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黃昏雪07

第9章 黃昏雪07

那一頭的哥幾個也不知道怎麽得罪了這位爺,吓得挨個兒上前請罪。喊他去三裏屯喝酒,給他開個夜場趴助助興。

大少爺一應沒理,甚至懶得找個學習之類的理由搪塞,只丢下一副驕矜難哄的做派。

回酒店的車裏,周維揚迅速劃過那些未讀紅點,最後,視線停留在手機屏幕上,憤怒值快要溢出來的這幾個字——

別這麽喊我!!!

他回:嫂子都住進家裏了,還不讓喊兩聲?

棠昭:你真的好煩。

周維揚:有多煩?

棠昭:特別特別特別特別特別煩。

周維揚不由地斜唇一笑。

他正要回複,周泊謙的新消息同時也回了過來。

周維揚剛才出了門,就把靶場的光榮戰績拍了個照發給他哥,雖然沒說別的,一副求誇誇的姿态。

然而周泊謙只回了冷冰冰幾個字:你也該看看書了。

啧,真是沒勁。

不愧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周家人。

周泊謙又說:昭昭想嘗嘗烤鴨,你有時間帶她去吃個飯。我最近在忙論文,顧不過來。

周維揚敷衍地回:我又不想吃。

周泊謙:人情往來,不要不知分寸。

周維揚腹诽,真行,現在這家裏誰都能來指揮他兩下了。

他說:敢情做這些就是為了加個人情分?你跟你這未婚妻還挺生分。

周泊謙沒顧他的揶揄:她一個人在北京不容易,平常拍戲也都是一個人,別的演員還有助理,爺爺要忙着統籌大局,根本管不到她,我們當然要把她照顧好,不然怎麽和方阿姨和棠叔叔交代?

周維揚扶着太陽穴思考片刻,手機在手心裏轉了兩圈。

他最後回了三個字:知道了。

為這件事,周維揚第二天課間去了一趟藝術班。

周維揚沒竄過班,也沒等過人,他想找誰的話,通常一個電話過去,人自會屁颠颠去見他。

不過對嬌氣包可不能這麽做。

所以難得主動一回,候在了她的教室門口。

周維揚隔着窗戶,一眼看到了棠昭。

課間鬧騰騰的,她遺世獨立一般,坐在重重人影間,周遭的一切如電影的抽幀畫面,都成了女主角的慢速背景。

周維揚站在走廊上,背靠扶手,看了會兒少女身影。

骨架纖弱、姿态平靜。馬尾下面細碎的發梢落在纖白的頸側,被鍍了一層金色光圈,聖潔而動人,不生氣或者犯傻的時候,看着挺寧靜斯文的。

她的氣質,就如泱泱濁世裏總令人緬懷的那一點純與淨,清波漾漾,光明坦然地流淌在正午的日光中。

周維揚給她發了條消息。

幾秒後,棠昭聽見震動,拿出手機看了一眼。

137****9999:出來。

棠昭看窗外。

周維揚站在那兒,無視人來人往的眼風,銳利的目光毫不避諱地穿過人群落在她身上,氣焰嚣張。

棠昭立刻看一眼陳婳。

她在睡覺,還好。

棠昭沒立馬回複他,猶豫了一會兒才走出教室。

她到了周維揚跟前,腳步沒停又往前,到拐角無人處。

周維揚跟過去,懶得多一個字廢話似的,開門見山問她:“你要吃什麽烤鴨?”

棠昭被噎了一下。

“你來就問我這個?”

周維揚斂眸看她:“是啊,我也納悶呢,爺特地等你半天,看你在那兒磨磨蹭蹭,還莫名其妙看你臉色,保不齊還得搭上頓飯,我閑的。”

“……”

棠昭嘴皮子不利索,說不過他。

她稍稍低着頭,感受一股清新的穿堂風落在他們的身上,聲音很輕,像在咕哝:“我又沒要跟你吃,我跟泊謙哥哥說的。”

少年忽然眼睛一彎,笑出了聲,是真覺得好笑的笑:“泊謙哥哥?”

棠昭皺眉不悅:“很好笑嗎?”

“泊謙哥哥在寫論文呢,沒空陪你,我代勞,想吃什麽?”

