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大戰長老
剩下的妖實在太多,陣法也開始出現道道裂痕,破掉也只是時間的問題,衆妖看到那裂痕,紛紛興奮的越發努力撞向大陣。
在陣中的兩人都握緊了自己手裏的棍子,他們對着那些化不了人形的小妖還勉強有一拼之力。
陸之舟想了想,從懷中拿出一個盒子,猶記得這盒子還是自己幫某個有執念不肯投胎的小鬼完成了心願,沒想到那個小鬼生前竟是一個術士,他為了感謝自己,送給自己這個盒子,說若是真有危及性命的一天,可以用這盒子救命。
他毫不猶豫,将這生的希望遞給了林子煜,囑咐他若是真到了支撐不住的那一刻,便打開這盒子,也算是報了他的救命之恩。
就在陣法已經開始出現波動,搖搖欲墜之時,東方突然出現了一抹亮色,那是初升的太陽發出的光,當太陽從地底出現的那一刻,光芒均勻的灑在了它面前的這片土地上,刺的妖物睜不開眼睛。
就如午夜十二點是陰氣最重的時間,可以大幅增加妖物的力量一般,太陽初升之時雖不是陽氣最重的時候,可太陽的光芒照在妖物身上,也可以大幅削弱妖物的力量。
此消彼長之下,小虎一個人就顯得綽綽有餘,只短短幾分鐘就将那剩下的最後不到一千名妖物殺光。
當敵人終于消失時,松懈下來的衆人才真正仔細的望着這片戰場。
這間屋子裏只有少數幾百個妖物的屍體,剩下的便都化成了陣法外面的灰燼,那灰燼厚厚一層,全是妖物的死士,死後連屍體都留不下來。
這便是萬裏追殺令嗎?衆人此時只感到無盡的後怕。若是陣法破了,若是小虎并沒有堅持到最後,若是……那此時的屍體中,必定能發現衆人的身影。
可現在看來,并沒有若是,這場戰争,這個場地勝利的,是林子煜一行人。
步凡那裏呢?林子煜暗暗的為步凡捏了一把汗。
不是不想去幫,但一來找不到步凡他們,二來剛才的戰鬥早已耗光了小虎的體力,後來他就連站着都是強撐。
殺光敵人的那一刻,小虎突然身子晃了兩晃,便重重倒下,吓的林子煜二人急忙上前查看,原來小虎實在是撐不住了,精神放松後才意識到自己早已力竭,然後就不受自己控制的暈過去了。
事到如今,兩人只能祈禱步凡平安無事了。
步凡帶着蛇熊二位長老來到了距離林子煜家很遠的一座山,以步凡的速度也飛了半個時辰,終于在熊長老将要不耐煩之前停了下來。
“那小子,你莫不是在拖延時間?”蛇長老隐約覺得不對勁。
“我不過是找了一個遠離人煙的地方,就算拖延時間的話,恐怕也只是對你們有利吧,畢竟妖族之人可是遍天下的。”步凡輕蔑的看着蛇長老。
熊長老一聽這話便生起氣來:“那小子,你竟狂妄到認為老夫二人打你一人需要搬救兵嗎?”
“呵,如今我以一敵二,和以一敵多又有什麽區別呢?”步凡輕蔑的看着熊長老。
熊長老是個經不住挑釁的人,拉開架勢就要沖向步凡,嘴裏還說着:“三哥,不用你出手,讓我來教訓這個狂妄的小子。”
“且慢。”步凡阻止熊長老,說話的時候卻是看着蛇長老:“若是在這裏打鬥,恐怕也是會被人發現的,等我設下結界再打不遲。”說着他便将整座山都布下了一層結界。
熊長老見狀,又在其基礎上設了一遍結界,說道:“以免你輸了再說是設結界消耗了法力,這樣老夫也只能吃個啞巴虧,勝的憋屈,如今老夫跟你一樣,你若是輸了,總不能說老夫是占了你的便宜了吧。”
步凡這才首次正眼看這頭熊,之前他都是認為這熊有勇無謀,空有能力卻是個沒腦子的。
如今看來,雖然他依舊沒腦子,可是他這份坦蕩的心胸卻也不失為一個大丈夫。
而自己,卻必然會辜負這場光明磊落的決鬥了。
這麽想想後,步凡的語氣不由得緩了下來:“既然如此,那便痛快的打一場,就算輸了,我也不會找理由,況且,誰說我一定會輸呢?”
