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第80章

怎麽把白小姐帶回國、昊哥胸口替白賒月擋下的那顆彈頭、以及之前白賒月莫名其妙的遠離……這些都與複雜的白家淵源有關, 但其中的細節姜寧沒細想過。

人與人之間的相處,不觸犯法律紅線是基本,而這個基本, 姜寧從未與白賒月聯系在一起。

他會是盛飛口中的那種人嗎?

傍晚無所事事, 姜寧來到小區的籃球場上打球,運動能夠适當地緩解心中郁悶。

白賒月對自己好嗎?好得很。

自己喜歡白賒月嗎?喜歡得緊。

哪怕是他觸及到了那根紅線,會因此不喜歡他嗎?好像也不會。

喜歡是一種感覺,喜歡他, 這種感覺就已經事先告訴了自己,白賒月不一定是好人, 但一定不是那種意義上的壞人。

也許他有理由、有苦衷, 就跟他的身世一樣,讓人心疼讓人憐惜。

他瘋狂打球, 沒注意到一旁西裝革履的人已經坐在長條凳上看了他許久。

當球滾到白賒月腳邊,姜寧才注意到。

白賒月看着他,臉上帶着笑,似乎只要看到姜寧,他臉上永遠都挂着笑。

喜歡一個人,看眼神、看笑容。姜寧望了眼落日餘晖,某一瞬間覺得, 只要這個人愛自己,他可以全然放棄一切,擁有與這個世界對抗的勇氣。

白賒月拾起籃球, 姜寧向他走過去, 唇角含笑。

他低頭, 靠在白賒月臉頰一側:“臭嗎?”

“不臭。”

側過頭, 貼上白賒月的臉, 鬓角的汗粘在白賒月臉上:“這樣呢?”

白賒月被他這一番操作弄得沒脾氣,笑着說:“不臭。”

姜寧也笑,拉起白賒月:“今晚吃什麽?”

“你想吃什麽?”

“清蒸鲈魚、蒜香大閘蟹、佛跳牆、飯後甜點最好來幾塊禦糕坊的糕點。”

“好,我先去超市買菜,再去買糕點。”

等吃完飯收拾完,已經晚上九點多,白賒月洗完澡還要進他的書房做事。

姜寧敲門進來,問他還要工作多久。

白賒月伸手将人拉入懷中,“我再看一會兒。”

手上的文件是關于恒星集團的負面新聞 。羅列了半年來“呦呦嘉園”工地工人因拖欠工資,進而做出揚言跳樓、爬到毛家旺大橋跳橋的社會新聞,對恒星集團的聲譽造成極為不利的影響。

白賒月的工作,姜寧一向不感興趣,只是這個“呦呦嘉園”的字眼太熟悉。

盛飛的朋友說,“呦呦嘉園”包工頭攜款而逃,然而沒過多久,就墜樓而亡,話裏話外都在說,這事兒是白賒月做的。

姜寧當然是不信的。

文件上面說,包工頭攜款而逃的這筆錢,導致工人工資發放不了,工地工人和社會大衆都把矛頭指向恒星集團,認為恒星集團無論如何都應該平息衆怒,攬下這筆錢。

“攬下這筆錢不是不可以,只是……”白賒月話說一半,又不說了。

社會上的事很複雜,姜寧能夠明白些許。

“恒星集團財大氣粗,确實完全可以攬下這筆錢,只是全國各地那麽多的工地,難保不會有人故意複制此類事件,不能為了一時的風平浪靜用錢解決。此外,工人作風激進,媒體報道有失偏頗,更加不能助長這種歪風邪氣。”

姜寧能想到的,白賒月自然也是想到了的,一項小幾百萬的工程款糾紛,拖到現在尚未解決,屬實不是恒星的作風。

“找不到包工頭,走法律途徑困難,即便人能找得到,轉移財産後追回起來也困難,說起來都是底層吃虧,他們只能以這種激進的方式來獲得關注。”都是過過苦日子的,姜寧再次開口,還是偏幫了工人。

“如果是你,你怎麽解決?”

姜寧又想到了那條消息,那名包工頭據說已經死了,可是白賒月看起來一點都不知情的樣子。他問:“還沒找到攜款而逃的那位包工頭嗎?”

