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煙花
第42章 煙花
光線迷離, 寸寸縷縷閃爍在瞳孔裏。分明是冷冽冬日,室內的溫度卻不斷攀升。
黎月筝後背緊繃,搭在賀浔肩膀上的手指蜷縮起來, 衣袍半落。
後頸的力道不輕不重, 剛巧讓她無法扭動, 迎着賀浔熾熱的盯視,黎月筝只覺得呼吸困難,鼻息微重, 眼前甚至要模糊起來。
賀浔托抱着黎月筝, 腰胯若有似無地往她那邊傾靠着。他神經繃緊,太陽穴哐哐直跳。衣料薄如蠶絲, 堅硬柔軟相抵。
血液直沖腦後,不過賀浔仍壓着氣息,耐心地等待着黎月筝的回答。
“黎月筝。”賀浔缱绻喚她全名,看她臉頰潮紅, 惡劣蹭過去, “兩兩, 來嗎?”
抓着她肩膀的手指用力到青白, 黎月筝喉間一緊,脖子不由自主地擡了下。這瞬間,賀浔的唇趁機貼上來, 在她白皙的脖子上啄吻。
渾身警戒起來,黎月筝放在他身體兩側的雙腿不由自主收緊,夾靠堅硬腰線。
緊跟着,耳邊傳來聲沉重的氣息聲。
黎月筝腦子昏沉, 不過仍有理智,賀浔的聲音把她從情動中拉出來。
“賀浔...”黎月筝堅持着手心推拒的力道, 不過還沒說完後面的話,就被賀浔一把按進懷裏。
賀浔緊緊抱住她,兩個人貼得更緊,觸感更加清晰。
危險的信號太強,黎月筝微微失措,“你——”
“就抱着。”賀浔的手掌按着黎月筝背後,深深在她肩頭喘息。
那彎月牙胎記被賀浔的手指來回摩挲,幾乎要搓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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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月筝深陷在他的懷抱裏,耳朵貼着他柔軟的頭發,肩膀上的溫熱好似能把她灼傷,心口律動猛烈。
“你什麽時候放開我。”黎月筝氣息不穩,聲音也悶悶的。
聞聲,賀浔閉了閉眼,強壓下身體的燥熱,“說了來陪你過節,就是來陪你過節。”
半晌,賀浔突然松了力道,轉而抱起黎月筝,扭轉身體掂了個位置,讓她正對着落地窗,他則坐在黎月筝身後抱着她。
黎月筝還未反應過來,這個時間,窗外忽而明亮。
酒店位于東臨市的核心商圈,正對幾座高聳的大廈。此刻,原本已經沉寂的樓身同時閃起漸變藍白燈影,光影迅速變換,樓身上竟展示出斑斓的煙花光效。
一朵朵大小形狀不一的煙花在眼前綻開,夢幻迷離,瞳孔也映起繁華。
不知是否是刻意安排,黎月筝房間的這扇落地窗剛好位于煙花燈光秀的最中央,是視野最好的位置。
色彩透過窗子落在兩人的臉上,氛圍靜谧。
黎月筝愣怔得說不出話,心髒處強烈跳動,酥麻感直沖耳後。
浴袍還未拉上去,黎月筝半邊雪白的肩膀依舊露在外面。
下一刻,她感受到溫熱的吻落在肩膀胎記的位置。
賀浔在她耳後說:“新年快樂。”
“這是你一個人的煙花。”
-
急着要趕回京西,黎月筝他們一行人早早就在酒店樓下集合。
有個話題從早餐時一直延續到現在,黎月筝和蘇錦燃到集合點的時候,其他人還在讨論。
“昨天晚上你們看到對面大樓的燈光秀了嗎?”
“看到了看到了!我正寫稿子呢,給我吓一機靈,光顧着拍照了啥也沒幹!一會兒看來得在回去的車上奮鬥了。”
“可不是嗎!也沒聽到有消息說今年還有燈光秀啊,我可用相機都拍下來了,啧啧,是真的漂亮!”
“我居然沒看到!早知道昨天不那麽早拉窗簾了!連個屁都沒看見!”
“等等等!你把燈光秀都拍下來了...那豈不是又能得一個選題?!”
“你小子夠心機的!”
......
