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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這些日子，無論龍琛去哪兒，萬劍派弟子總是貼身跟随，仿佛怕他跑了似的。

龍琛不便再閑逛，又采購了些東西，随他們去萬劍派。

巨大的飛劍上，衆弟子們或盤腿，或站立，為眼見的景象所震撼。

萬劍派在萬劍山上，山如其名，宛如一把把向天的長劍，從生林立，蔚為壯觀。單座山看去，直上直下，令人心驚。

主山是最為平緩的一座，他們落在廣場上，萬劍派掌門親自來迎接，給衆人安排居所。

灰白的石牆小院，裏面僅有最簡單的木質家具，甚是古樸。

一到地界，混劍仙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龍琛從小跟着混劍仙流浪，四海為家，并不在乎條件艱苦。

打了幾桶水，清掃過後，放上小窩，才把懷裏的白皎放進去。在床上只放了個蒲團，打算晚上修煉打坐。

白皎在光滑如鏡的石桌上活動活動四肢。她十分喜歡在龍琛懷裏的貴賓位，溫暖安全，向外看高度也剛剛好。

聽到後院傳來嘩啦啦的水聲，白皎邁着歡快的步伐跑過去。

結實的後背，窄腰翹臀，水順着誘人的線條傾瀉而下。

白皎腦子裏有些空白，不自覺地回憶起龍琛胸口的觸感。

龍琛聽聞動靜，警惕地轉身，見是小狐貍，輕笑了下，繼續沖洗身體。

突然，他冒出個奇異的想法，要是他的靈寵能化形了，是不是會很尴尬？應該要避嫌的吧？算了，那一天還早呢。

招待餐還不錯，可後來龍琛帶着白皎去過一次萬劍派食堂，便再沒去過。白面饅頭，幹到卡嗓子，不愧是崇尚苦修的劍修。

次日早上，他推開門，門外就排了十來個萬劍派弟子，請求與他比試。

出于禮貌，龍琛答應下來，便去練武場和他們過兩招。

打到天黑，排隊的人也不見少，他說要喂小狐貍就匆匆跑了。

再一天早上開院門，門外的弟子已經排隊到了山下。

聽聞龍琛在宗門大比上的戰績，萬劍派的弟子們各個激發了好戰之心，排着隊求虐。

龍琛可沒那麽多功夫，他一摸腰間的儲物袋，“之前我在比武場，打一場一百靈石，現在我出名了，怎麽也得漲漲價，給你們打個折，一人五百怎麽樣？”

什麽都不怕的萬劍派衆弟子頓時感到為難。

有人問道：“你說的比武場在哪？讓我先去賺五百再來。”

沒錢難倒英雄漢，龍琛終于甩掉了一群武癡。

而無雙門衆弟子只能在比武場上被狂揍，他們是來學習的，态度得要謙虛，不敢像龍琛一樣口出狂言，打又打不過，還能怎麽辦？受着呗。也許挨打挨着他們也能變強。

龍琛暫時沒有要緊事，每天便練練器，給白皎做做飯。

從大比到試煉，數場與名門弟子的大戰，龍琛亦收獲匪淺，突破到築基期大圓滿只是時間的事。而到金丹，則還需要契機。本命靈器的煉制正在籌備當中，他準備了許多珍稀的靈材，卻感覺還差了點什麽。這正是他願意來萬劍派的原因。

龍琛是白皎見過的手最巧的人。時常煉器前練手，他拿着塊小木頭，刀飛快落下，就雕出個小小狐貍。

白皎和小小狐貍大眼瞪小眼，跳到龍琛手上，想仔細看看這雙神奇的手。

龍琛總是撓撓她的下巴，笑個不停。

木的，陶瓷，金屬，晶石，白皎很快湊齊了各種小狐貍。還有許多和她體型相配的用具。

手巧的人用心做飯，味道定是不差。之前在靈寶城，從拍賣會等各種渠道，龍琛采購了大批帶靈氣的食材，現在便都做給白皎吃。

香氣遠飄，讓本來執着于苦修的劍修們都不甘寂寞了，有的半夜鑽進食堂偷饅頭吃，有的打山上的魚鳥妖獸自己烤來吃。

更有甚者，上門拜訪盼着能蹭飯，看到那些價值不菲的靈材，突然不敢開口了，最終也沒能“狐口奪食”。

白皎快樂非凡，龍琛做的比市面上賣的還要好吃。

躺在水盆裏，手邊有磨牙的肉幹，看龍琛幫她清洗軟墊和毯子。白皎想，若是非要回妖王宮，一定要把龍琛帶回去。

唯一不太好的是，最近，龍琛也開始給她念書了。

聽過龍琛的話，她也想努力學學來着，可數種功法學下來，她連個小小的靈氣團兒都凝不出來。

某不是她真是什麽野狐，連普通靈狐都比不上？

見小狐貍垂頭喪氣的樣子，龍琛心裏也有點難過自責。小狐貍很乖地聽了，也跟着模仿學習，實在是沒什麽結果，怪不得。或許小狐貍的天賦不在于此，不該強求。

龍琛抱住小狐貍，輕輕搖晃，捋毛撓癢。

逗得白皎哈哈大笑，什麽煩惱都忘了。

剛到人間時，她喜歡貼在龍琛身上，是因為她恐懼未知的人世間，只有龍琛一個人能夠依靠。

現在，她喜歡貼在龍琛身上，就是因為喜歡，溫暖快樂，是她從未遇見過的，足以讓她沉迷。

此時，萬劍派太上長老，出關了。

應長老候在門口多時，他正是代表門派加入仙盟的那位，他堅持想讓龍琛加入門派。見師父出關，第一時間想要引薦龍琛。

“不急，我們前去看看。”

