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再見故人(上)

“小喬，我們走吧，品香閣今日來了新的戲子，我們去瞧瞧。”今日元君上了衛家找小喬，也是怕他每日都在屋中弄着那些花花草草無關緊要的，也不怕悶着了自己。

“我好了，走吧元君。”小喬依舊穿着淡色衣裳，是帶着淡紫的綢衣，也是在他回來這些日子，他格外喜愛這種顏色的衣裳，難得的是他十分适合這種顏色，襯的容貌貴氣又不失溫婉大氣。

“公子公子，你這是要去哪裏，紅衣也要跟着你去才行。家主她不在家中，就算你是和元公子出去，紅衣也要跟着的，公子你不能再到處跑了。”紅衣跟在身後，步步緊跟的。衛家主吩咐他了，無論她在不在家，只要公子出門，就一定要跟着。

“你這小厮怎麽這麽煩人，去何處都要跟着，這也行，若是你能跟的了，那你就盡管跟着。”元君斂了笑，轉而皺眉側着眼睛蔑了一眼紅衣。

紅衣見到那像女子一樣嚴肅神情的元家公子，頓時覺得有些不好的預感，他想着，不過是長相粗糙的一個男子，在美人衆多的安明縣是最無地位的，現在連嫁都嫁不出去，怎麽還好用這種目光輕賤地看他，怎麽說自己也是比他美貌數十倍。

紅衣倒是對自己的樣貌自信的很，事實上，他除了在公子的面前對自己的樣子不再自信，對于其他花枝招展各種容貌的男子都十分不屑。元公子那樣一個弄刀弄武的，可別教壞了他清麗玉潔的大公子。

“紅衣，今日我和元君去茶樓裏面喝茶聽曲兒，你不用跟着我們了。這樣吧，回來我給你帶些甜膩膩的點心，你不是喜歡嗎，就這樣了好不好。”小喬試圖用吃食收買着他，但是沒用，紅衣依舊搖頭跟上他們。

“公子，紅衣不是貪吃的人，你別來這招，就讓紅衣跟着你吧，紅衣也好保護着公子。”

元君做事直接，也不想與他廢話，也不知道在哪裏拿出的綢布帶子，手上幾下動作就把紅衣綁住了，這會紅衣被綁在小喬的床邊，滿臉的不可置信。

“這會清淨了。小喬，我們走吧，今天就帶你去玩個痛快。”元君拍了拍手，他個子比平常男子高了不少，此時小喬嬌小的嫩色身影站在他手邊，倒是和諧。

“元公子，你，你不能就這樣帶着我家公子出去，快放了我……”紅衣掙紮着，奈何這一綁捆的他動彈不得。

小喬難得有些搞怪地笑了，他小臂繞過元君的臂彎，就這樣牽着手出門去了，只留下紅衣在身後越來越小聲的呼叫。

手臂上是小喬搭着的手，兩人只是靠近了一些，他便能聞到獨屬于他身上的淡淡花香，是熟悉的。他瞳孔微張，輕微動作，手臂更向那邊靠近，好讓小喬拉緊着他的手貼近了他。

“诶，兩位是有訂了位子嗎，有的話便告訴我是哪一間，我好領你們進去。”兩人來到茶館，此時已經不早了，品香閣是這裏最好的一家茶樓，雅致的茶樓總是客似雲來，沒有停過。

“今日可是都城裏面來的一個新的戲班子唱的戲曲，就是那個豔壓群芳的岫玉公子。”小喬問着，他對這個岫玉公子頗有了解，聽說那唱戲曲的腔調可謂一絕，猶如天籁，但是他從未親臨聽過，因着元君他說了，他才想起那岫玉公子到了安明縣來唱曲。

“我們沒有訂位子，若是位子滿了我們也不是不可以等，也都是為了一睹那位岫玉公子。”元君回了那小二的話，知道小喬喜歡聽說書或是聽曲子，他便要把他帶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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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原來是兩位公子，掌櫃的說了，以後凡是來品香閣的客人，都要先訂了位子，你若是要等，還要等上很久呢。”小二犯了難，最近來了個岫玉公子，客人更是多了，掌櫃的便想了這個法子。

“那我們就看不到岫玉公子唱曲子了，小二姐，你就看着讓我們進去吧，不要廂房的也成。”小喬沒有戴面紗，在安明縣的男子都不會戴，因為男子大都美貌，更愛攀比，當然小喬也不是為了争這個，他只是單純覺得:悶得很。

