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小喬醒來

“老天保佑喲，還好救了上來，不然這湖水啊，可是淹死過不少人的。”

“呸呸呸，你看那嬌花似的衛公子，怎麽着也會有人救着的。不過你看那女人緊張的樣子，你說是不是那衛公子的相好。”

“是啊，我還說為什麽衛家的公子回來了，卻遲遲不嫁，想來流落在外的時候就招惹上了什麽女人的，怕是連清白都沒有喽。”

從宋敏抱着小喬上岸時便聽到周圍的人叽叽喳喳的評判着，她恍若未聞，腳步快而穩地走到馬車。

“南苑，愣着做什麽，把你身上的衣物都脫下來。”宋敏扔開那件包在小喬身上已然濕透的外袍，那件繡紋繁複的衣物就被抛棄在地上。

“啊……哦！”南苑趕忙脫下身上的衣物遞給宋敏，宋敏随手甩了幾下把躺在馬車裏的小喬再裹了個嚴實。

“你在前面駕車，快點，馬上回府！”宋敏上了馬車，緊緊抱住昏昏沉沉睡着的小喬，觸到他冰涼的小手後，她包住他兩只小手在自己身上暖着。

“小姐，你該不會是強搶民男吧，不行，你看後面還有馬車跟着我們，我們，我們這是會給官府抓了去的！”

“宋敏，你這是要帶這位公子回宋府去”方才就一直在岸邊等着的姚逸塵款款上前，宋敏這樣緊張一個男子，他不由上前詢問。

宋敏也來不及說什麽，瞪了南苑一眼，她才不舍地看了連情一眼，馬車開始“噠噠”地加快往外面跑去。

“公子，那我們……”連情犯了難，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宋小姐平日遇事淡定的性子，如今竟這麽慌張。

姚逸塵微笑地搖了搖頭，說:“我們也回宋府，那男子應是宋敏緊要的人，方才落了水也不知現下如何，我們回去也好照應他。”

“是的，公子，我這就去喚馬車來。”

明湖又變成往日一般平靜，那一場驚險像是沒有發生過，附近的人買賣生意，走走停停。

宋府

房裏點着暖香，本就不濃郁的香味在寬大的房內變得清淡，還夾雜着一絲絲男兒家特別的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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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敏，你出去一下，準備一些熱水，我幫這位公子換上一身幹的衣物。”姚逸塵跟在宋敏身後回來，她的手放在那男子的衣領處，遲遲不敢動作，面色嚴肅。那男子身上濕噠噠的，他不由上前把她趕出去。

宋敏面帶感激地朝姚逸塵點頭，走出去的時候合上了房門。

不多久，換好了幹爽衣物的小喬正靜靜地躺在床上，臉上泛着被熱氣蒸騰過的紅暈，身上好幾張被子緊緊捂住他的身子，只露出一張絕美的小臉。

那大夫放下身上的藥箱子，想要上前抽出小喬的手把脈，不料被宋敏叫住。

“請大夫等一下。”宋敏說，在身上拿出一張絲薄的帕子，掀開被子一角，把帕子蓋到小喬的手腕上。

大夫:“……”

那大夫心想，又不是宮裏面給貴君們看病把脈，還來這一套，不過看那男子的樣貌，确實不比那些貴君們差，看來是個極受寵的貴郎君，不然你瞧，有哪家的給自己夫郎身下墊上整整三大張的被子，也不嫌熱。

大夫把過脈，先是松了了口氣，又仔細量了一下脈搏，不由皺起眉頭。

“令郎這是受了驚，且身上被寒氣入侵，不是如今這天冷，最為不妥，況且是個底子還不甚好的嬌弱身子，所以這才一直閉目不醒。”大夫直接斷定了這是宋家莊的正夫。

“那可還有什麽大礙”宋敏撫着小喬的額頭，小喬似乎有所感應，往她溫熱的手上貼了貼。

“無事，無事……就是以後的事，有些難辦。”