白賒月說:“我的人正在找。”

姜寧舒了口氣,盛飛的朋友亂說的。

“你讓我說解決,我覺得一個人憑空消失不容易,你也肯定動用過一些關系去找他,包括警方那邊,你們肯定也是報了警的,如今對你來說問題的症結不是被挪用的幾百萬,而是公司的聲譽,如何挽救聲譽,還是得解決工人的工資問題,工人不會管你的項目承包給了誰、應該由誰擔責,沒拿到工資肯定找你要,這件事,你吃定虧啦。”

白賒月也覺得這件事自己得吃虧,他笑着用手指點點姜寧的鼻子:“分析得一點都沒錯。”

姜寧嘿嘿笑着,伸手疏解白賒月皺攏的眉頭:“別想這些煩心事啦,我這周末到香江臺錄節目,幫我挑兩套衣服。”

選的兩套衣服都很保守,只露出一點點鎖骨,姜寧清楚白賒月心裏的小九九,故意說:“最近拍的戲,我又跟女演員接吻了。”

白賒月幫他系着扣子,面上雲淡風輕:“這是你的工作。”

“不介意?”

“當然。”

“但我介意。”

白賒月擡眸。

姜寧說:“與女演員接吻的時候會想起你,不由自主地就會想起你,想着,這個人是你該有多好。”

白賒月:“……所以就把我當成你接吻的女演員了?”

“不是……哎呀!怎麽說呢,就是感覺以前現在包括今後,如果我一直拍戲,我就一直避免不了有吻戲,我可以與別人接吻,但你不能,這樣不是……這樣不是你吃虧了麽。”

白賒月低低笑了幾聲,捏住姜寧的下巴,“以前不是跟你定義過‘接吻’的含義麽。”

直到一口氣差點憋死,姜寧才想起來白賒月所謂真正的接吻。

他想看白賒月為他吃醋,但好像沒那麽容易。

老狐貍就是能藏。

不過這回白賒月不想藏,說:“吻戲如果沒有必要,可以與導演溝通。”

姜寧:“……哦。”

“出席活動不用營銷好看和帥氣。”

姜寧:“……哦,為什麽呀?”

“讓人垂涎多了,我難受。”

姜寧哈哈笑了起來。

笑得肆無忌憚,白賒月要罰他,姜寧主動坐上去,看了看表,晚上十點。

他狡黠地跟白賒月說,“我明天休息,指不定誰罰誰。”

-

從香江臺錄制節目回來,姜寧浏覽到一條時事新聞,原本是社會類事件他不太感興趣,但是“呦呦嘉園”這幾個字還是吸引了他的注意,又在新聞上瞄了幾眼,結果看到坐着輪椅的海蓊披麻戴孝,胸前捧着一張黑白照片,被十幾個戴頭盔的工人推着向恒星集團下屬的建築公司讨要說法。

頁面視頻中,工人情緒激動,公司內部的安保也職責在身,兩方發生沖突,拳腳推搡,海蓊被夾在當中不知所措。

滿打滿算,過個年,他今年也才十八歲。

“往巨石建築公司方向開。”姜寧吩咐司機。

許歡歡不明所以,說:“文姐讓我們去公司,她那兒有幾個本子急着讓你回去看呢。”

“她決定就行,先去建築公司,我有事。”姜寧扯開嗓門喊,“快!”

車子在巨石建築公司停下,旁邊還有一輛警車,工人和海蓊已經被公安勸導到一個休息室,調解工作正在進行。

姜寧找到海蓊時,他抱着他父親的相片一動不動,傻呆呆地坐在輪椅上,直到看到姜寧,少年的眼淚噴湧而出,泣不成聲地跟姜寧說:“哥,爸爸被他們害死了,被他們害死了,他們還要污蔑爸爸拿走了他們的工程款。”

“先別急,慢慢說清楚。”

海蓊這邊知道的,是他父親身邊的工友提供的,說是巨石建築為了那兩百多萬元的工程款,污蔑包工頭海建軍侵占了這筆款項,海建軍在跟對方争論的過程中,被對方不小心推下樓,摔死了。

但是上次在白賒月家看到的那份文件,“呦呦嘉園”的那筆錢,是包工頭也就是海蓊的父親拿走的,白賒月應該是調查清楚了才對。

“鬧事不能解決問題,現在你們都上了電視,這反而會使問題變得越來越複雜,我們先回家,再接着想辦法,小海,你相信我嗎?”

