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貨物被劫

羊腸小路上,一輛馬車走的有些艱難,還好經過的不長,深色布簾的馬車順利走過大路上,只是周遭的景致,仍是大山溪流,有些偏僻了。

南苑和自家小姐在馬車上,她拿出包袱裏面裝的幹糧,在小臺桌上擺好。

“小姐,現在這裏荒涼的緊,先吃着這些,等我們走出了這裏,到了鎮子上就能有客棧了。”

宋敏也不挑剔,她以前什麽日子沒過過,現在條件有限,能吃上些好的幹糧已經不錯。

“拿兩個去上面,與她說一聲多謝,此次駕車勞累了,算上日子,也過了三天。”宋敏吩咐着,她待下人算是極好。

南苑嘴上咬着一塊餅,手上便抓了兩個,探着腦袋出馬車外。

只是她話還沒說,車子便是一陣的急急停下,一下子帶着車裏的人都往前倒去,宋敏在裏面堪堪穩住了身子,而南苑直接被推出了馬屁股後,幹糧掉了一地。

“宋小姐,前面有個男人,擋了我們的去路。”車婦說着,她也沒想前面突然就躺了個男人,要不是拉住了馬,這馬車就得碾過去了,她實在不敢想。

宋敏先是出來,看了一眼地下側身擋着的男人,是個年紀大了的阿叔,看到他的脖子,宋敏叫住了正要去扶他起來的南苑。

“等一下。”說完,她自己一躍跳下馬車,慢步走到那男人面前。

男人靜靜垂着頭,眼前是黃白細紋相繞的衣擺,離他越來越近,最後,在他面前的巴掌大距離裏停住。

随後他便聽聞一把沉穩的女子聲音。

“阿叔,可是有什麽困難”宋敏稍蹲下身子,保持着一段距離,衣服垂地,但不沾泥濘。

男人仍是不說話,像定住了一樣,下一刻,他就像變成了一個伺機而動的暗人一般,擡腿撐地,翻身起來,手上的動作更是迅速,一雙枯瘦的手直接往宋敏的脖子上掐去。

“小姐,小心!”南苑看着藏在男人袖子裏露出一小截的刀,驚詫地叫着。

“哎呦!我的老天爺啊……”車婦驚呼。

宋敏本身就防備着,她一手擋住那只手,男人的手被她一隔竟被彈開,手上一股發麻,這女人,有內功

事實上宋敏并沒有什麽功夫,只是比常人的力氣大,所以在男人擡手揚起手上的利刀時,她想制住男人的手,沒想男子留了一手,不是往脖子去,而是轉了個彎朝她胸口處刺去。

男人仰着頭大笑着,手上的刀抵在宋敏身前,沒有刺進去,只是他只要稍稍再往前一些,便能直插入宋敏的心口。

“你們這群廢物,看夠了沒有,你們主子沒有交代你們做的什麽”男人才說說完,雜草堆裏面一下子多出了十幾個人,都走了出來往兩人那邊走去。

“你們這群賊人,想要做什麽,想要銀子,銀子在我這!”南苑急了,她們身穿黑衣,就往馬車上翻動東西,把裝衣服的幾木箱子都搬一空。

“你們要銀子,我這裏又不少,但是我請求這麽多大姐們,不要拿走這些箱子。”宋敏看着最緊要的東西擡走,腦袋都在發漲。

幾個女人拿走東西後,帶頭的還回頭說了一句:“算你們倒黴了,我們來,就是為了你這些衣服。”

宋敏眯着眼睛瞧這些人,好啊,看來此時不是意外,而是有預謀的,連這箱子裏打都沒打開便知道這些是衣服了。

“小姐,可不能讓她們拿走,沒法交代啊,反正橫豎都是死,南苑這就去跟她們拼命。”南苑拍拍屁股,還真的像要去追她們。

“南苑,回來。”宋敏說,沉了臉色看着她,對她搖頭。

如今做什麽怕是都追不回來了,何況現在還被人拿刀挾持着。

“你這女娃怪有趣,你家小姐還在我手上,就不怕……”他用尖尖的指甲戳了戳宋敏的脖子,又接着說:“你倒是個淡定的,就不怕我殺了你”