“有什麽，大夫你照管直說，只要他的身體沒事便好。”

“你不知道男子身子弱，平時就不能多碰冰涼的水，而他是整個人都泡在水裏有一會了，雖然現在吃幾副驅寒的藥便什麽事都沒有了，只是……宋小姐你和令郎可有子女”

“并無。”宋敏說。

“那宋小姐可有小侍”大夫嘆息地搖了搖頭，又試探地問了一句。

“也無。”她要娶的只有小喬，何來小侍。

“哎，罷了，男子是最怕傷了那處的，若是以後想要孩子了，可能不易。”大夫也直說，就算那男子容貌極美，但是沒有一女半兒傍在身邊，這宋家也算大的，那宋小姐要是娶了其他男子，這位以後的日子可不好過了。

“也是說，不易……有孕”宋敏不禁看了一眼小喬，他鼻息平穩，似是什麽都沒有聽到。

“是的。”大夫寫下藥單，随後遞給旁邊的下人，背上自己的藥箱便要走。

宋敏重新蓋住小喬的手，一邊跟大夫道謝，招來南苑讓她去送走大夫。

宋敏望着小喬的睡顏，她到底是很久沒有這樣安靜綿長地看着小喬了，她每日每夜想念的人兒終于在她的眼前，她能夠真真切切的地觸碰到他。

她略微嘆息，小喬那麽喜歡孩子，若是聽見這個消息，一定會難過的不成樣子，她也不會讓他知道。她對孩子本來就沒有興趣，小喬在她眼裏就是個不大的孩子一樣，照顧他寵着他都不夠，再來一個鬧騰的，罷了，這樣也好。

“都怪我，若不是我為了那身份，早早地來找你，也不至于讓你這般委屈。”宋敏幽幽在小喬的耳邊說着。

過了好一會，藥也端上來，一口一口地喂下去了。許是聽到了宋敏那聲聲的呼喚，小喬動了一下眼皮子，緩緩地張開了眼睛。

“宋敏，你還在啊。”小喬調皮地眨了眨眼，看起來面色比剛才好了不少，想是那副藥的作用。

“喬喬，是我，我一直都在。”宋敏親他頭頂的發絲，收緊了自己的懷抱，連小喬有些發堵的耳朵都能聽到宋敏胸腔劇烈的心跳聲。

小喬閉了閉眼，感受着身上的踏實感，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麽安心過了，就像找到了一處歸宿，幫他擋住所有的難過不堪。

“但是，兩年了，你一直都不在我的身邊啊，宋敏，你知道我曾經有多麽的恨你嗎。”小喬嘴角勾起那苦澀的笑容。

“你說讓我等你，我以為是兩三天，或是幾個月，甚至半年，但是你，足足讓我等了兩年。”想起那些苦苦等待的日子，他就覺得一陣泛酸。

“喬喬，對不起，我……”宋敏啞然，發現她只能說對不起，她根本沒有資格再說什麽借口，這是她的錯，都是她的錯。

小喬搖頭。

“我娘給我找了很多縣上适婚的女子，她們都說喜歡我，她們對我萬般依順，但是我都拒絕了，我不嫁，我娘也無可奈何。”

“我多想你就馬上出現在我面前，只要你勤奮上進，對我又那樣好，我娘她是疼我的，始終會讓我嫁給你，你還是會一直對我好的是嗎”

“是……”宋敏感覺自己的嗓子眼被什麽東西堵住了，說不上來話。

“所以你為什麽要走了那麽久，為什麽不來找我，你知道我不過是一個一般的男子而已，我會孤獨，更受不了別人的風言風語。”

“說我流落在外失了身的，或是男兒家不檢點的，甚至是說我寧願跟野女人偷了情都不願嫁的，我明明沒有，但是我偏要受着這些話，宋敏，我真的過得好累，好辛苦……”