海蓊點頭:“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當然信你。”

姜寧要推小海走,那些推他來為他主持正義的工友不樂意了,嚷嚷着說他們是為了誰才把動靜鬧那麽大,如今正主走了,他們有什麽立場留在這兒?

這都是些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輿論那套被他們玩兒的明明白白。

把海蓊送回家後,姜寧就去了香江市公安局找周琛。

周琛辦公室有位貴客,白老爺子看到姜寧找周琛後就起身告辭,“我到張局那邊打個招呼,你忙。”

周琛起身送他:“慢走。”

“周伯伯,白老爺子來你這兒,是不是為了呦呦嘉園工地鬧事的事情?”

周琛好奇:“你怎麽知道?”

“這件事上了電視,我也是為了這件事來你這兒了解些情況,那位出了事的包工頭,他那剛成年的兒子是我朋友。”

“原來如此。”周琛說,“事情基本調查清楚了,确實是海建軍攜款潛逃,公司方人在追款的過程中與他發生一些碰擦,導致人從高處跌落,當即不省人事,後來送醫無效當即死亡。”

周琛所說的“碰擦”就很微妙了。

“會被定性為意外事件,還是過失致人死亡?”但這好像不是重點,姜寧突然想到連白老爺子都為這件事情出面了,“是不是造成海建軍死亡的人,跟他們姓白的有關系?”

姜寧心思缜密,周琛從很久以前就知道了。

他彈了彈手中的煙灰,并沒有正面回答,“小寧啊,這個世界并不是除了黑就是白,中間還有許多灰色地帶,很多人都把這個灰色地帶玩得很溜。我們作為正義的一方,很想把那灰色的部分區分開來,白是白,黑是黑,但很多時候,都區分不開來,他們玩,我們也只能被迫玩,所以我們只認定暴露在我們眼前的證據為事實。”

這話說得隐晦,卻也直白地回答了姜寧的這個問題。

姜寧來恒星找白賒月,想問問他對這件事情了解多少,然而到了總裁辦公層,白賒月破口大罵的聲音便從辦公室傳來。

秘書噤若寒蟬,老陳在一旁安慰:“又不是沒見過他發脾氣,習慣就好。”

白賒月一貫能忍能藏,他發起脾氣來,姜寧也有些怵。問老陳:“陳叔,發生什麽事了嗎?”

“還不就是呦呦嘉園那件事,包工頭墜樓,老爺子封鎖消息,誰都不瞞,就瞞白先生一個人,直到新聞曝光,他才知道,你說他要不要發火。”

“為什麽就瞞他一個人?”

姜寧不懂,老陳在白家這麽些年內心明兒清,但他不說,“這事兒啊,你還是過段時間親自問白先生比較好。”

白賒月現在煩得很,姜寧也不打算進去煩他。

海蓊的事情沒解決,姜寧沒法去見小海,只不過沒過多久,海蓊便發來信息,說兇手已經自首,人證、物證齊全,不日便會提起公訴。

巨石建築公司出于人道主義,支付了他一筆補償款,同時簽署了一則協議,主要意圖是海蓊拿到那筆巨額補償款後,便不得以這件事再進行鬧事或者提起訴訟。

“他們給我看證據,工友也說了,确實是我爸拿走的那筆工程款,我知道這是真的,因為他一直在給我籌出國裝義肢的錢,其實不裝也可以的,我只要我爸。”

海蓊哭了會兒,“他們說對于我爸的死他們很抱歉,人已經交給了警方,他們能做的就是對外宣稱這筆錢不是我爸拿的,保留他最後的一點顏面。除此之外他們說要完成我爸的心願,補償我那麽多的錢,讓我有錢去裝義肢。”

“哥,”海蓊淚流滿面,“我爸真就這樣走了?”

姜寧實在不知道說什麽,把海蓊抱在懷中安慰。

白賒月不知情、白老爺子親自出面、以及周琛的那番話……讓姜寧不得不懷疑這事兒是否真如表面解決那樣簡單?

