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圍脖

第19章 圍脖

這邊莉亞不管不顧，只管離那兩個家夥遠遠的。

眼前的路七拐八彎，最後沖進敞開的大門裏，火蝴蝶追尋了上來，在她前方旋轉高飛。

火焰的淺淺光輝照耀出黑暗掩埋的景象，一個個架子整齊地擺放兩側，一兩本沒有完全腐爛的書籍殘破地散落架子內。

依傍牆壁架立德書架聳立至穹頂，木板卻大部分腐壞而坍塌，只剩碎裂在地面的殘骸。

黑漆漆的圖書室已然荒廢，莉亞走在書架之間，靠在一面書架上，深深喘了一口氣，被那些一連串的不死生物追趕，現在終于能休息一下。

只是挎包上黏膩的感覺讓人很不舒服，莉亞甩了甩挎包，回想起詛咒那不可名狀的模樣，莉亞抱緊雙臂，搓了搓發冷的皮膚，将詛咒那模樣從自己的腦海裏甩開。

【不要不要我】

可詛咒那句話不肯放棄地浮現起來，萦繞在她的腦中，揮之不去。

她以為詛咒就是詛咒，起碼與森林裏那些小動物有點相似但又不一樣，或者更像橡樹上的槲寄生，只為了生長和生存，吸取寄生物上的水分和養分，直至寄生物完全幹枯死亡。

它不會與你交談，如同瘟犬、骷髅這些不死之物一樣，它們只會尋着生命氣息找到你，讓你變成一具白骨。

要是從瘟犬尖牙大嘴裏蹦出一句人話出來，沒有人能鎮定下來，驚恐之中，恨不得把這種詭異的異常物種給滅絕了，更不要說這是詛咒所顯現的對話。

詛咒的界面從沒有與她對話過，只有任務的顯示和滿屏的文字警示，她以為詛咒就像一個任務系統，不能被看做生物，更是不能夠交流的東西。

莉亞捂着嘴巴，她已經搞不明白自己被什麽東西附着着。

莉亞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之中，卻感覺到四周的黑暗裏，有一股陰森的視線望着她。

她擡起頭，正對的書架上，一雙幽綠的眼睛透過幾本書的縫隙間盯着她，瞳孔擴張，清晰的紅血絲清晰地映入她的視野，仿佛離她越來越近，又或者正在遠離她。

進入城堡之內，這樣的視線不是第一次感受得到。

“你是誰？”

莉亞雖然有點恐懼而抗拒，但還是緊握手心問了出來。

“你是一直引導我的家夥？”

話一說完，那雙眼睛不見了。

莉亞走到那書架後，那裏空空如也，什麽身影都沒有看見。

她靠近剛才那家夥所站的位置，架子上擺放着一本書，書封完好無損，只覆上了一層薄薄的塵埃，一個背脊有紅色骷髅紋的蜘蛛正在上面爬動離開。

她環視周圍的黑暗，最後落回那本書上，她拿了起來。

黑暗中，不遠處窸窸窣窣的聲音摩挲過書架的木板，昏暗淡紅的視線左右掃視，遠遠看到一個身影捧着一本書，隐隐約約埋沒在黑暗裏。

那一抹氣息如同在空中漂浮的紅繩，指引着紅繩的另一頭。

它的身軀蠕動在書架上，視線随着粘稠的聲音移動，只見魔女微微低頭的脖頸，細嫩脆弱。

它整個身軀垂落而下——

啪嗒的一聲響動耳邊，莉亞猛然頓住，她正想翻開書的手指也僵住了。

敏感的脖頸傳來冷冷的觸感，黏膩的液體狀态磨蹭着她溫熱的肌膚，無形态的粘液往她脖頸兩邊耷拉，緩緩地，如同巨大的蛞蝓圍困她的脖頸。

莉亞瞪大瞳孔，僵直着脖頸，像是生鏽的機器一樣緩慢地轉頭看去。

半透明膠質液體圍住了她的脖頸，液體輕輕蠕動，晃動的膠質聲音在耳邊驟響，如同無人之地的詭秘鈴聲，沉寂的黑暗中，被包裹的數不清的眼球對準她的雙眼。

莉亞：o＿o

詛咒：o oo ooo o o

莉亞：“……！！！”

魔女整個人當場石化，瞳孔瞪大，一動也不敢動，沒有任何反應，詛咒的眼球又開始流淌出液體，浸濕了魔女的肩膀，慢慢延伸而下鬥篷。

濕濕的感覺讓魔女顫動了一下眼睛，只見眼前的空中又浮現起文字界面。

【我不醜………】

【不要不要我】

莉亞恍惚一愣。

這是醜不醜的問題！？

你是不是個生物都是問題啊！

詛咒的無形态的身軀更加纏緊她的脖子，生怕她把它一把扯下，扔掉它，就像魔女剛才抗拒它一樣，不再讓它靠近。

脖頸上，粘液裏的眼球隔着液體接觸她的肌膚，莉亞一下子全身激靈了起來。

“你……你別動！”

聽到魔女的驚喊聲，詛咒頓時停了下來，可眼球的哭兮兮還沒有停止，莉亞能感覺到有顆眼球的淚水貼着她的脖子，緩緩滑落，經過鎖骨更延伸向下。

莉亞立馬擡起手按住滑到心口的淚滴，讓它浸入在鬥篷布料裏。

詛咒的眼淚又要滴落，魔女急忙喊了一句：

“你別哭！”

詛咒的眼淚停住了。

“你別哭……”

詛咒的眼球轉動，昂起看向她。

“你……”魔女停頓了許久才繼續說，“不醜。”

說完這句話，她表情都有些不自然。

“我沒有說過我不要你。”

眼前的文字界面緩緩變化，有些猶豫扭捏地顯示出新的文字。

【你不會不要我嗎】

看到這句話的魔女許久都沒有回答，詛咒所有眼球都盯着她的臉，一點點神情變化都不想錯過，等待中，它的粘液開始逐漸絞緊。

魔女即刻瞪大眼睛看向它，手按住了它的身軀。

“怎麽可能不要……”

她逃不了不是嗎，被詛咒綁定的她能逃到哪裏去。

莉亞深呼吸，盡量讓自己鎮定下來，她勸詛咒，讓詛咒別纏着她的脖子，詛咒不肯落地，只願意挂在她一邊的肩膀上。

只是那沒有固定形态的粘液總是時不時吊墜一坨，詛咒還要努力挪動攀爬回去。

莉亞視線盡量不看向詛咒，她已經放棄了，現在她的肩膀已經不純潔了。

她手裏的書籍早已被她捏出褶皺，她翻開封皮，裏面沒有文字，只有一個被挖空的凹陷，裏面放着一顆棋子。

莉亞将棋子拿了起來，看了一眼，發現這是一顆白色的國王棋。

她從黏膩的挎包裏拿出另一枚棋子，國王棋和王後棋都在她手裏。

國王和王後棋……

在舞會大廳所看見的棋盤戲慢慢在腦海浮起。

她阖上書本，沒有文字的書封突然顯現出書名。

“溫室裏的紅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