宋敏見搶東西的人已經走掉,便推開男人的手,說:“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麽,所以我知道你,不會殺我。”

男人笑,滿頭的白發飛揚,眼角是滄桑的細紋皺起。

“好,好,任務完成了,我也不會讓這刀見血。”他一躍幾步便走的很遠,一點不像身子孱弱的老人,空中還回音陣陣,是他留下最後的一句話。

“呵呵,你是個聰明的,有機會我們再見。”

宋敏皺眉,張開手掌,寬大的手心中赫然是一個小巧的玉牌子,上面刻着一個“令”字,而花紋是看不懂的樣式。

“還真說對了,我們一定要再見一次了。”宋敏冷哼,果然沒被她想錯,這一路去都城,沒有那麽平靜順利。

要送上去的衣服已經被拿走,她想追不回來了,看着手上那物,是方才趁她不注意手指十分靈巧地在他腰間解下來的,如此,她倒是不怕了,這東西可不是一般的。

宋敏喚上南苑,說:“快要天黑,還是快些出了這裏才好,這裏荒涼偏僻的,才被搶了東西,要快些出去鎮上,南苑,把掉了的東西收拾好。”說完,她收好玉牌,起身上馬車。

南苑惱了,如今東西沒了,還走什麽走,怕是命都沒了。

“小姐,我們還要去都城不成,東西沒了,我們這次去不就是讨罰”

此時宋敏也沒沒想到最好的法子,但她不怕事,去,必定是要去的。

“如果我們不去,一樣是受罰,還惹了逃禍,南苑,我們先出去。”說完她便放下簾子,坐在馬車上,不知道在思考什麽。

南苑怕啊,但是她還是聽小姐的,她跟着小姐這麽多年,一定會有法子。

于是一輛馬車便加速前駛,沒了那幾箱東西壓着,走的倒是快,趕在天剛黑的時候就去了一個鎮子的客棧裏歇了腳。

客棧有些陳舊,內裏的用具倒是幹淨,一塵不染。

東西都安置好了,房裏只宋敏和南苑兩個人,南苑手上抓着一件衣物,坐在桌子上,對面坐着宋敏,于是她放下手上的東西給宋敏的倒了一杯茶。

“小姐,喝口茶。”

“嗯。”宋敏也覺得口感,提起茶水便喝了,随後表情微微一變,只一會便恢複了。

這茶水确實一般,不由讓她想念家中的小喬,他泡的茶水,無論茶葉多次,總能泡出不一樣的味道,而且時常能在茶水入口間嘗到他身上的甜香味,像清茶中帶着花香。

也不知道他這是種花的,還是食花的,怎麽身上這般的香甜。想到這裏,宋敏更是想丢下這些爛攤子,奔回去抱住他柔軟沁香的身子好好溫存一番。

不行,這些事情必須要由她解決了,不只是為了宋家的産業,還是為了她的一個小家。

南苑見小姐眼神散亂,不知看的是哪裏,便叫出聲,問道:“小姐,那如今我們如何,還是向都城那邊去,然後給女帝請罪或是回去再做幾件衣服替了去。”

“你去把方才拿上來的那一大包袱拿過來,衣服都在裏面。”宋敏指着床上放着的一團。

南苑聽話地拿過來,她直接打開,結果被驚了。

“小姐,這不是那些衣服,怎麽會在這裏……”那些衣服明明被搶了,怎麽還會在這裏。

“那你仔細看看,這衣服如何”的确是那些衣服,但是這确實差了很多的。

只見那幾件衣服的花紋,布色完全是和真的無異,唯有摸上去了,才直到其中的不同。

南苑瞪大了眼,說:“小姐,這……這是要拿假的糊弄女帝這可是欺君!”她拿着衣服的手開始顫抖。

宋敏拿過衣服,一件一件拿出來,粉色的指甲蓋滑過衣服,幾下的功夫便被她疊好。

“既然有人存心不想我們好過,如此便将計就計。”宋敏看着南苑,對她說:“明日我們出發之前,你去備好幾個一模一樣的箱子,把東西放到最顯眼的地方,我想,我們身邊肯定少不了幾雙眼睛。”

