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魏紫

原來,家道衰敗那時,駕着馬準備去北方投靠親戚,那時衛家主不曾想小喬已然下了車,就在不遠處買着東西,她又是個不謹慎的,回來也沒有去看馬車內的小喬,只是以為他還在睡着,便上了馬車鞭着馬走了。

馬車走了很久,衛家主才意識到有些不妥,按道理小喬不會睡這麽久,可是馬車上一點動靜都沒有,于是她才掀開布簾子去瞧,這可吓了她一跳,裏面哪裏還有自家兒子的身影。

這便到了北處,那裏的風光是衛家主沒見過的,漫天都是雪,身上的衣服在家中穿的合适,到了這,就顯得太單薄了。若是小喬在這,定是捧上一些雪滿臉的驚奇了,他是最愛那些又涼又美的雪的。

她在北處投靠了親戚,說了自己這一趟的奔波,竟是把一個大活人給弄丢了。那親戚安定好了着急不已的衛家主,也多虧是多年來有些路子的商人,便尋了很多人去找。最後自己也往原路找過幾次,亦是不見小喬,這硬是在尋人的日子裏過了一年有餘。

“大師,那你看看,我這失了的兒會是在哪裏”平直的大街上,又開始落着雪,衛家主終是找了那每日在這擺攤的神算子,人稱徐半仙。

那大師手上搖着簽,嘴上念念有詞,叽裏呱啦地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啪”地一聲,一卦算成,執起那簽,斟酌了半天才出聲。

“這卦,是吉卦,不過……”她看起來并不老,但是眼裏眼角滿是滄桑,話語沉甸。

“是吉卦便好,這便好,那我兒就是沒有在外遭罪,那你快告訴我他在何處,也好讓我們母子團聚。”聽到是吉卦,她吊着的心終于放下,就算不知這算命說的是真是假,算的準不準,她不過是尋個安慰。

“莫急,莫急,我這一瞧,那吉卦是因你你兒而至的,令公子天生命格尊貴,若是個女子,是個受人臣服敬仰的,一輩子的富貴無憂。如今是男子,也是有福氣的。”說着,她提起筆,蘸上墨水,在紙上運筆,寫畢,折好紙張,交給了衛家主,笑的一臉高深,一頭白發襯着那不過中年模樣的皮肉臉面,還真像一個高人。

“天機不可洩露,我亦不能告訴你人在何處,我只能給你一張紙,再給你一個字。”她說。

衛家主驚奇,問:“何字”

徐半仙悠悠地點着頭,沒有塵世的嬌躁,嘴上只蹦出來幾個字,她說:“只一個字,‘悟’ 。”

或許所有的算命之人都愛半說半藏,衛家主不甚介意,迫不及待地打開泛黃的紙張,上面寫着:氣運相吸,好壞皆有變數。

也不知是什麽高深難悟的題字,說什麽“悟”,更似是糊弄,總之看不懂的衛家主第二日便讓人把那自稱仙人的趕了走。

日子過得快,仗着親友的幫襯扶持,衛家主的生意在北處一樣做的紅火,只是任何事都是分天時地利人和的,再好的生意,終歸是比不得以前,更是回不去往日商戶之城安明城第一家之稱的衛家的輝煌。

說到底,一個家底如此厚實的衛家在幾日之內迅速衰敗下來,說是因為虧損生意下倒下的 ,有多少人願意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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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多少是朝野那邊的故意為之,則不可得知了。

“明珠,不如你回去安明縣,或許能夠找到小喬。”那接濟的親人對衛家主說,勸她回去原處等着小喬,她見過那孩子,一直都是天真性子的,卻又不失機敏,她也喜歡的緊,這麽久她也不怕耗了自己的財力去尋他。

一個獨身走失的男子,況且還是那樣的容貌,很輕易就會被引起注意,但是現在尋了有些時日了,皆沒有消息,這說明了什麽,想必衛家主也知道。而且,讓她呆在北處始終不好,實話說就是影響了自家的生意,不如勸她回去原地,說不定找人更方便,自己也不憂着生意上的相抵。

這安明縣果不然是商會之城,在那出來做生意的,她也确實佩服她這天生的生意頭腦。

也就這樣,衛家主回去了安明縣,把封了的衛家重拾回來,也就應了那句話,還真是過過久小喬就自己回來了。

只是小喬身邊的那女人……

偌大的庭閣,那随處的綠植已經換了一簇簇牡丹,牡丹往北為豔貴大花,而種在南處,嬌俏可人,不見豔媚。

花中帶綠意,一身清麗的淺色華衣公子隐在花中,看不清容貌,但那美人風骨哪能擋住,一時間周遭的一地魏紫也沒了那傲氣。

“公子,你又在這裏看花吶,家主她在叫你了,要不我們先去廳堂”這小厮是小喬回來後衛家主留在他身邊的,其實也是在他身邊放個人,她能随時知道近來有什麽情況,她也放心。

“紅衣,我說過了,你以後不用再幫我擺弄這些花草。算了,既然我娘叫我,那我現在便去好了。”小喬十指晶瑩,撫過幾朵飽滿盛開的紫色牡丹,一頭烏發只用一條青色闊帶束着,面容如玉,美目盼兮,幾縷垂下的發絲沾着臉上的薄汗,貼着面頰。