“喬喬，對不起，是我來晚了，是我讓你受了那麽多委屈，現在我回來了，我不知道怎麽求得你的原諒，但是，喬喬，你不要放棄我，再給我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好嗎，你不要放棄我……”宋敏終于低頭看向小喬，她一個女人不由眼角濕潤。她心如刀割，她從來不知道這些年小喬過的是這樣難過的日子，她以為只要小喬回了家，那麽他就還是衛家的公子，他會過得很好，可是沒有。

是她毀了小喬，都是她……

“喬喬，你不要放棄我，你不要……”宋敏埋首在小喬的脖頸，直到小喬感覺到皮膚上的濕熱。

宋敏，她是哭了

很難想象，一個短短兩年內成就的一個宋家大管事哭起來是什麽樣子。

兩年裏，宋敏為了談到一家的生意，幾日幾夜地在客人門外站着，日曬雨淋，神智都不清楚的時候恍惚着想着小喬的模樣時，她沒有落淚。

她搶到了好幾家的客源，驚動了其他的大家族，被招來的打手打到滿身是血，想着正在安明縣等着她的小喬，她拖着一地的鮮血回去宋府，直接把在門前等候姚逸塵吓哭了，但是她沒有哭。

等到她終于接手了宋家，當了真正的宋家當家主，她想着自己終于能去娶小喬了，她只是有些眼角發澀，還有狠狠呼出了一口氣。

只不過這些，她一輩子都不想告訴小喬，因為她怕小喬又要哭了，她心疼。

“宋敏，你親我一下好不好。”小喬臉上驅去那一陣憂傷，換着就像她們初遇時才看見的無憂笑容，擡着頭。

宋敏看呆了，她突然想起她剛看見小喬時，他也是那樣披散着頭發，但是他對自己燦然一笑，就像個仙子一般。是什麽，讓小喬經歷了這些，還是擁有這樣明媚的笑顏。

她不由垂下頭，認真而虔誠地親了親小喬的粉唇，一觸即分開，她不想小喬在現在這個樣子下，自己會忍不住要“欺負”他。

小喬突然滿足地笑的更開心了，仿佛剛才訴說的委屈都煙消雲散。他摟住宋敏，主動貼了上去，向宋敏的臉上親了一口，一只玉手落到宋敏的眼邊，幫她擦去那滴淚水。

“宋敏，我怎麽會放棄你，我都等了你兩年了，若是我走了，照你現在的樣子，唔，變白了，變好看了，看起來還十分有錢財，指不定多少男子想争着你，我才沒那麽傻讓你跑去娶別的男子！”小喬說着自己都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自己就是這麽小氣。

“亂說什麽，除了小喬，還有誰看的上我這個愛財又鐵公雞的老女人，我還怕你不願意嫁給我。”她貼近他的耳朵，又說:“而且，我只會娶你。”

“好啊，我已經二十了，再不成親就嫁不出去了，你得快點娶我，我還想要當爹爹呢！”小喬鬧着，什麽話都敢在宋敏面前說了出來。他自小沒有了爹，對于自己的孩子，卻萬般期待。

聽到孩子的事宋敏下意識地盯着小喬看了一眼，以為小喬知道了什麽，但是他目光澄澈，什麽都沒有。

“宋敏，你不喜歡孩子嗎，為什麽這樣盯着我。”小喬問。

宋敏随後揚起嘴角壞笑了一聲，說:“喬喬，真是小看你了，許久未見，什麽羞人的話都講出來了 ”宋敏伸手摸向他的腰腹，說:“喬喬，你可知道孩子是怎麽得來的”

小喬覺得臉上發燙，覺得宋敏那雙手放在他肚子上格外燙人。偏偏他還張大了美目，單純的樣子看着宋敏問:“那……孩子是怎麽得來的”

宋敏覺得口舌發幹，嘆了口氣，壓下身體那股躁動和渴望，對小喬說:“喬喬，這事不能随便與別人說，你想知道，等我們成親那日再告訴你。”

宋敏一瞬間覺得有些想哭，她這是又當爹又當娘的，這樣她都不舍得對他做些什麽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喬簡直是暖心小天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