“那便開始吧!”熊長老提起自身妖氣,周身泛起了一層綠光,伸出雙掌,便襲向步凡。步凡也不敢怠慢,急忙催動本身法力,卻只是雙手處兩道白光,迎擊熊長老。四掌相對,周圍空氣仿佛凝成了實質,如水般一圈圈向外波動。
兩人同時倒退三步,熊長老大叫:“好小子,竟只動用一成法力,莫非是看不起老夫嗎!今日就讓你知道知道什麽叫天高地厚!”說着便化掌為拳,又一次使出了那一招力憾千軍。
步凡不敢稍有怠慢,只好使出一半實力,也化雙掌為雙拳,硬是生生接下了那熊兩拳,本以為這熊定然會被自己打的後退幾步,誰知這熊竟然扛下了,不退反進,又蓄力向自己打來,自己只能咬牙硬拼。
兩人都已經認真起來,速度越來越快,到最後空氣中只能看到一片殘影,若不是不絕于耳的砰砰聲,恐怕都不知道他們有否對上拳。
終于這一波狂風驟雨般的襲擊告一段落,位于中心的兩人同時感到對方這一次攻勢只剩最後一拳,于是毫不遲疑的提起更多的法力妄圖将對方徹底打的無還手之力。
最終還是以平手告終。兩人紛紛後退十步,步凡心中暗暗叫苦,這熊的身體實在是太強悍,自己以人身對熊身,此時自己剛剛恢複正常不久的雙手又再次感到麻木。
之前自己沒有動用法力,只靠着自己非人的身體素質生生的接下熊的一掌,雙手麻木還情有可原,可如今自己動用了五成力量,卻還是感到了雙手發麻。
這熊便是如此,那旁邊一直旁觀的蛇也不是什麽好對付的。這次戰鬥,恐怕自己想的還是太簡單了。
另一邊剛剛站定的熊心中也是暗暗吃驚,自己的招式自己清楚,就連大哥那麽厲害的人,自己動用了這招,也不敢就這樣輕易的跟自己硬撼,難不成這小子,竟和大哥一般厲害?又或者,比大哥還要厲害?
畢竟大哥接自己這一招的時候,親口承認過雙手已麻,不敵自己,這人到現在雙手都沒有絲毫的異樣,就連表情都沒有什麽改變,莫非自己真的不敵這小子?
當熊長老有這想法後,他便已經在心中埋下了一顆不敵的種子,出招之時便會猶豫,可這高手過招,任何的猶豫都會帶來無法估計的後果。
蛇長老是極其敏銳且極其了解自己兄弟的人,當他看到熊長老在和步凡對拳後的下一次攻擊時,便知道了自己兄弟心中的不安。
他從一開始便一直旁觀,并不是為了只讓熊長老出手将步凡打服,在他看來,只要勝利,不管何種手段,都是對的,雖然熊長老是自己兄弟,但若是聽他的最終落敗,那還不如贏了事後被兄弟埋怨一頓呢。所以他一直在找,找一個機會,一個一擊必殺的機會。
就是現在!
