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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那掌櫃也太失禮了,我還沒受過這氣呢,這分明的瞧不起人。”三人也還沒走遠,小喬越想越是不快,憤憤地說着,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自己受了欺負。

“你這是哪裏出的氣,這又與你無關。”宋敏見小喬倒是替她着了急,臉上的小表情很是精彩,嘴上一張一合,又是眯起眼睛,一會又瞪大了。他本應該是擺出了生氣的樣子,只是瞪大的“怒目”,沒有一點的懾人,更像一只紅了眼的兔子。

被他這樣一鬧,胸口那莫名的悶氣都散了不少。

若她說不在意,那是是假的,但是那又能怎麽樣,她不過是一個尋常百姓,本是跟這些富貴人家搭不上邊的,被輕賤了又能如何。他總不能以牙還牙跟着計較,況且她是不喜與人争吵的性子。

她更喜歡動手去做,但是并不是提着拳頭的動手。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也不知道在氣個什麽,自己做的沒錯,便不用在意。”她給了兩人額頭上一人個彈指,先走了一步說:“走吧,都辦好事了吧,該買的也買了。”

“你也別說,這人還真是狗眼看人低,長輩們常說的無商不奸,既是奸商,又是賤商,商人這些做買賣勾當的,從始至終都是低等的,要我是你,直接上拳頭去了。”吳荃應和着小喬,也低聲罵着。

也就吳荃這腦子簡單的才想的簡單,這樣的沖動,是個收斂不住自己性情的。

但宋敏不一樣,她是個悶性子,加上自小她娘的教導,文化人都拘在這書上說的,大喜大悲不顯于形色。

即便是心中再怎麽光風驟雨,她也能夠壓住這怒氣。也罷,何必為那沒幹系的人生氣,反而害得自己難受。

不過吳荃這話說的,不出她所料,倒惹住了小喬。

原因無它,在很早她就已經知道了小喬原本應是在商賈之大家的,對于小喬會的算賬這門功夫,會教的,也就只能是商人了。

“誰說從商的便是低賤,同樣的也是靠手腳靠自己踏踏踏實實做的生意,何來的低人一等,這并不比你差。”小喬數落着吳荃,又嘲了她一句:“人家還比你有錢呢。”

小喬是誰啊,以前住着的可是整個安明縣都知道的衛家府。不久前,那還是出了名的商賈大家。而他自小跟着娘,學過經商,因着實在學不上,會的連皮毛都算不上。但是他知道,像娘這樣做商人的,都是賺錢為本,買賣無公平可言,都是你情我願的數目。

盡管貨物之間會有巨大差利,但賺的錢都清清白白,不偷不搶,被人這樣直接罵到家門口來了,他能不出聲嗎。

“這怎麽回事啊,你這樣護着奸商,怎麽方才說的那麽起勁,真是的,這男子就是會變臉色。”吳荃都要被他弄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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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荃你就別說話了,一事歸一事,總不能一竿子打死所有人吧。你們兩個,也不知道在氣個什麽,剛剛還一個鼻孔出着氣,這下又翻了臉。”她給了兩人額頭上一人個彈指,先走了一步說:“走吧,都辦好事了吧,該買的也買了。”

小喬聽着便沮喪地不說話了,事實上又勾起他以前在安明縣生活的日子了。不過現下過的也好,比在家裏面有意思多了。

“看路,看路!讓開,這馬停不住了!”街道不遠處翻起了層層塵土,正是一輛飛奔着過來的馬車,錯亂馬蹄聲根本沒有任何節奏地傳到街道兩邊,就算看不見的,也被弄得慌了神。

宋敏就在聽到馬蹄聲的那一刻便迅速地反應過來,完全蛻了平日謹慎閑慢的身形,本是站在中間,第一反應就是去拉已經站在更外的小喬,往裏邊去,把他護在身前。

吳荃此時被定住了一樣,任由着前面就是飛奔的瘋馬,也不懂避開,于是她另一只手抓起吳荃的後領便提了她過來。

她的手從始至終都握着小喬的手腕,從沒放松過,所以一瞬間就拉着他避過去了。因着她力氣過人,這會小喬就覺得手上一陣收緊。

幸好反應快,這街上都亂成了一團,人們四處散開亂跑着,還有些人被推着倒了地的。

已經站到了最邊上的吳荃拍了拍胸口,驚魂未定。

小喬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到,這被帶着飛快的一轉身,雖然已經停住了,着眼前的景不住的晃着。回過神來知道方才發生了什麽之後,臉上更是白上了幾分。

