一行人見他們沒動,也跟着在前面一塊石頭下坐了下來,暫作休息。
镂空樹影間,日輝如佛光,更照得陳煜靳青兩人,如蛇似妖,立刻就要顯出原形來。
“好不好嘛,不要可了嘛,可什麽可?”靳青不由分說,起手脫下外套,露出精瘦上身。
他旋風似的将鞋褲一并甩在旁邊樹杈子上,沒等陳煜反應過來,人就跟下了鍋的速凍餃子般,一躍而下。
鼎烈日光裏,靳青笑得歡脫,他的膚色近陳煜,也是冷調白。這樣的好膚色,蕩着清池水,怎麽看都是一幅畫。
靳青也不拘束,蹚着水就來了個狗刨式來回。“嘩嘩”破水聲中,嬉鬧聲如鈴。
陳煜旁眼相看,不忍心動,蹭到岸邊舀起一捧水朝靳青潑了過去。
“煜哥,快來啊,來嘛來嘛。”
靳青伏在青草岸邊,下肢映着水光,水面上看柔軟如蛇尾。見陳煜仍面露猶豫,他向後游開,“啪”一聲拍起一股小浪往陳煜身上去。
毫無防備的陳煜立刻被打濕了半邊衣,他正要開口,卻聽靳青一邊蕩着水,一邊鬧道:“我看煜哥就是因為那個老實人,才不想跟我親近呢!”
“什麽老實人?”陳煜擦着身上的水,面色一紅,半嗔半羞,“早知道你這麽壞,我就不該帶你上山。”
“煜哥少裝傻,能是什麽老實人?可不就是徐……”
靳青跟一縷煙兒似的湊到陳煜鼻前,側在他耳朵邊,低聲道:“煜哥脖子上的野草莓……我可全都看到了……是徐老師啃的吧?哈哈哈…。。”
陳煜霎時耳根通紅,羞得無地自容。
反看靳青,驗證了心中所想,笑得更山花爛漫,周身的浪也更加歡騰。
“你這臭嘴,真是壞死了……”陳煜氣得拿扇子要砸他,又想到扇子不能沾水,一沾扇面兒就全糟蹋了,怪心疼的。
他索性拿起旁邊一顆小石籽兒作勢要唬他,“你再說,再說我就砸死你。”
“煜哥惱了……。哈哈哈哈哈……。煜哥,你惱了!哈哈哈哈……”
靳青撲棱着四肢,笑聲更加肆無忌憚。
一浪接一浪的水花沖蕩在岸邊,像一灘被煮沸的火山水。
“煜哥你來打我呀,你快下水來打我。你不來,就說明心裏有老實人,白素貞,你心裏有老實人~你心裏有許仙吶!哈哈哈~”
水中人游了幾圈,身姿婀娜如抽紗,忽近忽遠。
池間藻幽綠,青蛇張狂,山山水水,狐媚天存。
岸上的陳煜就着此情此景,也跟着有些心癢,卻又忌憚着不遠處的那群人,他們還等着,總不好讓徐巍等人就為這個一直陪自己耗着。
想了片刻,陳煜決定主動上前将話說清。
“所以陳老師的意思是,讓我們先走?”聞罷後,豹哥先皺起了眉,一口否決道:“不可,陳老師已經走丢了一次,可不能再走丢一次,把你們丢下,萬一連着靳老師一塊兒走丢了,那我們可真是成千古罪人了。”
一時間,陳煜也不知該如何作答。
“我看不如這樣,既陳老師和靳老師想在這裏多待一會,又不想耽誤其他人的路程,不然就讓一個熟路的人留下來,領着他們,這樣也算一個保護。”
“這倒是個好主意。”豹哥瞅了一圈在場人,最後将目光定向徐巍,“那到底留誰呢?”
“依我看,不如就留徐……。”陳煜幽而開口,一臉公事公辦,仿佛毫無私心。
徐巍賠笑道:“不好意思陳老師,我答應了王小姐,說好要陪她的。”
旁邊的王佳倩微微一愣。
徐巍又說:“我看陳老師跟豹哥聊得來,不然就讓豹哥陪着你?”
“也好。”陳煜的眸子頓時一暗,他輕笑了笑,以春風神采掩去眼底寞落,說:“那我祝徐老師和王小姐,一路順風。”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