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維修

第7章 維修

巡檢這句話落下，池雲素感覺到主管看向她的眼神有了變化，不再是親善和友好，而是充滿審視的味道。

敢同意直接從黑港裏招人的主管，顯然也不是什麽良善人物。

如果這次考驗沒過，池雲素肯定會被送回黑港，而十有八九成功做上分揀員的‘郭若凡’肯定不會拉她一把，甚至已經走完一半離開黑港程序的他，不會介意把唯一知道這事的池雲素滅口，将池雲素脖子上的卡回收。

這個考驗，池雲素一定得做到，而且要做得好。

有價值的人和沒價值的人是不同的命運，這點池雲素很清楚。

完全明白自己處境的池雲素立即确認了自己現在要做的事。

好在現在對池雲素來說并不是什麽困境。

不管怎麽樣，技術的事情，一切靠技術說話，而池雲素不缺技術。

池雲素看向前方那個有三人高的機器，好幾處設備的管路密密麻麻連接在上面，之後彙聚成一個更為粗壯的管道向着遠處延伸，很顯然這個機器雖然不是什麽的核心，也是很重要的中轉設備。

這麽龐大的設備，在沒有圖紙的情況下，去知道一枚螺絲會是什麽位置上的，似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甚至可以說，即便是有圖紙，可這設備有幾萬個螺絲藏匿其中，也不可能知道這一枚小小的螺絲是從哪裏掉的。

但這個世界和池雲素以前的世界并不一樣。

這裏有卡牌，這裏有精神力。

池雲素走向了這臺機器的卡槽位置，手法熟練地打開了防護蓋，裏面是一張深綠色的卡牌。

這個世界卡牌根據其回路的複雜程度，會自動呈現出不同的顏色出來，從低到高是白/綠/藍/紫/黃五種顏色，而最頂級的黃卡顏色會變得極為璀璨，因而又被人叫做金卡。

不過卡牌顏色其實并不代表這張卡有多厲害多實用，也就只是體現卡牌回路數量而已。

比如池雲素自己就能夠做出來藍色的卡牌，甚至顏色還都已經開始偏紫了，但那些卡牌和池雲素脖子上的卡比起來，就算不上什麽好的。

當然，一般機器用的卡牌，也不會有池雲素脖子上卡牌的特殊，現在池雲素面前的卡牌還是她能夠輕易研究的水平。

池雲素通過這張卡牌用精神力仔細感知着這臺機器。

卡牌是這個世界的運轉中心，所有器具都是依據卡牌來設計的，在插入卡牌後，整個器具就在卡牌的連接之下成為一體。這讓池雲素可以很輕松感知到整個機器所有存在的問題。

當然，即便是有這樣的辦法，找到一枚螺絲應該在的位置也是個難題。

因為這是一臺運轉了很多年的機器，裏面的問題可不是一個兩個，池雲素得要從自己感知到的幾百個問題裏排除掉那些和螺絲掉落沒關系的。

這并不是一個簡單的事情。

池雲素寧心靜氣做着分析，而其他人看着池雲素打開防護蓋後，對着卡牌發呆的樣子眼中疑惑。

“她說在幹什麽？”

“不會以為螺絲是卡槽裏的，結果打開後沒想到裏面壓根沒有用到螺絲吧？”

“她才剛進明鏡，就又要被開除了，真可憐。”

“鬼鬼祟祟的，撞老巫婆槍口上了，沒辦法，運氣太不好了。”

其他人嘀嘀咕咕着，但背地裏被喊老巫婆的巡檢卻沒有對池雲素的舉止說什麽，仔細看了池雲素一會，轉頭看向門口剛才帶着池雲素過來的主管：“你說從哪招的這人？”

主管在巡檢審視的目光下心頭一緊，不由在心裏罵你池雲素好幾句，嘴裏忙不疊地說道：“是崎尺那邊招聘到的，今天過來接受考核，考核成績滿分通過，我以為他是很優秀的人才，這才趕忙給孫大師您送過來……”

巡檢聽主管說完，像是聽到什麽可笑的事情一般冷笑了一聲，但并沒有對主管說些什麽，轉過頭繼續看着池雲素。

這時候池雲素已經飛快把機器反饋過來的很多問題都排除掉了，只剩下十來處地方需要池雲素确認的，只能到問題所在地親眼看看情況，才能做出判斷。

畢竟巡檢雖然只丢給她一枚螺絲，并不代表這個中轉機器只少了一枚螺絲。

作為曾經接過代修事宜的池雲素很清楚的知道，清潔公司裏頭的那些工程師們是有多敷衍。

池雲素重新蓋好了防護蓋，準備去要檢查的地方，但先一步聽到了巡檢的聲音。

“你懂卡牌？”