他來暮色找席君昊,問起這件事。

從席君昊的表情可以得知,他對這件事的來龍去脈知道得很清楚,但是他不說。

“你現在不說,我也是有辦法知道的,就像我母親當初的事,只是時間的問題。”

席君昊調了杯雞尾酒給他:“嘗嘗,新品。”

“你不說我也能猜到些許,包工頭墜樓一事老爺子誰都不瞞,就瞞白叔叔一人,是因為他接下來要做的事,白叔叔肯定反對,而他反對的事情大概與法律、司法等這些紅線牽扯上點關系。”

席君昊淡定調酒,沒有任何反駁,姜寧就知道他猜的八.九不離十。

“我去找過周伯伯,說起導致海蓊父親墜樓的人與白家有關,他沒有否認,所以白老爺子動用關系,保下了那個與白家有關的人,是嗎?”

席君昊想糊弄:“你在說什麽呢,這案子進行得很順利,你呀,就別東想西想的了。”

“就是因為太順利了,才覺得不妥。”

“好啦小姜寧,”席君昊放下手中的酒杯,“別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安安心心演戲就行啦。”

“昊哥,死者的兒子是我朋友,明知道這件事有貓膩而我不去弄清楚,我心裏難受。”

席君昊看着姜寧,這小孩有時候倔的很。

他長長洩了口氣:“小孩子會覺得這個世界非黑即白,閱歷多了就知道這個世界多數是灰色。”

“老爺子身邊有個跟了他40餘年的親信,親信老來得了個兒子極盡寵愛,這次他兒子犯了錯,他跪求老爺子出手相救,據說上世紀八.九十年代,老爺子在香江紮根得罪了地方大佬,這個親信替他擋過刀子,所以他毫不猶豫答應了下來。”

姜寧把這些事串聯起來:“所以,他枉顧法律,妨礙司法,找人頂罪了,是嗎?”

席君昊也毫不猶豫地承認:“是。”

但他還說,“追讨那筆工程款,本來就沒有殺人故意,過失致人死亡量刑也就幾年,你知道風聲放出去的時候,有多少小混混願意背負這幾年嗎?”

姜寧搖頭。

“沒學歷、沒家庭、沒信仰的人在外的日子有多難混你不會知道,至少在監獄,他們不會凍死也不會被餓死。”席君昊看着姜寧的反應,“很不可思議吧?可就是有這種人,還不少。”

他笑了笑,自己曾經就是這種人。

攬上這件事,意味着終身有案底,也意味着出來之後要接受正常人異樣的目光……現實确實颠覆了姜寧的認知。

“老爺子的那點手段從上世紀帶到這個世紀,人老了,習慣很難改過來,白先生身為兒子,也有無可奈何的時候。”

姜寧拿起那杯雞尾酒,放到唇邊,要喝不喝,一時間不知道該有何想法。

“不過你從側面想想,這件事如果那個人找上白先生,你說他會不會坐視不理?”

遵循法律是正義,幫助父親的恩人是人情。

姜寧:“別看他表面冷酷,他內心其實心軟得很,正義和人情确實會讓他難做,他是個正直的人,也許會堅持正義,但他同時又是個有恩必報的人,也許會選擇人情,我不知道……”

“所以這件事老爺子誰都不瞞,就瞞着白先生,其實也是對他的一種保護。”

姜寧沉默。

“當然了,你也可以去揭發舉報,甚至可以去告訴你那位朋友事情的真相,但是前者,你認為你和你的朋友有能力反轉這件事嗎?後者,你認為是誰過失導致他父親死亡,這真相重要嗎?抛開這些不說,你朋友真的對這件事的處理一無感知嗎?據我所知,你那個朋友在信息獲取這一塊比誰都擅長。”

姜寧良久沉默,說:“這件事,于海蓊、于白賒月,都是有心無力的。”

人很渺小,渺小到即便知道真相也無力于喊出真相。

白賒月這幾天一直把自己關在書房。

姜寧敲門進去,白賒月在落地窗戶前抽煙。

即便心情煩悶,看到姜寧的時候還是扯出笑容:“是不是該吃飯了?”

“嗯,今天吃日料,我做了烏冬面和壽司,你來為我點評點評。”

攬着姜寧的肩膀下樓,白賒月看起來與往常無異:“如果還剩,我想給爸媽送點過去。”

“我多做了很多,昨天買了幾盒禦糕坊的糕點,也一起拿過去。”

盛父盛母看到他倆的到來很開心,拿出水果來招待。

老倆口很開心,不開心的唯獨盛飛一人。

矛盾爆發似乎在意料之中,盛飛指着白賒月問二老:“你們只知道他是你們兒子,近三十年沒見面,你們知道他是怎樣的一個人嗎?”