宋敏冷笑一聲,她是很想知道後面藏着的人,是誰了。不過,她也很快就能知道了。

門外傳來敲門聲,是客棧的小二姐送飯菜上來了,不過幾個清淡小菜。

“客官,這是您點的幾個小菜,給您放好了喽~”小二姐機靈地溜着眼珠子,一下便看到一旁放着的紮眼的華服。

“呀!這衣服的樣式色料,我從未見過這般好看的,這不是一般的綢衣吧!”小二姐驚喜地叫着。

南苑去趕她,生怕她是觊觎衣服的賊人,便罵道:“嘿你個小二姐,我家小姐的東西是你能碰的,走走走,送完東西快些出去。”

“哎,我也就看看,沒別的意思。”已經被推到門前的小二姐仍轉着頭看着,那衣服确實新鮮得很。

“南苑,無事。”宋敏對南苑說,一邊又朝小二姐客氣道:“這衣服确實不一般,是特別所制,所用之料皆不一般,稀罕得很,且獨一無二,難以再多造一件。”她淡然地提起筷子,貴然的氣質顯現一身,嘴上說的話偏偏就讓人信服。

“客官可別哄我,不過是大家都能穿的衣服,怎麽會有這麽大的差別。”小二姐仍有些不信。

“當然,皇宮的衣服和我們所穿的衣服,有多大的不同,這不用我說了吧。”宋敏哂笑,故意說重了皇宮二字。

小二姐聽見了後便眼神閃躲,側了身子彎着腰退出房裏。

南苑奇怪,小姐平日定然不會這樣高調地說話,到處漏水,于是便發問:“小姐,你這是要做什麽。”

“當然是引蛇出洞了。”宋敏說。

安明縣。

仙岳閣裏,一個蒙面的男子坐在上座上,下面跪了一地的紅衣人。

“你們說,東西丢哪去了,可有看見”為首的男人終于說話,下面的人早已汗水淋淋。

“主人,我們确實沒有見到那東西,那時您挾着那女子,杜府那邊的人拿了東西我們便撤了。”一個人說着,努力地在想起着些什麽,突然他醒過神,便再說:“好似那個女子的手放在主人的衣角,若沒猜錯,定是那女人拿了去!”

那雙渾濁的眼睛沉了沉,奸邪地笑着。

“果真沒看錯,那人倒是醒目的很,把我最要緊的東西收走了。”他發出蒼老的聲音,指尖敲打着木桌,一下有一下,發出有節律的聲響。

看來,杜府那邊,他是稍有虧欠他們了。那也不能怪他了,他圖的不過是銀子,那女人像是也不缺錢的,那他也不介意此次的事。

就這般,杜府這邊卻還在平靜之中,不知此時有些東西已經發生了改變。

“你是說她還備有其他的衣服”杜雲手掌一下拍到椅子上,自己的手掌心都紅了一片,可見怒氣之大。

“沒錯,我已經打聽好了,她确實有一模一樣的幾件衣物,如今還是往都城那邊去,要送去女帝面前。”下人回着。

“我還說呢,原來是想拿些贗品來抵上,你說,這欺君之罪要是被揭了,會不會有抄家之罪啊”她想了想又咧嘴笑了,目光貪婪。

“若是宋家落難了,我當做好心收了那衛小喬,這倒也不錯,小喬公子雖嫁過人了,但是那張臉我是念念不忘的,如此收了他,我也不介意。”杜雲想的是不錯,也知道她自己心底裏惦記着衛小喬,從未忘記過。

“你去跟那邊守着的人說,把那些衣服包好,我們也一起送上華貴的衣服給女帝。”杜雲心裏打着小算盤,宋敏啊宋敏,你跟我鬥了這麽久,還不是要栽在我手裏,自以為聰明,其實還是鬥不過我。

“宋敏那邊的衣服絕對是粗糙的差劣玩意,我早就查清楚了,她那幾件衣服的布料,染料都是珍貴無比,是水澱染布,一年只産那麽一些,她又何來閑餘的材料做了其它的,所以,這必然是假的。”杜雲為何這般篤定,她身邊養着的人,不是吃白食的。

宋敏,既然如此,我便親自去都城,和你在宮裏面會上一面,她多想看到,宋敏求着自己要把小喬送到她府上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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