熊長老因為不安,索性出了殺招,化為原形,撲向步凡,口中喊着:力鎮萬軍!随即自己周身綠光大漲,從最初的附着在熊體身上變為将熊長老包裹進去,速度越發的快,最後竟化為一道綠光,沖向步凡。
步凡見狀,提起七分法力,同樣化為一道白光向遠方逃去。
兩道光速度都極快,所以那綠光暫時還追不上那白光,只能在白光的後面苦苦追趕。
步凡雖然在逃跑,可他的神識卻并沒有放松,而是越發緊張的向四周展開。
因為他發現,就在熊化為綠光的時候,原本在遠處站着的蛇不見了,恐怕也是化為了原形,這裏草極多,為蛇提供了天然的庇護所,他化為了原形,便很難找到了。
步凡知道這一點,卻不得不還是選了這地方。如今只好提防着蛇突然的發難了。
就在步凡跑到離山頂還有不到一眨眼距離的時候,他突然感受到一絲令人窒息的濃郁殺氣。
可他此時全力飛奔,根本無法停下,眼角終于望見那遍尋不到的蛇。
誰想卻猝不及防下那蛇沖他噴出了一口毒液,那毒液呈深綠色,一看便知是灌注了蛇長老所有的法力,企圖一擊必殺。
步凡無法,只好咬牙祭出自己的本命長劍——星雲劍,将自己剩下的三分法力全數灌注在劍上,奮力一擡,妄圖格擋住那毒液,被那毒液重重擊在劍上,倒是擋住了,卻硬生生的被那毒液撞得偏離了原本的方向。
這一偏離,恰好迎上了極速趕來的熊長老,若是真的被這一擊打中,就連他也得去重入輪回。
于是他當機立斷,索性用法力包裹着那依舊在被劍擋着的毒液甩向熊長老,熊長老當然知道迎向自己的是什麽,作為兄弟的他很清楚,三哥的毒液若是沾上了一點,就連他這麽強健的肉體都要化為屍水,可他此時根本就無法停下,萬般無奈下只好認命的閉上眼睛,心想着被自己三哥殺死也不算委屈。
可劇痛遲遲沒有傳來,他遲疑的睜眼望去,卻見離自己很遠的三哥寧可燃燒自己的生命力也要趕來為他擋下這致命一擊。
可就算這是他自己的蛇毒,他中了也無藥可醫,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慢慢的化成一灘水。
熊長老咬破自己的舌尖,終究是燃燒了自己的生命力生生的停了下來,望着自己身前的三哥,久久不敢挪動一步。
望着三哥漸漸化為水的身體,熊長老終于緩緩的跪在了自己三哥的面前,想起三哥平日裏對自己的疼愛,兄弟五人中,他知道自己最笨,空有一身蠻力,所以總是被其他三人欺負,只有三哥,明明智計超群,卻從不來欺負他,總是把好東西都留給他。
他還記得三哥曾經笑着對自己說,你有力量卻缺少智慧,我有智慧卻缺少力量,你的力量和我的智慧,大概天下間便少有人敵了吧。
言猶在耳,人卻不在了。熊長老眼眶充血,死死的望着地上的那攤水,一字一頓的說道:“三哥英靈不遠,看小弟為你報仇!”說着便擡頭再不看那水一眼,直直的望着站在山頂的步凡。
兩人四目相對的那一刻,步凡從熊長老的眼中,再望不到不久前的那一絲膽怯。
步凡忍不住心中長嘆,人道蛇性涼薄,殊不知那只是他們沒能成為被蛇認可的兄弟,若是蛇真的認可的人,便是拼了自己的性命,也要保全自己的兄弟。
若是可以,他也不想殺了這樣一個重情義的人,可若是自己不殺,他們便會傷害小虎他們,自己也是有兄弟朋友的人,不得已,也只能拼個你死我活。
于是步凡望向熊長老的目光,便也更加的堅定,你死我活,不外如是。
他知道,從現在起,這頭熊心中便有了傷,而這傷,卻反而會令其不懼一切,這将是自己平生之勁敵,不得不慎重為之。
熊長老剛才生生的停下,自己已經遭到了反噬,同時燃燒自己生命力,也使得他受了重傷,他只有最後一拼之力,成功,便報了仇,失敗,大不了便去陪三哥。
黃泉路遠,三哥一個人,怕是會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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