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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海裏的水一如往常透着墨一般的壓抑，只是這次更寒冷了。這片海域都被人投了藥，她眼睜睜的望着自己的父母被人用結實的網拖上岸，每一根繩上都挂着細小的鐵鈎，被縛住後，越掙紮，網就收得越緊，上頭的鐵鈎也陷得越深。

海水留下兩道可怖的紅色，慢慢暈染，直到上了岸，那兩道痕跡卻越發深刻刺眼起來。她永遠忘不了她父親歇斯底裏的掙紮與母親絕望的眼神，就那麽死死地瞪住她，一眨不眨，仿佛可以射穿靈魂般的絕望與瘋狂颠覆了她記憶裏的溫婉形象。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源自于她母親的目光。這以後，成了她的魔障，每每想起便戰栗不已。

呆愣的她被她父親的大吼驚徹，照着他的話拼死往外海逃，身後的人們緊追不舍。她同樣中了毒的身體畢竟不像以往靈活，一邊慌不擇路，一邊回頭看。

夕陽沉沉跌入她身後的那一刻，她親眼見到自己的父親被人生生折斷脊椎，骨頭斷裂，發出的咯咯聲像是珊瑚枝敲打貝殼一樣，她母親凄厲的叫聲将她吓得頓時忘了怎麽擺動自己的尾鳍，一下子筆直往下沉了下去。

以前只認為海水很涼，從來不像今日這般寒冷徹骨。絕望是什麽大概就是父親歇斯底裏的掙紮，母親的瘋狂與猙獰，是那些所謂人的生物眼裏臉上的欲望，又或許是那張還沾染着其他族人鮮血的大網堵住她所有的退路……

終于，那張網裏面所剩的空間越來越少，她突然放棄了掙紮，所幸閉了眼。

等了許久，沒有意料中的疼痛與禁縛，耳膜裏還是充斥着她母親的哭聲，仿佛散不去了。但渾身的感官卻靈敏起來，一抹不同于海底或礁石任何一處的溫度包裹了她，雖仍舊緩緩上升，卻感覺不到疼痛。

徐徐睜開眼來，她便看到了這一輩子再也忘不掉的一張臉。

如何被他抱在懷裏，又如何離開，她都記不清，只依稀聽得腳底下有聲音高呼: “仙人!是仙人……”

原來，救自己的人是神仙啊。

她想，許是自己死了，才見到神仙領着自己去往往生。死亡真好，連疼痛都沒有。 “你是……帶我往生的麽……”

話一落，她便昏昏暈了過去。後來她才知道，他叫華修，是東海的一名散仙。

一場噩夢驚醒，她身邊還是他，只不過換了地方，是四四方方的大盒子。 “我父母……”不是夢麽她眼巴巴的看着他的眼，不知道這種依賴來自何處。

她沒有錯過他眼裏的憐憫與哀傷，畢竟鲛人一族已所剩無幾。于是她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扯着他的衣袖瑟瑟發抖。他望着自己被拽得又皺又濕的袖子，好看的眉頭幾不可察的皺了一下，而後用手心摸了摸她的腦袋，溫暖而幹燥，熨燙着她的心。

她與他去了東海，她像是叛逆期的孩子鬧事，而他總是溫柔的笑笑，閑暇時站在岸邊望着她與她說話，教她許多事，偶爾也會消失個一段時間。她知道，這樣的男子，世間怕是沒有什麽能縛得住他，若非自願。

不知從何時起，見不到他的身影，她便坐立難安，只想着去若閑殿去瞧他。可見到了又會緊張，不知道該說什麽，尤其是他對自己溫柔淺笑時，她可以清晰的聽到自己的心跳。

鲛人出生是不分雌雄的，只有在心動了之後，才會變化。當她的身體由簡單的發燒開始逐漸便得不一樣時，她終于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了。她喜歡他，牽腸挂肚的一種感情。

成為女子之身的過程十分艱辛，但她認為值得。她以為，只要再努力一點點，就可以牽到那人的手了。

事情開始有轉機是在一個叫李如的散仙來了之後，他十分鬧，華修是耐着性子接受的他。

最初她并不讨厭李如，畢竟浮淵安靜得有些過分，她與華修偶爾無話可說的時候，李如總能救場。後來他要幫自己和華修，件件弄巧成拙，她也不怪他。

只是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她發現華修看李如的眼神變了，變得……跟別人不一樣，甚至跟自己也不一樣。

他會對他生氣，會因為他的一句話而困惑，會因為他的賭氣離開而眉宇結霜，會因為他而露出無奈或寵溺的笑……在那之前，她以為他永遠都是淺笑的模樣，更以為只有她才能看得到他的溫柔，哪知道其實在華修眼裏她跟別人都是一樣的!

她喜歡他，喜歡了好幾百年!所以她怎麽能就這樣放棄

終于，在他與李如去天界赴宴之後，她便打算等他回來就表白心跡。誰知他們這一去，便是幾年。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她便在浮淵等了他好幾年。終于等到他回來，卻是為了李如受傷而歸。

她不想知道他們發生了什麽，也不想知道為何好好的赴宴會弄得受傷，她只想他明白自己的人心意。

果不其然的拒絕，只是她萬萬沒想到是因為李如，那個男人!

她不會放棄!

她在心底發誓，他們這場感情不會有結果的，只有她和華修才是上天注定!

從那裏離開，她便開始計劃讓華修喜歡自己。但這一切都讓李如搶先了，他把華修帶走了，隐瞞了行蹤，她甚至不知道要去哪裏找他們。

直到一個多月後，她得知他們回來的消息，欣喜若狂。特意将自己打扮了一番後直奔若閑殿，想給他一個驚喜，但沒想到給了自己一個驚吓。

李如吻了華修，而華修并沒有推開和反感，他的眼裏盛滿了寵溺與溫柔。這種溫柔與他看自己的不同，他看李如，分明就是在看着自己喜歡的人!

為什麽

她在這裏等了他這麽久，他怎麽可以喜歡上別人!

她質問他，提醒他對方是男人，卻換來一句堅定地表白。他不在乎自己喜歡是的男是女，他在乎的是那個叫李如的人!

哈哈……她大笑，凄惶而猙獰，她算什麽不愛她又為什麽将溫暖給她令她誤會原來自己這麽多年下來，都是自作多情!

可笑至極!荒謬至極!

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她親眼看着自己的父母被拖上岸，鮮血充斥雙眼，她耳畔全是絕望而不甘的呼喊!

她……總是在失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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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再被窩裏用爪機碼的。

丫老娘的眼睛!

最近字數有些少，抱歉哈，我争取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