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 默契相當

014. 默契相當

手環震動。

賀啓星收拾好複習材料，抱着手臂看寧北之。

寧北之迷迷糊糊關掉鬧鐘，又閉上眼。賀啓星不着急，他知道寧北之已經醒了，正在經歷由清醒到完全清醒的掙紮，大概需要幾分鐘。

果然。兩分鐘後，寧北之睜開眼，接過賀啓星适時遞過來的熱茶。

“走吧。”賀啓星站起，總覺得大明星看向他的眼神裏帶着點委屈。

原路返回。

寧北之靠在上午同一個位置，盡快調整考試狀态。兩人沒說話，五分鐘後進入考場。

英語不考聽力，更側重考察閱讀和寫作。兩篇大閱讀做下來，寧北之漸入佳境。

又一個三小時結束，考研初試1/2完成。

賀啓星從考試狀态抽離，看着正前方大帥哥一手撐着腦袋的背影。

晚飯……要和寧北之一起嗎？自己主動邀請，會不會遭到拒絕。

考場解封。寧北之沒回頭，率先走了出去。靠在走廊上等着，看賀啓星一步步跟出來。

賀啓星把背包搭到肩上。寧北之明顯在等他，那他就該主動發出邀請：“我酒店不遠，附近有家廣式茶樓，昨晚看着很熱鬧。要不要一起去試試？”

寧北之手指轉着挎包帶：“走呗。”

晚飯的壓力不如午飯緊張，此時校園內考生不少，不慌不忙離校。

路上電動車穿行，寧北之盯着個粉色小貓頭盔看了會兒。這條路他很熟悉，昨晚就是走這回去的。

過三個紅綠燈，經過保安亭，再抄近路穿過小廣場。周六下午，小學生紮堆玩滑板，上蹿下跳。

到達餐廳。樓梯牆面按年代順序貼着廣州的老照片，大堂裏很幹淨，圓桌、四方桌錯落擺放。透明廚房一個個小蒸籠疊起，冒着騰騰熱氣。兩人落座，和午飯一樣，掃各自桌上二維碼點單。

寧北之點了一份幹炒牛河，繼續翻着蒸籠點心。水晶蝦餃、豉汁排骨、虎皮風爪、醬爆金錢肚……有些為難。點多吃不完，點少又難以抉擇。

寧北之鼓了鼓腮幫，擡頭。又撞進賀啓星的目光。

賀啓星：“一起點？”

寧北之用行動回答。調出掃碼界面，往對面桌角一伸——“滴。”

賀啓星購物車裏躺着叉燒腸粉和艇仔粥，想必也是卡在了點心這兒。

寧北之手指滑動，加入了原先的幹炒牛河，再點了蝦餃和鳳爪。切到購物車查看，蝦餃變成了兩份，另外還有份黑椒牛仔骨。

寧北之挑眉。兩人一起點單，就是為了不重複，于是動動手指删掉一份蝦餃。

刷新，頁面一閃，購物車蝦餃兩份都沒了。

寧北之：“……”  為什麽他和大師兄總能湊到一塊兒。

賀啓星也發現了這個Bug，滑動界面重新尋找蝦餃，輕輕笑着：“我點。”

寧北之再次刷新，蝦餃恢複。

提交訂單。服務員搶先一步，端上茶水，賀啓星禮尚往來的倒茶計劃落空。

兩位帥哥面面相觑，同樣的策略，敵不動我不動。可是對視久了實在……暧昧。

賀啓星轉着淡綠色花紋的茶杯，挑起話題：“晚上在酒店複習？”

寧北之：“在外頭。”

賀啓星：“有地方推薦？”

寧北之：“七裏香奶茶店。”

賀啓星：“一起？”

寧北之：“可以，正好三個座。”

賀啓星：“是要隔開一些。”

寧北之：“确實，資料不好外傳。”

賀啓星：“自己整理的？”

寧北之：“自然有不同渠道。”

幾份蒸籠點心很快端上桌，掀開蓋子，香味鋪開。賀啓星抽了雙筷子遞過來。

寧北之把碗筷擺開：“你呢？”

賀啓星喝了口茶：“有往年真題整理。”

寧北之筷子伸向牛仔骨：“價值挺高。”

賀啓星把蒸籠挪近對面：“嗯，算是近水樓臺，沾點本專業的優勢。”

寧北之咬下一塊肉，緩慢眨眼：“各憑本事嘛。”

艇仔粥比想象中份量大。粥面飄着油條碎、蔥花和蛋絲，綿滑鮮香。

賀啓星取兩個小碗，給兩人盛粥，第一碗放在了寧北之手邊。瓷勺攪着粥底，這個場景，賀啓星似曾相識。

“謝謝。” 寧北之把河粉往前一推，“這個你也試試。”

資料不能分享，至少艇仔粥和幹炒牛河可以。

這頓飯吃得很滿足，付款卻為難……寧北之看着賀啓星在櫃臺前的背影，小小糾結。怎麽轉賬，現在就要加微信了嗎？

但自己現在的策略是靜觀其變，就算加好友，也要讓對方先開口。

好在賀啓星很善解人意，直接調出個人收款碼，甚至把金額都設置好，給他湊了個整。

寧北之：“……”

