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小黑在門外汪汪叫着，林氏不知外面怎麽了，便出去瞧瞧，這一眼就看見院子外面的小身影被小黑追着走，不斷地吠着她。

張文玲見林氏出來開了門，趕緊的跑到他身後，小黑這才停了叫，仍是不停地嗅着她的衣物。

“林叔，這半大的小狗怎的這麽兇，跟着我叫個不停。”她嘴上叫罵着，說着小黑的不是。

林氏拍了拍差不多有他高的張文玲，說：“這是宋敏養的狗，最近見了生人就開始亂吠，不咬人的。”林氏解釋着，又問：“怎麽了這是，要不進屋裏，小喬他們在做衣服呢。”

做衣服？她也喜歡啊。

于是她熟稔地拉住林氏的手，反而主動地拉着他進屋去，一進屋裏她就她就被吸引住目光，一桌子豔紅的綢布，上面印着的大鳳凰更是大氣。

她眼中滿是驚豔，全然沒有平日羞于見人的窘迫，提起小喬剛給春柳打好的模底仔細瞧着，這畫工确實不簡單，她不過是跟着自己爹做哪些雕蟲小技的繡法，哪有見過這麽好看的繡圖。

“這都是你畫的？”說完擡頭又被驚豔了一把，剛才進來的時候只顧着看繡圖，沒注意到眼前活脫脫仙子一樣的男人，想了想，這怕不就是上次林叔說的小喬。

春柳見這小孩拿着他的嫁衣沒個度地翻動着，也不知瞧出了什麽，便奪了回來。

“這些是小喬給做的，不過你一個穿着女子衣服的大孩子，怎麽長得更像男子。”春柳不忘數落着，只覺張文玲這小孩樣的爺們唧唧的。

“你便是小喬？”她想自己果然沒猜錯，她不理春柳，反而親熱地拉着小喬的手，坐到他身旁。

“小喬哥哥，你長的真好看，這畫稿也做的好，我可喜歡你了。”她有個毛病，就是小時候被小女娃欺負慣了，直到現在都是避着女子，相反見到男子，就會十分親熱。

但是她始終是個女子，盡管她年紀還輕。小喬沒有一點客氣，他也知道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于是推開了張文玲。

他正想說什麽，林氏便圓了場，他拉過張文玲在另一邊坐着，緩着氣氛說：“這是村長家的那位小女，這會過來想跟你們玩呢，你們便留着她在這就行了。”

于是兩人做衣服做的好好的，又變成了三人的組合。

“春柳，你這樣繡不行，後面的線都亂了，穿上去很不舒服的，更不好看。”小喬拿過衣服，圓潤的指尖勾着線，幾針來回着，便把這雜亂的針線給拆回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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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做了一會，總算好了些，但是沒過多久，又開始出錯了。

旁邊只敢乖巧坐着的張文玲是看不下去了，一把拿過針線，幫他繡了一段，小喬還怕他弄亂了繡法，結果意外地她做的還不錯。

“你怎麽手笨成這樣，這麽簡單的雙面繡法都不會。”她繡完一把放到春柳面前，突如其來的一連續動作快到兩人都驚了。

春柳氣的罵她，張文玲一副我聽不見的模樣，于是看着手上的嫁衣，那針線确實繡的不錯，比他的好。

“你一個女子會做這些，有什麽好傲氣的，你怎麽不去做個男子！”春柳抓住她是個女子身，便嘲着她。

張文玲嘴上哼哼着，比不過她還這麽有理，她雙手交叉在胸前，氣不過的說：“我倒是想做個男子呢，可是我就是個女人，我不生氣的啊？”

小喬覺得這人有趣，這性子更像他的那個好友，也是那樣的說話。

“那你為何想要做男子，做女子不好嗎？”他誘着她說：“我以前還想我為什麽不是個女子，能游玩江湖，還能娶很多夫郎呢。”說完這話他自覺不好意思了，用手捂住嘴。

若是宋敏在這聽到小喬這話，怕是臉都要聽綠了。

張文玲搖搖頭，她才不想娶夫郎呢，她做女人都已經這麽多煩心的了，還要娶那些比她還能鬧得男子做什麽。

“我這樣的樣貌，做女子我覺得可惜了，況且闖蕩江湖這事，男子也能做！哎，說起這個，我最喜歡的女人便是端木懿了，要是我是個男子，我就要嫁她。”說着便捧着小臉，一副男子嬌羞的模樣。

春柳聽糊塗了，不過他想，還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這還站着個更好看的人呢，就誇上了自己的相貌，不過是清秀的男子相貌，怎麽就稱做貌美了。

他看天色不早，要回去給他爹做飯了，便收了東西跟小喬告別，留下這兩人。

小喬聽她說，一下子便提了興致。

“你說的端木懿，可是《霸道莊主》裏面的端木懿，我也喜歡她，她是世上最好的女子了，我也想嫁給這樣的人。”小喬回憶起那本書，他最喜歡看的就是這本了，其他的話本都比不上。