暴露這件事池雲素并不意外，誰讓想完成任務，就只能動用自己制卡師的能力？但她并不想讓別人把自己和黑港西二區賣東西的聯系在一起，于是池雲素轉過頭，有些不好意思地對着巡檢笑了笑，但語氣裏帶着很明顯的自豪：“我是長河工業畢業的。”

池雲素沒有回複自己懂或是不懂，她也不太了解長河工業大學是什麽樣的學校，從之前清潔公司員工和主管的态度來看，這所大學好像還是可以拿來扯虎皮的。

不過清潔公司員工和主管覺得牛逼的大學，在巡檢眼中顯然并不怎麽樣，聽到池雲素的話語後只是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什麽話都沒說。

池雲素摸不準巡檢究竟是什麽态度，感覺好像有點奇怪，不過這個時候池雲素也沒有什麽別的發揮空間，見巡檢沒有再和她說話的意思，池雲素撓了撓頭，繼續做起了給螺絲找家的工作。

十幾處有問題的地方在池雲素眼裏，是螺絲釘家的概念有高有低，池雲素按照從高到低的順序去找，也就第三處問題位置就看到了和這枚螺絲磨損差不多的其他螺絲。

池雲素手很穩地将這枚螺絲歸位後，輕輕松松從機器上跳了下來。

“我歸位了！”池雲素目光熠熠地對着巡檢說道。

其他維修師難以置信地看着池雲素。

修機器的事情哪裏有這麽簡單，前後也就二十多分鐘，他們可都是經驗老到的維修師了，如果真有這麽輕松，他們也不至于這麽被巡檢來回罵！

有巡檢在他們不敢提出質疑，但不由自主集體跟随着池雲素目光，向着巡檢看去。

巡檢随意地嗯了一聲，沒有再針對池雲素什麽，把目光落在這些嘀嘀咕咕的其他維修師們身上，張口繼續對着這些家夥發出攻擊言語：

“新來的都能做得到，裏面這群明鏡的老員工們就只會對我說不行？你們拿工資就只會吃幹飯的嗎？剛才新來的去過的兩個地方，有什麽問題你們給我找出來修好！誰告訴我沒找到或者沒修好，就都給我滾蛋！”

伴随着巡檢的話語，這些看戲的人頓時成鳥獸散，飛快尋找工具去做檢查。

巡檢沒有看這群沒用的東西，偏過頭對着池雲素點了點下巴：“你跟着我。”

池雲素其實并不想這麽引人注目的，但是現在看來确實是沒辦法。

嗯，是金子在哪都會被迫發光的。

不過跟着巡檢其實也不是沒有好處，比如……比較容易被開除。

池雲素跟在巡檢後面向外走去，路過主管的時候，很明顯看到主管偷偷對着她比了個大拇指。

很顯然，自己合同的事情已經穩了。

等一會找主管簽完合同後，下一步就是怎麽在巡檢口中得到其他人所擁有的’修不好就都給我滾蛋‘這樣的話語了。

池雲素在心裏噼裏啪啦開始下一番算計，在這放松的時候，池雲素聽到自己身前的巡檢對她說道：“你知道我來這裏後，開除了兩個工程師的事情吧？”

巡檢的話雖然是疑問句，但是用陳述的語氣說的。

這是在敲打警告自己？池雲素心裏不解，不過面上還是做出了新員工的誠惶誠恐：“我一定會努力完成您的要求的！”

巡檢呵呵一笑，沒有理會池雲素的話語，自顧自地繼續說道：“他們的名字是李正、成速寅。”

池雲素跟随着巡檢的腳步一頓，緩緩擡起頭來看向巡檢，只見巡檢也停下腳步深深地看向池雲素。

這兩個名字池雲素并不陌生，因為他們都是先前請過池雲素僞裝，代他們維修過清潔公司機器的清潔公司工程師。

巡檢這個時候特意對她提起，是因為什麽不言而喻。

迎着巡檢意味深長的目光，池雲素淡淡地說道：“他們一定是做出了什麽讓您不能原諒的錯事。”

“确實如此。”巡檢贊同道。