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 像極渣男

027. 像極渣男

“喲，這麽在意我的歌手賽啊？”寧北之勾着笑，挑眉看他。

“在意啊。”賀啓星字正腔圓，“你不參賽，是全校歌迷的損失；這個獎不頒給你，是歌手賽的恥辱；你導師阻止你參賽，是——”

“停停停，哥，求你，別這麽誇，我尴尬。”寧北之連連求饒，腦袋嗡嗡，像是一群小人舉着他的大幅海報圍圈跳舞。

賀啓星逗完了人，正經問道：“為什麽逼你退賽？你又沒活幹，還能影響他項目進度？”

“是呗，說我心思不定。困住我的人，還要困住我的心。”寧北之戳了一下碟子裏的炒飯，擡眼看向賀啓星，幽怨道，“像極了渣男。”

賀啓星：“……”這小子，罵導師有什麽必要看着自己的眼睛，到底在罵誰？就明着釣是吧。

吃過飯，兩人在洗手池前洗手。寧北之細細把指縫搓幹淨，再聞了聞手指。

“又腌入味了？”賀啓星笑他。

“是的，有味兒，手套不管用。”

賀啓星給他遞了張紙巾擦手，問：“現在去哪，有安排嗎？”

寧北之也不知道去哪，本來這頓飯就是沖動邀約，于是把問題抛回去：“我定了吃飯，接下來你定。”

打球，剛吃飽不适合；電影，周中沒有場次；校園閑逛，冷且過于暧昧。賀啓星猶豫着問：“去……圖書館？”

寧北之翻了個白眼：“是覺得跑這麽遠很虧，要折中，然後一聲令下各回各家是麽？”

賀啓星低低笑着。今晚吃得早，才六點半，但現在考試月，各項學生活動暫停，确實沒什麽樂子可湊：“要麽……回宿舍躺着？”

寧北之更無語了：“……我躺一下午了。”

賀啓星：“去圖書館看書吧，然後晚點再吃個夜宵，可以嗎？”

“行吧。”寧北之自己也沒什麽好主意，“那你跟我回一趟宿舍，我車沒騎出來。”

到了停車區，正好碰上陶天歌和唐尚下樓吃飯。四人打了個招呼，陶天歌瘋狂擠眉弄眼，不知道是在看戲還是在酸。

上次來圖書館，還是上次。臨近放假，人流量明顯減少，寧北之照例在大廳翻看每日推薦。是日本文學，封面和內容都很哀，他興趣寥寥。

于是直奔三樓文學區，寧北之挑挑揀揀，在莎士比亞全集中随意抽一本。賀啓星正好也不知道看什麽，跟風拿了另一本。

“坐哪兒？”寧北之小聲問，“要找斜對面的位置麽？”

賀啓星握着書，掃了一圈座位：“這是你的儀式感？”

“對，有始有終。”

“那要麽上四樓，看看原來位置有沒有空？”

寧北之正要答應，突然想到張資然也常在四樓。腦裏回蕩他那句“不管我的死活”……算了算了，四樓不能去。日行一善，別刺激小粉絲。

“就在這吧，也不用那麽儀式。”

掃一圈，還真找到了斜對面空着的座位。兩人落座，仇恨拉滿地，在一片專業書和ppt中閱讀莎士比亞。

雖然閱讀不是為了裝腔，但無形的裝最為致命——非常快樂。

莎翁語言詞彙很豐富，劇裏角色罵起人來一套一套的，戲劇感很強，諷刺又诙諧。寧北之腦子裏不自覺搜尋自己看不慣的人，給每段臺詞匹配現實中的罵人場景，以此獲得精神勝利的快樂。

賀啓星習慣性地觀察斜對面，很好奇他看的是哪一篇劇目，竟能笑成這樣。

将近八點，寧北之又被手環警告：久坐易誘發心血管疾病，請起身活動！于是惜命地直起身，原地小幅度扭腰。

賀啓星：？

這兒畢竟不是考研複習主場，在座各位普遍精神穩定，寧北之不好過于放肆。于是朝對面勾了勾手指，打算到外頭逛一圈。賀啓星看明白了，放下書，和他并排走出去。

這一繞，沒遇到孜然學弟，見到了小姜。

寧北之胳膊肘捅了捅旁邊人，示意他看：“小姜旁邊的男生，是上次吃米線遇到的籃球弟弟？”

“嗯。”賀啓星也納悶兒，小姜不是挺煩那男生嗎，怎麽還約一起學習。

寧北之收回視線：“他倆關系不一般。”

“啊？”賀啓星沒往這個方向想過。

“你師弟，你看不出來？”寧北之稀奇。他原先還不确定，但上次一起吃夜宵，很明顯，小姜就是。

“？”賀啓星持續震驚，緩過來之後承認道，“你，我先前也看不出來。”

寧北之：“……”

走到中庭，寧北之雙手上舉，拉伸胳膊，說：“那個男生，我感覺不是。你師弟可能要吃點苦。”

