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偏愛

第20章 偏愛

他叫她“秋秋?”

稱呼倒是不陌生, 不過他從來沒有在私下這樣叫過她。

他們之間上升不到這個程度。

“我好多了,”盛亦淮倒沒在意這些,催促道:“你回去睡吧……”

“我馬上好。”她彎着腰,毫不嫌麻煩地忙活着。

女孩漆黑的長發散在肩頭, 在明亮的燈光照耀下如同絲緞一般柔滑, 明麗清澈的樣子, 像是記憶裏的洋娃娃。盛亦淮微怔。

“完事!”南秋一拍手。

拖鞋被他擺好在床下,她笑着擡眸,冷不丁撞上他的目光。

……又是這個眼神。

她每次都能透過他的目光,看到他在看另外一個人,那個時候的他, 總是溫柔、耐心,寵溺, 好像要把全世界都送給她。

“盛亦淮。”她憋不住了。

她坐在床邊, 同他好好談心:“我是不是長得很像你認識的誰?”

“?”長得像他認識的人?

他足足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 莞爾道:“沒有!你就是你,獨一無二的你。”

這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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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是替身文學!

“所以你以為……”

南秋擺了擺手, 笑說道:“我本來以為你對我那麽好, 是把我當成你的白月光呢!”

“白月光?”網絡詞?

他茫然看着她,問道:“什麽意思?”

“噗嗤。”他居然不知道?太鋼鐵直男了。

南秋樂了, 随意解釋:“沒什麽, 就是很要好的朋友的意思。”

“哦。”他沒多想。

“既然我長得不像那誰誰誰, 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知道他肯定要重複之前回答過的話,她忙道:“可別說我是你太太。”

他沉默了一會兒, 回答道:“你是我的白月光。”

“你!!!”這笑話好冷啊!

南秋唰地一下起身, 臉紅道:“不帶這麽亂開玩笑的!”

“我沒有。”

“……”還沒有!

還這麽正兒八經,南秋簡直頭皮發麻。

她不知道他到底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假的不知道, 畢竟上次住酒店那事兒還捉弄過她,生怕他說更離譜的話,她忙道:“我回去睡了。”

怎麽了這是?

原本要說的話,被他硬生生咽了下去。

南秋要關門之時,驀地想起來他手機關機,幹脆将房門大開着,讓他晚上有事叫她。

啪嗒一下,她幹脆利落地關掉了燈。

……

什麽白月光啊!

胡說八道!她居然把他帶溝裏了!

他倆本來就是合約關系,怎麽越搞越暧/昧?

外面陸陸續續傳來的咳嗽聲,南秋坐在床上,對他們這種關系的走向越來越擔心。

但知道自己不是替身,她心底總歸是高興的。

所以他的好,他的那份偏愛,真的都是只針對她一個人的嗎?

這怎麽可能?

明明他們才相識不久!

思來想去也很難得到一個答案,反而把自己的心池攪得亂七八糟,南秋強行終止關于他的一切猜測,熄燈鑽進被窩。

臨睡前,不忘定幾個鬧鐘。

***

這一晚,盛亦淮沒睡踏實。

迷迷糊糊中,夢裏又是一望無際的水,那種滅頂窒息的感覺又來了,喘不上氣。倏然睜眼,他一摸額頭,全都是汗。

他喘着氣。

已經很久沒犯過哮喘了。

起初的那幾年,每次生病,都會重複一遍那種瀕死的絕望。

新鮮空氣灌入,他大口大口呼吸。

也就在同時,肺裏的那種異物感又來了,他咳不出來。

屋內一片漆黑,窗簾全都拉着,判斷不出來是什麽時辰,他本能地想要看一下時間,不過按了按手機界面,一片黑,他才想起來手機關機了。

躺下來就咳,他只能坐着靠在靠枕上。

知道她開着門,他盡量讓自己的咳聲變得輕些。

白月光。

她為什麽這種反應?

他忍不住打開手機,搜索了一下。

然而看到結果,他當時就倒抽一口涼氣。

“你醒了?”南秋的聲音傳來。

他握着手機的手一僵,手忙腳亂地退出界面,卻又點進了某個圖片。

她打着手機照明燈過來,發覺門被掩着,男人亂着頭發靠在那裏,表情一派錯愕。她瞪大眼睛,指着他道:“好哇!半夜偷玩手機,被我抓到了吧!”

“我……”

雖然還想解釋一下,不過在她那充滿“壓迫”感的目光中,他還是閉了嘴,尴尬地将手機給塞到枕頭底下。

“關機!”

“不許再看,不然我要沒收了!”

到底是當老師的,說起話來一板一眼。

“……我一會關。”

“不行,現在就關!”她朝他伸出手,“拿來,我給你關!”

他不知道他剛才點了什麽,沒勇氣打開手機,急得一腦門的汗。見南秋就要來拿,他咳了兩聲,穩穩道:“可以幫我倒杯水嗎?”

南秋狐疑着,拿着水杯出門。

他趕忙打開手機,映入眼簾的是個賭博的界面,他松了口氣,趕緊将頁面關掉。在她進門之時,他把手機關機放在床頭櫃那。

“關啦?”