棠昭沉吟一會兒,溫聲開口道:“周維揚,我說心裏話,我跟你井水不犯河水,你不要招惹我可以嗎。你應該知道你自己多招搖吧,我不想成為衆矢之的。”

他那雙好似濫情的桃花眼就那麽近距離盯着她。

像在說什麽狎昵情話,吐露的卻字字譏诮。

“進家門不跟我走一條路?上學不跟我坐一輛車?吃飯不跟我一張桌子?你倒是說說看,你打算怎麽跟我井水不犯河水?”

“……”

棠昭又是一陣沉默,這回過了很久才又出聲,聲音柔軟,帶勸誡的意思:“陳婳很喜歡你的,她準備好久的情書,謄了三遍,到今天都很難過,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周維揚沉沉道:“看明白了,這是替人置氣呢。”

她沒說話。

“你知道每個月有多少人跟我告白麽?從這兒排到八達嶺,我是皇帝?建個後宮怎麽樣。”

棠昭倏然被他冷飕飕的一句話講得釋懷。

愛情是勉強不得的。

好強大,又好冷漠的真理。

“烤鴨?”他又冷冰冰問一句。

她淡淡:“不吃。”

周維揚閉了閉眼,像是耐心到了極限。

劉備三顧茅廬,總算請出個諸葛亮,他這熱臉貼冷屁股兩次,什麽也沒撈着,還被一頓教訓。

“行,你愛吃不吃。”

周維揚轉身就走,心說他要再第三次來讨閉門羹吃,他就是孫子。

-

周末,棠昭在京郊拍外景戲。

今天的行頭減輕了許多,就簡簡單單地做了個編發,妝容也清淡。

她要演的是一場哭戲,在車裏一直醞釀情緒。

月迎的心上人是個将軍,因為眼見他捕獵過程中受了傷,她又不敢太明目張膽地去關心,只能在皇阿瑪身後握着小手絹默默飲泣。

她得演出驚慌失措、心疼和暗戀的委屈。

拍感情戲的時候,棠昭覺得自己是遲鈍的,她對十七歲女孩的心理的揣摩,堪堪缺那一點點力度。

愛情經驗在她這裏,完全是一片空白。

她演不好少女的心動。

棠昭讓自己沉浸在臺詞的字裏行間,鑽研劇本沒有松懈。

周延生來得比較早,棠昭是由老宋送到片場來的。

一場皇帝帶家眷去野外圍獵聚餐的戲,來的演員多,片場熱熱鬧鬧的。

棠昭下了車,遙遙望了眼周延生導戲的位置。

卻陡然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腳步頓了下。

高個的男生坐在凳子上,一身輕盈休閑的裝束,背倚着一棵樹,長腿敞着,低頭環胸,像是在睡覺。

今天是大好的晴天,一地青草将他映襯得明亮而倜傥,身上有一道閑閑的貴氣,蓬勃的少年感撲面而來,格外吸睛。

盡管不是很喜歡他這副玩世不恭的氣質,難抵美□□人,棠昭的視線也忍不住在他的身上粘連了幾秒。

自從上次拒絕他的吃飯邀請之後,兩人就沒怎麽說過話了。

不過他們本來也沒什麽話聊。

除了棠昭,旁邊的演員也注意到他,忙拉着人問:“周導旁邊那誰啊,看着好帥,演員嗎?我好像沒見過。”

“我看看——啊?他你都不認識啊,那不是周二公子麽,怎麽有閑情逸致來探班啊。”

旁邊的制片路過發水,說一句:“場記病了,讓人拉來充壯丁了。”

挺稀奇的,棠昭确實是第一次在片場看到周維揚。

他就那麽敞着腿,散漫不羁地坐着,一看就是被周導揪過來的,滿臉寫着不高興。

不知道是不是注視會讓磁場相吸,周維揚好似察覺到被人盯着似的,也撩起眼皮望過來。

棠昭連忙低頭。

等戲的時候,柳樹下一把竹藤椅,是演八阿哥的演員的“禦用”寶座。

空曠的場地,座位沒那麽多,棠昭站着背詞實在有點累了,見人不在,她便借坐了一會兒。

八阿哥回來之後,看到座位被人占了,臉色就有些微妙了。

棠昭看他過來,立刻起身把位置讓了出來。

這男演員二十幾歲,在校期間拍過一部小有名氣的電視劇作品,斬獲一批粉絲。

算是個小明星吧。

棠昭進組之前就聽說他牌挺大的,旁邊的經紀人送水過來,還得幫他把瓶蓋擰好。

男人喝水的時候也在睨着棠昭,他喝完一口,忽的擡手,礦泉水瓶“啪”一下砸在她舉在手裏的劇本上。

棠昭茫然看他。

那男生坐着,架子真跟個王爺似的,“誰在捧你啊?”