若是連馬帶車地飛奔過來,自己沒躲開,怕不是被碾碎了身子,變了這馬蹄之下的亡魂了。

“沒事了,不用怕。”一道聽着便令人覺得安心的聲音在上方響起。宋敏臉上一片淡然,不似周圍人一張張臉色各異的面孔,仿佛并沒有經歷方才發生的事。

“誰怕了,我衛小喬膽子大着呢,哪能被這馬驚了。”他死鴨子嘴硬着,抖了抖身子,嗯,決不能表現出害怕,平日裏只有他吓人的份,這不過是虛驚一場,他才不怕呢。

“那應該是我看錯了,方才身子抖得那麽厲害,許是這天氣十分的冷了。只是她的手才觸着他身體的時候,就能感覺到他身上的抖動,她也不揭穿,還幫着說了個連他都不信的借口。

吳荃聽到宋敏說的,她擡頭看向那萬裏無雲的晴空,是那刺眼的太陽。再瞅瞅身上穿的薄衣衫,這還能冷?

“我說宋敏啊,小喬他不怕,但我卻吓得不輕,你怎麽不來安慰我一下啊。”吳荃不滿,真是夠磨人的了,就你們兩個打情罵俏的,這回,她還非要做那個燈盞了。

“閉嘴!”兩人幾乎是同時朝吳荃喊了出來,正吓了她一跳。

得了,這兩人都會欺負她了,她就說,就不應該讓小喬跟宋敏一起的,她的小仙子都被帶壞了。

小喬是受不了一個女人叽叽歪歪的樣兒,半開玩笑地喊了一聲,這沒別的意思。這般手上那被收緊着的感覺令他無法忽視,他掙了掙,覺着是絲毫未動。

“那個,你把我手放開呀,抓的我有些疼。”小喬控訴道,而且他還是頭一次被一個女子拉住了手,怪不自在的。

宋敏表情明顯是頓了一下,才覺察自己從方才出來了絲域坊就一直握着他的手腕,自己也是個沒輕重的,這麽一會的時間,怕是要給抓紅了。

小喬的手重獲自由,看着,果不其然,異常白皙的手腕上留了一道紅,他用手揉了揉,好在不疼。

宋敏張着手指,方才手上那細膩的觸感還未消去。她亦是第一次牽住了男子的手,好像能明白平日以來吳荃說的那些話。就在方才,一股異樣的情緒缭繞在她的心頭。

手上才放松了一會,小喬下一秒便又被握起了手腕,這是抓上瘾了嗎。只是這次沒有那種被束縛着的感覺,他能夠明顯感覺到她手上的力量故意地壓住了,放的很輕。

“你總是到處跑,又不看路,現下你便跟緊我了,知道嗎。”能一本正經地說着完全不相幹的話,也只是她了。

吳荃走開了去,這兩人真真是夠了,對着她一個孤寡之人如此真的好嗎,她不想給自己找刺激,別開臉往前走。

“我才沒有亂跑,方才分明是那馬發瘋了,這才如此驚險。”他眼珠子滴溜一轉,說:“我知道了,你這是占我便宜。”

她不出聲了,但是還是拉着小喬往前走。因着一頭青絲被束起,這般耳朵便沒了頭發的遮掩,完全露出了那發紅的耳根。小喬噗呲一聲笑了出來,原來她比自己還要面皮薄。他跟着宋敏往前走,之後任由她拉住。

這馬車算是飛奔而過了,但傷到的人不少,幸好也都是皮肉傷。一些穿着粗布在道路兩旁的小攤販便遭了秧,這好好的貨物都被弄倒,撒了一地,今天的生意是沒法做了。

“這都什麽人啊,這樣弄壞了東西就走了,也不見賠的。我這就靠着這些個買賣養家糊口的,這還怎麽過日子。”婦人哀聲嘆道,更是抹了一把辛酸淚。本就是貧苦人家,這飛來橫禍的,她雖沒事,但家中有老有小,這錢全賠了,怎麽個活?

