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關心

村裏頭的人因着昨夜忙着的事,到了早上,整個村子竟空的沒幾個人,不用想便知道都在自己屋裏頭憨憨大睡着。

昨夜通了水進田,現在在高處一望,遠遠近近的農田都灌滿了水,原是有些枯黃了的根葉沒有變化,只是禾苗比昨日有了生機。

有些男子赤着腳便下田,看看自家的農田,松了口氣。這心頭難事解決了,于是氣就順了足了,羞澀的男子低聲哼唱着曲子,除着田裏的雜草,滿是心頭的喜悅。

村長家裏,皆是放下了這些天壓在心中的石頭,這事總算是了解了。

村長夫郎已經年過四十,但是模樣看着十分年輕,他本是鎮上的人,那時早早地便嫁了過來,好在日子過得不錯,還生了兩個女兒,這地位自然是高了,公公婆婆也禮待他,他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呢。

這會他給自家妻主捏着背,柔聲地說着:“這會你總算放心了吧,這個法子果真能一勞永逸,以後也不怕這旱田了。”

村長被他服侍的舒服了,心情自然好了,想着還是自己的夫郎好,她牽過那雙在自己肩膀上揉捏的手,放在手心捏着。

“是啊,這會村裏年年都是好收成了。田容易幹了,可這河卻是一年到頭都是有水的,缺水了,就通引水渠。這下我啊,也是放了心。”村長嘆謂。

現在是沒什麽好愁的了,就是這家裏,還有個不省心的。她的大女張文芳是有出息的,她的孫兒張钰總算上學了,家中也不至于都是目不識丁的粗人。她唯一擔心的便是這小女兒,張文玲。

村長拉住夫郎叫他坐下,村長夫郎也不知她在想什麽,方才松開的眉又擰了起來,于是擡手撫着她的背。

“妻主,可是又想到什麽擾自己了?”他問着。

她想的東西總是很多,她不像自己夫郎那樣不對任何東西上心,更沒有什麽困擾他的,但她臉上總帶着一種老者的氣息,或許是因為自己做了這村長。

“還不是想着玲兒,每日無所事事的,都不知她能做些什麽?”村長那雙渾濁的眼睛望着夫郎,又心疼又無奈。“我真的是恨鐵不成鋼,你說去跟村裏的王木匠學手藝也好,甚至去種田或者做些買賣都好,她偏偏一樣都不願做。”

不久前她才拉下面子去跟村裏的王木匠說了,想着願不願帶着自己小女教她手藝,收個徒弟這樣。或許是看在給自己面子上,神情猶豫了會,還是答應了,準許她每天過來,只要不要吵到她。

可是自己的小女兒忒不争氣了,死活不願出門,任她怎麽叫罵都不去王木匠家拜師學手藝,她總不能綁着她去,這事便不了了之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兒這樣窩囊的,像個男子一樣面皮薄,又不願出屋,村上多少男子都比她能幹多了。

這門外坐着在篩子裏面剝豆子的袁香不知聽了多少次婆婆的抱怨了,他一邊倒出豆子一邊說着:“文玲還未足十五呢,還小着,婆婆你不必擔心的太早,文玲雖不愛出門,但是她是個機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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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長鼻子放出嗤笑聲,顯然是聽不了替她說話的,搖着頭表示自己還不知道文玲是個什麽樣的人。

村長夫郎自然是最疼愛這小女兒的,也接着說道:“妻主,玲兒她還小呢,別總是壓着她了。她自小跟着我,我是最清楚的,她腦子機靈,學東西快着呢,現在這繡東西的手藝,竟是比我還好。”

村長聽到這更是不慢了:“我說自小就不要讓她粘着父親才好,這女人家的,淨喜歡學些男子的東西,這般沒出息,你說,這頂多要讓她去做這繡工,真的去做了,我這臉還要不要了。”她自然知道玲兒喜歡繡東西,明明是女子,偏要捏着那繡花針。繡工一般都是男子做的,女繡工,基本是沒有的,因為這會被世人鄙視。