她愣住:“什麽?”

“你哪個公司的?”

“我沒有簽公司。”

“沒簽公司周老能用你?哪個金主在捧你?”

“……”棠昭錯愕,“你在說什麽,我沒有金主。”

他笑了:“你好像也沒參加海選吧?”

棠昭:“也不是每個角色都要選拔吧。”

男人沒搭理她,自顧自地說下去:“造孽啊這幫老東西,怎麽連未成年都不放過。不過資本家呢,都一個德性,年紀越小他們越喜歡,新鮮吶。皮膚嫩得掐出水來,是不是?”

那瓶礦泉水又被舉起來,突突敲了兩下她的劇本,他用一副“我是過來人”的姿态高高在上地對她進行教育:“潛規則上位沒好果子吃的,演員心術不正,怎麽演好戲?”

好似勸她從良的語氣,把折辱的話說盡了。

棠昭直愣愣地站在那兒。

生平第一次感受到羞憤和無措交織在一起的濃厚情緒,把她高高架起來,架到刀山火海,一股火燒火燎的痛鑽心而來。

那句“我不是”艱難地說出口,卻被旁人的輕蔑一笑而碾碎成了齑粉。

周泊謙說過,她想做這一行需要直面輿論,她的名字會成為一件商品,一個符號,也許會遠遠地背離她這個人本身。

她要從排山倒海的言論裏酌情挑揀着聽,要學會消化。

可是現在,棠昭還沒有更成熟的能力面對這樣劈頭蓋臉的羞辱。

她不知道要怎麽消化。

“我沒有,你別胡——”

棠昭的聲音還沒落地。

突然之間,“砰!”的一聲。

阿哥禦用的竹藤椅被人從後面一腳踹翻。

“哎卧槽,我腦門!”八阿哥猝不及防往前一跌,摔了個狼狽的狗啃泥。

他扶着腰準備起身的時候,又讓人一腳過去。

周維揚把他身子踹正了。

腳下人疼得龇牙咧嘴,仰躺在草坪上,口中怒罵連連。

周維揚踩在男人的胸口,淩厲而深邃的雙目往下睨去。

“草,你他媽誰啊?”

周維揚把手裏場記本往旁邊草地上一摔。

八阿哥看見那本子上的字:“一破場記你牛什麽?”

周維揚踩着他胸口的運動鞋又稍稍用力一些。

他屈膝折下身子,手肘松松地搭在膝蓋上,居高臨下地望着那人。

聲音低低的,帶着一股不饒人的冷冽氣場——“剛剛那句話再說一遍,我沒聽清。”

“Andy哥!”八阿哥高聲喊他經紀人,“快點把這貨轟出去!!咳,咳咳。”

被喚Andy哥的男人匆匆跑過來,準備拉一把周維揚的胳膊,然而少年一側眸,冷冰冰看過去,對方便怔住了。

“呃,周少爺啊,您別,別生氣,是不是哪兒有誤會?”

一聽到“周”這個字,八阿哥遽然臉色變綠。

周維揚挪了挪鞋底,重重踩在了男人的臉頰上,讓他另半張臉緊緊貼地。

他又道:“把剛剛的話重複一遍。”

“……”男人被踩得表情變形,口齒含糊了些,“我是說,演員心術不正,怎麽能演好戲?”

“前面一句。”

“……潛、潛規則?”

“說完整。”

“潛規則上位,沒、沒有好果子吃,年紀越小他們越喜歡,掐出水來——不是,我猜的我猜的,你別生氣,你先把腳松開。”

周維揚眼裏的寒氣變重了些。

聽清了。

這回聽清了。

“張嘴。”他忽然說。

男演員用眼神向旁人求救,被周維揚一聲“快點”吓得只好照做。

一把瑞士軍刀在少年纖長有力的指骨之間旋了兩圈,最終落在他的掌心。

周維揚利落地把刀鋒推了出來。

“舌頭伸出來。”

對方驚慌失措:“你要幹什麽?法治社會你別亂來啊!!我粉絲很多的!我出事媒體都看着呢!”

周維揚置若罔聞,握着他的下颚,将刀鋒抵在他的嘴角,不緊不慢地觀察着:“我看看,從哪兒開始割比較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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