“我說嬸啊,這也就算了罷,你可知道方才馬車上的是誰?”一個年輕的女人撿着地上僅剩的幾個好的果子,放回了籃子裏面。

“我怎麽知道這破爛玩意是誰,總之我是要去報官,得賠上我的損失。”因着氣憤,這聲音也不自覺地打了幾分。況且聽到報官,大家都望向她那,有些人臉上是害怕,也有沮喪的,當然,正好在面前的小喬聽到了,是滿臉的興奮。

“你可別,快些小聲點說。”販子臉上有着慌亂,扯了一把叫做嬸的女人,壓着聲音說道:“看來你是真不知道她是誰了,報官你就別想了,剛剛那個人,可是有個在朝廷做官娘,你若是惹了她,就不只是賠錢的事了。”

“那就沒個王法了?我這偏要去,就不信衙門裏全部都是黑着心的。”她這就不信了,還有這樣荒唐的事。

宋敏也停了腳步,想着竟有這樣無法無天的事嗎?想着張文芳是衙門裏的人,她這樣正直之人是容不下這些糟亂事的,于是她抓起說話的女人的手臂,說:“你又沒有親眼所見,怎能在這裏胡說八道害人名聲呢,現在鎮上都是平定之樣,哪裏有你所說的目無王法之事。”

女人被一股大力按着,好不容易掙開了,有些莫名,見宋敏臉色不善,急着說道:“哎呦,你們怕是不知道,我就在這勸着一句了,可千萬別去惹了那劉家的人。雖說沒有親眼所見,但在這鎮上的平常百姓都知道,這劉家的劉燕,可是真真切切的一個纨绔,這做的壞事,大家都心知肚明,敢怒不敢言啊。”

小喬看向宋敏,只見她看着地面的一片狼藉,臉上不知是信了還是不信的表情,讓人捉摸不定。

女人以為她不信,那她也就罷了,這言多必失,禍從口出,怕招惹上厲害的人物,也不想再說。

那本說着要報官的婦人卻是有些怕了,追問道:“你正是給我說說,我确實是不知道有着樣的事的。”她當然是緊要着自己那些家當的,但聽這一說,要真報官,她是不敢了。賠錢事小,怕的是被黑白颠倒,反而進了牢,或是遭了黑手,那才是最難過的。

“我這般和你們說吧,你們也別說出去是我說的,我還年輕着,不想惹了麻煩。”她無奈,這說了也算給提個醒了。

“那個劉燕,可是鎮上那些纨绔之首,平時欺男霸女的事做的不少,和那些流氓地痞也混在一起。這不是很久以前的一件事,那時都被她娘給掩了過去。”

“那時她在街上游玩,便見到一個模樣清秀的男子,這說來也不是什麽國色天香的美男子,偏偏是合了她口味。但是這男子也不是平常的未婚嫁的,正是有了身孕的,那妻主不過是一個普通人家,是個讀書人。”

“那劉燕想強占了男子,只是男子說出他已有妻主,而且懷胎三月,苦苦哀求她放過自己。劉燕更是被激怒了,這後來不久,便傳出了男子的婆家出事了,他女人竟是被人打死了,那公公婆婆的也被打的不清。最後就是那男子悲痛欲絕,拿刀子自己了結了,這可是兩條人命啊。也不對,是三條人命了。”

“竟這樣沒人性!她做為朝廷命官的娘也不管了?”婦人怕了,她後悔方才自己說的話,但願沒被有心人聽到了。

“怎麽會管。而且還是她犯了事她娘幫她擦幹淨屁股的,總之這事壓了下去,沒人敢講了,想是她娘是個厲害人物。從那次之後,大家見着她都是提心吊膽的,就怕惹了她。”她自覺自己說多了,心有些虛了。“算了,也不與你們多說,總之避着她就沒錯了。”于是拿起東西便走。

“走吧。”這故事也聽完了,沒有親眼所見之事,宋敏不信的,如此劉燕是誰,她如何,她也不會管,也管不着。

“我覺得那女人說的是真的,你沒看見大家都很怕她嗎?”小喬聽着,若是真的,那劉燕可真是無恥至極,他也希望是假的,這樣的悲慘不幸的事沒有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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