兩位修仙界呼風喚雨的大能，身動如風，停下來如空氣。

院中的龍琛未能察覺，白皎朝那個方向看了一眼，還是被剛剛出爐的燒魚吸引了目光。

太上長老在小狐貍身上停留了幾眼，轉而消失在風中。

“資質平平，不見也罷。”太上長老懶洋洋靠在椅子上。

“師父。”應長老堅持自己沒有看走眼，講述了龍琛在比賽上的表現。

“定是他生死戰打得多，反應成了本能。”太上長老不以為奇，“要我說，就是你們現在太慣着弟子拉，他們缺乏歷練，光會那套劍招有何用，這不是被野路子幹趴下了？”

“婁靖那小子還是有點兒骨氣，收了個弟子，不教他劍法。”太上長老說着說着氣上來了，“你們真是沒用，竟讓他比了下去。”

應長老的臉頓時沉下，“他打不過我，至于教弟子，他未必在行。是那苗子好，奇苗哪怕生于頑石之下，也能擊穿一切，長成參天大樹。”

“嘿！我倒要看看，那小家夥，如何值得你這樣誇？”太上長老話音未落，就消失在空氣中。

應長老背手跟上，面色冷酷，眼裏隐隐有些激動。

龍琛剛剛做了一桌雞鴨魚肉，現在正一顆顆剝葡萄，喂給白皎。

大門被拍響了。

“誰？”龍琛問，他明明已經謝絕見客，怎麽還會有不識相的人來敲門。

“我。”陌生的聲音。

龍琛無奈，開了院門。

眼前是個長相平平的弟子，修為大約與他相當。

“道友，請賜教！”這弟子拿一把普通的萬劍派制式長劍。

龍琛看不出有什麽特別，轉身準備走，“你師兄弟沒告訴你嗎？和我打一場，至少五百靈石。”

“偷奸耍滑，蠅營狗茍，你這般人，也配走劍道！”陌生弟子順手就是一劍。

正在龍琛的視野死角。幸而他歷經過無數生死之戰，對危險的感知已如呼吸般平常，他猛地跳起，落在一邊的石凳上，避開這遭。

見龍琛被襲擊，白皎先惱了，她大聲嘶吼着威脅，沖向陌生的萬劍派弟子。

聽在別人耳裏，就是小狗兒般的叫聲。

太上長老大袖一揮，一陣風卷着小狐貍飛出。

龍琛飛身去接，卻見突然出現的應長老伸手，讓小狐貍緩緩停下，仿佛落入雲朵中。

“與我打，還敢分心。”太上長老眼中有怒意，毫不客氣地一劍披向龍琛。

龍琛就地一個打滾，躲過劍鋒，仍被劍氣波及，胸腹中氣血翻騰，口中已有腥甜。

“師侄，勿急，這位是萬劍派門下弟子，許是閉關閉久了，有些瘋魔，請你見諒。”應長老停在屋頂，說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不，他沒說謊，太上長老也算是弟子，畢竟學無止境，到大乘就飛升了。

龍琛看出了些異樣，可對手的劍如狂風巨浪，一波接一波，根本不容他細想。

同樣是築基後期，這個陌生弟子帶來的壓迫感，遠勝于在宗門大比中遇到的築基期大圓滿。

虛虛實實，他和龍琛一樣，有的劍招帶劍氣，有的全憑體力，這是最節省靈力的方法。

這是個強大的對手！

快。狠。準。龍琛拼盡一切讓自己做到最好，可對敵眼前這人，仿佛還不夠。

對方像是面鏡子，能完整地複刻他的方法技巧招式。還有突如其來的，他想不懂摸不透的劍招。

龍琛吐出口鮮血，掌心微微有些汗意，心中的戰意已蓬勃生長，眼裏亮起興奮的光。

再次向前！

“你從哪撿的徒弟？”應長老的眼睛緊緊盯着院中的兩人，語氣中是掩不住的興奮。

“哎……”空氣中傳來幽幽一聲嘆息，混劍仙不知何時出現在屋脊上，“是他非要跟着我。”

白皎好奇地豎起耳朵。

“那一年，你應該記得，獸潮狂襲，好大一場人間慘劇。”

“在廢墟中，我想撿點細軟換酒錢，竟翻出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