聽到這樣說村長夫郎心裏有些不舒服了,他覺得玲兒是個好的,反而被怪了自己,臉上的表情很是難看,就低垂着臉不說話。

袁香也覺得自己多嘴了,便只顧着做自己手上的活,不再出生。

村長本是無意的,不曾想自己的夫郎聽了進去,還當了真,這不摟住自家夫郎,在他耳邊哄着說:“罷了罷了,我又不是怪你的意思。”

村長夫郎雖是有些委屈,但是還是展眉微微笑了,他把臉順勢埋在妻主的懷裏,享受着這份溫馨。

宋敏好些天都早出晚歸,不但要到田裏去看看,還把空着的兩塊田種上了,還特地去鎮上買了不同種的谷種去種。既是晚種,肯定是不如按時下種的稻子好了。

吳荃已經連着幾日跟着她去捕魚了,平時想引着她去捉些魚賣錢,她愛理不理的,說什麽沒興致,現在倒是捕魚捕的歡,她“嘿呦”一笑。

“宋敏啊宋敏,你這幾日可勤快了,怎麽啦,家裏那口子是不是把你吃窮了?”

宋敏“無意”甩了他一身水,說:“亂說什麽,不知道這話不能亂講?”什麽這口子那口子的,就怕她嘴巴漏風慣了日後随口就說,這男兒家的聲譽還要不要了。

她還是不消停,說着實話:“你別藏着了,我可是看的一清二楚呢,那天我看見你回頭去買了,我就說,你是個不缺錢的。怎麽啦,這會要幹活來補貼了?”

“你明知還問,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東西貴。”真是說起來,她便覺得這錢花的流水一般快,一下子這錢就沒了。

吳荃掏了掏耳朵,拍拍手說:“知道貴你還買,這被子誰家沒有,不過好看點而已,還花這冤枉錢。”他怎麽覺得,自小喬來了後,她這朋友就變大方了呢,嘿嘿,若是這樣,再來個大喬也無妨。

“那不一樣,我覺得這是物有所值了。”宋敏想着,能用上就是好的。

“那我可就沒話說了,對了,你這是真的缺錢了?你不是還有個鋪子的嗎,還不夠錢呢,要不是我不知道,還真以為你窮。”

“那鋪子的錢也用上了,對了,這事你也不準說出去。”她是在鎮上有一家鋪子,那鋪子是租出去賺租金的,每月銀子是不少,不過她一半都是給了她爹。

說起那鋪子,還是她娘的資産,因着爹不會算數,也不識字,便把房契給她保管,每次她都會去取租金。

吳荃自覺無趣:“行了行了,這不準講拿不準講的,你就是麻煩。”

宋敏一把撈起網裏的魚,踢了踢吳荃,說:“這魚你還要不要了,再說那麽多下次可沒你份了。”這捕魚自然是宋敏的功夫厲害,他也沒做什麽,就是過來蹭幾條魚,。

“行行行,我啥也不說了,我分到魚了就滾,行吧?”宋敏這會變大方了,随她挑了幾條大魚走,也沒說什麽,自己收拾好東西,然後她把剩下的魚提回家。

回去的時候,她正好碰見了王木匠,她開着門,屋裏面全是大塊小塊的木柴,到處堆着的木屑。

她正好想問那木床做好沒有,便過去問她。

“王木匠,我訂的那床你可是做好了”

王渝見是宋敏,知道她是過來催工的了,她挺了挺身前的大肚子,走出門:“那床可沒有那麽快做好,在等兩日吧,我盡量快些。”

她又多問了句:“你可是很急着用”