“好啦,我的大公子,以後紅衣不會再碰你的寶貝花兒,不過啊,紅衣還是第一回看見這豔紫牡丹,整個安明縣,就屬公子你這處能種活了這頂嬌氣的花。”叫做紅衣的小厮果真穿着一身紅色衣衫,是個活潑機靈的。

他很喜歡自家的公子,不像別的那些公子一樣脾氣古怪,樣貌是絕美的,又溫柔。自從公子回了家,家中就花香彌漫,這一地的魏紫牡丹便是公子自己栽下的。

小喬指尖殘留着花香,劃過胸前的暖玉,已經第二年了,為何她還不曾來找過自己,自己還還能等下去嗎

“小喬,你還沒和娘說過那段在外的日子發生了什麽。”衛家主坐在紅木椅上,眯縫的眼睛滿是精光,只是看着小喬的目光又是無奈又是慈愛。這句很順口地就說出來了,也不知道她問了多少次。

“娘,說了我不過是投靠了一戶好人家,能夠回家再見到娘你,也多虧了她們,你就不要再想着這事了。”小喬在衛家主身旁坐下,小臉靠在衛家主的手臂上,還是像以前那樣撒着嬌,只是沒了那時的跳脫勁。

“那你跟娘說,為何上門說親的那麽多,娘也物色了幾個條件模樣都與你相當的女子,你都一一拒了,你能跟娘解釋”

“娘,我不喜歡那些人,她們看我的眼神,我不喜歡。”小喬起身,不願再提及這事。況且他對那些貴女們沒有那心思,她們不會像那人一樣,眷戀地望着他,而是用那種貪婪的目光,眼中是占有的欲望。

“你實話跟娘說,你是不是還想着之前那女人,你知不知道,你和她門不當戶不對,是沒有結果的,娘已經替你打發掉她了。”自那次已經過了多久了,也不是說她急着想要小喬出嫁,而是她不想在看到他每日都在盼着什麽似的,怕他會獨自離開,所以她才讓紅衣必須跟着他。

“娘,你別說了,我是喜歡她,我也想嫁給她,我不在乎那些,就像她也不在乎我當時落難的身份。”他不知道他娘到底為什麽這樣不喜宋敏,以至于寧願把他嫁出去了。

小喬這年已經二十,他也不再是以前那個任性自由的小公子,他變了很多,變的溫婉,變的柔靜,唯一不變的,就是等着那個人,等她來娶自己。

他不想嫁給誰,願意娶她的人,都介意他的年紀,她們要不就是年紀大了,已有夫侍,要不就是看上他的那具皮囊,何況比他更美貌的,又不是沒有。是否真心,他又怎麽不知道。

“你別想了,娘是不可能讓你去找她,也不可能讓你嫁給她。你說她會來找你,但是如今呢,她在哪。算了,你娘我怎麽不知道,這女人不過是在你面前說的好聽,指不定現在就娶夫生女了。你是個男子,早已過了最好的婚嫁年紀,再拖下去,你等不起了。”衛家主真想敲醒小喬,莫要再守着日子等她了。

小喬心裏發酸,是啊,已經過了那麽久了,為什麽還是沒有宋敏的消息,她說要他等她,他便等了,但是他還要等多久。

“小喬,你哭了”元君打開門,迎小喬進屋。小喬和他說過之前發生的事,他知道小喬一直在等一個人,這次或許也是為了那人。

元君是一個男兒郎,卻長着粗眉和比男子更寬闊的肩膀,若是不看發式,咋一看還以為是個女子。

“到底怎麽了,你跑上我這來,不會就是來看我的吧,是不是你娘又逼你嫁人了”元君拉過小喬,讓他靠着自己的身子,手上不停地撫着他的背,但是小喬只是兩眼紅紅,不哭也不說話,他才擔心。

紅衣也跟着來了,他必須要守着自家公子,見如此,便不滿地回話:“元公子,我家公子還不是為了那女人,三番幾次和家主鬧的不開心,要我說最壞的就是那女人,憑什麽讓我家公子等她,現在又不出現。”

元君聽了明了,而小喬靠着他,不滿地望了一眼紅衣,叫他住嘴。

“你想等便等吧,她既對你這樣好,就定會來找你,別管你娘說的,我這和你年齡相當,還不是沒有嫁人,還沒有人敢來向我求親呢。”元君安慰着他,一邊苦笑着,他也不是不渴望自己有一個好的妻主的,只是自己這容貌還有那身功夫,有誰願意娶他,也只有小喬這樣想了。

小喬搖頭說:“不是,是那些女人不知道你的好,若我是女子,便一定會娶你。”元君那樣好的人,以後一定會有好人家的女子配得上他。

“可是真的那我要把你那宋敏打了,我才好嫁給你。”元君覺得小喬好笑,跟他拌着嘴。

“不對,你打不過她的。”小喬認真地說。

“好好好,反正她是最好的,放心吧,她很快就來找你了。”元君哄着他說,他不明白,小喬中意的那女人,怎麽舍得留他一個人承受這些,都不來找他。

小喬走後,元君拿過一方繡帕,上面是精致的紫色花樣,隐隐還有一道淡香,他放到鼻尖輕嗅。

小喬,我怕你難過,所以我希望那個人會來,但我又不想她來。有人說聞香識美人,他卻是因香迷戀一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宋敏:我覺得我綠了??

什麽時候放女主出來呢:-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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