“可真的不行，我也是幫掌櫃打工的，這是不由我說了算。”眼前那位不知是哪家的公子，一雙桃花眼潋滟含情，卻又不媚。他與旁邊那位公子截然不同，若不是那位比她還要高的公子說了話，還以為那是女子，這郎貌女才的一對……

三人僵持了一會，也沒個結果，小二先一步走開了，繼續招呼其他的客人，留下兩人站在門口不知如何是好。

寬闊的馬路上，馬蹄聲漸漸弱下，就在街角處，品香樓的對面，停了一輛華貴的馬車，明明沒有鑲邊帶金，但是明眼人一看，便知道定是這定是哪家貴氣人家的馬車。

“小姐，這便到了品香閣，今日是公子第一次出臺的表演，現在就在這三樓裏面，看着應該是開始了，我們可是要下車去看看”車婦掀開了簾子，彎着腰詢問着裏面的人，知道小姐不喜看戲，但是這會居然也來了，說要看一看，她也是替公子高興的。

簾子掀開，一下子便視線開闊，街景熱鬧，集市喧鬧，一覽無餘。

品香樓不愧是這裏最大的茶樓，庭閣一般的頂層，二層圍欄的精致石刻，都讓人心生向往，心境開朗。

女子眼神定住，望向茶樓門口站了許久的兩個身影，眼睛裏面的情緒讓人捉摸不透，只是那臉色确是變了又變。

“小姐，怎麽了，我們還要進去嗎。”車婦不知小姐在看些什麽，遲遲不願下車，也沒有說話，變出聲問她。

女人擡起手，在馬車外面便可以看到只手指關節修長的手，指甲圓潤，是一只貴氣的手，一看便不自覺想到這裏面是一個何等尊貴之人。

她揚起手掌，緩緩搖動，車婦一看，便知道是什麽意思了，她出奇地問着:“小姐，來都來了，我們就這樣走了，公子可能就等着你來看了。”

女子終于說話，那聲音出口很是平穩，帶着些幹涼。

“你去和公子說，我臨時要去與人談事，這次是我失約，改日有空我會再去看。”她掀了一下衣擺，那衣服料子極好，竟沒有一絲褶皺，衣冠整整齊齊。

“那……”怎麽說不去便不去了呢，難道是，她望向那一對的年輕妻郎，難不成，自己這不婚不娶的小姐看不得別人恩恩愛愛的，還生氣了不成，不然怎麽會盯着人家臉色奇怪。

“南苑，你把這張東西給門口那兩位，去了就趕緊回來，我有事。”女子兩指夾着一張小紙，上面蓋着品香閣朱紅色的印章。

“小姐，你可聽我一句勸，都說寧教人打字，莫教人分夫，你不能這樣，我絕對不幫你送，你要是想要娶夫郎，這裏多的是适齡的美男子，若是不在意公子身份，還可以……”

“住嘴，我讓你送樣東西，沒叫你說這麽多話。”女子臉上更加黑沉了幾分，停了她繼續口無遮攔說下去的話。

那叫南苑的住了嘴，手上是一張硬紙，上面寫着品香樓三個大字，還好是送個東西，方才沒看，吓到她以為小姐要自己去辦什麽壞事。不過這可是公子給的臺位信，為什麽要給一個陌生人，哼，小姐這不是白費了這心意。

女子合上了眼，不知在想些什麽，面帶倦容。

“這位公子，請問你們是否要進去這品香閣，這下正好，我家小姐說臨時有事去不了這看戲喝茶，這一張帖子就給了你罷。”南苑把東西送給他，才發現這公子長得十分好看，看來小姐這是惋惜這漂亮小公子有主了，哎，可惜，可惜，難得小姐有看上眼的男子。