賀啓星還皺着眉頭，努力跟上寧北之的分析：“嗯。那個男生是航院的，我和他一起打過球。他在球場上的表現……很熱情，會主動和兄弟勾肩搭背，确實不像是。”

罷了，都是胡亂猜測。

寧北之其實挺喜歡小姜的，雖然接觸不多，總共也沒說過幾句話。原因不詳，也許是顏狗屬性大爆發，尤其偏愛大師兄小師弟這一類清秀長相。

Library walk結束，兩人回到座位繼續莎士比亞。

九點半，寧北之餓了，再次朝對面勾手指。賀啓星再次看明白，一同起身，握着書往外走，打算借回去看。

路上和小姜正面碰上了。

四人相對。像是被撞破什麽，小姜有些尴尬，那位男生倒是很熱情，直接認識新朋友：“學長你好，我航院簡亦航，我們上次在土街見過。”

寧北之同樣樂于認識這位籃球弟弟：“你好，我寧北之，環生院。”

“我知道你，唱歌巨好聽，上臺巨有範兒。”

“謝謝。”

賀啓星和小姜操作機子借書，簡亦航在旁邊和寧北之瞎聊：“等會去土街吃個夜宵，學長你們一起不？”

寧北之倒是不介意四人一起去，但多問了一句：“小姜去嗎？”

姜轶珩淡淡地說：“我不去。”

簡亦航撺掇：“去呗。你學這麽久不餓啊？”

姜轶珩被他煩死：“不餓。”心裏暗罵這人傻的，那倆學長約會，他湊什麽熱鬧。

操作完成，小姜随意掃了眼師兄，嗯？莎士比亞。再一看北之學長，手邊的還書推車也擺着同系列的另一本。看一眼書，再瞥一眼兩人。姜轶珩頓時心思活絡，來了些創作靈感。

夜宵局沒談攏，四人原地分別。小姜回寝，簡亦航去土街，剩下兩人磨蹭一會，把書丢在書包櫃，也向土街騎去。

五分鐘後，寧北之手握梅菜燒餅，賀啓星手捧蘿蔔牛雜，在寒風裏邊走邊吃。

寧北之嚼着餅，又在點評：“土街是好，但味兒大。尤其明火烤串那幾家，每次路過都沾一身孜然辣椒味兒。”

賀啓星說：“那這風配你，吹十分鐘，什麽味兒都給你散了。”

走回學校，夜宵剛好吃完。紙巾擦了手，兩人跨上車，再次一東一西，相背而行。

第二天又是逍遙自在的神仙日子。四人睡到大中午，拖拖拉拉吃個午飯，回來打游戲，刷劇，收拾行李。

晚六點半，寧北之出門赴師兄的約。

地點定在土街最外沿的燒烤大排檔，寧北之遠遠看到師兄，獨坐一張圓桌。煙火騰騰中，更顯落寞。

“師兄，好久不見。”

“是的，一年了吧。”歐傑幫忙拉椅子，遞菜單，“快坐，我提前點了份烤魚，烤串你看看想吃什麽。”

“好。”寧北之按着份量，随意點了些。

歐傑給他倒了杯茶，問道：“你這學期怎麽樣？我看你朋友圈說在考研，還順利吧？”

“但願順利吧，考完了，也做不了什麽。”寧北之把菜單遞回給師兄，“你呢，怎麽樣？”

“我不太好。”歐傑也不瞞他，直接挑破：“前幾天的事，你聽說了嗎？姚軍把我揍了一頓。”

就算沒聽說，也能看出來。師兄眼下一塊青紫，握着茶杯的手貼着兩張創可貼。

寧北之應了一聲，不知道該怎麽接話，正好烤魚端上桌。草魚表面焦黃，底下鋪着素菜，浸一層酸辣紅油，在鐵板上吱吱作響。

師兄自嘲地笑了笑，拆了筷子，說：“先吃吧。”

吃了會兒，寧北之把話題接上：“師兄是實驗不順利？”

歐傑說：“嗯，數據不理想，可能整個方向都是錯的。今年肯定是畢不了業了。”

“方向問題……”寧北之擰着眉，“導師沒給指導嗎？”

“馮強，你不知道嗎？”歐傑苦笑，在盤裏挑着豆芽，平靜述說，“我畢業論文開始得很晚，前面都在給他的項目打工，關于大論文選題和框架，基本是組裏的博士帶我。每次提交給他修改，他也只會否定，然後提出一些根本達不到的要求，也不說具體怎麽操作。”

寧北之給師兄添了杯水。

“博士師姐被他逼得很緊，能指導我的時間不多，但我們都覺得這個方向是能做的。上周組會，他發好大一頓脾氣，組裏所有人都被批了，我的文章全部否定掉，說我做這些東西浪費時間，浪費實驗室經費。”

烤翅、烤香菇和烤茄子端上來，寧北之把餐盤往師兄方向挪了挪。

“那現在是确定延畢了嗎？”

歐傑怔了會兒，說：“延畢，或者退學？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