聽着他們的讨論,蘇錦燃也來了興趣,扭頭沖黎月筝道:“昨天晚上我睡得早沒注意,你看到了嗎?他們讨論得那麽歡,估計真的挺漂亮吧。”
黎月筝有瞬間的啞然。
昨晚賀浔是在燈光秀結束之後走的,老實說,她沒怎麽睡好。
她怎麽也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賀浔,更沒有想到賀浔會安排這樣一場另類的煙花。
說沒有動容是假的。
回憶總是會以各種方式滲透進人現在的生活。
黎月筝想起十年前的延水縣,那時候逢年過節,特別是過年的時候,也會有人放煙花爆竹,不過多是那種噼裏啪啦響的紅色鞭炮。
偶爾筒子樓裏有人拿了那種桶狀煙花來,會引得大半棟樓的小孩子來圍觀。
黎月筝不喜歡同他們一起熱鬧,不過總也是對煙花這種東西感興趣。
筒子樓房間有扇很小的窗子,黎月筝總是會站在窗戶旁邊,偷偷望着下面聚集在一起的人群,看到她們點燃那根短短的引線,而後堵住耳朵。
一邊害怕一邊期待着幾秒後的五光十色。
那會兒的煙花沒現在這麽多花樣,紅紅綠綠地四散開,很快就消失不見。
不過這東西對于黎月筝來說稀罕的很,看到的時候依舊會覺得漂亮的緊。看到漆黑夜空裏簇簇燃放的煙花,會讓黎月筝莫名感受到燦爛和希望。
後來升到高一,黎月筝認識了賀浔,他們一起度過的第一個新年是在學校。
元旦假期,學校裏幾乎一個人都沒有。賀浔帶着黎月筝偷溜進學校後面的土操場,僅僅是因為前一天,黎月筝在體育室随口說了句,新年想看場煙花。
當時聽到這話,賀浔沉默着,只是在走之前對她說:“明天來學校找我。”
彼時黎月筝雖然沒動賀浔的意思,不過仍舊在隔天扯了謊從家裏溜了出來。
也不知道賀浔是從哪裏拿來了一捆煙花棒,直接就丢進了黎月筝懷裏。
細小漂亮的花火像是在指尖綻放,黎月筝玩煙花棒,賀浔就在旁邊看着她,眼神懶散,卻沒有移開過她身上半分。
最後一根煙花棒熄滅之前,黎月筝看着賀浔那雙冷淡的眼睛,同他說了第一句新年快樂。
兜兜轉轉十幾年,竟然還是賀浔,在跨年這晚給她燃放了比那時還要盛大百倍的煙花。
-
黎月筝他們坐了上午的動車返回京西,列車到站的時候時間還早,大多數人是準備先回家調整放東西,下午再回公司,黎月筝也不例外。
昨晚沒睡好,黎月筝本就渾身疲累,不想再擠地鐵,便打算直接打輛車回家。
和蘇錦燃他們分開後,黎月筝一個人沿着網約車的指示牌方向走。
時間有限,黎月筝準備用外賣來解決午餐。她邊走邊翻看着外賣軟件,在五花八門的商家裏挑挑選選。
網約車候車點人不少,黎月筝低頭穿梭在密密麻麻的人群裏,剛想切換成打車軟件,手機屏幕上突然跳動出來電顯示。
賀浔的名字亮堂堂地跳動在上面。
指尖停頓了片刻,還是點了接聽鍵。
剛放到耳邊,便有男聲響起來,“回去了嗎?”
“剛下車,怎麽了。”
對面沒什麽情緒地哼笑一聲,“聽起來好像很不情願接我電話?”
黎月筝抿唇,“不說正事我挂了。”
“擡頭。”賀浔在黎月真要點挂斷鍵前開口。
周圍嘈雜,黎月筝沒聽清賀浔的話,“什麽?”
對面耐心重複了一遍,“我讓你擡頭。”
若有所感,黎月筝擡眼下意識尋找,果然看到汽車停靠點有輛黑色布加迪和周圍格格不入。
車窗降下來,黎月筝看到那張輪廓冷硬的臉。
黎月筝驚訝一瞬,明明前一晚他們還都在東臨,怎麽現在他到先開車等在這裏了。
賀浔自然不知道她此刻的想法,只習慣性的把她的沉默當作拒絕。
他努力讓自己适應黎月筝的抗拒,只是眼神仍舊是忍不住冷了半分。
隔着等待網約車的乘客,賀浔的目光穩穩落在黎月筝身上。
“「男朋友」來接?”男人的話聲輕佻,表面上是帶了幾分笑意,實則半點好心情都沒。
尤其是前面三個字,黎月筝總覺得他的咬字頗重,像是在強調什麽。
她怎麽會不理解賀浔的意思,不就是膈應她前幾天瞞着他分手還繼續裝作有男朋友的事。
賀浔眼神未變,繼續道:“要不先上我的車,坐我車裏等?”
知道賀浔還有氣,黎月筝沉默下來。
只是也疑惑一樁事。
她怎麽記得,賀浔原來是個很好哄的人。
原地迎着他視線想了片刻,黎月筝關閉了打車軟件,徑直朝賀浔走去,開門上車。
一直到黎月筝系好安全帶,她轉過頭看向一直盯着自己的賀浔,溫聲問道:“不走嗎?”
賀浔沒說話,面色稍霁,收回視線驅車駛離。
車站離黎月筝家還有些距離,黎月筝同賀浔沒什麽話,自顧自地看着自己這一周的采訪工作安排。
旁邊的人也沒有用她搭話的意思,兩個人各幹各的,誰也不理誰。
分明昨天還在抱在沙發上接吻,今天幾句話的功夫就又僵下來,和在冷戰一樣。
車子穩穩行駛在路上,車廂內極靜,只有兩道呼吸糾纏起伏。
是黎月筝的手機震動打破安寧。
看了眼,黎月筝迅速接起,“喂,教練。”
周圍太靜,手機那頭的聲音輕松穿進賀浔耳中。
“小離,你是不是買了新拳套寄到拳館了?”
“對,忘了和您說了,我想着反正下次去拳館還要帶,就直接寄過去了。”
“那行,我給你收着。”對面笑了笑,“有段時間沒來了,下回什麽時候?”
“最近過節事情比較多,等這兩天忙完就過去。”
挂了電話,車廂再次陷入沉默。
黎月筝剛想重新打開采訪群,就聽到旁邊的賀浔散漫喚了聲,一字一頓,“小黎?”
聞聲,黎月筝指尖一縮,眼底劃過絲微不可查的情緒。
再擡眼時,眸中的不自然已經藏起,她看向賀浔,“怎麽了?”
賀浔直視前方,手掌按着方向盤,清瘦骨骼明顯,聲音淡淡,“去拳館?”
賀浔自然是知道黎月筝有去拳館打拳的習慣,也沒驚訝。
“過兩天。”黎月筝收回視線。
“嗯。”
氣氛再次沉默下來。
好半天,賀浔才又來了句,“下次我可以陪你一起。”
幾秒後,黎月筝問他:“你要當我的沙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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