“對對對，就是她，你說怎麽就有這麽好的女人，我也想跟着她浪蕩江湖。”張文玲全然沒有認識到自己是一個女子，這會對着一個女人花癡着。

兩個看過同一本話本的人便開始自顧自地讨論着，像是遇到了知音般，有的是說都說不完的話。

宋敏回來便看到一個有些眼熟的半大孩子靠在小喬旁邊，關鍵小喬還不自知，笑的十分好看，但是宋敏的臉就不好看了，可以說黑過鍋底。

她過去直接拎起張文玲的手，手上的力氣沒有一點變輕，把她帶到屋外。

“你姐姐她到處找你，你快回去。”宋敏趕着她，剛才張文芳還問着她，沒想到她還來了自己家，都快是個大女人了，靠小喬那麽近做什麽。

“哦。”她揉着自己的手臂，不敢看面前的女人，低着頭怯怯地問：“那我明日還能來找小喬哥哥嗎？”

宋敏不想理她，見小喬跟着走出來，她說：“你回去吧，其他事以後再說。”也是個小孩，敷衍着去就好了。

小喬過來，拍拍她的腦袋，仗義地說：“你明日再過來找我玩，快回家吧。”

等張文芳走了，宋敏自然地拉過他的手，捏了捏。

“她是我的朋友，她挺可愛的。”小喬說。

“可愛？”怎麽回事，她不過是出去了一天，怎麽就是朋友了，還可愛，她是個女人！

“對啊，怎麽了。”畢竟是和他一樣喜歡端木懿的人，真是眼光很好了。

宋敏彎腰，把臉湊到小喬的面前。

小喬以為她又要親自己，往後退了一步，不過手還是沒有松開。

宋敏也往他那邊靠近了些，說：“我也可愛，那你親我一下？”

小喬罵她“不要臉”，看着宋敏期待地眼神，他低頭想了一小會，便踮起腳尖在宋敏臉上輕輕印了一口，快步走進了屋，怎麽看都是落荒而逃。盡管這樣，看着他的急匆匆走路的樣子也是十分好看。

宋敏心想，真的是個小機靈鬼。

晚上回房裏的時候，明顯看到桌上被動過的痕跡，很久沒用過的墨被放出來。

桌上的一張畫紙吸引住她的目光，看到飛躍在紙上的鳳凰，看出那是一幅繡衣上的樣式，上面是按着衣服的版式做的，畫稿的左邊還寫着幾個字，這字寫的突兀，和稱作完美的畫相比，這字委實是破壞了美感。

她把畫拿起來，斜着紙看，才看清上面三個字寫着的是:衛小喬

看來這畫是小喬作的了，心裏耐不住地歡喜着，小喬真是越來越讓她驚喜了，她越是和他在一起久了，也就越覺得他的好，同時越怕他太好，自己沒法給他好的。

她手下動作輕柔，把畫折好，壓在旁邊的一沓子書下，算是占為己有。

又過了快兩個月的時間，吳荃那邊的親是也算成了，吳荃成親前就問宋敏借了不少錢，也沒來的及還上，這邊擺成婚宴席也要用錢。

小花幫忙擺着好桌子和碗筷，招待着來喝喜酒的客人，手忙腳亂的，就怕招待不周村裏過來喝喜酒的人。

村裏的宴席通常是簡單，不過幾道肉菜，加上吳家只擺了幾桌子，也省去了一些花銷。

不一會春柳便穿着大紅的嫁衣，蓋着紅巾被牽着出來，身上穿着的嫁衣繡着金鳳凰，十足的好看，也是讓坐上的人私語了起來。

“你說這衣服我可是第一次見的這麽好看的，都恍了我的眼。”座位上的女人說着。

她身邊的夫郎也應着她說:“可不就是，嫁人的男子不就是随意穿件紅嫁衣就行了，村裏也沒那麽多講究，他穿的多像那些大戶人家男子穿的衣裳，上面繡的可是鳳凰，他算是嫁對人了。”

小喬和宋敏也坐在桌子前，她們能夠聽到所有人講的話，有祝福着的，也有冒着酸氣的壞話兒，宋敏本就不愛管這些，小喬也一律當做沒聽見。

宋敏是沒想到，吳荃那比她小許多的女人竟先早她成親了，心裏是很不平衡了。

等回去了的時候，宋敏也不急着回房，她拉過小喬，一下子把他拉到懷裏，下巴蹭着他的發頂，一邊腦子裏想着事。

小喬就着她靠在她的胸口，兩只手環着她的背，聞到她身上熟悉的令他安心的味道，不想再動。

“小喬，連吳荃都成親了。”她話裏有話，意味深長地說出這一句。

“嗯。”小喬淡淡地回應她，想到吳荃那不靠譜的，又說:“真不要臉。”

宋敏皺眉，她要說的不是這個。

“小喬，那你什麽時候嫁給我。”她拉開小喬，讓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說了那麽久，小喬一直也沒想過這個，他覺得就現在這樣，其實就很好。

“我想等我娘回來找我。”小喬說。

宋敏嘆息，果然還是這樣。

她又問:“若是你娘找不到你了，或是她不答應讓你嫁給我，怎麽辦。”

小喬直接跳過了前一個問題，他想了想，他娘從小就疼他，不會讓自己難過，而且可能很快就找到他了，到時候定會允了自己。

于是他堅定地搖頭說:“不會的，我娘會答應的。”

怎麽還是那麽單純心思呢，宋敏想。

“好。”她說，好。她既認了他，她便會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