她伸手點了點他屏幕,沒反應。她滿意點頭。

測了下額頭溫度,37.2度,問題不大。

她這才放心地将他的被褥壓好,輕道:“快睡吧,明天早上我會來叫你的。”

“嗯。”

手機照明落在天花板上,是一片幽谧的光暈。

他望着他們兩人倒映在牆上重疊的影子,不知為何,心跳在一瞬間,驀然失了序。

……

這一覺睡得格外沉。

他睜開眼睛的時候,窗簾已經被拉開了,屋中一片敞亮。一束光照進來,落在女孩的身上,她黑白分明的瞳仁裏明澈透亮,像是有星光,美麗得過分夢幻。

“醒啦?”南秋其實已經等他很久了。

他咳了大半夜好不容易睡着,她不忍心叫他,就在時間可控範圍內等着他醒。

“你怎麽在這?”盛亦淮被她注視得心亂,清了清嗓子。

“八點鐘啦!”她晃了晃手機,“我當然叫你起床。”

八點?他朝外看去。

雨停了,是難得的好天。

他忙碌慣了,也沒有見過這樣的清晨,和晨曦中的她。

和昨晚穿着睡衣的慵懶随意不一樣,她又将頭發盤成微微松弛的丸子頭。額前的碎發垂落,下面是一雙月牙般的眼眸,正沖着他甜甜地笑。

“今天有沒有好一點?”他起來的時候沒有咳嗽,南秋湊過去再看了看,他的臉色仍然蒼白,下颌新長出了些許胡須,看着更憔悴了。

“好多了。”

從來沒有女孩子進過他房間,他也沒有适應異性這樣的親近,對于南秋這份突如其來的關懷,他仍是下意識地往後想避開。

這是什麽表情?

南秋忍俊不禁,催道:“快起來,不然要來不及了!”

脫離工作,生活中頭一回被人這樣妥帖地安排好,他還挺不适應。又第一次坐在女生車上的副駕駛,他更是不知道該做點什麽。

“我都聯系好了,”她看了眼導航,“今天你聽我的就OK了。”

說着她輕車熟路地啓動車輛,犀利地将方向盤一打,很快将車開出地下車庫。

她車開得比他預想中的要好,駕駛平穩,判斷力也不錯,盛亦淮瞧着她專注的側臉,心裏有些許慰藉。

“你別老看着我,我緊張。”

角色互換,南秋這才感受到她那會老偷窺他,他是個什麽心理。

盛亦淮這才收回目光,瞧向窗外。

他從一個主導者,變成了一個被動者,這感覺貌似有點奇怪,但是不用費腦子,好像還不錯。

一路都很順利,也沒遲到。

南秋看他下車後那猶猶豫豫慢吞吞的樣子,一手拿着包,一手拉住他的手腕,邊走邊笑:“我們看的是老中醫,不打針不吃藥,別怕啊!快點,要到時間了。”

“……”

他看起來很怕嗎?他蹙眉。

不害怕那磨蹭什麽?

南秋又被他這個表情逗樂了。

這個霸道的家夥,病了一場後蔫兒了,再也沒力氣中氣十足地跟她吵架,也不能說一不二地幹涉她的事情,褪去鋒芒後的他,還真有點呆萌呆萌的。

剛好離約的時間差不多,前面的患者也看完了,她連忙把他拉上前去,打招呼:“李主任,我是徐文菲的朋友。”

“菲菲跟我說過了,什麽問題。”醫生示意他坐。

南秋看盛亦淮整個人都僵着,一把将他按在椅子上,長話短說:“我老公最近得了場重感冒,現在咳得很厲害,尤其是夜間,麻煩您給看看……”

醫生給他聽了聽心肺,發覺症狀還挺嚴重,又仔細地把了把脈,問道:“你這是老毛病了,以前沒好好治?”

“看了不少醫生,沒什麽效果。”他猶豫着說,“這兩年好點了。”

“怎麽得的?”大夫邊按着他的脈搏,邊問道:“肺部寒氣這麽重?”

盛亦淮看了眼南秋。

南秋心說你看我幹嘛,又不是我把你害成這樣的?

“我小時候掉進水裏,那時留下的病根。”他以極平靜的口吻說着。不過南秋還是注意到了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悲戚,心裏也跟着生出幾分同情。

“怪不得……”得有些年頭了。

大夫是這方面的專家,松開手後,又瞧了瞧他的舌苔,思量着道:“當時好好治應該也能治好,怎麽會拖得這麽嚴重?欸,你是北方人啊?”

“南方的。”他糾正。

南秋有帶過來一張北城醫院拍的片子,見他這般說,大夫點頭道:“那就好,北方氣候不利于恢複,你在南方的話,好好養養也是可以痊愈的。”

——南方人?

南秋唰地一下瞧向他。

盛亦淮面不改色。

“成藥的效果沒那麽好,我先給你開點中草藥,自己熬,別嫌苦,一天一次。”

大夫刷刷刷在單子上寫,交代南秋:“每次熬藥的藥渣留着,七天後把所有的藥渣混在一起煮了喝,到時候再來複診。對了,吃藥期間禁煙禁酒。”

“知道啦!謝謝李主任!”南秋接過藥單。

繳費拿藥,人還不少。

南秋看他精神不太好,指着那的座椅道:“你在這兒等我,我去拿藥。”

他乖乖坐下。

忙了一圈回來排隊,一轉頭,盛亦淮不知何時也來了她身邊。跟小尾巴一樣。

南秋笑了笑。

隊伍挺長的,反正等着也無聊。

她主動往他身邊靠近一些:問道:“你身份證上不是北方的嗎?怎麽成南方了呢?原來是南方哪兒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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