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尋覓

不知不覺已過百年，我終于修成仙，我想自己終于有資格站在她身邊了。

可是，此時還不知道噩夢也來了。

這百年裏，老頭經常來找我，問我過得怎麽樣，又問我和沐珹相處得如何，我心中雖有疑惑但仍是告訴他我們相處得很好。跟他講沐珹有多好，教了我什麽。

老頭就在一旁聽着，我說地很認真，沒注意到老頭眼中那詭異的光芒。

沒想到沐珹會因為這件事生氣，還打了我。我悲痛之下跑到老頭那裏住着，那幾天，她也沒來找我，看來她心裏根本就沒有我。

我也賭氣不回去。

這是我們第一次吵架，沒想到也是最後一次。

…………

誰知有一天醒來，我就在天牢裏了。

他們說我刺殺天帝被抓，我知道一定是被人陷害了。我一點也不擔心自己，還在想沐珹知道後會不會擔心？

直到老頭子在天牢外笑眯眯地看着我說了一大堆話，我終于明白他收我為徒不是因為我有仙緣。

我是沐珹命中的劫難，他們要利用我對付沐珹。

我這時才明白沐珹為什麽叫我不要和他們來往，她早就知道了，我沒有因為老頭騙我而傷心，只是後悔沒聽她的話。

幾天後，天帝來了，我看見當初那個高貴的天帝此時臉上布滿了猙獰。

他一邊用鞭子抽打我一邊說沐珹根本不想救我。

我又痛又怕。

我說他胡說，他打得更重了。

他接下來說的話像一把刀狠狠地割我的肉。

他說，他們在深山裏看到我時便知我是他們一直在找的人，故意帶我到仙界，讓我成為他們對付沐珹的工具。沐珹早就知道我是她的劫，所以她才将我帶在身邊。可是我不聽話跑了出來，她為了保住自己不救我。

我不信。

他說，沐珹她從一開始就在利用他。

他将我打得渾身都是血，我仍是不信。

他停了下來，看着在地上茍延殘喘的我，冷笑着殘忍地說了一句話讓我說不出不信。

他說，沐珹早就知道我愛着她，她覺得很惡心，她也想我死掉得好。

我……不……

我真的說不出那兩個字了。

見我信了，他就大笑着離開了。

我像死屍一樣躺着冰冷的地上，良久，緩緩地從懷裏掏出小須彌，喃喃自語：

仙界利用我，我恨仙界！！

沐珹騙我，我恨沐珹！！！

說完，将小須彌重重摔在牆上，碎片灑了一地。

……

當我被壓上斬妖臺時，她來了。

她對我說：“別害怕，沒事的。”一如既往溫柔的語氣。

可惜我不再信她了。

看着她離開時，我發誓——

如有來生，我絕不會再愛上她。

一念成魔

我真的沒想到第一次用她送的劍，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我提劍殺上九重天想要找到她，卻不知她已不再。

更不知剛才是我與她今生所見的最後一面。

衆神仙傷的傷，滅的滅，就連天帝也只能和我打個平手而已。整個仙界已無人再是我的對手。

我殺紅了眼，誓要血染仙界不可。

兮禾出現喚了一聲“小兔子”時，我才稍稍冷靜了一些。

看清是兮禾，我氣憤地問他，“沐珹在哪？”

兮禾沒有發現我的語氣不對，說道：“仙界如今已沒有沐珹上仙了。”

見我不懂他的意思，又告訴我：“沐珹為了救你和天帝做交易，放棄修為，自毀真身，轉世為人了。”

我此時才知我被天帝騙了，鋪天蓋地的悔恨淹沒了我。

體內的魔性再也控制不住了。

我看見了大片大片的鮮紅……

随之我掉進了黑暗的深淵……

沐珹，你在哪裏？

沐珹，對不起，你聽見了嗎？

…………

佛殿上

——“癡兒，因愛入魔自食惡果，如今又大鬧仙界你可知罪？”

“我何罪之有？天道不公，天帝逼我到如此境地，為何不罰他們？”

——“天理循環，世人都會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價，神仙也不列外。”

“那我該成為被他們玩弄的棋子嗎？”

——“這是因為一切皆有你起而你卻不自知。”

“什麽？”

——“你本受上天眷顧，得道後必成神，與天帝、沐珹并列亦可成為下任天帝之選。豈料，你竟與沐珹一同被困情劫反讓天帝得利。”

“說到底，還不是上天的安排。”

——“真是如此嗎？情起于心，心動則情生，心靜則情自滅。從你為自己取名瑤椋的那一刻一切便已注定了。”

“……是嗎？……原來我那時就已動了情。”

——“你可知沐珹舍棄修為，堕入凡塵換你一命不是希望你堕入魔道。”

“……”我知道。

——“你應該知道自己該怎麽做了吧。”

…………

佛祖罰我在寒潭裏思過七千年，并學會抑制自己的魔性。

七千年我沉睡在寒潭裏仍放不下對她的思念，心裏一遍一遍對她說着對不起。

七千年一到，佛祖就放我離開寒潭了。

我回到仙界，仙界有許多新人見到我魔化的樣子都大吃一驚，不解魔為什麽會出現在仙界，一些認識的人見到我紛紛躲避開來，生怕我會要他們的性命。

我沒有理會他們，徑自去找兮禾向他打聽沐珹的下落，卻得知他已不在仙界。我只好先離開仙界，畢竟我已不屬于仙界了。

我想找到她問她為什麽要為我如此犧牲……問她心裏是否有我？

可是茫茫人海我又上哪兒找她呢？

後來我想起可以去冥界找冥君打聽一下，冥君說沐珹轉世時沒有記錄，我這才心灰意冷。

離開魔界去往凡間，從北向南一路走去，尋不到她絲毫蹤跡。

我在人間游走了三千年，不知是否有和她擦身而過過。

甚至有時在想不知她知道我這麽找她，她會不會有一絲絲的感動，又擔心見面後，她會不會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你是誰？

畢竟，她喝了孟婆湯不記得我了……

整整一萬年了，仙界裏她陪了我一百年，我失去她一次，上天就罰我和她分開一萬年。

一萬年，每晚都不能入眠，因為我的夢裏全是她。

我不想一而再再而三的嘗到那種蝕骨的滋味了。

一萬年太長了，一萬年裏我的痛苦全部被放大，讓我不得不去怨恨她，怨恨她自私地去犧牲，怨恨她抛下我，怨恨她什麽都不讓我知道，怨恨她将痛苦留給我。

我真想快點找到她，把我這一萬年的痛苦全還給她……

我想找到她，罵我堕落也好，打死我也罷，只要她回來就好……

當我走到落鳴山時，魔性複發，變回原形時，意識一直時睡時醒，恍惚中一片溫暖包裹着我讓我感覺很舒服就安心地睡了過去。

醒來後就看見了她……縱使不再是當年的模樣，我仍認得她。

可是她卻不記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