宋敏想着,嗯,是挺急的,但她到嘴的話又轉了說:“也不是很急,你看着做吧。”說完自己便又後悔了。

王渝點頭,說自己知道了。

“你若是後天有空,你就過來幫我把床一起運過去。”她朝宋敏說。

宋敏想,後天也好,後天也無事,抽着時間過來便是。

她差不多要天暗了才回到家中,小黑聽見聲響便搖着尾巴出來,黑石般的眼睛就盯着宋敏手上的一網魚。

小喬和林氏正坐在飯桌上等着她回來開飯,見她又網了一挂子的魚,小喬便說:“你這幾天都去網了那麽多魚,也不停幾天,要是河裏面的魚都被你捕完了怎麽辦。”

她彎嘴笑着,一天在外的辛苦在聽到他說的話便消失無蹤了。

宋敏也不理這個幼稚鬼,放下手上的魚,也坐在飯桌前,說:“吃飯吧。”

林氏也随着說:“吃飯,吃飯,來,小喬你吃這個雞翅膀。”林氏給小喬夾了菜。

小喬得了他喜歡吃的雞翅膀,嘴甜甜地謝着林氏。

宋敏不樂意了,怎麽回事,這會到底是誰被迷住了,她扒了一口白飯,說:“我怎麽覺得你們更像一家人了,我更像個外人”

林氏敲了敲菜碟,說:“誰讓你老是幹着臉。而且小喬也來這麽久了,不是一家人是外人”

宋敏聳肩,一臉“随便你們”的表情,他爹能夠接納了小喬,心裏還是高興的,不過小喬的單純性子,誰又不喜歡呢。

小喬見宋敏被訓了,看到宋敏的白飯,便夾了一塊雞肉給她。

“別吃醋了,我幫家君夾給你。”

宋敏裝作嫌棄的模樣,說:“我不愛吃這個,你夾回去。”

小喬聽話地伸着筷子去夾,宋敏搶先一步動作移開了碗,又自顧自地把雞肉吃了。

小喬摸不着頭腦。

吃完飯,小喬跑去幫宋敏洗碗,宋敏沒給他機會,自己動作飛快的把碗給洗好了。

林氏見這兩人,樂的咯咯笑,這下好了,洗碗也搶着做了,以後就省着不用他做喽。

想起他剛掀起的衣袖,兩手通紅,宋敏問着小喬。

“你是不是又去洗衣服了”

小喬沒想到他問這個,他收了收自己的手,這幾日他都是自己洗的衣服。

他望着宋敏那眼睛,不自在地眨眼睛,搖着頭否認着。

宋敏一看便當他是認了,她拉過他的手掌,和她常年溫熱的手不同,他的手很涼。

“我不是叫你莫要做這些了,你怎麽不聽。”她輕捏了一下他的手心,問:“痛不痛。”

小喬沒想她問這個,他先是點頭,又是急急地搖頭,說:“不痛,真的,我習慣了就沒早些時候那樣不舒服了。”

“這些活以後你可以留着不做,知道嗎”她嘆氣。

“不行,我在這白吃白住的,我若是還不做些活來回報,不說家君不高興,我也不好意思。”他還是搖着頭,不願在家裏吃着白食。

“誰說你白吃白喝的,你不是給我一百兩了,夠你吃喝住了。”

“那不一樣”他走開了了一些,“那錢是我多謝你收留我給的答謝,一碼歸一碼。”

宋敏也是拿他沒招,他一板一眼說的自有他的道理。

“怎麽了,你們這是鬧哪樣,吵架了”林氏走出來,見兩人幹站着,也不說話。

“爹,小喬手上過敏了,你去拿藥給他。”

林氏應着,他知道怎麽回事,于是轉身去拿了一瓶藥膏,給了小喬。

“用些藥塗一塗就好了,不過是以前做不慣活,這多做幾次也就習慣了,小喬哪有這麽嬌氣,你別瞎擔心。”林氏幫小喬抹上藥膏,清清涼涼的,小喬感覺手上舒服多了,不過除了手上有些紅,并不是很痛。

作者有話要說: 新完結了一篇短篇古言《年年桃姬》,歡迎收藏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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