“真的那我便要多謝你家小姐了，只是我應該用些什麽回贈才是合了禮數”小喬意外，不想竟有這麽好的事，素不相識，自然不能白拿了別人東西。

南苑送到了也就算做完了這事，見那公子一副問到底的樣子，她不善與這般漂亮的公子談話，于是一溜煙地走了，也忘了進去與岫玉公子說上一聲。

“送到了”女子問。

“送……送到了。”哎呀，自己這豬腦袋，都忘了上去和公子說上一聲。但是她是不敢與小姐說了，算了算了，今天多燒些香保佑保佑為好，公子是位和氣的，應該不會怪罪她。

小喬見那人走了，沒法子，他還要趕着上去看呢，于是叫着元君一起上樓去。

“來，兩位公子，這是你們的位置。”小二領着小喬她們上到三樓，這裏看向二樓的臺子，看的最為清楚。

“這人也太好了，這位子是正中間的，整個臺子都能看的一清二楚。”小喬驚喜，沒想到自己不僅能看到，還能看的好 。

“傻小喬，看你那高興的沒邊的樣兒。”元君心裏愉悅，已經很久沒看到小喬這樣盡興了，像活回了以前的樣子，總是活潑跳脫，哪像前段事件的沉悶和假意溫和。

樓下角落靠窗的位子，坐着兩個女人，正是杜雲和元喙兩人。

“你說，最近賬本的生意只減不增，可是縣上發生了什麽。”杜雲正煩惱着，所以來了這茶樓談談話看戲曲。

元喙是個百事通，她想了想，似乎記起了什麽，一下湊近了杜雲便說:“我知道，聽說前些日子我們這又來了一戶大家，做染坊的，你看是不是你綢布生意那邊的被搶了活頭。”

杜雲想，可還不是她那些布料生意不好做了，雖說她是做玉石金銀這些作為本家生意，但是只那些綢緞的，她也占了一部分，她不得不費些心思。

“确實是，你與我說，怎麽回事，那家是什麽來頭。”杜雲問着，不想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她停住目光，這不是兩年前她去查看下面鋪子時看到的那位絕色的郎君，他怎麽會在這。

元喙見好友一直看着上面，她也擡頭看，這不是自己那個弟弟嗎。

“杜雲，我先上去跟我弟弟說幾句話。”想了想，剛才自己這好友看自家弟弟的眼神不對勁啊，她笑着對杜雲說:“一起走吧，我也好讓你見見我弟弟。”

杜雲果真跟着上樓，但是就憑她那副模樣，能有這麽好看的弟弟，怕不是親弟弟。

“元君，你怎麽在這，這旁邊的，欸，衛公子你也在。”元喙并不驚奇，但杜雲看的雲裏霧裏。

“你說的這是衛家的那位公子。”杜雲問，她明白，那位長相……特別的公子才是元家的公子，而另外那位，是衛家的公子

“對，我跟你說，這是我家弟弟，還待字閨中呢，這位呢就是原先那衛家的公子。”元喙顯然是誤會了，一直強調着自家弟弟未嫁的事情。

小喬先是起來行了個禮，絕美的面容垂下，杜雲随後便看到那細白溫軟的一截脖頸，他覺得晃眼的緊，不由不自在地咳了兩聲。随後才是元君不情願地行了一把禮，可以說是做的十分“大氣”的禮了。

“哇，你這裏的位置可真是極好了，看的比二樓清楚多了。杜雲，你快過來坐啊，都是熟人，不用拘謹。對了，衛公子你不介意的吧”元喙長大着嘴巴喊着，元君十分嫌棄地踩了一腳自家姐姐。

小喬不在意地搖了搖頭，能夠多一些人一起，他也是喜歡熱鬧的。

“嗷……元君你。”元喙痛呼，五官都皺到一起去了，看着他拿出腰間的短匕首晃了晃，她自覺地閉嘴。

杜雲坐下，看來他是不記得自己了，也是，也只有她憑着那一眼就惦念了他那麽久。

“現在還沒開始呢，不如我給你們烹茶吧。”小喬熟悉地拿起桌上的齊全的茶具，用鑷子夾出茶葉，一個步驟一個步驟地細細動作着。

“好好好，不想衛公子還會烹茶。”元喙說。

那一堆器具在小喬細軟的柔荑下活了起來，煙氣徐徐飄到空氣中，連空氣都沁滿了茶香。

小喬倒上熱茶，用手扶着茶杯送到每個人的面前，動作自然無比，他周身都環繞着一種溫婉的氣息，杜雲想，他此時怎麽又變得和那時不一樣了，但是，還是那麽地惹人喜愛。

明明是普通的茶水，在看到他烹茶的樣子後，清茶都帶着不一樣的味道，隐隐還有一絲絲的花茶香，更像他身上的味道。

不一會，二樓的臺上就開始敲鑼唱上了曲子，不過只是開場，小喬已經轉了身子望向下面。

那岫玉公子臉上畫了妝，終于在配角的簇擁下上臺。他身上穿的一套戲服十分合适，讓人一看便雙眼一亮。不過他先擡頭，是看向了小喬那邊的位子，看到沒有自己想要看到的那人，他有些挫敗的低了低眉，眼中暗含情緒，不過一瞬間又恢複了原樣，滿目的神采奕奕，嘴角上揚，一身的動作如雲流水，那戲曲的唱腔讓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實在是太好聽。

也不由讓人猜想他紅豔的濃妝下是何種容貌。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某個離家出走的人要上線了。嗯……相信我們元君是個大直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