白賒月表現出來的,是精英氣質、是高大帥氣、是談吐不俗,為人父母都很開心有這樣的兒子。

“小飛啊,你哥哥很好的,以前你和小寧……那些事就讓他過去吧,我們要向前看。”

“我早說過姜寧的事、包括被你們忽略的童年,我都已經放下,可能從小沒有完整的愛,我性格不好、人格不健全、思考問題也不透徹,但是我知道是非對錯,我知道什麽樣的人該接近,什麽樣的人該遠離。”

盛父盛母只當盛飛發小孩脾氣:“他們來看我們,應該開心的,你別說這些話。”

盛飛用指頭戳了戳自己的手機:“現在香江的圈子都在議論,那名工地負責人負責追查那筆偷拿的款項,剛有點眉目,攜款潛逃之人便死了,他一死,那名負責人便搭上前去南美的飛機,接着警方那邊便有消息稱,有人已經自首。”

“操作很絲滑,”他問白賒月,“你應該玩過不止一次吧?”

這話不難聽出來,好多人都認為,是白賒月暗自操作,保下那名工地負責人。

盛父讓盛飛不要亂說。

“爸你了解他們白家嗎?他在那個家生活二十幾年,怎麽你覺得他還是當初那個小孩嗎?他就真的沒有被帶偏、沒被污染嗎?”

盛飛說這些時白賒月全程沒有反駁,以至于老倆口問白賒月:“小飛說的是真的嗎?你真的做了無視國家無視法律的事情?”

白賒月仍舊沒有為自己辯解。

姜寧不知道以前,但這件事,白賒月沒參與。

他難道要與自己的父母兄弟說,壞事都是他養父做的?

這話開不了口,姜寧懂他。

姜寧晃了晃白賒月的手:“父母見過了,我晚上還要背臺詞,要不回去了?”

是借口,也是解圍,白賒月朝他笑了笑,說:“好。”

盛飛咄咄逼人:“逃避能解決問題嗎?”

盛母也很擔心:“天下間父母,不需要孩子有多出色,但至少那個孩子要守住做人底線,”盛母用急切的眼神望向白賒月,再次确認,“你是不是真的做了盛飛說的那些事?”

白賒月只是平靜地搖了一下腦袋。

從盛母的眼神中,姜寧看到了一絲不信。

二十幾年從未在身邊的孩子,他的性格、他受過的教育、他的行事方法,他們都沒底,以至于盛母又問了一次:“真的沒有?以前、現在從沒做過對不起良心對不起法律的事?”

白賒月看似涼薄,但是親情、恩情,他比誰都看得重。

父母不信他,他也比誰都難受。

姜寧見不得他難受。

“盛伯母、盛伯父,我小的時候,認為對就是對,錯就是錯,所以很喜歡跟人幹架;長大一點,發現一件事有兩面性,我認為的對不一定是對,所以做事會瞻前顧後;再大一點,好像覺得錯的事也有可能是對的,因為我們生活在這個社會中,任何事都具有多面性。”

“盛飛說的不無道理,畢竟人總能受到環境影響,環境影響,就像那碗蛋炒飯,”他看向盛飛,“你最能感同身受的不是嗎?”

他又走到白賒月身邊,“媽媽說你有很多無奈的選擇,周伯伯說,你這個位置,不可能純潔得像只小白兔,昊哥說你把他從污泥中拉出來,他最信任你,寶姐說你供她女兒出國留學,你是他們一大家子的恩人……我想說,不管是以前的你、還是以後的你,我都想要了解你、接近你。”

字字窩心,白賒月捧着姜寧的臉:“如果真做錯了呢?”

“那就等,等你改正,人在這世上哪會一直不犯錯。”

白賒月動容。

在這一刻,認不認親生兄弟、親生父母遲來的愛、養家的所有重擔和包袱,他都釋然了。

人生最寶貴的就在眼前,旁的事,一概都能放下。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3-06-29 00:00:00~2023-06-30 00:00: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白枝 10瓶;Vivian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