“滴。”  這局勉強通關，打了個平手。

先前約好去奶茶店複習，但兩人都沒帶第二天的材料，要先回酒店一趟。寧北之暗道失策，現在分開的話，一會兒怎麽聯系？繞一圈，盡頭還是加微信？

賀啓星：“你住哪兒，遠嗎？”

寧北之：“不遠，也在這條街，右拐兩百米。”

賀啓星：“那走吧，我也右拐。”

周末夜晚的老城區別有一番感受，流動小攤沿街叫賣，烤紅薯，炒栗子，炸串，熱熱鬧鬧。到了早餐店拐角，寧北之停住，轉身要和賀啓星先道個別。

賀啓星在後頭抱着手臂，往小路方向看去：“玫瑰香薰？”

寧北之：“……”

一前一後，沉默着走進酒店。

前臺姑娘換了個人，看出他們的拘謹，略帶神秘招呼道：“兩位帥哥，我們普通房間住滿了哦。只剩一件總統大床房。”

寧北之心裏暗暗罵道，誰家總統住大床房。卻端着笑，側身問賀啓星：“住這個可以嗎？”

賀啓星：“……”

兩人分別住在三樓和四樓，約好二十分鐘後樓下彙合，各自回房。

終于癱倒在床上。寧北之對這戲劇性的一天感到極其疲憊。

手機一直有消息彈出，陶天歌在群裏怒刷十幾條，說他出考場偶遇楊錦學妹，學妹祝他考研順利。

---2024碩-606花開四朵---

你歌：事情就是這樣。

你歌：考試期間的偶遇，多麽難得！

你歌：這是天大的緣分啊！

齊延：就這？

齊延：考研順利，這話我沒對你說過？

你歌：你不懂。

你歌：學校這麽大，這才是我第三次偶遇學妹。[落淚]

寧：我懂。

你歌：是吧，北北就能懂我。[落淚]

齊延：你咋樣？還順利吧。

寧：還行，遇上個帥哥。

你歌：真的嗎，我不信。

你歌：我就只認你一個帥哥。

寧：謝謝啊。

洗了把臉，換好複習資料，時間差不多了。寧北之披上外套，往電梯間去。

門打開，行……默契加一。電梯門緩緩關閉，鏡面裏，兩人同樣身高，并排而立。寧北之迅速判斷，自己的馬丁靴有點高度，綜合來看，賀啓星确實高個兩厘米。

夜晚溫度降了不少。走到街上，寧北之打了個寒顫，裹緊皮衣。

賀啓星：“往哪邊？”

寧北之縮在衣領裏，聲音有些悶：“路口右拐。”

店員還是昨天那位小哥，認出了寧北之：“哎，哥？來了。”

賀啓星看着店鋪招牌：小圓の奶茶……不是說七裏香？

寧北之嚴重懷疑，昨晚的失眠有奶茶一份助力。掃兩眼不含茶的品類，點了杯熱的芋頭牛奶，繼續加珍珠。賀啓星也随意點了杯布丁牛奶，同樣是熱的。

店裏今晚的歌單是粵語金曲，四大天王輪番獻唱。那麽昨晚的七裏香奶茶店，賀啓星突然就想明白了。

隔着一個座，就像飯桌上說好的那樣，資料不外傳，互不幹擾。

一場演唱會的時間很快過去，奶茶喝空，小店又該打烊了。

牆上挂着一塊心願牆，貼着五彩缤紛的小紙片。寧北之在複習間隙把紙條看完，臨走前問店員小哥要了兩張便利貼。他給賀啓星遞了一張：“寫麽？”

賀啓星單手夾過這張粉色小愛心：“寫呗。”

一分鐘後，牆上新增兩片心願：

揮灑自如的：“睡個好覺。”

剛勁有力的：“一夜安眠。”

寧北之啞然一笑。啊……原來大家都沒睡好麽。

賀啓星聊以慰藉。原來不只是他一人緊張失眠。

街道燈光昏黃，寒風下更顯冷清。沿街的小鋪子已經收攤，共享單車破破爛爛靠在牆邊。

寧北之正在猶豫，要不要約明天的早餐。考研這兩天，他和陶天歌會在群裏互相确認起床，但畢竟一個人在外邊，多個照應總是好的。

進了電梯，寧北之緊緊盯住樓層顯示屏，依然等着對方開口。

三樓，寧北之的樓層。要開口嗎？出了門，就沒機會了。

賀啓星察覺到他的遲疑，故意和他道別：“睡個好覺。”

寧北之擡腳往外走，轉身站定，同樣送上祝福：“一夜安眠。”

電梯門卻遲遲沒關上。寧北之疑惑地往裏一瞥，只見大師兄手指還按在開門鍵上。

賀啓星看着門外，大明星正朝自己挑眉。再讓了他一次：“明早幾點？”

寧北之勝負欲得到滿足，柔柔笑着：“七點二十樓下見？”

賀啓星：“可以，明天見。”

寧北之眉眼彎彎：“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